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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敛魔教教主王杰希迎娶肖家机关楼楼主师妹戴妍琦之日,暨黄家绝剑山庄少庄主黄少天接管绝剑山庄之时。
武林豪杰都收到了请柬纷纷赶来,整个敛魔教一片热闹。
正午,各家依次列席,台子上王杰希倒也挂着一丝笑,不过看起来相当的勉强,异于常人的眼睛里光芒闪动。
一个月的准备,王家这场亲事办得比喻家那简陋的婚礼不知强了多少倍。
足有数米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戴妍琦被红娘引着款款而来,和王杰希各在台子两侧站定。
肖时钦坐在主位,是以戴妍琦娘家兄长的身份主婚,刚灌了一口闷酒下肚。王家敛魔教,肖家机关楼,原本不该搭上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的。戴妍琦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才能放心大胆地把她送来联姻。不过……终究做不到心安理得。
“吉时到!请新娘新郎入场——”
“慢着!”
楚云秀突然站了起来,喻文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伸手拉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不要生事。
他司巫谷因为少天的事情已经被众人怀疑防范起来,要是楚云秀无故破坏了敛魔教和机关楼的联姻,她药墓的处境定然也不会好。
楚云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喻文州一拉竟然跌坐回椅子里,胡乱摇头表示没事,抬手抚额,虚虚掩上了眼睛。
婚礼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肖时钦握着戴妍琦的手交到王杰希手里,说:“王教主,阿尘不懂事,还望您多多包涵。”
王杰希:“这是自然,王某应该的。”
戴妍琦:“阿尘今后不能伴随左右,师兄多保重。”
楚云秀阖上了眼睛。
初见时女子声音清脆空灵宛如天籁:“……小字阿尘,尘归尘,土归土的尘……”
“那你是不是有个小字阿土的弟弟?”
“咦,你怎么知道……”
最后再见时,声音清脆空灵一如当初,却没有当时的娇俏稚气:“楚墓主,你的心意阿尘心领了,你是日后楚家的家主,定是要为药墓奉献一生的……至于阿尘,阿尘心里只有师兄一个,日后跟着师兄进机关楼,也是要给机关楼里面呆一辈子的……”
“你说,不如我们就此尘归尘,楚归楚。阿尘就当作……多了一个小字阿楚的姐姐,可好?”
“云秀字烟雨,即是姐姐,那便不勉强你,此后一别,便是相忘于江湖了。”
“姐姐保重,我们江湖再见。”
阿尘……“保重。”
“尘……归尘……楚……归楚……”楚云秀笑言,声音似有若无被风吹散,离得最近的喻文州也只听到一点点,想起那日亭子里楚云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恍然大悟。
扭头看过去,素来清淡如水的女子手肘支在扶手上,单手掩面,毫无动静,似是睡了过去。只是……袖口一片濡湿。
喻文州心生敬佩。不管是前进还是退让,她都坚强地不输给男子半分。
喻文州忽然很想黄少天。
他左手边的位子空着,但黄少天坐在他斜对面,跟叶家散府的叶秋挨着。
这一个月来都是方世镜在跑进跑出上下打点,黄少天在屋里一步不出,但黄家的势力兴起速度极快绝不会跟他无关。
喻文州常常深夜睡不着去黄家的院子里偷偷转一圈,黄少天屋里的灯没有熄过一次。最常见的仍然是伏案疾书的身影。临近五更,则见他挥剑苦练居多。
他在努力担起重振旗鼓的重任,努力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近一个月没见,喻文州知道他过得辛苦,但没想到黄少天会瘦了这么多,黑色长衫显得他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他眉宇间有难掩的疲倦,但精神出奇的好。
王杰希在上面开始说些“双喜临门”云云,黄少天站起来,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上台。
主持的是方世镜,这个算起来也是黄家元老的中年男人。
方世镜当年也是黄家上一任家主的左膀右臂,在江湖上名声不弱,此刻正把黄少天昨天交给他的冰雨双手捧起,单膝跪地:“拜见庄主!”
