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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也有过看走眼的时候。”
刚开始在新村,阿婆听人谈及王彧尧,一直认为他只是街边小混混,脾气暴躁,偶尔自己照顾王茵不周就只会变脸训斥。现在跟住他替他照看王茵,三餐与他们同食,自己哪里像个佣人。
想想也是,王彧尧自己开饭店,店内菜食应有尽有,每次去富村去采购总会送些过来。有时心中惦记王茵,可迫于王彧尧的凶悍,在公寓连半分钟也不肯多做停留。
这天阿婆因有事回新村,提前已向王彧尧请过假,要隔两日才会回来。
富村主动给王茵带三餐,这日富村从饭店里带回几只大闸蟹,不料王茵吃后过敏。
到了晚间浑身上下更是痒疼难忍,只可惜阿婆已回新村,富村得知后心中悔恨不已,紧忙去药铺为她买药。
晚上十点多,王彧尧回到家不见王茵,又开口在客厅里大喊几声,更是无人答应。待推她房门时,就看到王茵穿着吊带上衣和短裤趴在床上伸手抓背。
“怎么了?”他皱眉走到床边一看。
眼前一片简直触目惊心,王茵背上都长满了红肿的斑点。有些地方早已被她抓破皮。
王彧尧再次拧紧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王茵小声答,“吃海鲜过敏。”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
“是不是富村那傻仔给你送来的?”
她点点头,“嗯,不怪他,是我自己想吃,反正你知道的,以前我吃这个都不过敏。”
幼时在旺角,王彧尧还时常带她去吃海鲜,没想到现在又突然过敏。
王彧尧面色凝重:“难不难受?吃药了没,可有去看医生?”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当然,简直是又疼又痒。刚刚已经服过药,是医生开的。”
王茵身穿一件吊带短裤,整个人趴在床上,再配上这半哭半掩的语气,令王彧尧惊觉这场景突然可怜又可笑。
“彧尧……”还不等王彧尧发话,她突然延长尾音,那语气更像是冲他撒娇:“床柜上有药,你帮我擦擦,好不好。”
许是怕他不愿意,她又说:“后背有些地方还没抹,还有小腿。”越说越委屈,她又动了动身子,继而忍不住痒想伸手挠肩。
“你不要伸手挠,忍住。”她不理会,只觉得身上疼痒难受,根本控制不住,还没等她动手,王彧尧索性出手钳制住她的左手,训斥道,“怎么讲你都不听的,听话好不好,就不能乖一点!”
又是这句,被他训斥大为不悦,她强忍着疼痒感,抱紧枕头老老实实等他为自己抹药。
此时房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窗口传来一阵阵湿凉的海风,隐约间王茵仿佛听到王彧尧的呼吸声。他的手摩挲在她肌肤上,缓缓移动,在施以轻柔,从小腿延伸至手臂,替她小心翼翼抹药,有时王彧尧甚至连看都不看,轻瞥了一眼位置所在,再把目光转移投到床对面浅色沙发上,手中动作未减。
待他将手伸进她的衣服,为她涂抹背部时,王彧尧深吸了口气,却仍止不住急促的呼吸,简直如临大敌,几乎下意识抽手将药膏丢一旁,起身脱口而出道:“我还是叫阿婆来帮你 。”
他的声音隐忍压抑,更像是即将迸发的前兆。
脚尖刚着地,王茵故作哀怨,提醒他:“但是阿婆已回新村。”
他顿住身躯,差点忘了,阿婆昨日才向他请假。真是见鬼,走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让他受这等折磨。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住脾气向她解释:“这样不妥。”
王茵不以为意:“有何不妥,我都是你养大,幼时我还同你睡一起。”
他气急败坏道:“这能同以前一样?那时你还小!”
