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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恪笑着点头,宝钗和元春心机再深沉,终究不过是年轻姑娘。如果有可能的话,谁能不乐意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家闺秀?只是摊上那两个不着调的兄弟,如果自己再不拼一把,那真就只能等死了。
话说她家妹妹果然是聪慧过人,一点就透啊!在林恪眼里一向是聪慧过人的小黛玉,在另一个人眼里却略显矛盾。
“大爷?”京城百刹街上,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正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脸迷茫。自家少爷从另外一条街上抓到这张纸开始就站立看了好久了,不过就那么几句话,怎地到现在还没看完?这位管家喊了一声,见到自家小主人没有反应,又稍稍大了点音量:“大爷!”
被称作大爷的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玉色柳条纹外袍,银色如意纹腰带,看起来眉星目朗,翩翩佳公子一枚,只可惜腰间那带了些杂质的玉佩,泄露了家中情况一二。此时他听到旁边管家话语,才终于回过神来:“啊?”
“大爷不是说要给姑娘买些首饰吗?眼前这家店铺东西就挺齐全的,听说价钱也合适,大爷要不要进去看看?另外马上就要殿试了,二太太怕是杂事太多顾及不到这些琐事,不如大爷先帮着姑娘挑选首饰,老奴去别处帮着大爷置办妥当?”
“福伯不必多操劳我殿试的事情,婶娘虽然平日里诸事繁杂,但这件事情想必还是能记得的。”少年清淡的眸子里面飞快地划过一抹嘲讽的神色,这种在京城贵妇面前显示宽容大度的机会,可是不多呢!
“先去给妹妹买些首饰吧。”这个少年边说边跨进了街对面这间名为‘珍珠铺子’的店面,这家铺子从开业至今,引起的轰动可算是头一份了。
当时谁都觉得这铺子开不长,谁都没料到它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开下来了,并且买卖还有越来越红火的趋势。不是没有好事者、嫉妒者、眼热者打探这铺子背后的主子,但在知道该铺子是得了忠顺王府的庇佑之后,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放弃算计了,甚至连那嘲笑者都少了许多。忠顺王爷那可是什么规矩什么礼义都不顾忌的,否则也不会任由那个名叫琪官的戏子践踏王府名声了。此时为了这么个小铺子和那个庞然大物对上,不划算啊不划算!
这位少年和身后的福伯刚进了店面,就见到一个小二笑着迎了上来。这小二眼神微微上下一扫,边笑着打开了话匣子:“二位是替家中姊妹们买些平日穿戴的小东西吗?还是要买下聘之礼?如果是前者,那我给客官推荐下这款八宝荷花簪,如果是后者,那这款点红宝石拧丝金簪更加合适一些。这边还有三色翡翠珠葫芦坠耳环、双面多宝簪、镂花弯杆珠宝步摇、珍珠八宝珠凤,这些都是近日比较受小姐们青睐的款式。”
少年仔细看了他最先推荐的前两件首饰,就看前者大方后者华丽,但都是小巧精致的。对他这种看似气派实则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果真再合适不过。
“都说珍珠铺子的小二个顶个的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被对方看出了自己的窘迫,少年却是落落大方不见丝毫扭捏,他甚至还笑着夸赞了这么一句。而对面那个小二反应也是有趣,就见得他眼神一亮,扭身朝着后面一个屋子吼了一嗓子:“兰大哥!刚才有客人夸奖我了,你听到了吧?可要给我记上!”
“知道了!”随着这句话语,贾兰边揉捏着额头边走了出来,他先冲着少年笑了笑,这才朝着那小二笑骂了几句:“不过是多几个铜板,看把你急的!”
“那能一样么!”小二显然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很有自豪感和归属感,闻言不满地瞥了贾兰一眼,他在意的哪里是那几个铜板!这是——恩,荣誉好嘛!
