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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王茵和王彧尧有意无意都在疏远,晚间两人吃饭时,王茵也不再主动同他说话,只是王彧尧心血来潮问几句,她便回答几句。以往饭后两人都会聊聊近日状况,而现在王茵几乎是第一时间去房间入睡。
当王茵在玛丽医院办公室再次与方玫见面时,方玫脸色略显尴尬。
“小茵,你哥担心你的病情,叫我来同许医生打声招呼。”
王茵靠着长椅,向她阐述一个事实:“谢谢方小姐介绍的医生。另外有件事我要讲明,我同他并不是亲兄妹。”
方玫脸色微滞,转而轻笑,语气仍是温柔:“我知道,可是你们胜似亲兄妹,彧尧说,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王茵被戳中痛处,语气变得不耐烦:“方小姐很会讲话。”她明显听出了对方在间接提醒,她和王彧尧之间的关系。
方玫脸色发红。
王茵继而又说:“其实你们拍拖不必向我汇报,你也不必刻意提醒我与他之间的兄妹关系,以后你们要恩爱缠绵别再我面前出现即可。我看着烦,不好意思,方小姐,我这个人钟意讲真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直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令方玫无话可说。应该讲,她对王彧尧身边的女性,根本无任何好感,更不喜对方一副当家主母的口吻来与她说话。
王茵同匡北明约好的日子已到,匡北明打电话告知王茵自己已在公寓楼下等她,今天的王茵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条高腰的浅色长裙,头戴白色遮阳帽,还配上王彧尧为她买的珍珠耳环,只因她身材本就高挑,这身装扮更得显得别有一番异国风情。
匡北明身靠一辆黑色奥迪,见到王茵出现在楼下时,竟有片刻失神,佳人肯赏脸赴约,于他而言确实是受宠若惊。
匡北明陪王茵在逛尖沙咀了几个小时,每次差事都是站在身后,细心替王茵拉开店门,或是为她选中的衣物提供意见,告知颜色。
谁讲心情抑郁没得治,女人嘛,心不好时,去商业街刷几次卡,签几回单,将名牌店逛上一圈保证心情大好。
从茶餐厅出来,匡北明抬腕看了看时间,主动邀约道:“现在还有时间,还想做什么?”
王茵低头思索片刻,再次答:“我想去看电影,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就再也没进过电影院,虽然看不见画面,但是能听到声音也不错。”
这一年旺角老百汇影院,《花样年华》上映。
苏丽珍与周慕云始于共同的婚姻伤痛和寂寞,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尾,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感情,成就了一段花样年华。
王茵坐在影院耐心听完全场,在一旁细听匡北明为她讲解结局场景,周慕云在柬埔寨佛与历史废墟里的一段内心独白。
从影院出来,外面炎热不已,王茵身上还披着匡北明的西装外套,只因放在电影院冷气太大,她将外套脱下,还给匡北明:“谢谢。”
两人一路行走在弥顿道,在走入加连威老道,匡北明竟然没再与她说话,王茵似是能猜中对方心事,突发奇问:“匡警官可对方才的电影深有感触?”
匡北明双手插兜,抿嘴无奈一笑:“那倒不至于。”他仰头想了想,最终明说:“其实我应当向你坦白,我已离过一次婚?”
没想到他居然已离婚,看来年纪应该比她大得多,王茵更为诧异,但还是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疑惑,再次问道:“那是否想起了你的前妻?”
