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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卢金(中)
卢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古德里安。自从他被俘以后,他见过很多德国的高级军官。那些人想尽办法劝说自己和德国人合作,而自己……想到这里,卢金古怪的一笑,自己并没有拒绝,正如许多被俘的苏军高级将领一开始就没有拒绝与德国人合作。
很多被俘的苏联军官都像自己一样,都曾打算有条件地与德国人合作,与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作战。波塔波夫、波涅杰林他们都是这么想的。自己和那些被囚禁的苏联将军们一起向德国方面提出建议,要求建立俄罗斯反/政/府武装,以此向苏联人民和军队证明,他们完全可以可恶的布尔什维克制度发起进攻。这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维护了自己祖国的利益。
只不过,德国人并不接受自己的主张,这让卢金有些心灰意冷。他疲惫的靠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断腿看着。他的双腿是在维亚济马被炸断的,自己也因此昏厥被俘,而德国人帮自己做了截肢手术。
慢慢拿起手边的水瓶,尽管里面的水已经冰冷的好像结了冰一样,但卢金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费力的挪动了一下,截肢处传来清晰的疼痛,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截肢到现在也有一年了,但伤口始终没有长好,疼痛一直提醒着自己现在的处境。
为了将注意力转移开,卢金开始集中精力想一个笑话:儿子参加国防军几个月后,父母受到了他的来信。信里写到:“我在这里睡的很好,身边有一个水瓶,书报都在我够的着的地方。我有自己的衣柜,每天都可以休息,吃饭在床上!又及:双腿打着石膏”……
这个有几分和自己处境相似的笑话让卢金稍稍勾了勾唇角,一缕阳光洒落在他的手心里,但他却没有欣赏风景的兴趣。反正外面的景色从来一成不变,有什么值得看的呢?上百公顷的土地上,四周装有通电的铁丝网,环绕着壕沟,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座高高的炮楼,上面装着探照灯和机关枪,日夜监视着每个角落,每到晚上,惨白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的好像僵尸一样。集中营的中间是关押犯人的简易棚式营房。一头是行刑的地方。另一头是管理处,管理处与营房之间是操场,犯人们每天到这里点名。
自己应该感谢德国人没将自己扔到普通犯人居住的棚式营房去,虽然这不是因为他们慈悲,而是因为自己这个苏联将军还有些用处。听说那些普通的营房基本就是一种用厚木板钉成的方框框,床铺分为三层,第三层几乎接近牢房顶的顶柱,空间十分狭小,只能爬着上床,床与床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以让人坐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口口棺材搁在那里……
战栗和恐惧让卢金瑟缩了一下,他慢慢的裹紧身上薄薄的大衣,收回了思绪,不再让自己想这些令人恐惧的事情。但这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直接导致他在见到老朋友兼老对手古德里安的时候,脸上是一副恹恹的神情。
“米哈伊尔?费罗多维奇。”古德里安按照苏联人的习惯称呼卢金。他的视线从卢金那倦怠消瘦的面容转到他的断腿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而落在了对方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翡翠色的眼睛上。
“说法语吧,海因茨?威廉,你的俄语还是这样,简直烂到家了。”卢金的话让古德里安一阵郁闷。好歹自己也是会两门外语的人,不就是没学会俄语吗?居然被人这么嘲笑,真是耻辱啊耻辱!
“好久不见,米沙。”古德里安倒是还记得卢金名字的昵称,记得以前他们都是这么称呼的。
“感觉真别扭,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德国人叫自己的昵称,”卢金皱了半天眉,自己嘟嘟囔囔了几句,最终还是点点头,“好久不见,海因。”
“你过得……”古德里安又下意识的看了卢金的断腿几眼,感觉这句客套话在这种情况下怪异的很,“嗯……好吗?”
