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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把弟弟搂在臂弯里,一只手从白瓷小碗中舀了半勺牛乳,送到林灿嘴边。
许是真的饿了,林灿咂咂嘴,真的吃进去了。
林烨笑了,叫了长歌过来,“就照着我方才这样儿,喂给灿儿吃。”
长歌答应了,接过林灿。
林烨便起身,到外边儿游廊上负手而立。看着满院子的仆妇丫头小厮等,林烨清瘦的小脸带了几分笑意,只是目光却是冰冷。
“本来,太太才走,府里有些事情我是想着宽和些的。可是,这宽和与不宽和,原来并不在我这里决定。”
他还尚未变声,说起话来清清脆脆,宛若冰落玉盘。只是这夏日里听来,却让人感到身上一阵发寒。
赵四站在众人前边,早就瞧见了绑在一旁的乳娘。他当然认得这媳妇子,知道她的婆婆在府里也是有些脸面的。垂眸想了一想,上前一步,低声道:“大爷……”
林烨看着他,“四叔不必说了,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只是,不管什么时候,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若是由着一个奴才指着主子说三道四,往后是不是就能够抬手打主子了?”
赵四知道不能劝了,闪身到一旁。林烨指着被捆着扔在角落的乳娘,含笑道:“我林家素来不亏待下人,可是该有的规矩也绝对不会少了。”正说话间,外头张婆子哭天抢地地进来了。赵四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张婆子就是贾敏的乳母,如今已经不在府里当差。这会子听见小儿媳妇被大爷给绑了,顾不得问别的,先就急吼吼地带人进了府喊冤枉,又拉着林烨的手哭着求情。
林烨看着她那张哭花了的脸,叹了口气,“嬷嬷,今儿我发落了你这媳妇,并不为她得罪了我,而是因着她竟敢仗着乳娘的身份,拿着主子不当回事。更有甚者,竟要打骂主子。这样背主的奴才,留下来做什么?正因为她是你的儿媳妇,我才给她留了余地。否则……”
眸中冷光微闪,阴郁的目光扫过那乳娘,“否则,直接发卖了出去,岂不是更干净?”
张婆子张着嘴,还要说话,林烨已经毫不留情面地再次开口,“嬷嬷,您是府里的老人,凡事要为自己留些脸面才好。来人,给嬷嬷看个座儿。”
有人搬了椅子过来,扶着张婆子坐下。
林烨喝命:“还等什么?打她四十板子!”
木板起落,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乳娘先还使劲挣扎,嘴里“呜呜”声不断,后来便渐渐地软了下去。
“大爷,人厥过去了。”
林烨眯着眼,嘴角儿微挑,“打了多少板子?”
“二十二下。”
“将剩下的板子记下,若是再犯,一并处罚!”
命人将那乳娘抬到了一边儿,林烨再看向底下众人的时候,大伙儿都低着头,神色中愈发恭谨。
“往后在府里,都要称灿儿二爷,随我排着。他是我的幼弟,林家这一辈儿中最小的一个,谁要是敢背后去编排他,这回就是个例子。”
挥挥手,“用心当差的,我林家必不会亏待。调三窝四的,我也绝不会忍着。都散了吧。”
林如海在前边自然知道了后院的事情,晚间回来叫了林烨过去,温言道:“你做的很好,不枉我教导一场。咱们家里虽然一贯宽和,却也绝不容这样的奴才出来。”
林烨端了一盏参茶给林如海,轻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母亲……母亲去的早,弟弟已经是可怜的了,我断不能允许别人再去拿这样的话去说道他。”
长长地叹了口气,林如海手里握着参茶,却是怎么送不到嘴边。
“都怪为父近来忽略了你们……”他的声音带着苍老,无奈,听在林烨耳朵里,很是难过。
“父亲,别这么说。我和姐姐都长大了,可以帮着父亲撑起来呢。”
林如海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强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有了乳娘这件事,林烨觉得,母亲留下来的两个丫头,清歌与长歌平日里看着还好,真到了关键时候,清歌却是不行的。她从小儿长在母亲身边,就是做丫头,所干的活儿见的人也是有限的。若是细细致致地讲道理,她会说话,但凡碰上个乳娘那样的,她反倒会被人拿住了。
因此,林烨索性将林灿送到了姐姐黛玉的院子里,“我往外边去的时候多,灿儿在我那里难免有些照顾不到,还是放在姐姐这里吧。清歌长歌两个留给姐姐,她们人是细心的。其他的事情,姐姐就要多费心了。”
有了林灿,相必姐姐也会将思母之心略略转移些罢?
