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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你也多用些。”叶孤城拿起另一盏,慢慢喝了一口,只觉味道浓香,颇为滋淳,也没有丝毫豆子的腥气,便微微动了一下眉心,道:“。。。是‘崇豆饮’。”景帝笑了笑,也徐徐喝了一口,说道:“你以前也喝过?”叶孤城道:“。。。昔日母亲尚且还在世之时,常用此物。”
景帝垂了垂目,笑意融融:“嗯,这是她平日喜欢的饮品,用上好的绿豆和着羊奶磨成浆,使了特制的法子消去羊奶的膻气和豆子的豆腥,最后再用了许多道工序,才能调制而成,虽用的原料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这精细入微的工夫,却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会有的,你母亲当年从未对朕说起过家世,但朕只看她平日里常用的这一道甜品,就知道她是大家出身。”
父子二人坐在炕上,默默吃着茶点,景帝拿了一张兵部才送上来的奏折给叶孤城看了,两人一边用着点心甜品,一边商议讨论,不知不觉间,外面的日头就已经逐渐有些偏移。。。叶孤城手上拿着线报细细浏览,一面将一块烤得金黄的糍耙递到唇边,景帝坐在长子身旁,不经意之际,忽然瞥见男人纹着银丝攒花结的衣领之间,在顺直发丝的间隙当中,隐约现出了一块殷红的斑痕,由于肌肤太过细腻光泽,莹润胜玉,因此那一痕绯红,就显得十分醒目,并且只看那新鲜的色泽,就知道必然是不久之前留上去的。。。景帝心中想起一事,不禁就有些暗暗叹息,却又很快就并不再去想它,只微微一笑,含了一丝父子之间,无伤大雅的善意戏谑语气,道:“我儿,虽是武人身强体健,但软玉温香在怀之际,也莫要忘了以保养为重。”
叶孤城正凝神看着手里的线报,此时忽听了父亲的话,便微微有些不解,于是就转过头看向景帝,见父亲面上正带着一点男人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的善意笑容,用目光淡淡地在自己的颈间掠过,便登时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只道:“。。。儿子记住了。”
长子褐色的眼眸极为清亮,几乎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眼睛,澄澈而安然,哪怕是听见自己的父亲在这种闺帏之事上戏谑了几句,也并没有任何微窘和波动的模样,与记忆中他母亲的一双琥珀色的透彻眼眸,实在是太过相像。。。景帝忽觉眼眶中有些涩意,便微微回过了头去,无声地微笑着,道:“昭儿,你要记着,无论朕做了些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方才说,会让憬元一生平安喜乐,而朕,也是一个做父亲的人,也一样要让你一世都快活平安,这一点心思,和你对南康跟憬元这一双儿女的心意,没有什么不同。。。”
繁丽的雪色衣袖轻轻一动,叶孤城微冷的掌心覆在景帝的手背上,语气中,亦是有着淡淡的柔和:“。。。父亲莫要伤怀。”景帝拍拍儿子的手,笑道:“我儿不用担心,朕想必只是真的有些老了,近来,总有些莫名其妙。。。人老了,就喜欢说些有的没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叶孤城微微收了一下五指,握住景帝因为保养得宜,还并不显老态,仍然颇觉修长温滑的手,道:“。。。父亲尚且未过花甲之年,且又一向康健,如何言及‘老’字。”景帝垂了垂目,唇角稍稍含起一缕温和的笑意,道:“嗯,我儿说得是,朕现在还不算很老,朕还要看着以后南康娶妻生子,看着憬元嫁得如意郎君。。。你十余岁时就没了母亲,朕不会让你再没了爹,朕一定会活得很久,等到你也做了祖父时,朕也一定还在,咱们父子还一块儿下棋喝酒。。。”
叶孤城应了一声‘是’,景帝反手握了握长子和他母亲从前一样温度偏低的手掌,笑道:“好了,朕今日还宣了兵部那几个老家伙在养心殿说话,商论一下前线的战事,现在也差不多到时辰了。。。你在这里替朕批一下剩余的折子,朕自己,就先过去了。”叶孤城听了,便答应一声,景帝笑了笑,又喝了半盏甜品,这才起身下炕,走出了偏阁,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景帝走后,叶孤城独自坐在炕上,让人撤去了一桌的茶点吃食,重新将放满公文的矮桌移到面前,动手研了墨,提笔开始批阅一张张的奏折。彼时天上忽然渐渐聚起了一点云,未过多时,天色虽并不曾怎样暗下去,却是慢慢零星落下了润泽的水滴,终究形成了霏霏细雨。