“挺好。”卢金顺着古德里安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残肢,淡淡的应了一声。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去,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种让人难受的沉默中,古德里安摸出香烟,点燃,然后也递给卢金一支。他们就这样无声的开始抽起了味道浓重的土耳其烟。
“ATIKAN还是这么难抽,跟马粪似的。难怪那时候你们在抢我们的军备物资的时候总是喜欢抢R6。”大半支烟抽下去,卢金终于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怀念,还有浅浅的伤感。
“ATIKAN不是马粪,它只是味道浓一点而已。”古德里安郁闷的将剩下的小半支烟按灭,让卢金这么一说,他都快抽不下去了。
“不过虽然味道糟糕一点,但还是很让人怀念的。记得那时候离你们这些德国人八丈远的时候就能闻到这股马粪味。”
“我宁愿你怀念点别的,我以后还得抽这烟呢。你再形容下去我就得被迫戒烟了。”古德里安干巴巴的这么说着,他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不好笑,但卢金倒是轻笑出了声。
“呵,你还是这么有意思,海因。我还记得1941年的时候,你们兵临莫斯科城下。那时候是你带的坦克部队是吧?”
“没错。”古德里安微微直了直身子,那是他战争生涯中最辉煌骄傲的一段时光。
“那就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季玛……哦,就是德米特里?丹尼洛维奇?列柳申科少将总是冲在最前线和你的部队战斗?其实这里面的内情特别有意思。”卢金瘦削的手指轻轻摆弄着手里的半截香烟,安静的回忆着当年的峥嵘岁月,“当时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是方面军司令,他的火爆脾气你应该也略有耳闻,季玛那时候特别怕他,总是想尽办法避免与他见面。结果,每次格奥尔吉去他的部队视察,季玛都让副手顶上,自己宁可上前线指挥与你的部队的战斗。一开始格奥尔吉也没有在意,可是次数多了他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次,他又没有在视察时见到季玛,就问他的副手,‘那个狡猾的胆小鬼又躲到哪里去了?’副手回答说,‘他率部突袭敌人后方去了。’结果格奥尔吉大吃一惊,‘难道我比古德里安更可怕?’”
当年的趣事让古德里安也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现在也变得格外怀念当初的时光。听说一个人如果开始怀旧,那就是开始变老了。莫非自己已经老了吗?这么想着,他不禁有些怅然,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将谈话转到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上:“我听说俄罗斯解/放/军已经成立了,为什么它的领导人是弗拉索夫,而不是你呢,米沙?”
“因为……”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就在古德里安以为卢金会避开这个直接的问题的时候,卢金淡然的开了口,声音里有些许苦涩,“我的建议并没有被你们的高层接受,所以他们选择了安德烈。”
作者有话要说:列柳申科童鞋和古将那点不得不说的事~~说起来,朱可夫童鞋乃真的有这么恐怖咩?不过苏联大部分将领的脾气都不大好倒是真的,朱可夫啊,叶廖缅科啊都干过拿拳头朝别人脸上招呼的事~~所以萝卜之所以有很高的评价,跟萝卜的脾气不错有很大关系。
讲一个有关萝卜的笑话,真假不清楚,但萝卜和那个女演员的风流韵事真是确有其事:1942年,正在疗伤的萝卜偶然结识了当时著名的电影演员瓦连京娜·谢罗娃。谢美女貌美如花,追求者不计其数。和萝卜相识以后,很快就传出了英雄美人的佳话(保保怒了~~),结果消息传太广了,可爱的小贝就向小斯告密说,谢罗娃去前线探望萝卜,还一直在司令部内留宿。小斯顿时羡慕了:“谢罗娃?是那个美丽的女演员吗?她真是美若天仙。” 小贝郁闷了说:“但元帅的声誉会因此一落千丈,我们该怎么办?”结果~~小斯说的话乃们打死也想不到:“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羡慕,贝利亚同志,我们该羡慕才是!”而后面的发展更狗血:小斯问:“罗科索夫斯基的妻子哪去了?”小贝立刻表示不是很清楚:“我会查清的,她大概撤退到后方了。”小斯来了句:“赶紧找到她,用飞机送她去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让她跟谢罗娃去争吧,看谁去谁留。”顿时囧死~~
虽然女人在小说里是炮灰,但是,亲们啊,我要不要把谢罗娃童鞋加进来让保保吃个醋捏?
