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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因为所谓的光荣所以就放弃我朋友的仇去内地吗！！”
这一声几乎是被嘶吼出来的，十五岁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仇恨与悲伤，仿佛要把那些丑陋的天敌抽筋扒皮啖其血肉。
“马尔科！马尔科他被吃掉了啊！”他的声线在猛烈地颤抖，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落叶，“他为了救我被吃掉了啊！连尸骨都辨认不出来，只是一团恶心的巨人的呕吐物！难道你们想见到自己的同伴这个样子吗，你们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变成这样以后忘记这一切安心去宪兵团吗！！我做不到！！！”
怪不得三年来一直都没有听见让有关于要进宪兵团的言论，怪不得他和前世相比低调得要命，怪不得马尔科没有加入训练兵团……原来是他根本不能来，他们的相遇早了前世很多很多年，他的死也提前了很多很多年，留下他孤独地站在时光里痛苦地嘶吼。
艾伦呆滞地望着那个挺直着背脊站立在人群中吼叫着的人，他碧金色的眸光涣散而没有焦距，仿佛看着隔世的缩影的自己。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在寂静过后，有人站了起来，桌椅带出刺耳的响声。
让几乎满是敌意地看了过去，却看见同是十五岁的男孩安静地站在朦胧烛光里，眸光深静地看着他，然后，他伸出手鼓掌。
单薄的掌声响彻在空寂的木屋里，安静宏大如古钟轰鸣。
“你很棒，让。”让听见艾伦淡淡说，声音清淡温和，却带着隐约的岁月淬炼的威严。“无论是不是前十，选择进调查兵团的人都值得敬佩。这矛盾的现象我已经看得想呕吐，为了远离巨人才拼命磨练自己击杀巨人的技巧，也许是时代造就懦夫。”
然后艾伦转身走了出去，声音骤然狠戾。“我会进调查兵团……把它们一只不留地驱逐出去！”
戴着殷红围巾的黑发女孩连忙站起来跟出去，匆匆扔下一句：“艾伦我也去。”
之前有些被吓住了的金发少年也赶紧站起来追随他们的背影，门碰一声关上了，留下飘渺的声音：“艾伦三笠等等我……”
首席、第二、第六和课堂成绩第一都选择进入调查兵团。
这个事实加上让和艾伦的发言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期的新兵前十有好几个选择加入调查兵团？”埃尔文·史密斯有些惊讶，“你是在说真的么？”
“骗你做什么，丫的一群活腻歪了的小鬼。”基斯喝尽杯中的酒液，磅一声把酒杯砸在木质的桌子上，不过不难看出他心情不坏。“说什么时代造就懦夫调查兵团值得敬佩要把巨人驱逐出去之类的，也不知道是头脑发热还是逞英雄，真的出了墙被巨人围困的时候不要尿裤子就好了。”
“哦呀哦呀，真是风水轮流转。”埃尔文若有所思，抬手让侍者给基斯满上，“往年选择加入调查兵团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呢。”
“前十的也几乎一个都没有吧，毕竟死亡率那么高，脑子没病的都不会想进。”
“喂……你这意思是我们脑子都有病么？”埃尔文无奈，他忽然记起了什么。“那个小鬼呢？”
“嗯？”
“格里沙的儿子。”埃尔文记性不错，“前几年你不是和我提起过？”
“哦，他啊。”基斯淡淡，“被称为‘赶着去送死’的家伙中的一个，还是兵团里的第二名。”
“果然很不错。说说你对他的评价怎么样。”
基斯放下酒杯，锐利似鹰的双眼深邃起来，他慢慢说：“老实说，评价他很难。”
“因为我看不懂他。”
艾伦坐在桌边，他身边燃烧着旺盛的火炉。他手腕边放置着一个小小的袋子和一把小铁锤，脚边躺着冰冷的细长水渠。那个袋子的体积真的很小，只有他食指长并指宽，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火炉里淬烧着锋利的刀刃，一共有四对八把，散落在火里，昏黄的烛光下妖红的火苗舔舐着刀刃。
艾伦小心地拉开袋子上的细绳，把一只细小的勺子探进去，舀取了里面的东西后拿出来，钢制的小勺里盛着细碎的粉末，在烛光下倏然寒亮如光。
他把一把刀刃从火炉里拿出来，小勺倾在刀锋上粉末扬撒开去，又倏然沉下，细细地落在刀刃上，恢然如虹又细腻如画，艾伦拾起铁锤敲打着刀刃，用力均匀如同在抚摸情人的肌理。然后他把刀刃放进水里，滚烫的刀刃发出滋的一声响。
透过水，刀刃被改造过的地方外形几乎没有改变，然而在灯光下略微改变角度时能看见折射出来的亮如星辰的光华。
艾伦细细地做着，专心致志，直到把八把刀刃都弄上了粉末，四对雪寒的刀刃如同沙漠寒星。
“那个孩子的天赋比不上三笠，甚至很多其他人。”基斯说，“但是他的意志力和行动力都是超一流的。”
“当然这并不是我看不懂他的原因。我总觉得这个小鬼其实很复杂，因为那实在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
