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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士兵组成兽人和牛头人战士。他们站满整个银松森林,绿色和棕色的脸庞与赤红的旗帜交相辉映。“还有,原先承诺前来支援的洛丹伦军团到哪去了?他们应当要从海滩发起攻击才对。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林度因知道此时最好不要和这位顽固不化的大酋长谈什么战略,但是随着总攻时间的临近,他越来越感到绝望。他用深紫色的舌头舔了舔灰白的嘴唇,试图乱编些理由来。“肯定是大雨延缓了增援速度,不过应当很快就到了。他们……绝对……是洛丹伦最强悍的部队。他们可是我们的精英部队啊,是我们整个行动的骨干力量……”
加尔鲁什用指节刮着颊边,双眼盯着地形图,心里盘算着林度因所说的弛援步骑兵团的位置要怎么放。
“但是你不应当让它们直接往正中间冲啊。”林度因继续道,“那是一个……阻塞点。那里的防御工事更好,防守也更严密。重装甲骑兵部队是没办法突围进去:火枪会把它们打得稀八烂的。你一定要明白——”
“我当然明白了!”加尔鲁什回答,“城门已经被冲开,我们现在必须将它打塌。这是你们最擅长的。”大酋长直勾勾地盯着大药剂师,冷酷的双眼落在后者黄白交错的眼窝上。“你们老早就已经是尸体了,根本就不可能被杀死。无论如何也要给我闯进阻塞点,为后面的部落军队杀出一条路来。就算是踏着尸体过去,我也在所不惜。这是破防的方法,也是打胜仗的方法。”
大药剂师竖起两个瘦骨嶙峋的指头说,“如果我们能够用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瘟疫,只是打开一点缺口。那不足以造成什么大危害——仅仅是一点儿污染! 主要是要给敌人内部造成恐惧和惊慌,而不是要――”
加尔鲁什反掌挥向天空,雨水在营帐上划起一道闪亮的弧线,反手甩了林度因一耳光。大药剂师当即就像被马蹬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不过重创之下,他还是靠意志尽量站直。
“如果你还敢建议使用一丁点你们私藏的脏东西,我就把你和你们的地下城烧得一点不剩。”加尔鲁什怒吼着,然后转身走开。
大药剂师莱登深受侮辱,低声嘟哝着,“是的,大酋长。”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只能将愤怒埋在心里。黑暗女王希尔瓦娜斯现在在哪啊?他心内郁闷,空荡荡的双眼望向灰白的天空。为什么她不在这反击这只禽兽呢?冰冠冰川
希尔瓦娜斯站在冰峰边缘,闭着双眼,身子摇摇欲坠。她举起双臂,此处寒风异常凛冽,但她只能感觉到微微的钝痛。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有人,于是她睁开双眼。瓦格里幽灵向她飘过来,近得可以看见她们身上的武器在腿间闪着亮光。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段幻象涌上脑海。这是一段尘封的回忆。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沐浴在阳光中的温暖卧室里。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尘埃在光线中飞舞,阳光在地板上投下绚丽的图案。这是她的房间,前世的房间。当时她还没满二十岁,但已经是家族中最年轻最有潜力的猎人。她穿上高统皮靴,仔细将鞋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整了整叶状的刺绣胸饰,然后立马跳下床去照镜子。及腰的金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波浪一样晶莹透亮。她对着镜子梳理长发,让它顺着细长的双耳完美地垂了下来。仅仅是家族中最优秀的猎人是不够的,她还要让所有人为她的美丽而窒息。那时的她是多么的爱慕虚荣啊!
这是一段早已被遗忘的陌生回忆,但是它却让希尔瓦娜斯从冰峰边缘退回几步。为什么会想起这段往事呢?那段日子早已逝去。
此时另一段回忆又涌上心头。此时的她潜伏在永歌森林的滑石后面。秋天的落叶在头顶上哗哗地响着,掩盖了同伴的脚步声。他疾行而来,闪在她的身后。“敌人太多了!”他喊道,见希尔瓦娜斯竖起一根手指头,立马安静下来。“我们只剩两队游侠了”,他轻声说,“他们快撑不住了!”希尔瓦娜斯没有将她的目光从那片黑压压向河滩步步逼近的尸群移开。那时正是第三次大战的高峰期,离银月城沦陷于阿尔萨斯大军之手还有几个小时。
“他们只需要拖住它们,让我们有时间来强化太阳之井的防御力就行了。”她谨慎地回答道。
“他们会死的!”