一边的少年看到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他总感觉眼前如此新奇又如此让人啧啧称赞的套路,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般?只是直到他买了小二推荐的一根簪子并一对耳坠,付了钱出了店铺,依旧没能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两人出了店铺就一路往家走去,走了一会儿之后,福伯见到自家大爷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爷,手里。”
手里?少年顺着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刚才无意捡到的那张纸,还被他牢牢地攥在手中。他下意识地将纸展开摊平,又折了几下顺手将纸塞到了怀里,这才仿佛解释一般地说了几句:“是个闺中女子写的,既然被我捡到了就把它带回家放着吧,左右不过顺手之劳。免得再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捡到,平白惹出些事端来。”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纸上也不过写了七八句,写到最后还有墨汁沾染的痕迹,想来也是无力再续了。虽然这张纸上的诗词很好,字体也很让人赏心悦目。但他刚才看了那么久,好奇的并不是这两点,而是明明是恬淡中透露少许洒脱的字迹,又为何会写出那么一首愁苦凄凉的诗词来?
不过关于这首诗词的小小猜测,少年也只是好奇了那么一会儿,等到了家就被抛到了脑后。毕竟殿试就在眼前,成败在此一举,将来他与妹妹的后半辈子是依旧寄人篱下还是能够就此脱离海阔天空,就看这一搏了!
被推迟了将近三个月的殿试,终于在六月初六得以正式开始,司徒尧亲自命题时务策一道,简而言之就是‘如何能在不动摇国之根本的情况下开源节流’,林恪得知这个题目的第一想法就是,我次奥这皇帝真是穷疯了!第二个想法就是,这应该问我好嘛!
这日殿试结束,众学子三三两两的出了宫,林恪在晚上也急忙打发了林清前去杨施府上道贺兼打探消息,在得知杨施回答是以稳妥为主之后,也放下了担忧的心思。
殿试第二日,读卷大臣集于文华殿阅卷,之后向司徒尧呈上了本次殿试的前十本,由司徒尧最终确定名次。据说在这个环节,众大臣与司徒尧进行了激烈的争执,据传当日文华殿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当然对普通的升斗小民来说,这些据说不过是三言两语寥寥几句。但是对林恪来说,他即便不想听,也有司徒瑞时不时地借着传递消息这个理由过来溜达一圈。
“杨施在第几?旁人我都不在乎!”林恪听司徒瑞唠叨了一堆状元、榜眼、探花的种种或风流或苦逼或励志的事迹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了。
“杨施在二甲第三。”司徒瑞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林恪灌输:“旁人也就算了,这届的状元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你日后遇到他要小心些才是!”
“怎地就厉害了?”林恪冷哼一声,对司徒瑞这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行径很是不满,难不成那人是三头六臂,值得他如此警惕?
司徒瑞仿佛看出了林恪的想法,慢悠悠地扔出一颗炸弹:“当日文华殿的种种热闹,皆是因他一人而起。他提出的解决之道,刨除那些花团锦绣隐晦暗指,概括起来只有两个字——抄家。”
作者有话要说:爱回头的猫儿扔了一颗地雷感谢妹子的地雷~~!!!么么哒~^_^
48第 48 章
林恪听到司徒瑞的话,很不优雅地喷了一口茶出来,“那些大臣没有反抗?”抄家这种事情,真想做偷摸地做了就是了,怎能如此大张旗鼓?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那些个臣子们肯定该抱成一团阻止司徒尧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才对啊!
现在他们不但没有阻止成功,竟然还让提出这个想法的学子当了状元!林恪突然森森的觉得,这些大臣的战斗力惨不忍睹。
“反抗?”司徒瑞嗤笑了一声,“又不是抄他们的家,那状元的矛头直指那些个根子已经烂掉的老旧世家。还说日后定下律例,将获罪臣子家族的财物都统一清点装箱上缴国库,任何人不得从中牟利。”
世家和能臣本就是一山里的两只老虎,尤其提出这个想法的学子还曾经是世家中的一员,他们爱自相残杀就自相残杀呗,谁乐意去趟这摊子浑水?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抱着祸水必须东引的不厚道想法,那些个大臣能阻止才怪了!
“这个人……”林恪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状元可真是够有魄力的,连自己这个穿越人士都自叹不如,“他叫什么名字?”
