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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48
陈符思考了一会,却坐下了,“我大概知道地方。”
呆咩面露喜色,急道,“在哪?”
陈符不紧不慢道,“不过我若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愣。
呆咩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经意间将陈符当成了同伴,之前他在堂上强压住内心的焦躁不安,与袁师道针锋相对而进退有度,待到了陈符面前,却不自觉地露出无助憔悴。
仿佛心里认定了只要向这个人求助,就能得到回应。
而面前的人,似乎正在提醒着呆咩,他不是李沉浮。
喉咙里像是被抹上了一层粗粝的沙子,呆咩骤然感觉发声都有些困难。
明明过去那么久了……明明都是要淡忘的事……
“只要你告诉我地方,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给你。”呆咩听见自己的嘴在说。
陈符念道,“什么都可以?”
呆咩点头,“可以。”
陈符注视着眼前的人,昨晚一夜都在奔波,现在的呆咩看起来憔悴不堪又强自支撑,握着剑的手露出袍袖,霜雪般的皮肤上浮着淡青的脉络。
“现在你哥手下的暗线,你说话算吗?”
“算。”
“那好,以后我若有需要用到你纯阳暗线的时候,便会找你。”
呆咩一阵挣扎,终是忍不住道,“你——不,这样怎么……可以……!”
“自然不会无休止的,”陈符说着公事公办的话,“只要两次。”
“我……答应你。”
这句话就奠定了两人必然会再见面,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自己,难为他了,见到自己,只会让他厌恶吧?
陈符在心中自嘲一笑,自己原来不是打定主意要离得远远的?江湖不见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跟我走。”陈符站起身,“袁师道那蠢货应该还没笨到直接杀了风怜目,应该会留着谋求更多利益。”
便不再多言,两人施展轻功,几下飞出宅子,在洛阳城的房屋之上飞奔。
两人动作俱是极快,即便有人偶一抬头,看见了,只怕也会当做是一时眼花。
陈符将呆咩带到一处偏僻山庄的后院墙下,脱了一身金甲,露出里面的黑衣。
“我哥在此处?”
“这里是神策秘密收关特殊身份人物的地方。”陈符边说边将脸蒙住,“风怜目身份特殊,袁师道常年在外,在洛阳没那么多手下可以差遣,估计是借了这边的杀手。”
呆咩听闻此言,便知里面定是把守极严,机关重重,“你能知道他们将我哥安置在何处?”
“此处我来过几次,路基本摸熟了,应该能找到。”陈符也想过直接凭借自己身份进入山庄,只是那样将风怜目救出去,自己未免太过暴露。
“我与你进去。”
“不,是我进去。”
呆咩已经将剑拔了出来,急道,“你什么意思!”
“我潜入后,你将这边几座草房点燃,然后速速退到两里外的松树林等我。”
“我跟你进去!”
陈符冷道,“你以为你的武功,能做到什么,不过是拖我后腿。”
呆咩脸上最后半分血色也溶去了,他握着剑柄,浑身颤抖如风中枯叶,却说不出一个字。
“……好,陈符,”话音干裂如碎土,呆咩死死盯着陈符,“我只问你,你一定能救出他么?”
“一定。”
我一定会救出他,为了你。
为模糊身份,陈符进去直接掐死一守卫,夺了他长短武器。
一路探过去,他皆是依靠高妙身法隐藏,遇到无法通过的,便直接用匕首割喉除去,手下不留半分痕迹。
连探了数间关人的暗室,皆没有风怜目踪影,陈符越往山庄中心走,越是危险,时间拖得太久,山庄内时刻可能发现进了可疑之人。
只怕出去的时候要杀出去了,陈符思量着,不知风怜目伤到什么程度,若是完全丧失了战力,他一人挟着风怜目出去,定然会是场恶战。
不止呆咩,陈符也知道此种事态下,风怜目的处境拖不得,必须赶快救出去,要不然难保神策会用这枚棋子做出什么文章。
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陈符这辈子杀过自己人,杀过同僚兄弟,也明里暗里杀过数不清的神策恶徒罪党,但是他还是想活下去,为了天策,说这是追求的信仰也罢,贪生的借口也罢,他原就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没有人在意他的解释。
陈符找到风怜目的时候,风怜目正缩在潮湿阴冷的暗室中,双眼紧闭,呼吸轻微。
他身上的衣裳还是白的,没有任何血迹沾污,只额上红印流下一道细细的血线,看着分外怪异。
陈符不知道蛊毒的事,见风怜目似乎没受什么伤,便安心大半。
当下试着唤了几声,风怜目却没有任何反应,陈符眉头紧皱,正要去摸风怜目脉,却听外面脚步纷至,惨叫连连,越来越近。
凄厉的惨叫中,一个小姑娘的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些叔叔一看就不是好人,这里不是贼窝就是坏透了的贼窝,有什么好玩的?”
