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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阿部牧郎
《传奇故事·下旬》2005年第7期
1
晚上九时四十五分,春山信一回到公司,他刚刚访问完一批主要客户。
五月十一日,星期三。这是并非特别忙碌的时期,T化工公司大阪总公司的办公室已一片漆黑,营业课的灯光完全熄掉了,只有走廊和内侧经理课还有灯光,似乎还有人加班。但是,被隔间的墙板挡住,看不到里面的人!
夜晚的大楼中,宛如午夜深山里的静寂、沉郁、凝重。水泥墙和天花板,在黑暗中,以惊人的重量感压向人,让你能充分体会到:与巨大的建筑物相比,自己是何等脆弱的一种存在!
春山打开营业课的一盏日光灯。熟悉的办公桌和资料柜映入眼帘时,他才算是安心了,那股压迫感也告消失,似乎又恢复日间的忙碌与祥和!
春山坐了下来,点燃一支“七星”香烟,茫茫然望着课员们的办公桌,仿佛每张桌子都凝附着课员们对客户的低声下气、和厂方的争执等等的喜怒哀乐。但是,现在这十二位课员们都在忙些什么呢?
可能有的在家看电视,有的去打麻将或去酒吧!营业课之花相川智子大概正躺在家里的被窝里看着推理小说吧?像这么晚还留在公司里,即使是平常认真负责的春山,也是很难得的。
但因此他也能体会到课员们的心情!他甚至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可说每个都相当不错。或许,在客户处已经喝得微醺,此刻,心情非常愉快!
春山是四月才升任营业课长的,由于上个月的营业额不够理想,在联席会议上,被总务主任剋了一顿,这才一气之下,天天访问客户到这么晚,目的是希望这个月能拿得出好成绩来。
然而,就算是攸关自己面子,若是平时,自客户处离开后,他早就自行回家了。主要还是东京分公司预定在晚上十时电传重要文件回总公司,他只好特别回来一趟。
T化学工业乃是从事塑胶加工的厂商,产品有建材、塑胶管类、招牌材料、滤水塔等等,春山这一部门负责的是雨漏、浪板、地板材料等建材。
十时到了,电话仍未到。春山忍不住苦笑,想道:福岛这家伙还是那样笨拙!
福岛和春山同期进入公司,隶属总公司调查室。此刻正在东京出差,调查P建材行的经营状况,据说,P公司已陷入经营危机,而营业课在该公司却还有五千万元的应收账款。
如果传闻属实,再不赶紧采取谋救之道,问题就严重了。P公司总行在东京,因此,派遣福岛前往调查,他今天打电话回来报告说,在十时便可以完成,因为希望今天就能了解实际情况,特别要求他在完成后立刻以电报传真送回公司!当时,他告诉福岛:“没关系,我会在公司等着。”
“对不起,因总务主任交代我进行另一项调查,所以给耽搁了。”
福岛是个懦弱的男人,工作态度虽然认真,但是反应机智不佳,做起事情来也是拖拖拉拉。在营业部门工作多年之后,被调往调查室去了,在T化学,调查室是个毫无发展性的部门!
福岛还只是个平凡的小职员,因此,每天都害怕会被调派至小地区的分公司去,常常怀着不安的心理!
不过,福岛已经说出,P公司确是处于相当危险的状态中。
春山希望能尽快得到详细的报告,所以他没有心情回家。虽然有点酒意,看看报告还不会碍事。他打算看过之后,搭计程车回家时,在车中好好寻思对策!
十时六分了。好不容易电话铃响了起来,由于周围寂静异常,声音听起来很响,害得春山几乎惊跳起来。
“让您久等了,我现在马上传送过去,请您去电报传真机旁吧!”福岛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因为全力工作而显得很疲倦……
机器室的灯光亮着,大概是有人吧!春山口中咕哝着,打开门。立刻,他惊叫出声,怔住了,头发根根倒竖,眼睛大睁。有个人正趴倒在电报传真机旁,侧向一旁的脸布满鲜血,机器上和墙上也溅满血渍,头部四周的地板上也都是血!
