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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一时晃神,我已不由自主的将心中之话说了出来:“此生此世,鞠躬尽瘁,绝不相负。”
曹操看着眼前这抹青衫,纵使隔着那面纱,他也能感觉到人隐在那之后,热切郑重的双眼。
半响,他将嘴角的隐含的痛楚化作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孤信你。”
出了曹营来到江边,周瑜派来的接应之人早已等待了许久。见我出来,便迎我到船上,为我奉上一杯茶,而后问道:“先生此行可否顺利。”
品着手中的茶,我点点头:“曹操已经下令行铁索连环之计了,大都督完全可以放心。”
“那便恭喜先生了,待此战结束之后,先生必定可扬名天下。”
我没有再理会那明显是伪装出来的恭贺的表情,透过窗户,望向渐渐远去的曹军的营帐,久久之后,又转头望向天边快要西下的夕阳,暗想那只狐狸的情报,怕是已经传给周瑜了吧。
然后,果不其然的,昨日我走时还笑意满满的周都督在我下船后,便直接下令逮捕了我。本来为了保密,我去曹营的真实目的本就极少人知道,所以此刻周瑜以“内奸”论处我,确实是一丝一毫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先把他下狱,瑜还有事要审讯他!”吩咐着士兵将人先带下去,周瑜望着远去的人影,深深皱眉。
他本是因为诸葛亮未经军令便私自离开而恼怒,可待诸葛亮走后,却有一人送来一个信封,说是诸葛先生为了自己的不告而别,特献上这个以表愧意。
而等他将信将疑的打开那个信封时,内里的内容却让他不由得心口一痛,往日的儒将风采再也难掩他眼中的怒火。
至于另一边,一副不甘心跟着士兵离开的我则是略低下头,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是我不相信周瑜之才,只是还是那句话——
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比起这江边的剑拔弩张,鬼谋交错,柴桑这边却可谓是平和的厉害,完全没有什么大战在即的肃杀之气。而此时,在柴桑一座普通的酒肆中,一身着朴素的老者正低头畏畏缩缩的走进其中的一间包间,而那里面,早已坐了七八个人,皆是与他一般,虽然衣着朴素,但看那面色,就知道实际上是富家之人伪装而成的。而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看上似刚刚而立之年,眉宇间还有着青年人的傲气与自负。他扫了眼这些人,而后带着轻佻开口道:
“既然诸位老爷也到齐了,那修也就明言和诸位说了。这曹丞相的条件就在那,诸位只要动用己家力量,把这柴桑搅乱,将来不仅荣华富贵少不了,拜将封侯也是未可知的。”
那几位老人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有一个似是为长的开口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失败,怕是……”
那青年人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他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难掩冷意道:“如此看来,诸位老爷是无心起事了?”
“没有没有,只是事关重大,我等还需考虑考虑……”
青年人看了眼那老者唯唯诺诺的样子,直接站起身,走到门口,道:“一天,明天,修等着诸位老爷的答复。”而后没管那些人是什么表情,就径直出了包间。而刚才一直立于他身后的小仆,见公子出去了,自然也乖巧的跟上去,直到出了这酒肆,他才敢开口问道:“公子你怎么不再多说几句,以公子的口才,再说几句那些人绝对就应了呀。”
青年人看着身旁疑惑满满的小仆,终于开口为他解惑道:“对于一件已经可以肯定的事情,修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
小仆这就不解了,看那些人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决心答应下来的人呀。可看公子那般自信的样子,他也不好问什么,只能缄默不再说话,乖乖跟在公子身后。
其实这小仆不知,刚才那些老者,全是这一带有名的士族,而士族面对这即将要开展在江东土地上的战乱,自然要提前就站好队,以防将来陷整个家族于万劫不复。