“怎么说？”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鬼好像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压着他等着他去做，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那种沧桑的坚定有时候连我都会觉得胆寒，仿佛看穿生死。”
基斯叹了口气。
“就好像为了完成那件事他什么都可以付出，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很多危急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望都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埃尔文说。
“从艾伦身上看不到这样的东西，看上去他好像不需要求生欲望似的。”基斯说。“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太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可能会透不过气，甚至有一天会被压垮。”
“毕竟只是个孩子对么？”
“虽然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团长还是那么嘴硬心软。”
基斯冷冷地瞅了自家后辈一眼：“好好的看住他，毕竟你也是个赶着去送死的家伙。”
埃尔文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你玷污了自由之翼！！”
CHAPTER。5 自由的双翼
艾伦那天晚上拿到的小袋子里装的其实都是研碎了的钻石粉末，这种昂贵而稀有的东西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矿石。巨人皮肤和肉质都非常坚硬同时也非常滚烫，刀片切割后颈肉的时候如果太急很容易把刀刃弄钝，普通刀刃遇到了硬化的皮肤也会毫无办法。
但加持了钻石粉末的刀刃就不一样了，虽然成本巨大，但是效果同样也是显著的。巨人硬化的皮肤只是水晶体，世界上能切割金刚石的只有金刚石，硬度被提高了十几倍的刀刃当然可以切开硬化的皮肤。
四对刀刃除了他、三笠、爱尔敏，还有让的。艾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也把这个前世的冤家的刀也做了护持。剩下的粉末只够做一双刀刃的护理了，艾伦准备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使用，毕竟这东西可是昂贵得能吓死人的价格。至于为什么兵长会有这种贵的吓死人的东西而且还放在那么一个奇葩的地方……嗯，艾伦只能说他也不知道。
毕竟要面对的敌人可是超大型巨人啊，如果能赶在胡佛把露丝之壁给破坏之前阻止他的话，托洛斯特区士兵惨重的伤亡也就不会发生了，托马斯和米娜他们也……更重要的是，因为不用去搬起巨石堵住城墙，他很可能可以保留住巨人化的秘密直到进入调查兵团，这一点对于进行很多行动是非常有利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成功地阻止胡佛，也就是超大型巨人。
艾伦静静地看着手里锋利得能切开坚硬皮肉的刀刃，默默地攥紧了拳。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他在心中默念。
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地等待着超大型巨人什么时候轰一声拔地而起而随时随地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大概是确信会被袭击，所以当他们收到了加入调查兵团申请成功的通知的时候艾伦还有点处于没反应过来的“诶？”阶段。
这是什么情况？
艾伦有点发愣，上辈子调查兵团现在应该大部分人都在露丝之壁外做第56次墙外调查啊……所以说这么快就把通知批下来了不是不太科学么？团长没有亲自去还是怎样……或者说，是已经回来了？
脑子有点不大够用的艾伦去找他们的智囊爱尔敏：“为什么通知下来得这么快？”明明胡佛都还没有袭击露丝之壁？啊，不过如果这一回调查兵团在托洛斯特区的话想必伤亡不会那么惨重，调查兵团的兵力虽然少，但是战斗力向来高的吓人。
爱尔敏有点莫名其妙：“很快么……？按往年回复的速率来看不算快啊？”
艾伦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尝试着组织语言：“但是他们不是在壁外调查么？”
爱尔敏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了：“这是谁说的……明天埃尔文·史密斯团长还要来做动员呢，怎么可能在壁外调查？”
艾伦愣住了。
也就是说……本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生的第56次壁外调查并没有如期进行？他联想到了至今还很安静的巨人三人组，他今天早上去食堂的时候遇见了胡佛，对方还很平和地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难道是因为调查兵团没有去壁外进行调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破坏墙壁的么？
