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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参谋长阁下,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洛林豪芬努力控制着自己捂鼻子的冲动,劝说着古德里安。后者眯着眼睛将手上的烟抽了大半支,这才叹口气打开了窗。
“您明天要去乌尔姆参加隆美尔元帅的葬礼吗?”洛林豪芬仔细瞟了瞟古德里安的脸色,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去。”古德里安言简意赅的答了一声。他的眼里挂满了红血丝,洛林豪芬很难说清他是不是因为匈牙利那边瞬息万变的局势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没有睡好。反正古德里安的低气压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所以他飞快的退了出去。
古德里安默默坐在桌前,他这两天一直失眠,还喝了不少酒,抽了至少七八包烟,差点把玛格丽特吓着。自己无法合眼,只要闭上眼睛,梦里都是埃尔温的样子,微笑的,生气的,骄傲的,沮丧的,清晰的让自己以为伸出手就能抱住他。但是每当自己真的伸出手去,他的影像却在触到自己的指尖时消散了,徒留下惊醒后不能成眠的自己。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为他如此哀痛呢?自己不是已经不爱他了吗?他也的确背叛了自己,可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他,即使他已经死了?
古德里安忍不住又掏出烟盒,在手心里攥了又攥,攥出了一手心的汗。直到明天就要举行葬礼,自己都无法相信埃尔温死了,更不能相信他的死和自己有关。想到这里,古德里安将始终放在口袋里戒指拿了出来,捧在掌心里。戒指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银光,那道划痕显得更深刻了。古德里安盯了它好半晌,才慢慢将它放在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埃尔温,看来这戒指……你再也戴不上了……
这时候的元首大本营,布格道夫正在给伦德施泰特打电话。元首要他通知这位老元帅,明天来给隆美尔做悼词。
“伦德施泰特元帅算是现在陆军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了,请他为隆美尔元帅致悼词,我想这足够风光。”这是元首的原话。
“是的,我的元首,这是隆美尔的荣耀。”凯特尔和布格道夫都在心里无数次的羡慕过隆美尔的死后荣光了。说起来,要是自己将来也能有这么一个显耀的葬礼,那还真是不枉此生。
“喂,伦德施泰特元帅,元首请您明天到乌尔姆给隆美尔元帅致悼词。”接通了电话,布格道夫马上将这个通知转达给了伦德施泰特。
“为什么是我?这种事应该交给凯特尔更合适。”接电话的伦德施泰特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差事。
“因为元首非常信任您,元帅阁下,他认为您一定能将葬礼主持的很好。”布格道夫平静的转达着元首的意思,他知道,只要说是元首的指示,没有一个将军元帅会敢于违抗。
“我知道了。”伦德施泰特默认了这项任命,尽管他并不喜欢。但他隐约能猜出隆美尔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如果自己不想步他的后尘,就最好老老实实的接受命令。
同样接到通知的还有卢格,他几天前才刚刚得知隆美尔的死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海军总参谋部派去代表海军参加葬礼。他几乎是浑浑噩噩的上了去乌尔姆的专列。这趟车是专门运送去乌尔姆参加葬礼的人的,卢格呆坐在座位上,看着漆黑的窗外,想着隆美尔的猝死,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傻瓜。
而为隆美尔安排了如此风光葬礼的元首却最终决定不去参加葬礼。他说这个决定的时候神态安详平静,即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而且他接下来又开了90分钟的战务会议,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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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7国葬(中)
多瑙河畔的乌尔姆从来都是一座安静的城市,但10月18日这天,它注定要因为隆美尔而变得喧嚣。家家户户的人都在窗子外悬挂出了万字旗,为着隆美尔的葬礼。然而讽刺的是,因反抗Nazi统治而被处以极刑的白玫瑰组织成员索尔姐弟——汉斯索尔和苏菲索尔——正是在这里长大的,现在,乌尔姆却要迎来一位Nazi元帅的葬礼。
古德里安沉默的随着参加葬礼的人走着,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他的心情也是这样阴沉沉的,昨天又是一夜未眠,不仅抽了两包烟,还破例喝了两瓶酒。对自己这几天的放纵,玛吉很是不满,她一再提醒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没准就该进医院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医院可治不好自己的心啊。