孙策初立江东之时,没少惹了这些士族。而孙权接手后,虽然多加安抚,但总归还是不能填饱这些人的胃口。
这些士族这些年因为和北方暗地里的商业往来,早已变成了一匹匹饥渴不已的饿狼。能吸引住这些饿狼的,只有那巨大无比的利益。
而他确信,郭嘉让他转达给这些士族的筹码,已经足够让这些饿狼俯首称臣了。
想到那传闻中已经病逝的鬼才军师却突然找上自己,而且将这么大的一个立功机会送给他,他就不禁笑的眉眼弯弯。他猜不透郭嘉的心思,但有一点,他同样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利益取舍,这件事,于他,只有益,而无害,自然愿代他来会见这些士族,以便搅乱不久后那夜柴桑的局势。至于郭嘉还活着的消息,呵呵,他还没有蠢到故意找人来分他的军功的地步。
父亲,看到了么,你眼中的汉室早就被这些人蛀成朽木,终不可用。接下来,将是我们这些破而后立之人的天下了。
想到这,杨修又是心中喜悦,留给小仆一个自信无比的背影,仰头朝落日而去。
☆、醉翁之意
铁栏,干草,难耐的气味,阴暗仅有一盏无法够及的小窗洒进些许光亮,我边揉着被刚才那个士兵推进来时撞到的手臂,一边打量着这里,倒还真和曾经在电视剧中见到的相差无几。
本来我以为凭着周瑜那句“瑜还有事要审讯他”,我能被关在营地里的偏远的营帐中,没想到人家倒是不担心大战在即来找我路远,直接就把我押回城中下了这正经的狱,再打量几眼这不忍直视的环境,我叹了口气。怨不得它,就光看这对待俘虏的态度,就知道是主公那里多么宽和温柔了。
咳好吧虽然我不是俘虏而美洲狼也的确不应该对我客气……
随手把头上斗笠摘下扔到一边,我纠结了一下坐到了干草堆上,倚着破破烂烂的墙开始闭目养神。不得不说这又是连着好几天的不睡觉,让现下终于静下来的我顿时觉得头晕脑胀,巴不得立刻就去梦会周公。
……
“咳咳,年轻人就这么嗜睡,不好,不好……”
突是从右边的另一间牢房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气声,我一惊,连忙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不睡估计最后还是没撑住睡了过去,现在不知是丑时还是寅时,一片漆黑倒也正常得很。
定了定神,我轻咳一声润润嗓子,道:“在下庞统,不知前辈是……?”
“哈哈,老夫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没到不识人的地步。好好地一个俊俏生,去装那庞统作甚?”应是为老者大笑后,停了半响似是念念有词什么,而后有些犹豫开口问道,“郭……嘉?”
“……嘉欲期瞒前辈,哪料前辈果真慧眼,若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心有疑惑与警觉的我无可奈何地承认,又小声一句默道:“神一般的夜视能力……以及其实士元长得也不怎太吓人嘛比某个电视剧里好多了……”
对方不知听没听出来我语气中的警觉,停了半响后才又幽幽传来,在黑暗中多了丝丝的飘渺不可捉摸:“你也不必担心,老夫不过是一闲游散人罢了。这天下万事皆有定数,老夫无心去插手。”
“倒是你,年纪还轻,心思又重,一筹谋起来估计是三四天不歇息。啧啧,身体不好也难怪……”
听到此,我笑了笑,倒也信了他话几分,毕竟从任何一面分析,周瑜都没有必要安排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来探我的口风。想到这,我便也放松了下来,语气也随意道:“前辈这话就错了,不趁年轻还能筹谋的动的时候多筹谋一些,留着个好身体庸碌一生又有何意思。人生之路,贵在精不在长。”
“哈哈,好小子。”他听我反驳,不怒反笑道:“老夫本还欲开解你几句,没想到你倒是个灵透的,所有的事早就想明白了。”
“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想的明白的。嘉不过是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只要能助他成就霸业,这幅身体死上千百回都是无碍的。”
许是我的语气到最后逐渐变得沉重认真起来,那位老者愣了愣,而后叹了口气:“本来老夫见你有仙根,还欲带你回去修炼个三五十年,定能有一番作为。也罢也罢,心不静,万般皆为空谈。”
“蒙前辈抬举了。”我也只能勉强笑笑应道。
之后,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谈什么现实之时,反而开始谈论玄学道法。听他为我讲解《周易》六十四卦时,那高深晦涩的学术饶是让我听了好久,才理会出些。不过对方倒是淡然,说这本就是晦涩之道,我这一时三刻能领会到这个地步,倒也是极为难得。就这样,不知觉中,天已将亮。
