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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守灵一过,贾兰便扶棺入铁槛寺出殡,短短一里送殡人,不若以前任何一次贾家出殡。但此刻是非常时期,贾兰也不想太过招摇,只请了一队乐组,数十个丫鬟小厮跟随其后。
出城后,后方却突然传来高喊,贾兰回头。一眨眼,一匹快马便到了眼前。是李励。
贾兰扫视着他一身盔甲,道:“怎得突然过来?”
李励跳下马道:“我们要先走了,你过了孝期,记得去绥远报道。”
贾兰疑惑道:“不是说二月才启程吗?”
李励瞪大眼看他,提声道:“你不知道吗?秦将军被杀了,现在边境无人,圣上另派了郭蒙将军任绥远军都统,我和大哥也要立即前去应战。”
贾兰愣道:“没人告诉我。”
李励道:“许是圣上知道你在孝期,不能擅自离开。”
贾兰心道只怕不是这样,面上强笑道:“那你赶紧走吧,莫晚了时辰,又被你大哥骂。”
李励依依不舍的对贾兰道:“我在战场上等你。”
贾兰点头,看着李励拍马离去,心沉到了最低端。
圣上这不是在体谅他在孝期,而是在刻意疏离他。因为贾家。贾兰的拳头握得死紧。
贾府难道真的没有一条活路可走了吗?
将木棺放入铁槛寺阴宅,点了香火,命人在旁看守。贾兰牵出一匹快马,疾驰向京城皇宫方向。
到皇宫时,已至初更过半。贾兰手握官牌,对守卫道:“绥远军第三路云城守备贾兰请求面见圣上。”
请示一声声传入宫中,直至二更过后,才有回复传来:“宣贾兰觐见。”
*
三更时,水溶突然惊醒。
他摸了摸额头,竟满是冷汗,心内一动,叫出丁丑问道:“今夜可有事发生?”
丁丑沉默片刻,答道:“二更时,兰少爷请求面见圣上,圣上宣见。”
水溶脸色一白,“说的什么?”
“下官除一身勇谋,再无其他。但仅凭此项,下官自认天朝无人能出左右。只要圣上给下官十年时间,下官保证荡平西北。”
墙角的更漏一滴滴响得清彻,皇上望着跪在地上,却肩背挺直的少年,忽然有些恍惚,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良久才道:“条件?”
“贾氏一族世世代代将不得入朝进仕,现有家产愿全数贡上,充盈国库。只求圣上放贾家一条生路。”
哗,一堆奏折被扔到贾兰面前。贾兰大致一扫,全是炮轰贾府的。他不慌不忙道:“贾府军功起家,家祖曾为天朝立下汗马功劳。皇家若斩草除根,只怕会伤了一些老将军的心。现在边疆不稳,还请圣上三思。”
皇上冷笑:“你在威胁朕?”
贾兰叩头道:“下官不敢。”
“贾氏一族在朝中关系千丝万缕,若你荡平西北回来,官拜一等将军,岂不又成了另一个贾府?”皇上冷声问道。
贾兰不卑不亢道:“那时若天朝仍需下官效力,下官听凭调遣。若不需,下官立誓此生不归京都,不结交党派。”
“好,记住你所说的话。朕准了。”
“谢主隆恩。”
“十年?永不归京都?你竟为贾家作到如此地步,那你又将本王放在何处,兰儿?”水溶咬牙道,“还说了些什么?”水溶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在战场,溶儿该怎么办?”幽幽的,皇上突然问道。
贾兰哂然一笑,“下官斗胆问皇上一题。一对有情人,一日突遇变故,身死一人,皇上觉得是先死之人痛苦,还是在世之人痛苦?”
“在世之人。”皇上脱口而出,随即一愣,面上竟流露出一抹哀伤苍老的神色。
如此快的回答速度让贾兰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道:“此次王爷被刺,下官便下定决心,若是他醒不过来,下官必然要下去相陪。下官想,假如哪一日下官身死,必然也不允许王爷留在这世上痛苦。”
皇上倒在宽椅上,一时心灰意冷,自语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易,我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看的透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等不等我?”