“你……古德里安,你怎么也来了?”正在古德里安心情抑郁的无以复加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对方显然犹疑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了这个举动。
“米尔希啊。”乍一看见米尔希,古德里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还记得当初,米尔希信誓旦旦的对着自己说要把隆美尔追到手,而自己不断地给他泼凉水。但今天,他们两个还活着,隆美尔却已经死了。
米尔希现在的样子失魂落魄极了,他几乎是机械的随着人流迈着脚步。一向打理的油光水滑的头发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从军帽的缝隙中支楞出来。军装还算笔挺,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勋章挂歪了,皮带扣错了,裤线更没有对好。皮靴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擦的样子。他的眼睛垂着,红红肿肿的,脸上还有刚刚干涸的泪痕,看起来已经哭过不止一场了。他不停的抽着鼻子,似乎还在强忍着泪水,连和古德里安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浓重的哭腔:“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吗?你来这里嘲笑他吗?”
“对于埃尔温的死,我个人感到甚为遗憾。作为他过去的战友和同僚,我认为我有义务来出席他的葬礼。”古德里安觉得自己该有米尔希那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但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眼眶干涩涩的,一点都哭不出来,说话的语气冷静到自己都觉得冷酷。
“战友?同僚?”米尔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嘴角往上牵了牵,但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埃瓦他不需要你。”
“不需要我,难道就需要你吗?他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古德里安忍不住说的刻薄起来,不知是在谴责米尔希,还是在谴责他自己,“他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你……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去做那个该死的视察就好了,这样至少还能陪着他。脑血栓……我以为他的伤差不多好了,我根本就不该让他离开医院的!埃瓦,埃瓦……”面对古德里安尖酸的指责,米尔希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而是无声的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来,冲刷着上一次留下的泪痕。他捂着嘴,哭得哽咽难言。古德里安目送着米尔希匆匆离开,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擦着眼睛。
“那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古德里安喃喃自语着,这一次,他问的是自己,而且没有任何答案。
在市政厅里,古德里安终于见到了隆美尔的棺木。它被万字旗覆盖着,由四位年轻军官抬进来。还有一位上校捧着一个盒子,里面展示着隆美尔生前得到的所有的勋章。古德里安一眼就看到了那标志性的蓝色马克斯,还有双剑橡叶勋章上亮晶晶的钻石,钻石的反光刺得他的眼睛一阵阵发痛。他本能的摸摸口袋,那枚戒指还静静的躺在里面。古德里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是自己拥有的唯一一件曾经属于隆美尔的东西了。其他的那些,比如当年隆美尔写给自己的信,还有自己收集的隆美尔的照片和报道,已经在两人分手时被自己烧的烧,扔的扔,再没有留下的了。而直到现在,自己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念想都没留下太多。他忍不住又看了那些勋章一眼,鼻子不禁酸了起来,他还能记起那些勋章挂在隆美尔身上的样子,明晃晃的,衬着那个人骄傲自信的笑容。现在它们却没有生命的躺在那里,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露西和曼弗雷德坐在前排,他们一脸哀痛的等待着葬礼的开始。古德里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曼弗雷德,期待着能从他脸上看出和隆美尔相似的痕迹。但让他失望的是,隆美尔的儿子长得更像他的母亲,似乎并没有继承隆美尔那狡黠的眼神和狐狸般的微笑。于是他把视线转移到隆美尔的棺木上,看着那上面覆盖的万字旗,他简直想上去把它揭开,打开棺木好好看一看那只狐狸最后的样子。也许自己会看见那只狐狸正朝自己微笑,然后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然而这注定是自己的一场幻想,沉沉的棺木不会再被打开,自己只能坐在这里,听着伦德施泰特元帅在上面庄严肃穆的致悼词。
伦德施泰特的悼词说的有些拘谨也有些冷淡,但它不失为一篇好的悼词。尽管致辞的人神态显得疲惫不堪,惶恐颓唐。古德里安不知道伦德施泰特对隆美尔的死了解多少内情,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认为荣誉法庭是这场悲剧的帮凶。他只听到伦德施泰特掷地有声的这样说:“埃尔温隆美尔的心是属于元首的,他的心为元首而跳动!”
