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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定的。”贾赦点了点头说道:“你且放宽心,你二叔他自小就熟读诗书,比我却是强上许多的,这简单的道理,我都懂得,你二叔难道还会犯糊涂不成么?”
“那却是未必的。”贾瑚扬了扬眉,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太太毕竟是疼二叔多一些的。”
“呵。”贾赦轻笑一声,显然是不放在心上的,摸了摸贾瑚的脑袋,温声说道:“父亲袭了官权且不能住在如今的荣禧堂中,你二叔他不过只是工部的一个小吏,他又有什么资格住进去呢?”
贾瑚沉默,就是你这个饱读诗书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好吧。
不过,他却也不和贾赦争论,只需要提醒他注意些即可,贾政不能住进荣禧堂不止是因为规矩的原因,更是一种象征,一种二房是否在荣国府还有地位的象征。
“大老爷,老太太房中的翠红来了,说是请大老爷去一趟。”贾赦的大丫头红丫走了进来,先是给贾赦同贾瑚行了礼之后,才脆声说道。
“姐姐好。”贾瑚坐在那里扬了扬眉,笑着打了声招呼。
“可有说什么事情么?”贾赦手抚了抚胡子,显得有些疑惑。
“回大老爷的话,翠红并没有说,只说二老爷一同在老太太处。”
“二弟也在?”贾赦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父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贾瑚倒是不在意,贾母能有什么事情,如今府上闭门谢客,总归也就那么丁点的破事,能折腾出什么样子来,他倒是懒的理会,只是嘱咐贾赦若是贾母提出让贾政搬进荣禧堂,却是不能应的。
待贾赦离开后,贾瑚扬了扬眉,这也过了几个月了,该是提出要他那宝贝政儿搬进荣禧堂了吧。
只要贾赦不答应,她却是也奈何不了的。
想通之后,贾瑚也就不放在心上,只带着柠溪柠清两人去了文氏的院中,正巧瞧见文氏恹恹的将几个姨娘打发走,贾瑚也没理会给她行礼的几人,径直走进文氏的房中,道:“母亲今日可有好好用饭?”
“我儿来了,快些到母亲这儿来。”文氏看到贾瑚,眼中就是一亮,连忙坐起身来道:“功课都做完了么?如今虽说在孝中,可莫要耽搁了学问。”
“母亲莫要担心,儿子省的。”贾瑚笑着陪文氏说了些话,瞧她气色尚好,也就放下了心思,如今文氏的肚子已经越发的大了,平日里她并不喜欢走动,身子却是有些不好,“母亲平日里也在院子中多多走动走动才好的,儿子听说这样对胎儿好些的。”
文氏摇了摇头,嘴角眼眸中都带着笑意,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又知道了!”
“儿子只晓得母亲身体好了,儿子的日子才有盼头!”贾瑚嘟嘟嘴,在文氏胳膊上蹭了蹭,皱了皱鼻子道:“以后儿子同弟弟才不会受人欺负。”
“瞧瞧,这小嘴似是涂了蜜般的。”郑善家的笑着对文氏道:“大爷这般有心,太太您何必为了些小事儿不快呢。”
贾瑚心中一动,直起身子,脸上已经没了笑容,道:“怎么回事?谁惹母亲生气了?”
“我的乖儿呦,却也没什么大事,母亲自会料理。”文氏却是接过话茬,笑道:“好了好了,母亲这儿如今什么都好,你赶紧去念书,若是耽搁了学问,母亲可不饶你。”文氏瞪眼道。
贾瑚看了郑善家的一眼,瞧文氏不想说的样子,也没问,又陪着文氏说了会话,这才离开的。
不过片刻,贾瑚就晓得出了何事,不过是丁姨娘又开始不安分了,话里话外挤兑文氏,竟是说文氏刻薄,肚子里的孩子命硬克死了国公爷。
贾瑚沉着脸,这个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若真是套上了命硬克死了国公爷的说法,那这个孩子今后在这府上该如何自处?
真是该死。
即便是这样了,文氏还想要瞒着他?