一个男子用优雅闲适的声线道,“别离我太远,会被坏叔叔们砍到的哦。”
“谁要靠近你啊,小心毒粉撒到我身上。”
“这~不~是~毒~哦~,是盐啦,盐,撒一撒,可以驱邪消灾。”
“信你我就是师乎那二货,哼,走啦,好好赶着路,到底来这干什么?”
男子愉悦地笑着,有点兴奋,“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有很好吃的东西。”
TBC
49
怜心头一次见到这么凶残的杀伤力。
秦小鹿与她走路走的好好的,秦小鹿突然一个九十度拐弯就直冲进这山庄,冲上来阻拦的人皆被秦小鹿毒了个三魂出窍,七魄升天。
后面冲上来的只敢远远地惊悚观望了,让出条道,让这貌美姿秀的逆天男子走得像在自家后院。
毒粉什么的,这货吃一把,洒一把,围观者光是看着脸都绿了。
“你闹大了。”怜心坐在秦小鹿肩上,挖鼻。
“我干什么了,不过是食欲这一人生在世的基本需求需要满足。”
坐在帅哥肩上挖鼻孔很有快感吗?小姑娘你的形象呢,呢呢,呢呢呢。
“谁知道你直觉‘美味’的是个啥玩意,要是个桌子椅子石头子也就罢了,要是个活人看你怎么办。”
“别着,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怜心晃着小腿,将鞋上的灰都蹭到秦小鹿衣服上,“你说你好歹是个大人,天天十句话八句不离吃吃吃,有点追求啊小鹿!”
“食欲上来我也没办法啊,你看你看,我欲求不满的脸!”
怜心一个小巴掌拍在秦小鹿娇嫩欲滴的脸蛋上。
“哎!”做什么打我!
“驾~驾~!笨马驾~!给你吃胡萝卜哦~!”
山庄西头的滚滚浓烟越冒越大,庄中乱作一团,秦小鹿和怜心还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眼见着要走到屋前,突然屋中闪出一黑衣之人,背上还背着一人,如黑云掠过,几个跳跃就远了,此时守卫逃的逃死的死,竟无一人阻拦。
怜心:=口=
秦小鹿:=”=我就说下手要趁早。居然敢跟我抢晚饭,毒死你家祖宗十八代!
说着将怜心用手臂夹住,施展轻功,使足了力气直追上去。
秦小鹿的轻功远比不上他的使毒功夫,跑起来非但没能追上去,反而眼见着那黑衣人背着个人越飞越远。
怜心一路惊声尖叫,响彻行云,活像被推入火坑而誓死不屈的无辜幼女。
居然把我这个小姑娘夹在你这个大老爷们的腋下秦小鹿你活该一辈子欲求不满啊啊啊啊啊啊啊发型散掉了救命!!!
呆咩在松树林边等着,松风袭来,遍体身寒,他才察觉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阴冷的汗。
“阿嚏!”
这么紧张揪心的时刻,自己居然还打喷嚏,太不应该了!他不伦不类地反省。
呆咩捏着剑柄,心像是被紧紧攥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抓挠着他紧绷的神经。
陈符终是来了,带着风怜目。
“哥!”
呆咩叫着冲上去,接过风怜目,见他额上血迹,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脉,还有!还活着!为什么醒不过来?!
“哥!哥你醒醒啊!”
