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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说了两个字,就被一声异常尖锐的惊呼打断,几乎是瞬间,漂流变了脸色:“左手!”
第三章.离席
“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四人疑惑地问发出惨叫的左手,而韩日骅的招呼与众不同:“即使是你们在千里之外感受到了我智慧的光辉也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向我表达敬意,我是一个高雅的人,你们没看到连月光都为了我倾洒得特别安静吗?”
众人吐血,没听说过月光是会发出声音的啊……
“话说回来。”韩日骅奇怪地打量御天和漂流,“为什么你们会跟我们从一个方向跑过来?”
呼之欲出的答案:跟踪。
千里一醉毫不在意地笑:“这有什么,不就是他们跟着我们过来了嘛。”
“你早知道?”韩日骅很吃惊,“感觉到的?”
千里一醉摇头,“我猜到的。”与漂流对视一眼,他笑,“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处在危险的境地中,要不然你认为我怎么会跟你在那里站那么久?我又无法保你周全。”我不会让你处于险地。话中之话不需要说出口,他能明白,即使或许这个男人还不明白他说了什么,但他懂就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空注意那边的两人,漂流有些担忧地上下来回打量左手,确认没有受伤以后,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漂流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而且他奸诈的性格已经深入人心,也没多少人会认为他是好人,但他唯独对四个人狠不下心。
左手,右手,千里一醉,御天。
左手右手作为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即使身份是他的随从,但他心里从来都把他们当成朋友,而千里一醉……是他的好兄弟,而且从身份上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至于御天……提到他只能让他苦笑,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别说旁人了,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剪不断,理还乱。
至少这份思念和在意,是真的。
而此时左手脸色非常之难看,让漂流不自觉紧张起来。
最后开口的是右手,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剑鬼兄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韩日骅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片嗡鸣,低声咒骂一句:“见鬼!”
“怎么回事?”发问的是千里一醉,他观察着两人的脸色,断定道:“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两人怕怕地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们只是想吓他一下……”
千里一醉抚额,“我去找他吧。”
“不用。”韩日骅难掩苍白的脸色,但神情还是冷静的,他扔给他一个小瓶子,对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走吧。”
在场的几人互相看看,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第二反应是他脑抽了。
千里一醉却只是点点头,说:“好。”
他说:“公子,你别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的,多出来走走吧。”
他说:“公子,你别总是欺负佑哥他们,看看他们一见到你就那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你一定是把他们欺负惨了,别这样,性子稍微收敛点。”
他说:“我知道你有洁癖不喜欢杀人,但是还是要随身带一些毒药啊什么的以防万一,听到了吗?”
他说:“再见,日骅。”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韩日骅咬咬唇,什么都没有说。
漂流默默地看着,向他鞠躬:“谢谢你。”
谢谢你肯让他离开这场头破血流。
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远去,韩日骅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最终还是不出声的转过身,离开。
形状完美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
疼。
或许不疼。
回到云知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去时,一干人浩浩荡荡,归时,已少两人。
他们没有找到剑鬼,这是好事,大概是被谁给救了,至少他们并不希望直接看到剑鬼的尸体。
“翠翠,给我温了酒送到亭子里来。”
韩日骅觉得自己很累,没有缘由的累。
靠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他突然觉得有些冷。抬头一看,面前一片黑色的空蒙。
他突然想起来,原来有个白痴一直坐在他面前替他挡风。
“***的冷!”不自觉的爆粗口,翠翠把酒温好了,放在他的手边。他皱皱眉,突然觉得这个院子太过空旷。
白痴,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为别的什么人挡风温酒,舞剑共饮?
他站起身,挪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嘟了嘟嘴:“千里真会享受,他的位置比我的暖和多了。”只要想到那个人曾经坐在这里,他的心就温热起来,不自觉的。
坐在他的位置上,就好像被他拥抱着一样,感觉得到他的温度。
他记得,他说“公子,你别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的,多出来走走吧。”
他想说:“靠,老子天天呆在屋子里照样能活个一百年,要你啰嗦?!”
他说:“公子,你别总是欺负佑哥他们,看看他们一见到你就那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你一定是把他们欺负惨了,别这样,性子稍微收敛点。”
他想说:“能被我欺负是他们光荣的荣幸,老子这么完美,需要收敛个屁!”
他说:“我知道你有洁癖不喜欢杀人,但是还是要随身带一些毒药啊什么的以防万一,听到了吗?”
他想说:“老子完美的一生怎么能留下杀人的污点?他们的血该多脏啊?!”
他说:“再见,日骅。”
他想说:“再见个屁!老子不想你走!”
但是他不说,因为他不能。
不想他为难,不想他痛苦,不想他夹在朋友之间里外不是人,所以不可以,不可以开口把他留下。
人已离席,但还有太多的东西留下,比如记忆,徒增烦恼,为什么不能什么都不留?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还是个小鬼,当然,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因为丑陋的样貌而从小被人拿来和美丽又聪慧的哥哥相比较,导致小时候的自己有一点……放浪不羁。对自己好的人是为了自己的权,对自己不好的人是为了自己的貌。他很清楚,除了哥哥韩日骅和发小路水深以外,其他的人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剑鬼”这样一个独立的人来看过,从没有人……除了“他”。
那一日,新收的小弟跑来向他寻求庇护,说是遭人欺负,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赶到现场,然后就看见了那个男孩。
墨色的流畅长发,眼是明媚的星,眉间是不经世事的天真。
一个真正的孩子。
而男孩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让他的心微微一动,那双眼睛很是清澈,看见他的脸竟然没有闪过一丝的厌恶或是嫌恶。
“就是你欺负我小弟的?”
