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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是温和的，可是他骨子里的傲然和坚强，又何曾消逝过了呢。
幸村啊。
呐，那句不需要留情，你后悔了么？现在快到你动手术的时间了罢。你该是站在天台上略有些忧郁地望着远方，还是沉静地坐在病房里默数时间的流逝呢。会不会有恐惧呢。成功率那样低的手术，万一失败了，可是再也见不到这个灿烂的世界了啊。蓝得耀目的天，白得柔软的云，还有紫色的菖蒲，黄色的网球。这些美好的东西，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你能知道的，立海大的最后一场比赛的比分，也许就是这一场了吧。我若是赢了，该多让你失望呢。王者立海大的蝉联道路，到这里终结的时候，对于你做手术的情绪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一边是大家的梦想和责任，一边关乎幸村的生命。这种选择题，好难，好难。
这样想着的时候，比分已被切原扳成了3…2。终于反超了。
眼前的切原悠悠然放出个短球，网球在球网中间划出一个小小的半圆，不二飞奔上前救球，网球在拍面上轻轻一弹，收势不住不二人跌倒在地上。最是危险的时刻呐，切原毫不犹豫地挥拍，于是那个网球也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扣上不二的前胸，这样的感觉几乎让不二从心底深处泛起一种恶心感。
趴在地上不愿起来。
那种贯彻心扉的恶心感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好恶心，好恶心。
网球本就分量不轻。再加之切原的力道和它带有的惯性，虽然这样的打法看起来并不算太坏，可实在是很闷人。
“啊～又打中了吗？”切原嘴角是有笑容的吧，“真是太对不起了，本来以为以不二你的反射神经，应该是可以躲开的。”不二没抬头，没看见，唔，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不二……”“切原你……”“不二，到此为止了吗？”
“站起来！不二！”场外那声不容置疑的嗓音让所有人不由得移过视线去。是橘。
他拄着拐杖，眼里放出的那种光芒却耀目得夺人眼球：“不二！站起来！”他站在铁丝网后面，颇有些激动地这样对着趴在场上的不二大声喝着，“你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全场寂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如果你就这样输了，冠军可就是立海大的了！”所有人怔然地看着橘，心里的想法和橘一模一样，“那样可以吗？不二！”他的表情此刻竟有些咄咄，“站起来！去战斗！不二！”
“就算你不说。”不二并没表现的十分惊讶，栗色的发丝随风吹起，流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慢慢直起身来，“我也会这样做的。”
网球落在一边，不二的手里却还握着球拍。
“橘，又来多事。”切原咬牙的时候，不二并未注意到他当时的表情，还有眼神。
所以切原的下一球，竟然落在发球线之外，实在是出乎了不二的意料。那颗网球擦过不二的面颊，卷起一阵栗发的舞动，不二骤然回过头去颇有些失态地这样喊着：“橘！危险！”
橘表情一变，脚步后错的时候拐杖没能好好地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这样一声跌倒在地上，对于正在渐渐康复的橘的腿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好残忍，好残忍。
那颗网球嵌在铁丝网上，久久没有落下。
“不好意思～”切原竖起一掌放在嘴上，“发球竟然失误了。”他的表情分外无辜，可是语气却怎么听怎么让人作呕。是故意瞄准了的吧。对自己这样也就罢了，可橘明明还只是病人，碍着什么了？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吗？切原……
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不二垂下头，让额前的刘海遮挡住眼里早已经掩饰不住的愤怒。他握着球拍的手那样克制不住地颤抖着，愤怒到极致，反平静了。他任那一球从自己耳边划过，没有丝毫接球的动作。
放弃了吗？不二好像不想打了的样子呐。
已是４－２，切原领先。
该是不二发球的时候，他淡淡地抬起头来，声音轻而柔，反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情感：“切原。”狂风吹起不二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双寒彻心扉的眼睛来，“我以为你总会停手的，以为你自己会注意到，总觉得你差不多应该停手了吧。”他顿了顿，“但是，我好像错了。”