“不要急,秦小鹿也来了。”
陈符扯下面罩,一只手按住呆咩的肩,温暖厚实的温度,试图安定呆咩的情绪。
不要惊,不要急,会没事的。
不要害怕,呆咩。
好一会秦小鹿才气喘吁吁地出现,他追到后面早就失了陈符的影子,凭着天生的觅食直觉才追到这里。
怜心喘得比秦小鹿还厉害,双脚沾地还觉得群世界都在晃荡,差点没精神崩溃蹲在地上嘤嘤嘤嘤起来。
造孽的,要知道她不仅晕船,还晕马晕车晕毛驴,晕一切代步工具——除了大人的肩。
这绝对是小时被惯坏留下的后遗症……
待看清眼前情况,秦小鹿吃惊道,“有两个风怜目!”
大师父二师父都在!怜心也想叫,叫不出来。
秦小鹿走近,“不对不对……不一样……睡着的这个看起来比较好吃。”
呆咩怒道,“秦小鹿!”
秦小鹿如梦初醒,连忙摆手,“不不,我不吃人肉我也是有原则的。”
为什么真的是个人啊!呜呜他的晚饭他的夜宵!
任命地在呆咩迫切的目光下给风怜目医治,秦小鹿捏着风怜目手腕,观察了一会。
“……你们是兄弟?”
“嗯,我哥怎样了?”
秦小鹿心有戚戚焉地放开风怜目的手腕,可惜不能吃,慢吞吞地道,“没什么要紧的。”
“那为什么他不醒过来?”
“他在睡觉。”
愣了愣,呆咩重复了一遍,“在睡觉?”
“他身上中蛊毒了吧?很稀奇的一种,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都没吃过!”遗憾的目光在风怜目额上转了两圈,“貌似这蛊毒发作起来,就会让人睡觉,你是没法叫醒他的。”
呆咩抱着风怜目,轻轻抹掉他额上的血,两张几近一模一样的脸紧紧靠着,一样的俊秀苍白,“你能叫醒他吗?你救救他!”
怜心走过来,瞧出情势不对,也不敢多问,只默默跪在大师父身边,抓紧了风怜目的手。
秦小鹿道,“他睡个一两天就会醒了。不过隔个一两天就会又陷入沉眠,如此反复,直到他全身衰竭而死,整个过程大概一个月。”
怜心吓了一跳,大师父竟然中了这样的毒!“小鹿!你知道得那么清楚,一定也会解的,是吧?!”
秦小鹿望天,“我怎么会解。这个蛊毒本来就没有解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怎么可能会解这玩意。”
怜心吓懵了,“小鹿你不要开玩笑,这,这……是不是睡太多身体就会坏掉?那我们让大师父不要睡了好不好?师乎~师乎!你把大师父喊起来啊!”
呆咩紧紧抱着兄长,失魂落魄,如果能唤得醒,他刚刚就做了。
哥,你不是说过此生有肝胆相照的朋友,有长剑作伴,有江湖为家,就够了吗?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就算人世反复无常,也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要动情?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是不是我没有遵守不要与陈符有瓜葛的约定,让你遭了老天的惩罚?
秦小鹿被怜心哭闹得没办法,掐着笛子咬咬牙,“好了好了……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出解药。”
自从秦小鹿他们出现,呆咩第一次将目光从风怜目身上移开,落在秦小鹿脸上,眼中浮现出希冀。
“但是!”做这种没把握的事很不符合秦小鹿一贯的性格,语气自然也不大好,“做不做得出来是一回事,就算做出来了,这么短时间,肯定没时间先试验了。万一把你哥弄死了,你可别怨我。”
呆咩脑中一片空白,看了一会秦小鹿,似乎在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许久,点头。
“……我哥不能死。”
“小鹿你一定要做出解药!”
“你俩别都这样瞧着我啊,又不是我下的毒!”
秦小鹿没好气地冷哼着,“先把人移到有床的地方。喂,还有你,你感冒了,最好也找张床躺着。”
至始至终,陈符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
看来风怜目暂时不会有事了,陈符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他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好像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风怜目身上。
他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影中。
呆咩看着他走远,看着他不见。
他装作没有看见。
他将风怜目背了起来,有点沉,但是他还可以站得住。
接下里,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得站住了,不折,不屈。直到一切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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