不过文氏却也不是那种软弱的人,贾瑚低垂着眼眸,半晌没有说话,却是柠清想了想才说道:“既然太太不希望大爷知晓,若是大爷冒然插手的话……”
“让云竹盯着,莫要让这话传出去了,其它的交予母亲来办。”
“是。”柠清得了话,也就出去了。
贾瑚心中有些烦躁,一时想到这姨娘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争风吃醋,算计来算计去的,不定是多麻烦呢,日后他若是娶妻,定然只宠着她一人的,其它的什么姨娘啊通房啊,通通滚蛋的,定然让他的妻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的。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贾瑚才甩了甩头,放下手中的毛笔,先生总说他的字难看,让他每日都要坚持写上二十篇大字,这对于他来说总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不过却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厅殿楼阁,木石山林,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过了片刻,他就走出屋门,朝着园子中走去。
再见到贾珠的时候,贾瑚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看起来很不好,脸上没有多少血色,那金冠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显得有些空荡,那副单薄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忧。
“弟弟见过哥哥。”贾珠只是愣了一下,就有些腼腆含糊的给贾瑚作揖问好,之后就有些沉默执拗的站在那里,只不说话。
贾瑚亦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如意,讲什么都不得劲一般,索性也住了口,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
“呵,什么时候哥哥对弟弟也这般冷淡了。”最终还是贾珠先开了口,他苦笑着看着贾瑚道:“哥哥如今可还好?”
“都好。”贾瑚抿了抿唇,道:“每日里不过是在书房中看看书写写字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一个府中,若是有心,竟是这许久都不曾见上哥哥一面的。”贾珠仰着脖子,语气中竟是有些怨愤,“哥哥却是这般狠的心。”
贾瑚看着贾珠带着些许怨与委屈的面孔,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这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乖乖巧巧的孩子,终于还是讲出了他的委屈,他的不甘。
“珠儿……”贾瑚皱了皱眉,移开视线,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话哥哥信么?”贾珠苦笑着垂下头,眼眶有些发红,低声说道:“以前,在这个府上,只有祖父待我最好,父亲母亲总是要我好好念书,才能让祖父更加的喜欢我,从来不关心我是否开心,是否难过。”
贾瑚不由的看向那个陷入悲伤中的少年,他长高了许多,垂着头只露出尖尖的下颌,瘦的惊人,或许,贾代善的离世,也只有这个孩子是纯粹的伤心的吧。
“原本,我是羡慕哥哥的。”贾珠抬起头,飞快的瞥了一眼贾瑚又低下头,道:“以往总是我孤零零一个人看书习字的,可是后来,哥哥却不似先前那般,总是带着我一起玩,一起念书,一起习字,那时候每天都觉得很快乐,只是……为什么哥哥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这声细小的呢喃,竟是似雷击般,让他有些难以站立。
贾珠,只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啊。
而自己,从最开始的接近,就是怀着利用的目的,结果,只会让那个寡言的孩子,更加的寂寞罢了。
“我知道哥哥的心结是什么。”贾珠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的,“我什么都知道。”似乎是发现秘密的孩童一般,虽是笑着,可那双乌黑的眼睛中却是没丁点的笑意,看到贾瑚正视他的眼睛,贾珠这才敛了笑容,轻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母亲再也不会利用我去伤害伯娘了。”说完贾珠转身就走了。
贾瑚愣愣的看着贾珠离开的背影,心中竟是不知作何感想,有些发闷,有些难受,有些心疼……
此时也没了逛园子的心情,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自个院中,柠溪两人也不知作何安慰他,只是沉默的陪在自家大爷身边,原是想要那些平日里淘换来的小玩意儿逗他开心,只是被自家大爷赶了出来,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恹恹的,却是红喜凑上起来,嘀咕道:“大爷平日里喜欢吃些甜食,若是做些精巧的点心来,不定也就开心了呢。”
“就是就是,大爷最是喜欢刘嬷嬷做的糖蒸酥酪,烦请嬷嬷亲自做上一回来。”红庆也跟着凑趣道。
柠溪想了想,却是亲自去请了回家休息的刘嬷嬷来。
却说贾瑚,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不得劲,脑中眼中总是浮现出贾珠那落寞的身影,越发的睡不着了,索性也就起了身。
柠清听着动静知道是大爷起了,遂端着大铜盆走了进来,梳洗过后,正巧听到门外喧哗,贾瑚原本不得劲的心思更加的烦躁,怒道:“谁在门外喧哗,打量爷好性儿不是?”
