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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很适应幻影移形所带来的副作用，落地时十分稳当。哈利睁开眼睛，触目能及的地方是一整片绿色的灌木篱墙，头顶的天空广阔湛蓝。似乎对了？哈利转头打量四周，发现汤姆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面前有一块木制的路牌。
“大汉格顿，五英里；小汉格顿，一英里。”汤姆念道。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带头走进指着的小路，两步以后又回头：“你不来吗？”
“当然来！”哈利赶紧回答，跟着走进去。他现在只能指望斯莱特林已经把该说的都已经对汤姆说清楚了……不过看汤姆那平静的模样，似乎的确对死亡圣器没什么兴趣？那他到底还来小汉格顿做什么？为了杀掉抛弃他们母子的父亲吗？最坏的猜测不过如此，但他在的话，肯定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哈利一边想，一边跟上前方走得很快的脚步。
汤姆无心打量路边的景色，只管一个劲儿往前走。他来之前又去了一次密室的密室，斯莱特林的话至今回荡在他耳边——没有人能够真正不死。
或许灵魂消失，肉体永存；又或者肉体湮灭，灵魂永存。前者可以依靠一代又一代的魔法保持，后者就比如说幽灵。也有人的灵魂和肉体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们穿过神秘事务司那个高高的、悬挂着水波似的帐幔的门。
独角兽的血只能暂缓死亡，而其后附带的诅咒更是胆敢谋杀那种纯洁生物的人的终身梦魇。至于魔法石，除了炼金术所需要的大量珍贵原料，炼制过程也相当耗费时间和精力。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就在不停地炼制新的魔法石以永生，可这样获得的永生有什么很大的意义？至少他是肯定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
但魂器更是一个笑话。切片的次数多了，那人就已经不是人了，从外貌到理智上都是如此。而灵魂不稳定带来的其他后果更是难以预测，斯莱特林如是说。“你至今还没表现出异常，那是因为有另一片灵魂取代了你失去的那一片。”
汤姆刚知道的时候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魂器？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只是影影绰绰地在某本黑魔法书籍里看到有提过而已，什么时候真的实践了？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另一片灵魂？谁的另一片灵魂？”他问，但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抚摸上伤疤时奇异的温暖感觉……斯莱特林第一次见过他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求看一看哈利……
“你已经猜到了吧？”斯莱特林说，“就是他，哈利…波特。如果是最早的时候，我肯定建议你们把各自的灵魂收回后融合，毕竟还是自己的灵魂契合性高。但是现在，想换回来已经太晚了……”他顿了顿，看汤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奇迹，“你们的灵魂已经开始融合了。我不得不说，情况居然还不错——要知道这种事的风险很高。”
都是些什么啊！汤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从不记得自己有分裂过灵魂，但事实却是分裂了；再据斯莱特林说，哈利的灵魂也一样，重新开始融合的情况很明显；而哈利是五十多年后来的，他所认识的自己也是以后的自己，实际上的灵魂分裂大致也在那时候……
那也就是说，哈利说的是对的。他和伏地魔是同一个人，一直都是。
只是他现在完全没有以后的记忆而已。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汤姆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但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算自己分裂了灵魂，也肯定不会有五十多年以后哈利的灵魂在里面的。
他所处的不是真实的历史。这一点他无法改变。但是他只要一想到以后的自己会完全不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取而代之的是所谓真实的历史，他就觉得十分难受。
他不会记得，哈利曾因为担心，而偷偷地隐身在附近跟踪他。他从未发现，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外面的墙根处打盹。
他不会记得，在下雪的圣诞夜，自己站在那里，哈利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劝他回去，施放防水咒和温暖咒，最后干脆抱住了他。
他也不会记得，在开始密室的时候，哈利是以一种怎样无所畏惧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明知道自己很可能真的把他杀了，却不挣扎也不反抗，在最后关头依然相信他，说那样的话。
汤姆猛地站住了脚步。很快他就能看到传说中的死亡圣器了，可他一点也不激动，一点也不期待，满脑子想的还都是别的东西。
哈利本来跟在他后面低头猛走，冷不防汤姆停了下来，他就一头撞了上去。“你在做什么？”他揉着额头，侧身看了一下前面，“好陡的下坡路，还好我及时控制住了。”
“回魂石戒指可以储存人的记忆？”汤姆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确切地说，那是一种记忆储存形式，是一个人完整而真实的缩影；在面对新的情况时，人的幽灵也能依据之前的经历和性格说话行动；但出现的时间很少吧……”哈利用过回魂石戒指一次，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他认为合适的形容。习惯性地回答以后，他才回过神：“可你问这个干嘛？它召唤出来的也是死人的记忆幻影啊！”汤姆对这个应该一点兴趣也没有才对吧？
汤姆没有回答，继续大步往前走。魂器的制作要通过死亡，既然如此，说明他肯定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哈利能回到五十多年前，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喂喂，你又不打算说吗？”哈利一路追着他小跑，直到到达位于山谷里的村庄。汤姆脚步一转，走到侧边的一条泥土小路上了，完全不打算回答哈利的问题。
哈利还想继续问，但是小路弯曲，上面还有很多石头，他不得不分了一点注意力在走路上面。反观汤姆，就好像脚底下长了眼睛似的。哈利在心里抱怨了一遍他的不近人情，然后看到了那座隐藏在树木之中的破旧木屋。
因为树木挡住了光线的缘故，不认真看几乎分不清它和树干。屋子很黑，房顶上的瓦片几乎已经掉光了，露出腐朽的椽。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这也是它很难分辨的原因之一。窗户极小，上面积着不知道多少灰和污渍，窗板耷拉着，似乎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掉下来。周围的荨麻长得愈发茂密，高度已经超过了窗台边缘。门上依旧钉着一条死蛇，干得只剩下皮和骨头。