“你真的不考虑和老夫离开?”他又讲解完一卦之后,满是期待的看着我,结果碰触上我眼中的坚定,只得作罢,摆摆手又对我说道:“罢了罢了,你陪老夫废话这么久,又称老夫一句‘前辈’,老夫就给你透露些天机吧,省的你跟之前那小子似的,功败垂成多么可惜。”
“天下之人中,不仅仅有一人为吕奉先。”
待我正品味着他的话,正想再问什么时,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来时,早已人去楼空,那一晚上的交谈,却似了场南柯一梦。
“老夫名为‘于吉’,若是他日想道谢,切莫忘老夫之名讳。”
飘渺虚幻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不由又是一惊。于吉我当然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在许贡存在的情况下,竟真的有于吉此人。那他说的那小子,莫非是……
奇了,不过也算了,陈年旧事,不劳心去思索了。
这样想着,我便又放宽了心,后倚在墙壁上,眼中一片淡然等着来人。
在狱卒恭恭敬敬的打开门后,一身玄衣的周瑜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笑意盈盈看着他的人,面上虽然毫无表示,隐在衣袖中的手却早已攥成了拳,丝丝殷红从其中渗出。他走到人面前,微一锁眉,便展开了一贯儒将英气温和的笑容:“这里不比许都,有多不便,还请郭祭酒见谅。”
你也知道……内心一阵腹议,我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心里知道此刻周都督的心情其实是极其的差,所以为了以防直接被人恼羞成怒砍了,还是要小心着点:“周都督这是哪里的话,在下乃庞统庞士元,平生虽然游历四方但还未曾去过许都。所以想要比较一二,怕是也无法了。”
“呵,郭祭酒智冠天下,怎么此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起来了?”周瑜自然是对于我的装傻行为表示不满,微眯起眼,略有嘲讽道。
“在下都已经说了,在下乃庞……”
“庞统先生在那日郭祭酒去曹营时便已携孔明亲笔书信来到瑜营中,其中早已道明郭祭酒身份。如此,郭祭酒还要继续装傻么?”
我似是一愣,半响后又是无奈的笑了笑,一边将一直披在身后的青丝往前用指尖缕着,一边冷了些声音道:“既然如此,嘉也无何好欺瞒周都督的了。只是不知周都督肯屈尊至此粗陋之地,所为何事?”
见人变了脸色,周瑜一抿双唇,而后滑出一条完美的唇线,不似喜,反似嘲。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道:“那日庞统先生送来之物除了孔明之书信,还是这些。瑜看到似是出自郭祭酒之手,所以希望郭祭酒能给瑜一个解释。”
一个让他执着疑惑了十年,必须要知道的解释。
接过信封,我暗瞟了一眼周瑜的脸色。嗯,虽然努力克制,但那还是忍不住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先露出此人心情并不怎么好。打开信封,我用两指从信封中将那一沓纸夹出来,草草的翻了翻,上面那些依稀的情报内容逐渐勾起很久之前的记忆。
当是官渡之战之时吧,那时孙策欲奇袭许都,为保万无一失,所以一面是遣了刺客去江东,一面便是暗中找到许贡的手下,推波助澜助其……
微叹了口气,我摇了摇头将那厚厚的一沓纸随意放到一旁,又是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带着一丝无所谓的态度,抬眼勾唇直望着周瑜道:“周都督心中已有定数,又何必来这里多此一举呢?”
“所以,伯符当年之事……”
“如其上所说,分毫不差。”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下来,周瑜无论身上儒将的温文尔雅之气再浓,也压抑不住此刻身上凌厉的杀气。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那他墨色的目光早已将我凌迟上千万回不止。而且,面对着他这样怒火难掩的双眼,一直保持笑意的我竟觉得后背逐渐发虚,喉咙间亦是一片干哑。
我竟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当年所做之事,是多么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