“他们就像箭袋里的箭,”希尔瓦娜斯说,“必须牺牲他们,我们才能赢得胜利。”
那时的她多么的傲慢而无情啊?不--因为那时她是一名战士,拥有的就是战士之心。
突然间,最后的第三段回忆也涌了上来。“洛丹伦的合法子民们!”希尔瓦娜斯振弓大呼。修长而又健壮的前臂,已然有了蓝灰色的阴影。该死!这幻象全然不同,闪着死后复生般的冰冷光辉。她眼前是一群奇形怪状、身体乱颤的尸体,盔甲四分五裂,躯壳支离破碎,臭气熏天。它们那哀伤绝望的眼神突然让她想起孩童。虽然它们让她恶心,但正是它们的渴望让她强大起来。“巫妖王的力量就要被摧毁了。你们将属于自己。难道你们甘心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为被放逐的人吗?还是让我们就此接受残酷的命运,重新夺回我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她的反问起初只是引起咯咯的笑声,接着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般的欢呼。无数瘦骨嶙峋的拳头挥向天空。这些可怜的人啊,有的曾经是佃农、农夫、牧师和战士,甚至是领主和贵族……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事就死了。但是只要有人——任何人都可以——让它们清楚归属就会狂热不已。“我们被抛弃了。我们是……被遗忘者。但是在明天太阳升起之际,首都就将是我们的。”她宣告,它们开始群情沸腾。
“那么,那些人类呢?”当喧闹声沉寂过后,一位年轻的炼金士出声问道。希尔瓦娜斯认出他正是昨晚一起战斗的人,冷静的智慧在他的眼神中闪烁:他的名字叫做林度因。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提及人类的时候就形同陌路人。她在心里记下他,日后可以加以重用。
“人类,就由他们去吧,”她答道,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们相信自己是正在解放这个城市。那么就让他们替我们而战吧,用他们的性命去换取我们的所需。他们就像——”,她忽然想起之前用过的一个譬喻,“就像箭袋中的箭。”
一群不死亡灵们疯狂地击掌、咳嗽,挥舞着双臂表示赞成。希尔瓦娜斯冷眼看着这群暴民。她自语,你们也不过如此。只是我瞄准阿尔萨斯心脏的箭罢了。
她还有一颗战士之心吗?她已经变得如此的冷酷无情。不,她没变,生死如一。
希尔瓦娜斯拍着脑袋,想把这些幻象赶跑。这些都是她的回忆,但是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它们是被人唤回的,是瓦格里灵魂在搞鬼。这些一无声息的幽灵就在她身旁盘旋,静静地看着她。他们正在刺探我!希尔瓦娜斯终于意识到这点。它们居然在审视我!
她倒吸一口气,双眼蓦起睁开。“我不需要让人来审视裁决!”她尖叫着,转身离开冰峰边缘,对着控告者咆哮。“你们不配!任何人都不配!”她的内心无比的愤慨。不知道女妖的哀号能不能对付这些……东西?
但是她根本不需要出手就做到了。“给我退下,”她命令道,“不要进入我的思维里!”
希尔瓦娜斯往后退了几步,狂风扫掠过她的头发,拉扯着她破损的斗篷。那些有关她的过往,在她的心里打了一个结,而如今她就要来解开它。她再也不是那群行尸走肉的复仇首领了。她的使命已经完成,长久以来被否定的奖赏正等着她去领取。她渴望着那早已被遗忘的极乐,于是便站在冰冠堡垒的颠峰向下倒去。风呼啸着穿过她的耳边,如诉如泣,冰峰还有冰峰上的瓦格里皆消失了……
她的躯体撞向峰底的萨隆之石,一切终成定局。吉尔尼斯
就如在梦境中一般,洛丹伦中坚部队——溃不成军,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完全不理领军指令。重骑兵挤在决口中央,而骨骼马的铁蹄也踏入残墙断垣。然而被遗忘者也只能开出四人宽的路来。
突然,守军开炮了,炮声轰隆隆地震响。炮弹着地,人马四扬,血肉模糊。炮声像来自远方的鼓点,一阵接着一阵,绵绵不绝。但是老兵们历经冰冠冰川之围,他们英勇突前,为的就是与护卫城墙的守军痛快地打上一仗。第二波攻击开始,绳钩抓住墙顶,敌人在这时淋下热油。顷刻间,整个前线变成火海。炮火仍然隆隆作响,被遗忘者仍在冲锋陷阵。
有些士兵冲上墙顶,但最后关头也被砍落下来。这些守军并不是人类。这些潜伏在银松森林的凶残猛兽已经被编成一只战斗部队。当刀枪无用武之地时,它们用牙爪就可以撕咬不死军团。
被遗忘者再次发起猛攻。他们的武器上溅满鲜血,又让雨水冲洗干净。作战的身影在迷雾中影影绰绰。尖叫声时而回荡耳边,似乎战士正被砍成两半。就连守军也开始感到畏惧,他们已经杀了太多:还有什么东西留下呢?