台下黄家所属齐刷刷单膝跪地,呼声震聋发聩:“拜见庄主!”
黄少天接过冰雨,并未收回玉中,而是以剑指天,以短短十二个字结束了继任仪式:
“黄家英灵不散,绝剑山庄不倒。”
一些年轻的都被勾起了血性,高声呼应,声音响彻云霄,年长如方世镜的,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朝没落,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黄少天变了很多。
这种改变似乎是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快的让喻文州措手不及。习惯了那个什么都交给他,一心依赖着他的少年黄少天,他都忘记了十八岁的少年早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也许他真的是做错了,黄少天是黄家人,勇往直前,迎难而上,绝不后退才是他原本的性格,躲在别人身后做一个依附者,不是黄少天。
以喻文州司巫谷谷主的身份,没什么立场来对黄家评头论足,但如果两个人一直以这样的身份僵持下去,喻文州不会同意,也断然不会允许。
“庄主,叶家散府叶修求——”
“通报个什么劲儿,瞎讲究。”叶修自己散散漫漫地已经走了进来,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那个谁,去给我倒杯茶。”
叶修随手一指,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客人。
黄少天对那个人点头示意,自己走到他对面坐下:“叶府主——”
“这才几天就端起架子了?”叶修依然犀利,一针见血。
黄少天被噎了一噎,单刀直入:“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家院子被人霸占了,过来你这儿蹭几亩地。”
你散府被人欺负到头上居然不打回去而是跑了?黄少天莫名其妙。“那你呆着吧,我回房睡会儿。”
“哎你不招待一下?”
“那不是有茶吗?”黄少天指指他手里的茶杯。
“庄主——”韩家霸拳门韩文清求见……
“叶修!怎么躲这里来了?”韩文清长腿跨过门槛,进了院子朝黄少天一拱手,就朝叶修去了,叶修趁距离优势一个健步冲到了黄少天背后。“黄庄主,你可一定要为在下做主!”
黄少天又是接连几宿没睡,现在站着都打晃,偏偏这些人还没个消停,他已经看见叶秋朝这边跑过来了,后面远远的还跟着一个黑影,还看不清是谁。
“哥!韩文清从周泽楷那里知道你在这里了,你快转移——”
叶秋感受到了韩文清的视线,有些尴尬,不过立刻无视掉,整整衣领,对黄少天一拱手:“黄庄主,我们府主不在你这里?”
“行了,你先下去吧。”黄少天挥手让一旁一个通报都没说完的小兄弟下去了,接着往旁边一让把后面的人露出来。
叶修也不躲了,光明正大招手把叶秋拉到他们这边,一边喝茶一边聊开了。
刚刚黄少天看见的那个人影也进来了,估计是没看见个传话的挺奇怪,站在门槛外面不知道是不是要向里面行个礼求拜见。
黄少天也习惯了,朗声道:“周堡主不必多礼,请进。”
周泽楷进来看见这么多人也愣了一下。
叶修问:“小周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泽楷面露疑惑,看向叶秋:“叶秋说的。”
叶修眯着眼看过去:“你成心出卖你哥?”
叶秋气急败坏地瞪了周泽楷一眼,跟叶修大叫:“我是说漏嘴,谁知道韩文清这么狡猾周泽楷这么傻?!”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韩文清狡猾周泽楷傻吗?!你听到哪里去了?”
黄少天就站在他们俩旁边,看着这兄弟俩旁若无人地开始对两家家主大骂特骂,当事人却充耳不闻,一副“由着你们闹”的样子,黄少天再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
俩兄弟吵着吵着居然动起了手,叶秋明显处于弱势,情急之下把黄少天也拉进了战圈,他一句话没说这事态就发展成了三个人混战,叶修打,叶秋以黄少天为盾不住闪躲。
越打越靠近门……
黄少天只想回屋睡觉,但又不好摆脱这两个家伙。都是赤手空拳的小比划,他总不能开大招吧。那边看戏的两个,再不出去就要让这两个祸害跑了!