她竟然听出几分无奈,“怎么不一样,你又不是别人,我只叫你帮我敷药,你看我都这样了,反正我都看不见。”语末,又抿嘴笑了笑,心中想象着王彧尧那一副无助且难为情的面容。
“这个富仔,我回饭店再找他算账。”王彧尧最终不得不弃械投降,他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一阵嘀咕,心中不住诽腹,回到饭店非得好好教训富村那个傻仔一顿。
待帮她抹完药之后,王彧尧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去浴室冲澡。
王茵躺在床上忍不住捂嘴轻笑,她此时此刻十分懊恼自己双目失明,懊恼自己看不见王彧尧方才几欲失控的神情,只得将头埋入被枕,想象着王彧尧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得意不已。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花洒间的冷水倾泻而下,将王彧尧身上的火气也浇灭大半。他只觉得那处肿胀的难受,更为自己方才为王茵抹药时产生的生理反应而觉得不可置信。
后来回到饭店,王彧尧已然将王茵那日的话放置脑后,主动叫上辉佬一同去了夜总会,他想反正也只是玩玩,顺便发泄一下,又不是要交固定女友,找几个干净的妹妹仔就可以。
一进夜总会包厢,辉佬立即喊来妈妈桑,打算为王彧尧找几个年轻水灵的妹妹仔,替他泻火。
“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都好年轻。”
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成一排,供他挑选,女孩子都经过悉心调教,功夫自然是没得说,王彧尧靠着沙发眯眼,抽完一根烟,微微抬头,大致一眼掠过,也无说话。
“怎么?没有一个钟意的。”见他面无表情,辉佬搭住王彧尧的肩膀,神情郁闷,继而又说:“尧哥,眼光这么高。那我就帮你选个最靓的。”
语毕,辉佬起身直接往角落方向,扯来一位较为腼腆的年轻女孩,推到王彧尧跟前。
“这个怎么样。”
王彧尧略微,抬眉打量她,女孩没有同其他小姐一样画着浓妆,只穿着一件较保守的浅色长裙,面容清丽,眼眸幽深冰冷,楚楚动人。只是,那样无助的眼神似乎令王彧尧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辉佬见他脸色缓和,这才将女孩推至他身上:“好好伺候尧哥。”
全程搞定,只差最后一步定好房间,辉佬话一落音,王彧尧却起身去了隔壁间接电话。
“小茵,什么事?”
“彧尧我好难受,阿婆还没回来,你能不能回来带我看医生。”说完后,王茵在电话那头哭出声,吓得王彧尧以为她又出大事,急忙拿着外套往回赶,到家才知,原来王茵因身上被抓伤,才会导致浑身上下疼痒难忍,阿婆在新村还没回来,所以才会寻他。
王茵突然对自己那晚的恶作剧有所后悔,怪只怪自己太过心急,本想着只是试探王彧尧,看他这么些年,可否对自己还有其他感情。
可有时候越是试探,她发现到最后,陷得越深的总是自己,现今她已然活在这种空想的情绪中,总觉得王彧尧对她也存有同样心思,因为从他那晚王彧尧反应她就能看出来,王彧尧并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
但是话虽如此,王彧尧终究是个男人,更无女友,能有此反应在情理之中。
这几日,王彧尧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却以行动表明了与她疏远。
以往每王彧尧都会去房间看她,而现在,他晚归只在门外轻喊一声,确认她可否入睡。往常两人在饭桌上,一同谈及话题,说到开心处,王彧尧总喜欢摸她头,现在却只是吝啬冲她笑了笑,更无其他表示。
一个礼拜后,王茵身上的红肿总算全部消退。
阿婆眼尖,从新村回来就发现王彧尧与王茵之间有些不对劲,近日富村来得勤也不见王彧尧有任何不满。
这不,今天又是顶着太阳送菜到公寓,阿婆还能喊他进屋喝杯茶。即使王彧尧在场,也没见他脸色稍有不悦。倒是在某些时候王彧尧甚至会疏远王茵,除了每天询问她王茵的状况,却不曾进王茵房门与她谈话。
晚间,阿婆收拾餐桌,见王茵郁郁寡欢,小心发问,“小茵,你同王先生之间怎么了。”继续打量她神色,紧接又说:“为何感觉你们之间总有些奇怪。”
王茵烦闷将盲书扔在一旁,立即解释:“阿婆几时发现?他这段日子都是这样,倒是阿婆从新村回来后,变得好奇怪。”
阿婆醒目,闭嘴不再多问,再同她讲下去,八成会生气。
辉佬带王茵去九龙医院检查双眼,不想居然又再次碰到了匡北明。
九龙书报摊的行人道上,撑起几把大型的遮阳伞,街头巷尾的老大爷推着铁车,一路沿喊着,“收铍铜烂铁。”
此时的匡北明正从银行查案出来,他最近被蒋永健因为案子弄得寝食难安,案子已经跟将近五个月,仍然是半点头绪也无。
匡北明隐约查到蒋永健和王彧尧有些瓜葛,只因线人说他们两人当年一直不和。
王彧尧回港后,蒋永健还叫人砸了他在旺角开办的人民币找换店,只是一条线索在这里突然中断,难免不令他大失所望。
但不知为何,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王彧尧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不急,上头给了他们专组人员足够的时间,慢慢观察对手的弱点,再着手从中找到线索,总会有一丝机会。
从窝打老道出来,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过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废弃和灰尘,杂乱的人流令他陷入一个对案件未知的迷茫之中。
他摘下墨镜,竟然看到了对面餐厅的落地窗内,王茵正低头喝咖啡。他发现自己每见上王茵一次都会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就像如今,她坐在窗前,阳光同窗前的盆栽交相辉映,好似一副静雅的油画,还有她骨子里散发出那种冷意,更使得他越发想与她亲近。
匡北明望着她抿嘴浅笑,迈步走向餐厅。
“王小姐。好巧,你在这里等人?”