突然间一波兽人的出现让吉尔尼斯守军深感意外。部落军队踏着被遗忘者的尸体冲锋,眼睛和喉咙里冒着胜利的欲望。然后,一切又回归沉静。随后,幻象消失不见。
亡灵壁垒的防御工事刚完工一半,直立在洛丹伦和瘟疫之地的分界岭上。大药剂师莱登也在,他的左臂没了,脸上也多了一条大伤口。他向人民告急,但听不到任何回应的声音。他正在布署亡灵壁垒最后一道防御,但已然毫无成效。被遗忘者的精英部队早已在吉尔尼斯之战就牺牲掉了。
残余部队现在要面对的是一支由人类和矮人组成的精锐之师。它由西挺进,刚刚取得安多哈尔之战的胜利。驻守亡灵壁垒的亡灵残余部队凶多吉少。而其它的部落军团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这不是真的,希尔瓦娜斯看着这些诡异情形时,突然明白过来。她已经死了:她能够感知到,但她的灵魂已处在某种混沌之中。这到底是什么?
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摔死。而这些幻象——它们好像是目前尚未发生的事情。它们到底从何而来?她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突然,首都被包围了。乌瑞恩国王站在被烧毁的飞船塔楼上,与他的将军们绘制着幽暗城的地图。他之前就曾经肆虐过幽暗城,而且自信能够取得胜利。
城墙之内,营火熊熊。希尔瓦娜斯内心由不得一阵翻腾;联盟已经开始焚烧尸体。不不,等等。她努力看清这个模糊的幻象。她意识到,幸存的被遗忘者是自己跳入营火中,他们不愿意向行刑者屈服。
“这不是真的!”希尔瓦娜斯尖叫着,声音在头顶上回旋,就像是活着时那般清晰。她的子民难道就这么脆弱吗?不——不!是加尔鲁什,是他为了无谓的征战而毁了她的军队。而且被遗忘者也因失去了领袖才至如此。这就是幻象所隐示的。
浓雾逐渐变厚,未来再次朦胧不清。希尔瓦娜斯再也感受不到她的躯体。她正漂泊在某种混沌的状态之中。她意识到,她能够看见自己,她不可思议地举起双手。她的肉体又变成金粉色,健实而漂亮,就像她还活着一般。但她发现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此。
她发现身边围绕着物体,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九名战争侍女环绕在她的身旁;而且它们的美丽是她所不能及的。瓦格里的样子好像它们也活着,有的是褐色脸庞、乌黑长发和珍珠般的蓝眼睛,还有日照白雪般绚丽的金发。她们脸庞温柔,但下颚坚定,手臂光滑而健硕,大腿宽实而强壮。每一只手中所持的武器也不同:长矛、戟和拖地双持巨剑,它们都是用亮金锻造而成的。它们当中每个人都是所在时代最伟大的勇士。
它们就像我那时一样,希尔瓦娜斯不由叹道,虚荣、好胜而骄傲。
“是的,我们曾经确实如此。”持巨剑的金发瓦格里大声地回答,声音圆润饱满。“我是‘召唤者’安海尔德。这些都是我的姐妹,我们是仅存的九个人。生前,我们侍奉来自北方的勇士;而死后选择继续侍奉。”
“侍奉巫妖王?”
安海尔德一脸怨恨,“难道是你自己选择侍奉巫妖王的?”她问。
“这是什么?这些幻象是什么?”希瓦尔娜斯质问道。
“未来的幻象,”安海尔德解释说,“每个生命弥留之际都会有回光返照。这就是你的。”
“不需要水晶球,我就可以了解地狱咆哮是如何浪费部落的资源。部落被他的征服欲搞得四分五裂。”希尔瓦娜斯久违的愤怒再次井喷而出,但是已感觉不到躯体的回应。她根本什么知觉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