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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身到容貌到性情,把自己和水溶一一对比后,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就不如水溶,却也知道,水溶年纪比自己略小,性格确实更加沉稳。如今自己仍旧在街上斗鸡走狗,水溶却已经接掌王位,位列朝班。
最要紧的是,人家洁身自好!
这么久了,从未听说过水溶出入烟花之所。非但如此,水家的家风也是极正。若是不然,自己妹妹也不能就将一颗芳心寄在水溶身上了。
这么一想来,霍锦城倒是觉得,自己输与水溶并不冤枉。林家姑娘那般仙姿玉貌,清雅出尘,配与水溶,倒也当得起郎才女貌一词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人便是奇怪,越是明知不能得到的,便越是觉得可贵。霍锦城统共就见过黛玉那么一回,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明知道她是罗敷有夫,总是忍不住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从心里愿意结下这门亲事。
耳听宝玉问及林烨,霍锦城不禁坐直了身子。
林烨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里头装着的乃是一杯上好的梨花白。酒色清冽,酒香扑鼻。纯白的酒液衬着雨过天青色的酒杯,随着林烨的动嘴微微晃动。
“二表哥,爷们儿间说话,不必牵扯女眷。”他淡淡说道。
宝玉不懂看脸色,冯紫英却是个油头,见了两人话不投机,忙笑着岔开话题:“说起来咱们也有日子没聚了。倒是不知道,如今京里可有什么趣事没有?”
“要说趣事啊……”坐在宝玉身边儿的琪官掏出一方雪白的银线锁边绣莲花纹的帕子,掩着嘴笑道,“还是您冯大爷把仇都尉家里的大公子打了一通呢!怎么着,冯将军就没念叨您?”
就这么两句话,就让林烨微微皱起了眉头。琪官儿,是个伶人。按说,应该是最会看脸色说话才是罢?怎么说话如此轻狂?连冯紫英的父亲都说上了?
冯紫英下意识地一摸眼眶,“还说呢,上回那个姓仇的,若不是有人拦着,我必是还要给一顿狠的!”
灌了一杯酒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告诉我们家老爷子。回去后好一通教训。你们瞧瞧,我这眼眶还青着呢。”
薛蟠果真扳着他的脸瞧了一回,嚷嚷道;“可不是么!好兄弟,别管是谁,下回瞧见,我替你出气!”
“得了罢你,就你那两下子,还是留着教训你的小厮罢。”冯紫英大笑道,“仇家也是军功出身,手上也颇有两下子。要说之前,他们家也不显。谁知道偏生前几年有个女孩儿进宫了,还封了贵人。听说在宫里颇为受宠,这不是么,仇家这也抖起来了。要搁在从前,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跟大爷闹啊。”
薛蟠摇头晃脑叹气:“真是小人得志啊。”
一句话说的琪官险些喷出了酒,明波流转,美目一挑,“难得薛大爷竟是能说出‘小人得志’这四个字了。了不得,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果真起身,一双纤细柔白堪比女子的手拿起了亮银雕花自斟壶,倒了一盏酒递到薛蟠面前。
薛蟠一抓他的腕子,笑嘻嘻地就着他的手吃了,眼中色眯眯的。其态粗俗不堪。
“这么说起来,那仇公子,岂不也是国舅爷了?”
琪官儿又给冯紫英满上了酒,秀丽的眉毛微微一蹙,不胜忧愁,“冯大爷倒是要当心些呢。”
霍锦城抬起眼皮,眼睛微眯,看了他一眼。
“怕什么怕什么?”薛蟠一指宝玉,“这里也有个现成的国舅老爷!我们家里大表姐,可也是实打实的贵人!去岁也曾蒙恩省亲的!任是仇都尉家里的女孩儿再受宠,也没见他家里接驾呢!”
大力拍了拍冯紫英的肩头,“好兄弟你别担心!咱们在宫里,也有人!”
要是可以,林烨实在是想笑。他就不明白了,霍锦城这么一个出身王府的世子,看上去也挺精明的,怎么就跟这几块货搅和到一起了?
端起手里的酒杯朝霍锦城一示意,自己先行饮了。
霍锦城有心事,也不推辞,举杯回敬,自己也一口干了。
宝玉看看霍锦城,又看看林烨,忽然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薛大哥哥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虽说是荣华富贵,可要我说,那也是女孩儿的眼泪换来的呢。大姐姐入宫多年才得回家一次,从进了门,那眼泪就没断过。和老太太、太太、老爷说话都不得亲近了,就算再多的荣宠,究竟又有什么意思呢?”