错了呀。彻头彻尾的错了呀。他以为切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种球风，这种打法，他终究会醒悟过来那是不对的，是该要改正的。可是，那种血腥，那种暴力，根本是根植在他的性格里，什么时候会改？谁能肯定？至少现在，不二看来，近阶段，他怕是不会罢手的吧。
不二的五指扣住网球，那颗球自不二修长白皙的手指飞出的时候，切原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得意：“还这么有力气吗？我要彻底把你击溃！”
在地上一阵盘旋的网球倏然发出夺目的金黄色光芒来，弹起的网球从切原的颊边划过，此刻切原的脸上已是呆愣一片。
不规则发球。
只是看过就可以记住了呀。这才是不二呐。
无关乎责任，无关乎性命，不二现在要做的，只是胜利。他要让切原知道，粗暴的球风是百战百胜的么？剑道的奥义有一种叫做无刀取。或许并不太适合放在这里，但是，想传达给他的，是那句，无关于球风，技术才是胜利的必要条件呐。
切原资质诚然不错，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只是徒徒地暴餮天物罢了！更何况，这种资质，在不二面前，在越前面前，甚至在许多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的笑话！
切原的表情越来越张惶，眼里的惊异惊恐越来越浓重，害怕么，觉得对方是怪物吧，明明应该乖乖地让自己打败被送去医院的，可是眼下为什么是自己疲于奔命狼狈不堪呢。
他有些惊恐地连连后退几步，于是那颗本该从他脚边滑过的网球就这样砸中了切原的膝盖。
“不要紧吧，切原。”不二站在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地的切原，明明是关怀的话，被此刻的不二讲来竟把切原吓得好一阵哆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冰蓝色的瞳眸冰寒无比，那样凌厉地望着切原，直把切原吓得心里只剩下那些惊惶。我也碰上那样的眼神了吗？就像至今为止我对付过的那些人一样！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球网的那边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太可怕了，输了，被击溃了，被我打垮的那些人，就是这种心情吗？
他大喝一声：“开玩笑的吧！怎么能在这里输掉！”他挥拍将那颗不二放出的短球狠狠击回，还没来得及露出餍足的笑容，那边不二已摆出那样熟悉的姿势，轻轻挥拍。
平平无奇的上旋球。在切原脑边忽而挑高，吹掠起切原额前的黑色卷发，落在底线一阵旋转，又从呆愣的切原耳边飞过，落在不二举起的手心里。
切原眼里的红色渐渐退去，他看着不二，不二也看着他，栗发翻飞之间，那颗网球发出的绚丽的黄色光芒将不二的脸颊照得宛若浴火重生，他说：“网球，是不能作为制造仇恨的工具的。”
切原遽然跪倒在球场上，眼里满满的惊恐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比赛结束！青学不二胜！６－４！”
张口结舌的沉寂之中，响起由美子柔和的声线：“祝贺你啊！周助！”沉默半晌，青学的阵营里也倏然爆发出一片的欢呼声：“太好了！”
不二微微一怔，肃然的脸上浮起最是温和的笑意。眼神和场边的迹部交接的时候，迹部手插着口袋，那样不可一世地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也非同寻常地柔和起来。
大石仔细地检查过不二的膝盖，这才放心地叹息一声：“好像没有伤到骨头。”他抬起头来有些疑问似的看向微笑着的不二，“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到医院去一下吧？”
“嗯。”不二轻轻点了点头，“但是，还是等比赛结束了再去吧。”他看向一边的越前，此刻越前已经一把拉下自己运动外衫的拉链，“要是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比赛，可是没脸去见手冢的呐。”
立海大的众人只留下了真田打完第一单打。其他人都赶去了医院去为自家部长鼓劲，不二这时才想起来，当初那么矛盾的感觉，竟然一时被那愤怒给遮掩了，不过，既然已经赢了，不二的表情有点点无奈，那也没办法了呀。他抬起头来，应该能成功的吧。不，是一定能的吧。
真田和越前两人的比赛有些惊天动地。