因为母丧,家里坐馆的夫子已经辞去了。这天林烨自己正在外书房里看书,外头伺候的小厮墨染进来回道:“大爷,京里来人了。”
“哦?”林烨放下书,“是谁?”
“说是荣府的琏二爷。人就在外头呢,大管家叫人来回您。”
林烨冷笑,终于来了么?母亲七月中过世,家里立即打发人往京里去报丧。现下大殡都出完了,这荣国府才刚刚来人?
“走,跟我迎出去。”
!
第二十七章 痛失女贾母思量
更新时间:2013…1…30 20:41:22 本章字数:3135
却说荣国府里本自预备着八月初三老太太的寿辰,不想七月二十四那日,接到了扬州那边的讣闻,荣府的姑奶奶贾敏,因产后血崩撒手西去了。爱蝤鴵裻
贾母听到这个噩耗,只来得及哭了一声“我的女儿啊”,便晕厥了过去。
当下众人也不顾的跟着伤心,都抢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扶了贾母到床上,揉心口的揉心口,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一通忙乱,贾母才算是缓了一口气上来。
睁开眼,早有邢夫人亲自端了一杯温茶送到跟前,“老太太……”
贾母手一挥,茶盏便飞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贾母大哭道:“如今我还吃什么茶!我的敏儿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可是活活地摘了我的心肝一般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邢夫人原是好意,也是想着表表自己孝顺的意思,哪知道当众得了这么个没脸。只是这老太太才没了亲闺女,她纵有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低下头去,拿着一块儿帕子抹眼睛。
屋子里贾赦贾政贾琏宝玉迎春等人都来了,贾政哽咽着劝道:“老太太心疼妹妹,也且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不然,可叫妹妹怎么安心……”
一语未了,自己也哭的说不下去了。他比贾敏大了没几岁,兄妹间感情一向融洽。去年还见了妹妹进京省亲,这会子乍就听见人已经故去了,一时还真的是伤心。
就连贾赦,也是红了眼睛的。
贾母此生,亲生的孩子就只贾赦贾政贾敏这三个,另外三个庶出的女儿早就被她远远地发嫁了,这会子也都已经不在人世。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几个庶女在的时候,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如何能比的上失去贾敏这个真正的骨肉来的伤心?
贾母几次哭的欲要昏了过去,又哭喊着命人备马备车,只道,“送了我往扬州去,让我见见我敏儿最后一面啊……我的敏儿啊……”
当下满屋子里无人不掩面而泣,就连丫头婆子,也都掀起腰间的汗巾子擦眼睛。
王夫人听了贾敏的死讯时候固然吃了一惊,脸上悲戚,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子难言的快意——就算你容貌再出众,夫婿再能干,就算你有儿有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早早地死了?日后,你的夫婿另娶他人,你半生经营的内宅还不是归了别人?你倾尽心力养出的子女,还不是要在别人手里讨生活?
强忍着不让嘴角扬起,王夫人上前轻声劝道:“老太太,您且缓缓。妹妹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看您如此伤心的。她最是孝顺您,您也且心疼心疼妹妹,别叫妹妹悬着心走了……”
说话间,帕子掩住了眼睛,呜呜地哭着,还顺手推了宝玉一把。
不得不说,王夫人从外面儿看来,说好听了是端庄,若是说的直白些,就是看着木讷。但是她的嘴皮子,其实也是不输于凤姐儿的。当初贾母之所以认定了她是个好的,也是与她会看准了时机说话分不开。
宝玉哭的泪人一般,他跟贾敏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一想到那么温柔婉约的姑妈红颜薄命,那仙子一般的林家表妹还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呢,他的心里就跟针扎一般难受。
哭着滚到贾母怀里,“老祖宗,姑妈走了,林妹妹可怎么办啊?”
一语提醒了贾母,她擦擦眼泪,“来报信的人呢?我那苦命的外孙女外孙子怎么样了?”