“依你说,难道女孩儿们嫁到寒门倒好了?”冯紫英笑问。
宝玉垂着眼皮看着手里的酒杯,“那倒也不是。女孩儿么,若是能在家里娇养几年,才是好的。何必早早嫁人,沾染俗气?又不得自在,又失了天地灵气。”
抬眼皮扫了一眼林烨和薛蟠,“宝姐姐倒好,尚未下定。可惜了林妹妹了……”
没等说完,“啪”的一声,林烨将手里的杯子掷到了地上,恨恨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八章
更新时间:2013…3…28 0:01:57 本章字数:4969
却说林烨摔了杯子,瓷器破碎的声音将屋子里众人都吓了一跳。爱残颚疈
宝玉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烨,“林、林表弟……”
林烨起身冷笑:“不敢当你这一声表弟。我自认糊涂,不如你怜香惜玉,紧着爷们儿都在的地方说姐妹如何!”
“那……”宝玉最是胆小,往日里睡觉都要有两个丫头一里一外地守夜。方才正说到兴头上,经得林烨这一摔,脸色都唬得白了。
薛蟠跟宝玉关系不错,一来,宝玉长得好,薛蟠好色谁都知道。虽然碍于王夫人和王子腾,对宝玉不敢造次,但是平日里厮混在一块儿,养养眼还是可以的。二来,自家妹子的终身,可是有一半系在宝玉身上的!
当下不满了,也站起来叫道:“你这人好生不知好歹!宝兄弟不过这么一说,也是爱护姐妹的意思。你急个什么?”
冯紫英忙拉了他一把,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笑着劝道:“话赶话罢了,你也是的。本来没多大的事儿,叫你一搅合,再成了大事!好生坐下吃酒吧你!”
林烨轻蔑地瞟了一眼宝玉和薛蟠,朗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姐妹留下眼泪的时候,心疼姐妹的二表哥在何处?你口口声声爱护姐妹,可为姐妹做过什么?调脂弄粉么?照你所说,你的姐姐妹妹们都围在你的身边儿,一辈子不许人家不出阁儿才算是有福?别笑死人了!你能为她们做什么?休说护她们一世安荣,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日若是没了祖上荫庇,你能供姐妹一碗饭还是一口茶?”
这话虽说的有些个狂妄无礼,却也问的宝玉一怔一怔的,苍白的脸上渐渐变得通红,胸口也起伏不定。看样子,是给气着了。
林烨伸手抓过旁边一只空酒杯,倒了一盏酒,端起来朝着霍锦城一扬杯,“世子,扰了你的酒席,就此陪个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是说不到一起,竟是恕我就此退了。”
说着喝下酒去。
霍锦城起身,歉然道:“原是我拉了你来的,却不料惹得你心里不快。罢了,改日再行致歉。我送你出去。”
薛蟠在座位上颇为不忿,便要说话,被冯紫英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了嘴。
一前一后相跟着出了醉仙楼,林家的马车尚且候在门口。
霍锦城伸手欲拉林烨,林烨恰好一侧身,便躲过了。
“林……公子,”霍锦城原想叫他的名字,又觉得唐突,叫林大人却又生疏,便临时改了口,换了这么个称呼,“真真对不住了。改日……”
“世子,”林烨摇头,眼睛只朝着醉仙楼上边一挑,漠然道,“实不相瞒,我与薛蟠之间本有芥蒂,且是极重的。有他在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世子在京中也算是数得着的。听闻南安王府祖上军功卓著,一套霍家枪法为太祖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世子难道便愿意如此浑浑噩噩,每日里与薛蟠那等人混在一起?以世子的身份,自是不会稀罕什么荫妻萌子了。可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于世,难道便不该有所求有所为?”
霍锦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烨做正义凛然状说了那两句,也自悔失言了——自己跟霍锦城又没什么关系,这说教的毛病,怎么就犯了?