窗外春色新绽,到处都是颜色彩丽明艳的花朵,雨水自天而降,打得一些枝头的柔嫩花瓣簌簌而落,就仿佛下了一场缤纷的绚烂花雨,窗外春雨蒙蒙,就连风中,亦有沁人心脾的清新味道,叶孤城坐在桌前批着公文,时间一久,就觉得腰下有些痛楚,虽然先前在府中与西门吹雪双双缠绵缱绻之际,西门吹雪十分小心而节制,这一次并没有太过伤到了他,但毕竟还是一直隐隐作痛,十分不惯,眼下又在这硬邦邦的炕上坐得久了,就颇觉得有些不适。。。叶孤城停下笔,从炕角取了一只抱香软枕,又往身上盖了一条蚕丝薄毯,暂且躺下休息一阵。
室中轻烟缈缈,静谧无声,只能听见窗外细雨绵绵与鸟雀的偶尔啁啾。不知何时,外面忽然似是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渐渐传来,片刻之后,就有人从外头轻缓地推开了朱漆彩花的门扉,然后便举步徐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袭海水蓝的蛟龙出水华袍,头戴赤金珠冠,长身玉立,面容俊逸,一直走到炕前才停下,将视线轻轻落在炕间正合目静眠的男人身上。
头冠上垂下来的水晶流苏隐没在两鬓的发丝当中,闪出冷清曲折的光泽,男人霜白的脸颊两旁,乌油油的鬓发极为黑亮,隐隐闪现出一种青幽幽的色泽,青年乍然看去,忽然就明白了书上说的绿鬓如云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因为发丝太过绮丽,肌肤太过莹泽晶润,这样添加在一起,就是此刻这种景象了。。。黑色的长睫微微一动,叶孤城早在青年还不曾进来时,就已经醒了,未等睁开双眼,就一手揭开身上盖着的薄毯,道:“。。。你今日,如何过来了。”
瑞王含笑道:“。。。今天本来想进宫来看看父皇,谁知刚才外面的人说是父皇已经去了养心殿,正和兵部的几个老大人商议要事,只有皇兄一个人在这里。”叶孤城坐起身来,见瑞王手里还拿着一把胭色初晴的油绸伞,身上亦是仿佛带着一股蒙蒙的水气,便道:“。。。淋了雨?”瑞王往炕沿上坐了,将手里的伞放下,笑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却是把鞋湿了不少。”叶孤城重新坐到桌前,继续翻开没有看完的公务,拿笔蘸了蘸墨:“。。。让人拢上火盆,烤干就是。”说着,便命外面的宫人取炭盆烧上,未过多时,烧得旺旺的火盆就被端了进来,瑞王脱了洇湿一片的青缎薄底丝履,架到火上去烤,一边说道:“皇兄,近来前方战事胶滞着,双方有些僵持不下,想必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罢?”叶孤城一面执笔细阅着公文,一面淡淡说道:“。。。不错。”瑞王皱一皱眉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太平王如今既然胆敢起兵叛乱,朝廷将其镇压覆灭之期,也定然不会太远。”叶孤城将笔尖蘸到砚台里续了续墨汁,说道:“。。。太平王手上兵力虽重,但粮草并不充足,自然不能太过持久。”
瑞王闻言,微微垂目,用手抚了抚拇指上的黄杨翡翠大扳指,含笑点头,明晃晃的翡翠鲜色/欲滴,犹如一泓碧水静静流淌:“。。。皇兄说得是。其实依我看,朝廷也许甚至不必如何谋取大胜,只若是一直能够像如今这般拖下去,怕也不用太久,就能拖得太平王不堪重负。。。”