匡北明望着灯火阑珊的夜市,语气平静道:“也不全是,我与她是和平分离,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淡化,所以分开也未见得有多伤心。”
王茵点头已明,即使心中惊奇,却无探究别人*习惯,她突然想起了王彧尧,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下一秒她又低头笑了笑,没在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也许这世上最伤人的就是,两个人眼睁睁地看曾经浓墨重彩的深情,在岁月长河中慢慢淡漠。
王茵只让匡北明送她至楼下,走到楼道口,她冲他笑了笑:“匡sir,这是我回港第一次看电影,虽然全凭耳朵在听,但谢谢你。谢谢你肯陪我去逛街看电影。”
她今天确实过得很开心,她在这里没有朋友,而王彧尧也不能时刻顾住她,难得匡北明愿意同她一起逛街游玩,看电影。令她这几日抑郁的心情突然之间开朗了不少,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一整日和匡北明的相处下来,让她有种从未有过安心感。
王茵敲门,阿婆开门后,小声提示她:“阿茵,王先生回来有些时间了,从回家到现在他脸色一直不好,不知是发生什么事。”
一进门,阿婆替王茵关上房门,只听到客厅一个声音响起:“听讲,上午你就同人外出,与谁一起?”
此时的王彧尧背沙发,语气冰冷,脸色阴鸷。
王茵身躯一震,更诧异今晚为何他回得这样早,却不满他这样质问的语气,只回答:“彧尧,现在时间并不晚。才七点。”刚在楼下,匡北明已经向她报告时间。
若是担心她晚归根本没必要。
王彧尧向前一步,目光凌厉注视她,语气压迫:“我知道,我现今在问你,今天你究竟同谁一起外出?”
听他此时的语气,他似乎是真的在生气,王茵低头,深呼吸,更因王彧尧此时的气恼而不明,“是那日来的那个警察,叫匡北明,我从温哥华回来,并无交际,更无朋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同我朋友,还肯陪我逛街看电影,我当然不会拒绝,若是你担心旁人对我不利,但他是警察,善恶分明,又怎会害我。”
王彧尧点头,额角有青筋隐约跳动:“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那还同他来往?”说完后,他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心想,讲大话也不看对谁,若只当他是普通朋友,同他外出游玩用得着这样刻意打扮?他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平常太惯着她了,所以才这样。
王茵反驳:“我为何不能与他来往,我们并无做犯法事情,又为何要对警察避而远之。”
他看她一眼,眼里燃起星火,终是忍住脾气不愿对对她发怒,只转身背对他,语气警告道:“你与谁交朋友都无所谓,唯独匡北明不行。我不同意!”
☆、第十七章
王茵咬唇,语气强硬,“你简直太不讲理。”
王彧尧看她一眼,理直气壮反驳说:“我几时没同你讲明过,难道我没讲过,以后你相处的每个男人都要给我过目?这个匡北明不适合你。”
他并未转身,脸色阴沉,想了想又继续说:“我会去物色一个同你合适的人。至少也得是港大毕业,与你学历匹配,最重要工作安全,届时才能给你稳定的生活。”
王茵被他这话气哭,强忍着眼眶的泪水,一直以来她的人生都是由他掌控,且都是这种霸道专/制行为,总觉得自己为她好。
她深呼吸,上前一步,伸手上前试探性抓住他手臂的那一刻,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禁下意识紧抱着他,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卑微,“我谁都不要。”
能与你在一起生活,我已知足。王茵在心中默念最后一句,她环住他的腰,整个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直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生怕下一秒就守不住心中的秘密,将自己所有的感情一并吐出。
王彧尧以为这是她服软低头的举动,终不忍心再与她生气,只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叹气道:“都大个女了,我总不可能陪你一世,以后不要再莫名其妙与我赌气。”
蒋永健在新界的一家电影院已经关门大吉,前几年他曾利用投资电影来洗钱,后来被廉署盯上,这才转移阵地,他收到风,可也不知真假,听人说王彧尧注册的公司专负责替人洗钱,只道他胆子大,敢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运作。
不知道粉档的虎头从哪里得知,王彧尧买了一辆私人游艇。继而找到辉佬商量,想借他游艇一用。
辉佬自己不敢拿主意,只好征求王彧尧同意。
王彧尧的游艇在海外注册,即便警察怀疑资金来源,想查也来查不到。他向来办事谨慎,从不留下把柄,就连饭店的出账生意,为了避免让人起疑,在开张前几个月都是如实上报。
办公室内,方玫与王彧尧一同坐在电脑查看公司,辉佬敲了敲门,方玫才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一旁。见辉佬脸色紧张,她心中已明,继而向王彧尧打招呼退出房间。
辉佬如实向王彧尧告知:“尧哥,虎头想借我们的游艇运粉。”
王彧尧阴沉着脸,起火点燃香烟,偏头看向他,横眉冷目反问:“你同意了?”