看着林家的马车一路回去了,霍锦城苦笑一声,负着双手站在街上,一时竟是未动。
“世子爷,小的扶您老人家进去?”小儿颠颠儿地跑出来献殷勤。
抬头看了看,霍锦城忽然也觉得挺没劲,手上一招,早有王府的长随牵着马过来。
“回王府。”翻身上马,竟是没再理会酒楼上的几个人。
宝玉被林烨这一通抢白,脸上挂不住,心里窝着火,在外边又不敢多待。看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了。霍锦城又没回来,忙也跟着冯紫英等人散了去。
薛蟠如今还住在荣国府的梨香院里。不过,去年夏日的时候,元春从宫里传出话来,让宝玉并迎春等人都搬到了省亲别墅里去住,就连宝钗李纨贾兰,也一并挪了进去。
宝玉自是捡了那最为轩敞富贵的一处,元春亲自提的院名,就唤作怡红院。
怡红院因院中种了芭蕉海棠而得名,这个时节,正是蕉绿棠红之际,再加上院中休了一处小巧的池子,里边也养着些花鸳鸯绿鸂鶒一类的水鸟,竟是热闹的很。
见宝玉回来,在芭蕉底下倚榻歇着的晴雯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迎上来含笑问道:“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去了哪里?”
宝玉怔怔地看着她,但见她一张俏脸眉翠唇红,鸦青色的头发松松地挽做了堕妆髻,也没有戴着什么饰物,只一根红色的头绳巧妙地顺着发髻逶迤而上,又在鬓边插了一朵晚香玉。整个人娇俏甜美,煞是可人。
要是往日,宝玉必会拉着她说笑几句。可今日不知怎的,一见了晴雯,脑子里立时便想起了林烨的话。除了他亲爹贾政,还真没有谁这般没头没脸地说过他。
心里大感郁闷,手上一扒拉,也没理会晴雯,自己进了屋子。
里头不独袭人麝月等都在,便是宝钗和她的丫头莺儿,也是赫然在座。几个或是丰美或是温柔的姑娘团团围坐在黄花梨木四腿圆桌旁,桌子上一盏锃明瓦亮的琉璃灯。
宝玉勉强问了一声“宝姐姐好”,便坐在了靠窗的长榻上,蹙眉看着外头。
“这是怎么了?”袭人摸不着头脑,忙跟了过去,过去坐在床边儿轻声问道,“过半晌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呢。可是方才在外边受了什么气?”
“唉……”宝玉长叹一声,招的宝钗也忍不住过来了。
眼见屋子里的宝钗和大小丫头们都关切地瞧着自己,宝玉才算是心里舒服了些。轻声将遇见林烨的事儿说了,又是一通长吁短叹,“先前我看他还好,怎么如今就是这么落入俗套呢?”
宝钗忍不住好笑,手里的圆面儿绣牡丹团扇一点宝玉的肩头,笑道:“我看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呢。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弟固然不需要悬梁刺股萤囊映雪地去搏功名,到底坐吃山空也不好。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有限,恩泽有限,谁家里又能说是长盛不衰?远的不说,宝兄弟你只看我们家里,先父在世时候,是何等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但凡我哥哥能如父亲一般能干,也不至于到今日的地步。”
宝玉张了张嘴欲待反驳,灯光下见到宝钗笑意盈盈,丰润的脸颊在昏黄的灯火映衬下竟是有若明珠生光,丰润妍丽,美艳不可方物。又怕给她没脸,只得讪笑两声掩了过去。
这边儿袭人宝钗陪着他又东拉西扯说了好一通话,才算是哄转了过来。
正说得热闹,外边自鸣钟响了起来。宝钗起身笑道:“出来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元春被降位后一直等着复宠,上下打点处不少。省亲别墅修完了,几乎掏空了荣国府,这时候薛家银子的好处便显露了出来。薛姨妈为了女儿的前程,没少拿出银子东西来。
故而元春命宝钗也搬进了大观园来住着。
宝钗住的乃是蘅芜苑,大观园里第二大处所。只是与怡红院离得远了些——怡红院在东南,蘅芜苑却是在西北。
此时外边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宝玉于女孩儿身上最是细心,忙叫袭人安排了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点上那明瓦的风灯,一块儿送宝姐姐回去。”
宝钗笑着谢了,扶着莺儿的手,跟在几个丫头婆子后边摇摇地回蘅芜苑。
蘅芜苑外边所种的乃是大片的杜若蘅芜薛荔等藤状的花木,此时夏季倒是还未能看出什么,只是满眼浓绿罢了。
这里屋宇装饰华丽,里边的布置却是一色素淡——青纱幔帐,青纱衾被,十锦搁子上寥寥几样摆设。临窗的书案上倒是码了不少的书籍,另有一只土定瓶,里头供着时新的鲜花。整间屋子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