诶……艾伦联想到自己半夜三更带着脚伤冒着补考的危险跑去爬墙扒砖头最后还被兵长抓包的行径，突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艾伦·耶格尔站在218人组成的训练兵队伍里维持着右手锤击心脏的动作表情坚毅，只是心下满是冷汗，把心里爱尔敏的小人戳了一次又一次。
喂……你说话不要说一半吞一半好不好？你昨天可只说埃尔文团长要来做动员……可没说利威尔兵长也会来啊！
让新兵艾伦忐忑不安全身冷汗的罪魁祸首现在正站在高台上埃尔文的旁边，披着熟悉的墨绿色披风，凌厉的眉眼间满是冷漠，锐利似鹰的瞳孔里还有隐隐的不耐。
艾伦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渺小一点，再渺小一点……虽然上辈子埃尔文团长做动员的时候利威尔兵长也确实是在的，但那难道不是因为是托洛斯特区受袭的缘故么？为何兵长也会来啊？艾伦在心里宽面条泪。
利威尔本来的确是没想着要来的，他其实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家伙，好吧，毒舌技能除外。这种类似于宣传大义一样的演讲他的确没埃尔文做得好。不过今早上韩吉跑来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的时候他破天荒的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某天晚上的某个少年。
记得……确实是训练兵来的。
他站在高处扫视下方保持敬礼姿势的新兵们，忽然眼角余光就撇到那个很好认的小鬼。
说是很好认，其实还是因为那双碧金色的眼。碧色的眼睛利威尔见到的多了去了，然而像这个小鬼一样掺杂了灿金色的他还是头一个。利威尔那天晚上除了艾伦诡异的行径，唯一记住的就是这双金绿色的眼瞳了，甚至可以说是印象很深。
相比起两年前以来似乎现在的模样更顺眼些。
不过……这个小鬼，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利威尔干脆光明正大地转移视线盯着人家看，然后感觉这小鬼本来就僵硬的动作更不自然了。
嚯……利威尔微微眯起烟灰色的瞳孔。
果然，这个小鬼很有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艾伦感觉脸上的汗更多了。利威尔兵长似乎是发现他了，狠戾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这边……兵长我那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别盯着我了我有点害怕……呜……
艾伦努力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可是活了两辈子快百岁了的老家伙，就算兵长很厉害但是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艾伦突然就直愣愣地想起了当初在法庭上利威尔出其不意一脚踹过来踢掉牙齿的狠戾，然后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握紧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说到底……两年前兵长到底为什么会在那啊，不是应该在调查兵团吗？艾伦知道那套房子其实是利威尔的所有物，但是利威尔住在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宿在兵团里的，尤其是在他来了以后。
……毕竟要监视他嘛。
果然兵长无论何时都很厉害……艾伦总觉得即使自己再活一个百年可能见到利威尔都是这个反应。
虽然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他关注的重点错了。
加入调查兵团的人数其实和上一世差不多，亚妮仍旧选择去了宪兵团，剩下的两只巨人还是留了下来。艾伦看着上一世34班的托马斯和米娜几个人还是选择去了驻屯兵团，碧金色的眼瞳里沉沉暗暗又恍惚有光。
他想，不留下来也好。毕竟他要护的人太多了……可能会护不住。
虽然也许这么想很自私，但是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多活一个……是一个。
利威尔看见艾伦·耶格尔留在了选择加入调查兵团的队伍并跟着进入了兵团营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似乎递交给他的那些申请加入报告中有这个少年的一份。不过利威尔从来不怎么爱管这种东西，翻了几页有了个底就把东西扔给埃尔文了，反正他素来不喜琐碎。
挺有胆量的嘛……小鬼。
不过……是叫什么来着？
只随便看了几页就把人家档案交出去了的利威尔兵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