哈利认出来那已经不是鲍勃…奥格登记忆里的那条死蛇，然后下一秒就暗恨自己为什么要看得那么仔细。他转头去看身边的汤姆，后者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既像是厌恶，又像是失望。但是他没停顿多久，就直接走上前去，使劲敲了两下。但是屋里似乎没有声音，于是他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冈特家污秽得无法形容，和哈利在冥想盆里见到的时候一样脏。天花板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地面黑糊糊的，桌上搁着霉烂的食物和一堆生了锈的锅。惟一的光线来自一个男人脚边那根摇摇欲灭的蜡烛。那人头发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和嘴巴。有那么一瞬间，他仍旧对两个人进来了毫无反应，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汤姆走在前面，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屋里唯一的人形生物上。他们对视了几秒钟，然后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右手拿着魔杖，左手握着一柄看起来血淋淋的短刀。“你！”他吼道，“你！”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堆放在他脚边上的一堆酒瓶子乒乒乓乓地倒了下去，滚成一地。他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哈利甚至可以看到他黄眼珠里的血丝。
“住手！”
那个人刹不住脚，撞到了桌子腿。有什么东西被撞得掉了下来，但没有人注意它们。莫芬…冈特直起身，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来回打量着汤姆和哈利——几乎是用瞪的了。最后他先开口了，对着哈利：“你会说那种话？”
“是，我会。”汤姆接过话头，迈步从门口走进了屋里，然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哈利看看他，又看看明显已经又迷糊了的莫芬…冈特，抬脚跟了进去。
“我……你……不……”莫芬似乎被两个人都会说蛇语的事实震惊到了，好半天都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然后他终于憋出了一句：“你是谁？”依旧是对着哈利。显然汤姆的脸太具有标志性，莫芬已经看出来他和自己可能有的关系了。
“马沃罗呢？”汤姆又一次抢在了哈利前面。哈利的事情他自己刚刚才搞清楚，那么复杂，解释给一个醉鬼听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就从自己的中间名里查到了马沃罗，虽然后面的事情哈利知道，但他就是不想问。
“死了，”莫芬回答道，总算把他的目光从哈利身上挪下来分给了汤姆一点儿。“好多年了……你看起来就像那个麻瓜，但是你比他年轻，我想起来了，他已经老了……”然后突然出人意料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肮脏的家伙，垃圾！”
汤姆看了哈利一眼。后者站在他身后没出声，脸上的表情有厌恶，但是没惊讶。他这时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脏兮兮、看起来还有点神志不清的家伙是他舅舅。“那个麻瓜，里德尔吗？”他确定性地问了一句。
105
105、章一零一 暴风雨前的宁静 。。。
哈利站在一边；听着汤姆技巧性的问话。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信息。比如说里德尔一家就住在对面山坡的大宅子里；比如说梅洛普…冈特和里德尔私奔；比如说里德尔几个月以后就抛弃了梅洛普…冈特又回到村子，比如说和梅洛普…冈特一起失踪的斯莱特林的金挂坠盒。
“所以说；你是他们俩的儿子，没错吧？”莫芬…冈特强调似的说；目光又转回到了哈利身上，后者从开始到现在就说了一句话。“而你到底是谁？斯莱特林的后裔应该就剩我们冈特这一支了，为什么你会我们说的话？”
哈利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而且他怀疑说了很可能也是白说。
“说呀，你到底是谁？和斯莱特林有什么关系？”莫芬…冈特又往前了一步，似乎想靠近哈利逼问。然而他还没把脚放下，就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踉踉跄跄地往后跌倒在椅子上。他和椅子一起翻倒在地，发出很大的砰的一声，还带着玻璃瓶碎裂的卡擦声响，碎渣四溅。
哈利吓了一大跳，然后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有人用了无声的障碍咒。“汤姆！”他语带责备地说，“他毕竟是你舅舅！”地上的人这一下摔得结实，本来神智就不清醒，现在估计晕过去了。
“他不安全。”汤姆简短地说。
所以说，其实是怕莫芬对自己不利？哈利疑惑地看了汤姆一眼，然后上前去查看倒在地上的人，确信后者没有受伤。“你问完了？那接下来……”
汤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哈利的举动。“里德尔府，显而易见。”
“那个麻瓜有什么好看的？”哈利直起身，试图劝说汤姆改变主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里德尔夫妇很有钱，但是同时也很刻薄；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伏地魔的父亲，脾气比双亲还坏。里德尔一家是小汉格顿里最有钱的，但同时也是口碑最差的。哈利觉得，让汤姆父子见面肯定不是个好主意。
汤姆不为所动。“我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他的眼角余光越过哈利，落在他后面的人身上——确切地说，是那个人的手指上。但是哈利没有发现。
儿子想看素未谋面的父亲，这个理由放在普通人身上坚不可摧，但如果是伏地魔的话……哈利想了想，决定不说破这一点：“用隐身咒吧……看看就走，好吗？”
汤姆长久而沉默地看着他。就在哈利以为自己的建议肯定要被无视的时候，后者却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一次经过弯弯曲曲的土路，走回村子口的交叉点，爬上另一边的山坡。里德尔府的大宅子非常显眼，整个村子里除了教堂和墓地，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一处了。
现在正是午餐时分，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冒着炊烟。哈利和汤姆刚走到宅子前面，就有个女人从里面出来了，看她的打扮像是个厨娘。她直接从隐身的两人身边经过，哈利听见她嘴里正小声地骂骂咧咧，大致意思就是老里德尔富得流油还克扣工钱。哈利确信汤姆一定也听见了，但他现在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等到厨娘走远以后，哈利才小声地说：“我们还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