辉佬被王彧尧此时的脸色吓得手脚发抖:“没……没得到尧哥同意,我不敢做主。”
王彧尧冷笑一声,吸一口烟:“没有就好,那个二五仔,捞边范!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做,不然给警察抓到把柄,随便安你个藏毒的罪名,请律师都无用,只等着坐牢坐到死。别讲我没提醒你。”
辉佬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我知道。”他还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本想着帮王彧尧从中大捞一笔钱,看来粉档生意不好做,自己又差点做错事。
王彧尧收回搭在桌上的长腿,吐出烟圈,继续同辉佬说:“想发财就得慢慢来,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钱。我知道你性子急,不是我舍不得游艇,但我们现今并不缺钱,杨兴荣存在我们公司的那几千万,我赚到的押金就有不少,钱放我们手里比放地下钱庄安全得多,拍电影,能洗多少钱?做粉档,你又知警方在黑帮有多少线人?人家比你狡猾,中间人当够就收手,当年我在旺角就听讲有人靠当线人起家,出卖同门,赚大钱买别墅。”
说到这里,王彧尧猛地掐灭香烟,语气阴狠道:“现今不是比谁更狠,而是比用脑,这已经是政府的天下,那种事情,一旦扯上关系,你就别想撇干净,记住我的话,不要轻信他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到利益关头,都是六亲不认。”
当年他高等程度会考成绩差些许就考入中文大学,后来经对岸阿公引荐,加入帮会,从无名小卒升为一个黑帮小头目。
就在倪康手下做事,在那个圈子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捞偏门的事情没少做,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发财快就得走捷径,他没得选择。明目张胆的事情他不会做,从温哥华回来他就已然下定决心,想要大搞一场,他才不要过那种默默无闻的日子,半点盼头也无。他更不想过着被蒋永健那帮人渣看不起的生活,那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前是比谁手段够狠,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有钱,谁敢瞧不起你。
*****
在十月底,王茵终于迎来了自己二十二岁的生辰,阿婆大早就出门买菜,等着晚上做一桌饭菜为王茵庆祝生日。
此时王彧尧早已同方玫去了中环,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方玫陪同王彧尧与合作商商讨完,两人又一同去了兰桂坊旁边的餐厅用餐。
餐厅内暧昧的灯光下,两人相谈甚欢,偶尔方玫和王彧尧亲密接触牵手逛街时,都让她有一种情窦初开的感觉,这个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方玫坐在对面为他夹菜,语气温柔道:“对了,听耀辉说,今天是小茵生日,这是我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说完后,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礼盒递给王彧尧。
“希望她能够喜欢。”
王彧尧接过盒子并未打开,只对她挑眉一笑,“你倒是有心。”
他没继续说话,以往两人在一起不见得多有话题,他能同她说上几句。
方玫感觉他到心不在焉,继而又问:“怎么了?”
王彧尧摇头并未回答,只是转移话题道:“无事,徐先生他们什么时候到酒店。”
“大概晚上八点吧,毕竟是在澳门。届时还要在酒店为他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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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阿茵这样忘我,王先生回来见你这样,肯定又取笑你。”
王茵仰头语气雀跃:“今天我过生日,当然要随心所欲。”白天匡北明还亲自送来了一个大蛋糕和一枚胸针,作为她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今晚王彧尧几时回来。对她而言最好的生日礼物,莫过于年年有他陪在她身边。
两人坐在餐桌前,等到菜凉,阿婆又跑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
王茵嘟嘴不满,更因王彧尧没归来而心情抑郁,她在房间握住盲杖来回走了几十圈,听到电话时,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健步如飞跑到沙发旁,未发现前面有障碍物,当即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阿婆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急忙扶起她,语气抱怨:“怎么走个路都不小心,你一出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