他的心是属于元首的吗?古德里安茫然的注视着堆放在棺木旁的花圈,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来自于元首。元首没有亲自来,只是送来了这个。如果你的心是元首的,那又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埃尔温,你还能回答我吗?
638国葬(下)
听着伦德施泰特的悼词,米尔希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了。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他的手帕被已经擦得湿湿潮潮、皱皱巴巴的,他索性也不再用手帕擦拭眼泪了,任由泪水打湿脸颊。
“埃瓦……想想以后,我也去赫尔林根,就在你家旁边买座房子……每天早晨我都去你家叫你起床,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等太阳升高了,你可以来我家,我给你做早饭……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写回忆录……下午我们可以到处逛逛,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我们还可以结伴去旅行,尤其是战争结束后,我们就能出国旅行了……多好的生活啊……”米尔希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对隆美尔的承诺,哭得几乎上不来气。为什么,埃瓦?为什么只不过离开你几天,回来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是上帝在惩罚我离开你,那这个惩戒也未免太重了。
不同于米尔希的过度哀伤,出席葬礼的卢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这场葬礼来得过于突然,气氛也显得过于生硬。最重要的是,在隆美尔去世前的一两天自己还见过他。那时的他虽然抱怨头疼,但精力还是很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因为脑血栓去世呢?
心存疑虑的卢格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隆美尔的副官艾丁格,他认为这位一直陪在隆美尔身边的人会知道些许内情,他始终在找机会,想要问问他。而在葬礼仪式结束后,隆美尔的棺木被用炮车拉着,穿过小镇,到达乌尔姆附近的一座小山上的火葬场。
在这个过程中,卢格终于找到了机会。在进到火葬场的接待室的时候,他找了个周围没人注意的机会,偷偷的一拉艾丁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听实话。”
“星期六的时候,他们来了……”艾丁格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哽咽的说不出来了,他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卢格沉默了,这一句话就够了,他已经能猜到事实的真相了。
同样明白了真相的还有古德里安。他离卢格和艾丁格不远,刚巧听到了这句话。这印证了他的最初的设想,隆美尔的死是人为的,很可能是元首默许的。而自己,因为为斯派达尔辩护,所以有意无意的将隆美尔推上了死路。
这个结论让古德里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浑浑噩噩的随着人流进入了火葬场的小教堂。在那里,当地的Nazi官员慷慨激昂的做最后的演讲,承诺今后要好好照顾隆美尔的妻子和儿子,他们说到隆美尔卓越的功勋,优秀的能力,说到他因为遭受敌机的扫射导致受伤因而去世。古德里安坐在那里,目光越过那些人讲的口沫横飞的嘴巴,落在隆美尔的棺木上。自己要再看看,再看看,因为过一会儿,自己就连这个都会见不到了。数不清的花圈环绕着棺材,不知是什么原因,其中一个上面的白菊花瓣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散落在地上。古德里安怔怔的看着,恍然想起和隆美尔分手的那次,那散落一地的红色玫瑰,鲜红的花瓣如血一般,刺得人眼眶生疼。
古德里安就这样盯着那散落的花瓣出神,他不想听那些人的所谓讲话。他们的讲话里,埃尔温是那样空洞死板的形象,而在自己脑中,他是那么鲜活,那么生动:
“不,我从不抽烟,也讨厌那种味道。”他讨厌抽烟。
“芭蕾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人,踮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