越前的那招几乎可以引动电闪雷鸣的旋风扣杀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可怖。真田回过头去看那个仍在冒烟的痕迹的时候，虽然没看见表情，可不二就是觉得他的眼神一定不平静的吧。
越前的成长，从这里开始。
第三十一章 【已修】
第三十一章 【已修】
所以当历尽千辛万苦的越前终于打败了真田，裁判报出7…5青学胜的比分的时候，全场几乎是怔忪一片。良久才有人不可思议地重复说：“青学胜了？胜了吗？”
王者立海大，在关东大赛就被青学拉下了马，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裁判把关东大赛的优胜奖牌一一挂在青学众人脖子上的时候，不二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球网那边的真田。这边，青学的正选们阵容是那样的庞大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的真田让人觉得心酸。
他是皇帝啊，被赋予中学生网球界几乎是最高荣誉的家伙呐。可他的身影，为什么看起来那样落寞呢。真田脖子上挂着银色的奖牌，黑色帽檐下的神色平稳无波，可不二就是觉得，在场边一片的掌声之中，他看起来，很自责，很内疚，很难过。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的说法，到此为止。
何其残忍，何其现实。
可是，从心肺之间升腾起来的，那种感情，是喜悦吧。守得云开见月明，经过那样多那样多的努力，不二竟会情不自禁地产生那样愉悦的情绪。这是大家的梦想，是大家的责任，在这一瞬，升华成一片的绚烂。
何其美好，何其幸福。
不二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得那样灿烂，可是情不自禁划出嘴角的那笑容竟全然不受控制地愈加明媚。虽然真田那边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郁，可是这边，青学这边，早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青学！冠军！青学！冠军！
不二扫过场边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白石那行人。可是又好像是错觉，毕竟这群关西的看起来就很混乱的少年们按理说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也许是看错了吧，不二这样想着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整理好了各自的东西，河村憨憨一笑：“今天晚上去我家庆祝吧。”
大家自然举双手赞成。
正是夜晚，东京的夜晚车来车往，霓虹灯在这个城市里亮成一片的繁华。河村家的寿司店正是休业的时刻，里面却是灯火通明，欢言笑语从未断绝。
大石站起身来，眼里那种满满的餍足让所有人不经意间也快乐起来：“那么为了庆祝关东大赛的胜利。”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玻璃杯，里面橙黄色的液体一阵晃动，“干杯！”
“干杯！”大家也纷纷这样回应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畅怀的笑，这个时候龙崎教练拉门进来，她的表情也正是愉悦得很，她这样大声地对大家说：“大家好好听着！是好消息！从真田那里传来的口信，立海大幸村的手术。”她顿了一顿，所有人的视线不由得这样投射过去，她微微一笑，“成功了！”
“太好了！”菊丸一声欢呼，抱着身旁的越前一阵猛蹭。
呵呵，这个英二，明明连幸村本人都没有见过的。但是能成功，真的让所有青学的人都为他高兴。青学的孩子们，不，该说这个世界的孩子们，都善良热心肠得美好。
不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微微一笑：“回到球场的日子也快到了呐。”
果然成功了。
不二下意识地拿起眼前的寿司放进嘴里，芥末的味道，吃惯了早觉得不呛人了。但也许，那么多人会对芥末产生恐惧，只怕也是因为吃多了吧。有些奇怪，这样的说法，一下子吃的许多自然会被呛到，可若是循序渐进，或许，也能养成不二那样被人认为是古怪的味觉。
幸村的病，手术成功之后的复健，怕是也是这个道理吧。
循序渐进着来，不能多，也不能少。
不二这样想着的时候，菊丸凑过脑袋来：“啊～不二你好狡猾～一个人躲在这里吃黄瓜卷～”他抢过不二面前碟子上的寿司一口塞进嘴里，边咀嚼边似真似假地这样抱怨着。
不二微微一怔，动作慢了一拍，刚想对菊丸说：“英二……那个是……”菊丸已经脸泛红光口吐白沫地翻着白眼掐着脖子倒了下去，好重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