“大爷,不好了!”红喜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喘了几口气才道:“奴婢刚刚听说老太太被咱们大老爷气晕过去了!”
“那如今父亲人呢?”贾瑚急忙站起来,连声问道:“父亲如今人在何处?”
“大老爷人跪在荣禧堂院中,大爷,该如何是好?”红喜焦急的说道:“奴婢打听着,好似是同二老爷有些干系的。”
贾瑚咬了咬牙,手使劲的捶向桌面,道:“父亲人虽有些荒唐,对祖母却最是孝顺不过的,又谈何将祖母气晕过去?!”说话间就掀开帘子直接走了出去,吩咐道:“这事没惊动母亲吧?”
“是,奴婢已经拦了那报信的丫头。”红庆跟在身边,连忙说道。
贾瑚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刚刚的伤感,直接朝着荣禧堂走去。
第五十章
… …
荣禧堂此时真可谓是一团乱麻,贾母只是一时晕了过去,不过片刻也就醒了过来,坐在床榻上使劲的捶着怒骂:“这真真儿的不孝子,你老子刚去了,你却是要这般作践我,想来你也早就厌烦了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早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却是被杨通家的哭着拦了下来,却被贾母一巴掌甩在了脸上,只得委屈的站在边上。
“母亲何苦说这样的话来,这叫哥哥在府上日后该如何自处?”贾政双眼通红,侍立在贾母边上忍不住劝说道。
“是啊,如今大老爷袭了官,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哪里同以往一般呢。”王氏坐在贾母身边,只是抹着眼泪,“即便是大老爷有错,也该是好好的瞒着的,哪里能够闹得这般严重。”虽然句句劝解,可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将贾母的怒气激的更甚。
“我这苦命的!如今竟是连发作自己儿子都不应该了么!”说话间就嚎嚎大哭起来,只管嚷道:“可怜他老子去的早,只留我一人在这府上,如今竟是落得这般境地了,以往惯用的婆子丫头,也被那黑心肝的小畜生全都发卖了,这是要逼得我这把老骨头早点滚蛋才好啊!”
贾瑚皱了皱眉,看到贾母这般不管不顾的骂了出来,心中只觉得异常的厌烦,冷笑一声,却是恭敬的走了进去,看到贾母撒泼的样子,先是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个头,哭求道:“祖母何苦这般,如今府上早已经不是太爷爷时候的风光,父亲不过袭了一等将军的职位,尚且住不得这荣禧堂,二叔不过是祖父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体恤祖父,这才额外赐了一个主事之衔,这荣禧堂的规格,二叔又哪里能够受用的起的?祖母若是强行让二叔入住荣禧堂,那二叔日后在工部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部中的同仁?”说着眼圈一红,委屈的道:“父亲为了这个,整夜里整夜里睡不着觉,如今瞧着,却是比先前儿瘦上了一圈,即是担心委屈了祖母,又忧心二叔在部中受到别人的奚落,这般苦心,竟是不被祖母理解,父亲心中又岂会好过?”
贾母愣了一下,不过却是听出这还是不同意让政儿搬进荣禧堂中,眼睛一转,却是慢慢的止住了哭诉,只是叹了口气,眼泪珠儿一串串落下来,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哀声道:“祖母如今年纪大了,这荣禧堂空空荡荡的,整日里总是想起你祖父健在的时光,越发觉得伤心难过,政儿原本就住在荣禧堂中,如今却并非让他居住正堂,不过是后面偏房中挪出几间,让他们住在哪里,又谈何僭越呢?”
却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我年纪越发大了,又能活的几年,不过是让小儿子陪伴在身边?哪里又有那么多的影响?”贾母擦了擦眼泪,看着贾瑚一副晚景凄凉的模样。
贾瑚看着贾母只管流泪,咬紧了下唇,轻声说道:“既然祖母这般说,父亲最是孝顺不过的,合该是顺着祖母的。”说着贾瑚似乎是欣慰的笑了起来,站起来道:“平日里父亲总是教导孙儿,要孝顺祖母,孙儿也瞧着荣禧堂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