一段俗气的开场白。
王茵当场一怔,随后放下杯子:“可是匡警官?还真是巧,我等我朋友来接我。他刚有事。”
“不介意我在你对面坐下吧。”
王茵抿嘴摇头。
匡北明侧身入座,她的盲杖放在左腿旁,腿上却放着一个药物袋,下意识发问:“你刚从医院出来?”
王茵答:“去九龙医院看眼科。”
他目光如炬注视她,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幽深的眼眸,只可惜两眼无神,见她如此,他心中不免又突生几分怜悯,关切问道:“医生讲怎么样?”
见王茵面不改色,他发觉自己言语唐突:“抱歉,你不便讲也无事。”
王茵笑了笑,不以为意说:“其实同匡警官讲也无碍,医生还是同以前讲的一样,会自我恢复。”
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匡北明此时的神情,抿唇失笑:“不过也没所谓的,我现今已知足,日子过得不比旁人差,与其成天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还不如放宽心态把握当下。”
说完她伸手抚向自己的眼睛,洒脱道:“毕竟有些事情并非我自己能阻止。我得相信自己,它才会好。做人呢,在一些方面不能太钻牛角尖,不然受难的肯定是自己。”
她知道匡北明此时定想说话来安慰她。还不如自己先说,她最看不得旁人怜悯。
匡北明听后,脸色尴尬,继而又想到了自己:“没想到,你都能够这么想。”他冲她笑了笑,更为自己居然听从小姑娘的开导说教而诧异,最近案子纠结,反到因为她这番话,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
他心情愉悦,主动邀约:“礼拜五可有时间?”
王茵心中警惕,“匡警官是不是又想找我协助办案。”
“不不,我想约你出来吃饭游玩。”他摇头,只觉得好笑:“你不必如此畏惧我,你放心,今日我同你只是偶遇,而且我过后约你并不是为了查案,我只想同你交个朋友。”
若是在过往以她的直觉,只会认为此人想同她拍拖,而现在她双目失明,对方又是匡北明,她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辉佬讲过他爸爸是警司,他又是督查,又怎会看上一个盲人。
最终匡北明在辉佬赶来的钱几分钟离开,辉佬欲带王茵去买单,哪知服务员冲他们礼貌微笑说:“不好意思,刚才那位先生已签单。”
王彧尧的电子公司已然成立,现今只差注册。他自从接待完内地来的客户之后,他似乎是越来越忙,偶尔陪同王茵外出也是由辉佬代替。
虽然晚间回屋,与王茵谈心询问她近日状况,但却在举止方面开始有所拘谨。
王茵对那日的试探已然后悔不已。
今日王彧尧回得早,一同用晚餐时两人有说有笑,王彧尧还替她夹菜。用饭后,他先去浴室洗澡出来,直接躺回自己屋。
“彧尧,你怎么了?”王茵早已看出端倪。
未听他答话,她又穷追不舍:“为何最近都不肯理我?”
他扯了扯衣襟,语气不耐烦,更懒得向她解释:“我几时没理你,刚刚同你吃饭夹菜的是谁。”
他只是觉得她已经长大,真不再是以前那个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