“老太太别急,如今问也问不出什么,倒是商议着,打发人往扬州去奔丧才是要紧。”
贾母深吸了口气,叫道:“琏儿!”
贾琏应声而出。
“你去走一趟扬州,送送你苦命的姑妈……”贾母哭了一场,这会子精力已经不济,说到这里,心中只觉得刀割一般。深深吸了口气,“看看你姑父,是怎么安排你表弟表妹的。”
贾琏答应了。
一时众人散去,鸳鸯扶着贾母躺下。因恐她年老伤心,特意又点上了安神香。
贾母只阖目养神,却是睡不着。一来,确是为了女儿伤心,二来,她心里也开始另有一番计较了。想她从十几岁嫁入荣国府起,到如今几十年了,什么大事没有见过?便是至亲故去,也经历了两三次,心肠早已磨得硬了。
如今扯心裂肺的伤感过去后,她的心里自然多了一些别的想法。
原先,她就想着将黛玉配与宝玉。一方面,一个是自己的孙子,一个是嫡亲的外孙女,亲上做亲,只有比别人家的女孩儿更加贴心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如海的地位。他是前科探花,又曾任过兰台寺大夫,在京城文人中声望很高。时至今日,又是连着几任的巡盐御史。新君登基,也并没有调职,可见仍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宝玉往后要出仕,这样的助力,必不能少!再者,黛玉的人物品格儿她都见了,那真真是千里挑不出一个的,配给宝玉,说句天造地设并不为过!
去岁女儿进京,婉拒了这门婚事。贾母虽然心里不虞,却并不着急。你道是为何?
只要女儿在,这贾林两家的姻亲便是断不了的。就算二玉做不成亲,林如海但凡看在贾敏的面儿上,也不能不帮扶宝玉这个内侄儿一把。
可是如今,谁能料到,女儿竟是突然间过世了呢?以姑爷的官位,往后就算续娶,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猛然睁开眼睛,“鸳鸯!”
鸳鸯正在小套间里,翻找贾母的素色头面。虽则女儿死了母亲并不必穿孝,可是也不好让老太太还是金玉红宝地戴了满头吧?贴身的大丫头,这些小处须得时时想在头里。
听见贾母叫,忙收了手里的东西,急急走出来,“老太太?”
“去叫琏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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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直言回拒上京意
更新时间:2013…1…30 20:41:30 本章字数:6229
却说贾政夫妻回了荣禧堂的跨院,贾政唉声叹气,王夫人帕子掩住嘴角,涩着声劝了两句:“老爷也别过于伤心了,且说说如今怎么办罢。爱蝤鴵裻”
“还能怎么办?”贾政于这些事情上都并不大通达,“不是叫琏儿去奔丧么?你得空去告诉他媳妇,让他尽快启程,别耽搁了。”
“老爷放心,回来我就叫人去说。”王夫人柔声道。
贾政点点头,仰头长叹了一声,起身道:“我去书房里。里边的事儿,二太太你看着办罢。”
王夫人也起身送了他出去,再转身回来后,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虽然不好笑出声音来,那笑容却是极为欢畅的。旁边伺候的金钏彩云都低了头不敢看她。
“姨太太宝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薛姨妈母女两个已经施施然进来了。
说起薛姨妈,她是王子腾与王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子。因要联姻,姐妹两个一个嫁入荣国府,另一个嫁入金陵皇商薛家。去年薛蟠因为与人争买一个小丫头打死人命,王子腾与荣国府都出了不少力,好容易活动着将罪名推到了一个家人身上,将薛蟠摘了出来。王子腾怕外甥在金陵缺少人约束,叫他们阖家子上京来了。谁知事不凑巧,金陵那边还没动身,他自己先升任了九省统制,奉旨出京巡边去了。临走时候,对着王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帮着约束薛蟠行为。王夫人因为自己也有计量,自然答应。这也就有了将薛家留在荣国府里住着的事情。
“姐姐,我听说府里有事了?”
薛姨妈扶着女儿宝钗的手,施施然进来了。
王夫人笑着起身应道:“可不是么,我们家里的姑奶奶,说没就没了。唉,妹妹你说,这人常说世事无常,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又忙着让座,又叫金钏去沏了好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