看情形很严重,不知是死是活?春山下意识地冲过去,抱起对方的上身,原来是总务主任赤间。
“主任,主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振作点!”
人还活着,身体还温热,嘴角也微微痉挛牵动着,但是,人已昏迷不醒。而且,伤势严重,后脑右侧被敲开一个大洞,由于挪移身体,伤口再度裂开,鲜血又泉涌而出。
春山此时已心乱如麻,把赤间放下,恢复原来姿势,然后冲出机器室。虽然他也看到传真机的开关开着,福岛电送的文件正一件一件地吐出来,可是却无暇兼顾了。
“快来人呀!叫救护车。赤间主任倒在机器室……”
他边往灯光亮的经理课跑,边叫着。
他的下颚不住抖着,醉意已经全消。
两位还在加班的经理课员跑出走廊,春山指着机器室,舌头好像打结似的,勉强挤出“电报传真机旁”几个字。经理课员们呆立在春山面前,因为,他的脸和手都沾满了血迹!
然后,他们跑向机器室。春山则冲入经理课,抓起电话,大约过了五秒钟,他才想起现在总机并无人接线。于是,他转头寻找有拨号盘的电话机,总算找到了,立刻拨119。
在他的判断,赤间还活着,拨119较适当。如果随便拨110,说不定会有损公司的名誉,这是身为管理干部的一种警觉心理!
他拼命调匀呼吸。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答应立即派救护车赶来。
春山回到机器室。一位经理课员脱下办公用上衣,按住赤间主任的伤口,另一人则茫茫然呆立一旁望着,两人脸色都苍白无比。见到了春山,都露出一副得救似的表情,齐声说着:
“春山课长,这是怎么回事?”
“主任已经不行了,他死了。啊,不,他还活着,刚才嘴巴还动了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这两人都是年轻课员,畏怯地问着春山。
春山真觉得倒霉透顶,怎会遇上这种事!可是,既然身为课长,面对这种状况,就一定要当年轻职员的模范才行。
“你马上下楼,到门外等救护车,将救护人员带上楼来。快点!”
春山命令在一旁呆立的课员,那人立刻冲出走廊。
“更衣室旁有个棒球队的储藏柜,里头应该有毛巾和伤药。你快去拿来。”春山又命令另一位同事。
同时,他代替对方按住赤间的创口。此时,赤间似乎只剩一口气,连呻吟声都发不出了,只是张开嘴,身体微微抽动着。
春山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注视着赤间,他观察着对方灰白的头发,和那张满是油脂的脸孔。平常,他老是毫无顾忌地怒斥下属,是职员们最畏惧的人物,虽有能力,却毫无品德!
但是,一旦重伤昏倒,却只不过是个瘦小、猥琐的老男人而已!在春山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丝报复的喜悦掠过:这是你的报应!
即使在升任课长后,春山也曾被对方当众痛斥过两次,当时心中的怨恨,他永远无法淡忘!
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赤间就这样死了,谁会是下任总务主任呢?不管是什么人,至少公司内部的气氛会比现在轻松多了吧!
但是,很快地他连忙将此种想法拂出脑海。现在就急着想象继任人选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像春山信一这样的人,绝非冷酷无情之人!他目前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救活这位如阎王般的总务主任,绝不是为了向对方施恩,完全是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暗袭赤间呢?
经理课员拿着毛巾和药水回来了,不久,救护车也到了。这时,春山才注意到电报传真机的受讯灯还亮着,文件输出架上堆满了纸。他拿起来一看,一部分是致送赤间的人事调查报告,另外一部分是致送春山的有关P公司的调查报告。
2
春山信一判断应该打119,而没向110报案,只不过是他未能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他留下两位经理课员在公司,自己随着救护车前往医院。心想:经理课员应该会打电话通知赤间的家人,也会通知总务课长和其他公司的重要人物吧!