贾兰跪在地上,听见皇上喃喃自语出一个名字,微微一怔。易?水易?那不是水溶的父亲吗?怎么皇上会念叨出他来?还是这般痛苦缠绵的滋味?
不待他多想,皇上命他退下,并道明日接旨。
北静王府里,摇曳灯烛下,北静王爷笑得满足:“果然世上他最知我。”他转头对丁丑道:“收拾行装,等本王病一好,立刻启程塞北。”
丁丑抬头惊道:“王爷。”
水溶扬手打断丁丑:“这京城的事本王不想再参与了。从今日起,关闭府门,拒绝任何来往。丁亥,甲子留守京城管理所有暗阁事宜。丁酉,甲申分守江南、江北,其他所有暗卫随本王去塞北。”
四个暗卫齐齐出现,跪倒在地,恭敬道:“是。”
*
半夜三更,贾兰在贾母院召集了贾府所有主子商会。座位从上至下依次是:贾母,贾政,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尤氏,薛宝钗,还有惜春。
他将与圣上所谈条件、要求、结果统统说了一遍,然后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邢夫人哭道:“哪有什么意见,只要老爷能活着回来就好。”尤氏、王熙凤亦点头。
贾政长叹一声,“散尽家财,能保全名声也不为过。随兰儿吧。”
贾母倦道:“世世代代不入朝进仕,也罢也罢。”
薛宝钗道:“那兰儿你在边境可要受苦了。”
贾兰摇头道:“无碍。只要大家无事便好。”
贾政又愁道:“兰儿不能归京,琏儿夫妇不能再管理家事,我又不理俗事,家中家产已尽,可怎么维持才好?”
此话一出,屋内的几个人都不回话了。
正愁着,一个小丫鬟进门道:“老太太,老爷,太太,护院刚来报门口来了个陌生人,说要见老爷。”
贾政道:“这个时间,还有谁来望咱家?是个什么样人物?”
小丫鬟道:“门上说装束富贵,谈吐有礼,应该是个人物。”
贾兰奇道:“可报了名字?”
小丫鬟道:“听名字倒像个本家人,那人说姓贾名环。”
“三叔?”贾兰惊叫一声,猛得跳起,冲向门外。
屋中几人一听这名字,也都惊了眼。
那个被逐出家谱的三少爷,怎么又回来了?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而且听说现在混得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衣锦还乡了 哦也 (≧▽≦)/
59、结束,开始
情意重自有老来伴,忠孝义必然功名扬
贾兰冲到门外时,正见两个人影站在石狮子旁。其中一名矮个少年着一袭狐皮大氅,如玉脸庞藏在绒绒的白毛之间,甚为可爱。他微撇着嘴,似是在抱怨什么。高个男人揽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少年一扫不满情绪,哈哈大笑起来。
贾兰忍不住也挑高了唇角,扬声喊道:“三叔。”
那少年猛得回头,看见他时眼睛一亮,揪着大氅下摆就跑过来,边跑边笑:“兰儿。”后面男人连声吩咐:“小心摔倒。”
那少年不管不顾,颠颠的跑到贾兰面前,歪着头上下审视一番,然后咧着嘴重重抱住贾兰,“兰儿,兰儿,我回来了。”
贾兰亦是紧紧搂住他:“回来就好。”
这少年自然便是离家多年的贾环,而那男人必然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齐亦了。
第二日一早,圣旨就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赦交通外官,持枪凌弱,辜负圣恩。贾珍身系世袭职员,私埋人命,有忝祖德。其上二人,罔顾法纪,本应重治,念其为功臣后裔,不忍加罪,从宽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家产私奴由官府收尽。”
“贾蓉念其年幼,收监一年。贾琏重利盘剥,私造文书,因尚未查证借券真伪,暂且革职收监,等候发落。贾政身在要职,治家不严,后查证实系外任多年,从宽革职免罪。”
“贾兰从军期间,有勇有谋,立军功无数,令敌军闻风丧胆,现特封其为绥远军右翼将军,领两万军,守卫塞北,保家卫国。念其仍在孝期,可扶棺回籍后上任。钦此。”
这道圣旨比众人想象中处罚轻了,但总比死罪好。
贾政打发走宫里的公公,对着所有丫鬟小厮将贾环介绍出来,并道以后贾府由贾环来当家。认得贾环的都咋舌二房当家了,不认得贾环的却有些不以为然。