“你们在干什么?!”
黄少天身子剧烈一抖。
喻文州大步过来,横插一手把他从两人之间拽出来。
“你干什么?”黄少天把他的手甩开。
叶修叶秋也不打了,看着这个情况都有点意外。喻文州和黄少天好巧不巧堵在了门口,俩兄弟对视一眼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喻文州不像黄少天以前就见过这不靠谱的兄弟俩其实都一样能折腾,是真当做他们打起来了,现在才是一头雾水。
韩家霸拳门门主韩文清,周家凌枪堡堡主周泽楷,叶家散府叶修叶秋,再加上他喻家司巫谷谷主和少天这个绝剑山庄庄主,五大势力的头头都聚在此处,是什么个情况。
“不知几位突然到访绝剑山庄……有何贵干?”喻文州问。
“这话喻谷主问得有些越俎代庖了吧?”听口气就是叶修。
喻文州一凛,浑然不在意,反而离黄少天更近一步。
叶修一声冷哼。
那边两座雕像韩文清和周泽楷走过来,一人一边站在两兄弟旁边,这景象更是诡异起来。
韩文清揽着叶修的肩,周泽楷也想揽被叶秋做了个凶脸唬了回去。
喻文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几个人……原来如此。
不过在这里是在故意做给他和少天看吗?
肩头忽然一沉,黄少天的脑袋歪下来正在打盹。要是那一身黑衫换成水蓝劲装,喻文州真要以为这里还是喻家司巫谷。
“几位若是无事,还恕文州不远送了,几位慢走。”喻文州打横抱起黄少天朝屋里走,黄少天居然没醒。
“喻谷主……”叶修在后面悠悠道,一边冲叶秋使眼色,悄悄伸出指头计划逃跑的方向,“喻谷主,有些话说明白就好了,不尝试就不会有结果。”
“多谢相告。”
“跑——”
叶修被韩文清一手扣住肩膀,一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顶了回去:“烧了我的床我睡哪里,你说吧。”
叶秋比叶修好一点,周泽楷只是把他的腰带缠到了自己手上而已:“跑?”
喻文州听着后面渐远的声音有些羡慕,他和楚云秀都是所求而不得,但看着这两对突然让他又生起了希望。
给人脱靴子脱外衫,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黄少天一直没有醒,睡得极沉,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是喻文州以前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忧虑。
喻文州自黄少天搬走以来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便也脱了外衫翻身上床,把瘦得骨头都突出来的人搂进怀里,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黄少天眉头不知不觉地散开了,呼吸平稳,小声打起了呼。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喻文州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侧着身子看黄少天睡觉。
他以前吃饭讲话都是很精神的,连睡觉也不安稳,滚来滚去,踢个被子,甚至打到他踹到他身上也是常有的事,但现在……他睡得太踏实了,有种累的再也动不了的感觉,一种深深的疲倦从他身上悄无声息地透露出来,让喻文州心疼的无以复加。
“唔……”黄少天翻个身,把被子卷过去一半,打了个哈欠,醒了。
喻文州没吭声。
黄少天刚刚翻身是朝他这边拱的,现在抬头看见是他被子又一卷,向墙那边滚了过去,把喻文州整个人暴露在空气里。“你怎么来了?少天有失远……”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没睡醒,亦或两者皆有,他的声音并不高,有些少气无力的,后半句都没音儿了。但喻文州也不是非要看他这个时候还装出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像在谷里一样咋咋呼呼的,这样也很好,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来跟你解释一下。”
黄少天一拍脑门,他想起来刚刚趁着散府霸拳门凌枪堡那四个人都在,应该问问那天他们阻止他拿到《绝剑谱》是打的什么主意。该死居然忘记了。“去书房说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刚抬了个头就被喻文州拦下:“就在这里说吧。”
黄少天看看他:“好吧你说,解释不清就让李叔轰你出去。”
喻文州正要开口,黄少天又瞟了他一眼:“要说很久?”
“很久很久。”喻文州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