赤间被送入医院的急救室。过了三十分钟,仍未能获知伤势的状况。而在这段时间内,公司重要干部和总务课长都打电话来向春山询问情况,而且,总务课长最先赶至医院,大概常务董事、总经理也很快就会到来。这时,春山才经人提醒,赶快将脸和手洗净。
约莫一小时后,医生总算说明了伤势。赤间主任似是被人用球棒类的钝器自背后偷袭,其中以后脑部右侧所受的一击最为严重,头盖骨挫裂,骨片刺入脑髓,造成大量出血。到底能否保得住性命,目前仍无法断定。而即使能保住性命,能否恢复智力和知觉,也是一大问题。
刑警也赶到了,开始向春山问话。通常,消防队在派出救护车运送伤患时,都会马上和辖区警局连络。不管是110或119,都是一样!
春山被带往警局。因为他是第一位发现命案的人,必须接受调查,填写报告。当然,留在公司的两位经理课员,也早就接受过讯问了。
春山搭着警车前往警局,然后被带进一间只有桌椅的冷肃房间,一坐下来,就觉得很不是味道。以前,除了更换驾照外,他从未和警方有过任何接触!
很快就到了午夜零时,他觉得必须和家里联络才行,就向警员借电话拨回家。
民子似乎睡眼惺忪地接电话。
“发生命案了,我现在在警局里,可能很晚才能回家了。”
听了这话,民子好像完全清醒了,马上急切地问:“什么命案?是你干的?不会是和色情有关吧?我好害怕,想不到你喝醉酒会变成这样!”
“别傻了,乱猜。我只是目击者的身份,因为,我是最先发现的人。”
“哇,你看见尸体了?在哪里?是男是女?死态是否很难看,两眼圆睁?”
“是我们公司的赤间主任。详情等回家后再告诉你,先睡吧!”
挂断电话,春山总算安心了。心想:刚刚应该顺便叫她准备一点宵夜的小菜。也不知为什么,听到民子的声音,就联想起食物!
调查开始进行,春山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毫不隐瞒地说出。内容大致是:为何那么晚还留在公司?晚上拜访的客户有哪几家?十时电送文件回公司的是谁?是什么样性质的文件?等等。春山回答时,另一位刑警在旁记录。当然,他也被要求说明有关电报传真机的作用和功能。
连续好几次,他被反复问着相同问题,大概是想确定他的话中是否有破绽吧!
春山开始不安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已被怀疑。
“别担心,最主要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受害人,你的证词非常宝贵,所以我们不得不慎重地问清楚。无论什么案子,都是如此。”负责讯问的中年刑事大概看出春山的不安,笑着安慰他。而在旁的年轻刑警则毫无顾忌地观察着春山。
“春山先生似乎参加了棒球队,请问是防守哪个位置?”年轻刑警第一次开口,他的视线在瞬间转为锐利。
“三垒或是游击。虽是号称是个棒球队,也只是公司里的员工所组成……”
“三垒手可不简单哩!当然是右撇子吧?”
春山不自禁感到背脊升起一阵寒意。
赤间是被类似球棒之物所击,尤其右后脑部的伤势最严重,可见是右撇手自背后偷袭,而既然会用球棒,必定是对棒球有相当了解之人!
“别开玩笑了,我有妻室,在公司里也算一帆风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谁都会有愤怒的时刻呀!也许你喝醉了,和受害者发生争执……”
“受害者被谑称为阎罗主任,树敌甚多,可能和你之间也有怨恨存在吧!”中年刑事打岔说。
这时他脸上已无笑容,紧抿着嘴。
警方搜证资料的能力确实厉害,或许是从两位经理课员口中打听出来的吧!
“你为了拿文件而进人机器室,受害者已先在里面,可能会怪你喝酒误事或什么的,结果,你一气之下,趁受害者在使用电报传真机时,自背后……”
“真蠢!如果警察们的脑筋都像你们这样,可能要天下大乱了。若真如你们所说,为什么刚好机器室会有球棒呢?这未免太不可能了。”
“或许是你们在发生争执之后,你去更衣室取来的。假如是预谋,更会事先准备好球棒!何况,你早知道受害者会去机器室接收电传文件。”
“原来警察们就只会凭空臆测。没关系,等他神志清醒后,你们再去问他好了,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我不在现场。不过,那时就要得罪了,我会控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