贾环昨晚自见了已经发疯的赵姨娘,就哭个没完。齐亦哄了一夜,好容易不哭了,眼睛却肿成了大核桃。顶着两颗大核桃的贾环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他自己也浑不在意,说了几点内容后,便自顾去找齐亦了。
贾府被抄家后,除了一片大空房子已经没了家底。贾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辞退家仆,贾府已经没有那么多钱养活这些人了。
第二件事是减少各房用度、月俸。这事几个主子心里都有数,没有理论。
第三件事是将大观园卖掉,这事贾政起先不同意,被贾环驳回了。他很快找到了买主,是一位波斯国商人。
第四件事是资助贾琏在京城开了家木材店。
其后,便什么事也不管了,整日陪着齐亦在京城东窜西窜。某一日,又悄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赵姨娘。
贾环当家那日,贾兰见贾环一桩桩一件件条理分明,讲得清晰,不禁想起小时候他调皮捣蛋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贾环也不去管他,自顾对他说道:“我先前去广州看了三姐姐,听闻大嫂子去世便急忙赶了过来,兰儿你节哀顺变。”
贾兰神色微敛,道:“没事,都过去了。三姑姑现在怎样?”
贾环道:“三姐姐好得很,姐夫很疼她,她还有了小宝宝,五月时候,我就能当舅舅了。” 贾兰笑道:“好得很。你和齐大哥现在怎样?”
贾环一贯豪爽气概的脸上鲜见的多了一抹红,他支支吾吾道:“我们还能怎样,就那样呗。齐大哥是个好人。”
贾兰好笑道:“我也没说他是坏人。”
贾环撇了撇嘴。齐亦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柔声问:“饿不饿,我让红叶备了你爱吃的红果酥,去吃点?”
贾环高兴的叫了一声,一溜烟跑没影了。
齐亦坐在贾环原来的位置上,就着他的茶杯抿了口茶,问道:“我那师弟死了没?”
贾兰苦笑,齐亦这个性还真是不讨人喜欢,他回道:“托齐大哥福,好多了。”
齐亦点点头,“他福大命大。”
贾兰眼神柔软下来,“嗯。”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齐亦转过头看着他,问。
贾兰也没有躲避,直直看着他笑道:“是,你和我三叔也是吧?”
齐亦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是。”
贾兰低声道:“贾府不适合他。”
齐亦颔首:“等贾府差不多了,我便带他回江南。”
“那就好。”贾兰摩挲着杯口,笑了笑。
齐亦坐了会便道:“我去看看环儿,你先坐着吧。”贾兰点头。齐亦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刀剑无眼,小心点。还有我那师弟,别让他死了。”说完,一转身潇洒的走了。
贾兰眯着眼勾起了唇。虽然不明显,但齐亦已经被贾环带的变得不少。
这样也不错。他想。
*
两天后,贾兰扶棺前往金陵。
同日,皇宫御书房。
“臣请战塞北。”
“不准。”
“臣不想覆皇上后尘。”
“你。”皇上大怒。
“臣爱的人,必然要时时刻刻出现在臣的视线里。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那你就忍心让朕再受一次失去所爱的痛苦吗?”
“皇上,如果不是兰儿,你已经亲手将你所爱之人杀死了,你忘了吗?”
皇上脸色一白,“行刺你的人,不是朕吩咐的。”
“是,但是是皇上默许了的。”如果不是有皇上的默许,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伤害到天朝最尊贵的王爷,“你们不断的彼此试探,却忘了臣的底线,无人能动。”
“求皇上下旨。”水溶叩头道。
“你就这么恨朕遗弃了你,溶儿?”一瞬间,皇上似乎苍老了许多。
水溶抬起头笑道:“我不恨你,我不恨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喊朕父皇?”皇上颤微微的问。
水溶唇角弯起一个弧度:“臣的父皇在臣出生时就已经死了,臣的父亲在臣两岁时也去世了。臣现在只有一位母亲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