米哈伊尔·卢金(下)
“你的建议?”古德里安吃了一惊,但他及时的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没想到卢金会真的和他们合作,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苏联的军官似乎都是宁死不屈的那种,弗拉索夫应该是个例外而已。
“你不清楚我们的情况,海因。我们的人民面临着一个很特殊的形势,那就是虽然俄罗斯人拥护所谓的‘敌人’,好像是投奔了他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背叛了祖国,而是远离了那种制度……”说到这里,卢金看到古德里安古怪的神情,他叹了口气,换了一种说法,“现在甚至许多著名的苏联政治家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领导人都是衷心维护共/产/主/义/制度的。”
“你这些话要是让苏联人知道了……”古德里安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很能理解卢金的意思,说到底,他更多的继承了普鲁士军人的传统,始终认为政治是政客的事情,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
卢金显然是知道这位老朋友在政治上迟钝的表现的,他淡淡的笑了笑,顺着古德里安的话说了下去:“是啊,这些话如果让斯大林同志的特工知道的话,我肯定会被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德国。所以有时候我倒是挺喜欢德国人的,因为有些话可以和陌生人说,但跟亲近的人就不能说了。”
“我和你倒是正相反,有些话我只和亲近的人说,换了陌生人,我反倒没词了。”古德里安看了卢金一眼,后者有些倦怠的靠在了桌子旁,“说起来,从1941年起,苏联的投敌者就有很多了,我记得到1941年年底的时候,大概已经有二十万人成为所谓的‘志愿者’吧。”
“嗯,我估计现在这些‘志愿者’应该已经超过100万了。士兵为了避免牢狱之灾,平民们为了避免死于饥荒,所以他们逃到德国军队里。我还记得当时他们被用在后方部队,而且不能携带武器。不过现在好像可以使用轻型武器了。”
“是啊,在苏联,如果我们没有这些‘志愿者’协助,那根本无法解决复杂的交通和后勤难题。”古德里安点点头,“对了,弗拉索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被俘时是第2突击方面军司令兼沃尔霍夫方面军副司令。在基辅,他领导第37方面军。在莫斯科,他指挥了第20方面军,好像都和你撞上了吧?”卢金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他被俘的原因我并不很清楚,因为那时候我在德国呆着呢。只知道他是在试图突围飞时候被俘获的。虽然他在那些文件里说,他是自觉地起来为了‘新俄罗斯’而同布尔什维克进行斗争的。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实际上已经逐渐接受了苏维埃制度,却又倒霉的被困在了沃尔霍夫的沼泽中。真是可怜……”
古德里安一时不知道卢金说的“可怜”指的是弗拉索夫还是他自己。他刚想说什么,但卢金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其实在安德烈之前,德国人和我谈了很多次了,我只希望能建立一支俄罗斯独立军和独立的政/府,但他们并不同意。这样的话,那些被关押的几百万名苏联战俘必将死在德国……”
“我们对待战俘一般是遵守《日内瓦公约》的。”古德里安不大喜欢卢金的最后那句话,它让人感觉德国人是残暴无情的。
“苏联没有签订《日内瓦公约》,而且,我从不认为我们在东线的战斗时人道的,”卢金笑得很讥讽,“你没有看过苏联战俘面临的恶劣的生存条件。那些士兵们被俘的时候身体就很虚弱了,在战斗期间,他们有时6到8天没有东西吃。甚至在向他们提供充足食物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能力进食。有很多士兵在战俘营里第一次进食后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就死了。何况还要加上党卫队折磨人的手段,我不相信他们还能活到战后。所以自私一点说,我倒是庆幸我是个将军,而且碰巧还有点用,这样至少我还有点盼头,虽然盼头也不多,毕竟做了战俘,以后……”
“对于率领自己的部队战斗到最后一秒的将军来说,被俘并不是耻辱。但是这种合作……”古德里安并不歧视这些被俘的人,因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的差距有可能只是一点小小的运气。但是他并不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