“柳义彦。”想必这几天,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各世家望族新的心头恨。司徒瑞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京城柳家是以军功起家,柳义彦的父亲是这代的长房嫡子,七八年前在一次边关激战中丧命,他母亲当时正怀有八月大的身孕,听到这个消息当晚就早产了,后来勉力生下一女,也跟着难产而去。”
“之后这兄妹二人就跟着叔叔婶婶过活,不过听说他家的婶娘也不是个仁慈之人。这人曾经也提出过分出去带着妹妹单过,不过屡次都被他叔叔婶婶以‘年纪太小不能没有长辈照顾’为由驳了回去。”司徒瑞说道这里,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据说,柳义彦的妹妹,小时候只是体弱,并无其他的毛病。但是近些年,听说已经渐渐不会说话了。”
“他家婶娘做的手脚?”世家贵族的套路无外乎下毒、羞辱,或者扔到一个屋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不好说。”司徒瑞摇摇头,所以他劝林恪不要和这人过于亲近,心思太重。林恪沉吟了下,展眉一笑:“这次怕是要真的如他所愿了。”一道策论将京城的世家望族得罪个了遍,他家叔叔婶婶这次没有任何理由不将他们分出去单过了,除非他们也想跟着拉拉仇恨。
这位新科状元,到底是想做纯臣,还是奸臣,或者是——权臣?话又说回来,柳义彦这个名字,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林恪和司徒瑞分析的时候,柳家宅院此时正处于悲喜交加中。汪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柳义彦,半天才猛地嚎了一嗓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供你们吃,供你们穿,最后竟然养出了两只白眼狼!天要亡我柳家啊!”
汪氏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原本正低头思索,听到汪氏这话冷喝了一声:“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
“你还护着他们!”汪氏一腔愤怒被柳澹勾引出来,猛地就冲了过去,边扯着柳澹的袖子边怒吼着:“你平日里只想着他们兄妹二人,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他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你还护着他们!你怎不想想叶儿就要议亲了?出了这种事情,她将来可怎么办?!”
汪氏说道这里,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听到汪氏凄厉的哭声,柳义彦身后的一个小女孩忍不住颤了□子,眼神里也满是惊惶不安。
柳义彦将她又藏得严实了一点,这才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出大戏。见到汪氏这模样,柳澹心烦意乱地招呼丫鬟将她扶回了屋中,又在院里转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停到了柳义彦身边:“义彦,你不是一直想带着妹妹出去单过吗?”
柳义彦平静地点头,柳澹思量再三,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那不如你带着妹妹先出去暂避些日子罢。”
“侄儿听叔父的。”柳义彦语气平板无波,握着妹妹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叔父也不必给我们太多东西,侄儿记得柳家在城南还有栋老宅子,我与妹妹就在那里栖身便够了,左右有福伯照看着,也不会有事的。”
“唉,也好。”柳澹张张口想再嘱咐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他有些落寞地拍了拍柳义彦的肩膀:“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再没自己的主意,怕妹妹就快死在柳家了!柳义彦紧抿着嘴唇,忍耐着听着柳澹的絮叨,直到他有些黯然地离开了,柳义彦这才拉着妹妹的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见到福伯远远的迎上来,脸上满是凝重,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地微笑:“福伯,我们要去老宅子了。”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是老天开眼!”福伯脸上的褶子立刻舒展开来,担忧了一下午的心也放下了。他笑着双手合十拜过了漫天神佛,这才欢喜的下去收拾行李了。柳义彦回头看到自家妹妹黝黑眸子中透露出的好奇与不安,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就算一直一直说不了话也没关系,嫁不出去更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
殿试之后放榜的日子里,各大世家的视线果然集中到了柳义彦一个人身上。而司徒尧钦点了柳义彦为状元之后,很耐人寻味地将他安置到了兵部主事的位置上。以往状元一般都是任翰林院修撰的,这个兵部主事到底算是当今青眼,还算是打压磨练?
众人正议论纷纷着,但紧接着出现的一件事情让各大世家的注意立刻转移了过去,柳义彦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妃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