叶孤城不置可否,右手轻动,自笔下徐徐流泻出一行行的墨字,近处看来,唯见长眉峻目,挺鼻丰唇,都尽皆化作一派平静:“。。。昨日有兵部的折子递到孤这里。你呈了十二万两银子的空费,向孤要手批。”瑞王闻言,一面自怀里取出一只珐琅彩绘小瓶,从里面倒了些搀着薄荷的玫瑰油,往鼻下稍稍一抹,用来提神,一面笑道:“皇兄也该疼我一些才是,勖膺自从出任兵部,执掌羽林军之后,这两年来,就一直为这一个‘钱’字操心。。。羽林军身为天子近卫,听起来倒是风光,可谁又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呢?每年拨下来的银子都有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一些甲胄都旧得该换了,可就是没钱。。。我去户部跑了几趟,有一回甚至坐在他们堂里不走了,可户部从上到下,全都老嚷嚷着没钱,一个劲儿地哭穷,说什么库房里都能跑老鼠,硬是没让我抠出来一个子儿。眼下战事有些吃紧,要是去和父皇说的话,也不过是拿这些小事让父皇烦心罢了,还不如直接找皇兄来办了这事情。。。皇兄既是监国,辖管着他们,那就疼我一回,把昨日那呈上去的折子,给批了如何?”说完这一番话,便笑着扯了扯叶孤城的衣袖,只道:“皇兄若不心疼我,我也只好让那一大群人,都喝西北风去罢。”
叶孤城就这么一个亲兄弟,向来袒护偏疼他,见瑞王只一味扯着自己的衣袖,赖在身旁笑语求告,让人没法子一口拒绝,便叠一叠眉峰,道:“。。。你已是做了父亲的人,如何还作这等小儿模样。”瑞王倚在兄长身侧,笑道:“俗话说长兄如父,莫非谁还能笑话我不成?”叶孤城往砚台里稍微添了些水:“。。。如此,孤明日会让户部拨去十万两白银。”瑞王含笑说道:“皇兄也忒小气,莫非不曾听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何苦就少那两万两银子。”他话刚刚说完,不防叶孤城就用了一张刚从桌边拿起来的折子,轻轻在他头上一敲:“。。。得寸进尺。”瑞王扬眉一笑,用手摸了摸头上被敲打过的地方,道:“还是皇兄疼我。”顿了顿,忽然将面上的笑容微微转化成了和煦的浅笑,道:“皇兄向来事事都照护着勖膺,日后不管如何,也一样会如此么?”叶孤城听了这明显有几分孩子气的话,不觉就有些莞尔,虽未抬眼,手上仍批写着公文,口中却依然淡淡答道:“。。。孤既是兄长,骨肉天性,不可断绝,自然会一直护佑于你。”瑞王听了,却还仍然问道:“真的?”叶孤城微微低首看着公文,淡然嗯了一声,瑞王却还是低声笑问道:“皇兄可从来没有说话不算的时候。。。”见叶孤城不再睬他,便笑着倚傍在男人的肩臂旁,说道:“不管我以前还是以后,做过什么,都不怪我?”话因刚落,叶孤城便微微抬起左臂,顺手曲起修长的食指,就用指节往身旁这惫赖扰人的青年额头上敲了一记,轻叱道:“。。。聒噪。”男人抬手之间,袖中便有清凛的气息淡淡传出,瑞王微微闭了闭眼,鼻端萦绕着那一缕极淡的暗香,面上浮现着笑容,道:“这可是皇兄说的。。。”说完,忽然一手捂住额头,揉了两下,蹙眉抱怨道:“。。。下手真重。”叶孤城一面翻看着公文,一面道:“。。。再来聒噪,便撵出去。”瑞王听了,忙道:“我不说话就是了。”随即就开始端茶递水,十分殷勤,一时间,偌大的偏阁当中,又重新安静下来。
……你说过的,无论我做过什么事,都不会怪我。。。
一百四。 借兵 。。。
满眼满园都是灿若织锦的梅花,如同氤氲连绵的云霞,叶孤城经花踏雪,朝着前方不远处的白色身影走去,冷沁沁的风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气息。叶孤城走到那人面前,握上对方一角雪白的衣袖,道:“。。。西门。”那人回过身来,冷峻的面容上微微有着一丝笑意,叶孤城一面去握他的手,一面道:“。。。怎么站在这里。”那人也不出声,然而叶孤城的手却握了个空,什么也没有碰到,手指之间握住的,只是一把冰冷的空气,叶孤城微微一怔,随即就垂目将视线投向两人的手掌位置,但却只看见了自己一个人的手。。。叶孤城立时重新抬起了头,但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此刻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眼前,空无一人。。。
“。。。叶,怎么了。”耳边有熟悉的低沉声音隐隐响起,叶孤城只觉脑海中仿佛渐渐有些明醒,似是眼前开始慢慢亮了起来。。。西门吹雪坐在榻沿,右手放在男人光洁的额上,修长的手指一一拈开遮在对方额头间的几缕黑发,替正躺在胡旋榻上的人将发丝仔细掖到耳后。男人微微皱着双眉,搭在胸腹位置的左手似是无意识地略略动着手指,西门吹雪见状,便握住了那手掌,对方拇指上的白玉扳戒依稀沁凉如冰,碰在肌肤之间,就令西门吹雪觉得似乎是将手浸到了冷水当中。西门吹雪细细抚平了男人眉宇间的凝皱痕迹,低声道:“。。。叶?”
男人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