他嘟嘟唇,哼了一声:“是你小弟先欺负我朋友的!”
这时他才看见,原来男孩的身后一直护着另一个看起来很懦弱很害怕很惊慌的男孩。他大概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教训小弟的事情是要做的,但是不是现在,地点也不该在这里,得先解决这个男孩才对。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自己最顺手的武器:匕首——冰之回忆,向他行了一个礼:“请吧。”
对方显然也知道了不可能靠嘴巴解决问题,竟也拿出一把匕首,向他行刀礼:“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男孩便不再说其他的话,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刺来,他被男孩出乎意料的速度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飞快的闪过,谁知这一招过后还有一招,男孩反手一撩,那把破烂匕首的钝刃便朝他袭来,他急忙蹲下,堪堪躲过,但这却还没有结束,男孩背对着他,竟也不回头就从腋下又递了一刀过来,眼看是躲不过去,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脸,手中的匕首刚好替他挡下一招,两人趁这当口急急后退,第一次交手告一段落。
男孩顿了一下,微笑:“你很强嘛!虽说这套‘太岁’――‘撩尾’――‘夜叉’的连招我还不够熟练,但是你可以挡住也不简单,来吧,不要跟我客气。”
他浑身冷汗,不够熟练?不够熟练都差点要了他的命了,等熟练了还得了?被逼无奈,他只得出了绝招。
屏吸凝神,走进暗处(这一段是从猎人里奇牙的招式里联想而来……不然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怎么潜行了……),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暗暗地靠近,送出一记背刺……
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招万无一失,男孩是注定要中招了,但是男孩却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他顿时失力,冰蓝色的匕首掉了下来,被男孩接住,按在他的颈边。
这一异变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处境就已经换了一个样。
男孩收回手,冲他露齿一笑:“承让。”
他输得没什么不服气,这个男孩确实比他强,可是……这下脸丢大了,而且……留恋地望了一眼冰蓝色的匕首,这把霜之回忆可是父皇送给他的礼物里他最喜欢的一个啊……
男孩却突然又叫住他,把手上的匕首丢回给他,面对他疑问的目光只是一笑,“告辞。”
“等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某个人可以和他成为朋友,也是第一次渴望能和某个人成为朋友,“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飞。”男孩又一笑,离开。
后来剑鬼总是去那个地方,却总也遇不上他,直到……
黑发黑袍,长剑就宛如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舞得那么自由而且自然。
他说他叫千里一醉。
剑鬼不知道自己那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顾飞。
千里一醉。
是不是他的姓名真的拥有自己想的那种意义?是不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姓氏的意义,还是他被剥夺了这个姓氏?
一大堆古怪的疑问把他淹没,但是他谁都没有告诉,因为这并不是可以几个朋友一起商量的小事,如果这件事被宣扬出去了……无论是真是假,千里一醉都不能活。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
睁开眼睛时,剑鬼一阵恍惚,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在何方。
“哦,你醒了啊。”
旁边居然还有个人在,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他一跳。
“你是什么人?”剑鬼确信自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总觉得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感。
男人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我还比较想问你呢,莫名其妙就从山上掉下来,要不是我刚好从那里经过,你就没命了哦,所以说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轻生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明明是被吓的……
男人继续微笑:“而且两次你都没有先自我介绍哦。”
“?”两次?剑鬼迷茫,难不成自己真的曾经见过他?
“我是顾飞,你好。”
一枚惊雷在他的大脑深处炸响。
他是顾飞?!可是明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和千里一醉很像很像,虽然不是说像到分不出彼此的地步,但是不论是长相还是举止,两人都有着明显的相像之处。
这么说千里一醉不是顾飞,只是一个与他相像的人?
“喂!”男人的爪子搭在他的肩上:“到你了哦,别想赖账,快点自我介绍啊。”
“啊,哦……我叫……那个,烟鬼。”虽然只是外号,但也不算是骗人的吧?
“恩哦哦,那在你伤好之前都可以在这里疗伤,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不用拘谨。”
“恩,谢谢。”他有些感激地点点头,忽又想到什么,“那个,能不能请你帮我送信给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的情况?”
“那个……”“顾飞”有些支支吾吾,“如果你的家住在山崖上面的话……那就有点,哦不,是非常困难了……”
“为什么?”
“因为……从这里上去只有一条路,而且那条路……还得用爬的……”
“……我这辈子还上的去吗?”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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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皱着眉问“顾飞”:“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这样好吗?”
“百世……”“顾飞”叹一口气:“飞飞他已经离开了,他终于从牢笼中逃脱出去,我不想他再被这个牢笼伤害,所以……我就成为‘顾飞’好了。”他的眼睛注视着遥远的远方,“我要保护他……因为飞飞他叫我哥哥啊……”
男人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虽然我很不想打击你,但是……他不就叫过一次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