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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在京城偏僻处新买了一处小宅院,开了间杂货铺子,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了。但仍旧把贾母安排到角落单独一间房内,仍旧有个不上锁的小门,贾母哀哀嚎嚎又活了十年,圣上驾崩肃王登基后,才断了给贾母吊命的药,贾母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去死。
这当间儿,贾宝玉受不得压力抛家去当过一回和尚,薛宝钗也没叫人找他,半年后他自己又回来了,薛宝钗也只当多养个人似得养着他,夫妻情分一丝也无,孩子们的事情从来不许他插手。贾宝玉苦闷时忆起年少时光景,常嚎啕大哭,醉酒后也会去探望下贾母。
但无论他喝的多醉,也只是在屋子外头说上几句悲痛亲近孝敬的话,从没踏进贾母屋子里一步。
正所谓:“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此为贾宝玉写照再符合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史小墨和贾小环也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史小墨:不容易,不容易,我终于找到我是主角的赶脚了,真不容易!
贾小环:嗯,我们难道不是打酱油的么?
元小舅:我不是除了主角之后的男三么?朱永安,怎么我的戏份才和你的差不多!
朱大舅:……(当然咱俩差不多才像样,要是敢把你单带出去的话……朱亲王沉默片刻,——把那条鱼拉出去斩了!)
☆、105探春的男人
迎春出嫁的时候;探春作为姊妹去给她添妆,所幸贾环虽没把她迎回拙复园去住,也让人拾掇了个风景秀丽的小庄子给她安身,那小庄子在她住进去的头一天地契和庄客租种土地的人契就已经摆在了她的梳妆镜前头。小庄子里出产的明栗在京城是独一份儿,又甜又糯,比北边产的栗子个大;比南边软糯,很是受京城人家的喜欢;探春靠着这座小庄子的出息,也能拿得出像样的添妆来。
探春到时;惜春正坐在房里笑嘻嘻的与迎春闲话,怕迎春太紧张了,一见探春的面儿;那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停住嘴不吭声儿。
迎春脸色红扑扑的,带着新嫁娘特有的喜气和羞红,和和气气的站起来,和探春说话。惜春不愿意给二姐姐大喜的日子添堵,也站起来草草福了一礼,道了声“三姐姐”就自顾坐下了。
探春心里也不自在的慌,她们姊妹行卧起坐一块儿十几年,到头来还是生分了,更何况探春心里有数儿,她自己当初认准了自己能当郡王侧福晋,可没少在姊妹们跟前有意无意的端出那嫡小姐的架势来,更别提后来落难的时候,贾探春一丁点心思都没分到迎春和惜春身上去,只顾着她自己的活路前程去了。
姊妹作成这样,哪儿还有什么亲亲热热的情分剩下?
况且惜春被放出来后,孤身无依的时候,是邢夫人把她带了回去,如今也还住在大房这里,和迎春一起俨然是对亲姊妹,比起二姐姐的有情有义,她就更看不上心比天高的贾三姑娘了。
富态丰润的全福太太来给迎春开脸,跟来的还有眼圈微红的凤姐儿,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姑嫂之间有亲密话要说,探春和惜春便借故出去了,只惜春刚出了喜房,那脸就变成了冰碴子,手一甩就跟贾探春走了相反的路。
探春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轻唤:“四妹妹。”
贾惜春脚步一顿,扭头冷笑道:“可千万别叫我什么妹妹,我担待不起!我也跟踩着姊妹上的人没甚好说的!”
探春脸上一变,因道:“四妹妹这话说的重了,我就算再有大不是,也不会去害你和二姐姐,我不是那样的人。”
叫惜春兜手推了一下,险些磕到石头上去,惜春冷骂:“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没安那样的心?哼,你还有脸皮子在二姐姐跟前现,你敢说你不知道那孙绍祖的事儿!”惜春压低了声音,阴沉沉的瞪着探春冷笑,“好个三姑娘,现下倒推的一干二净,为了你的前程你的好富贵,谁你舍不得,谁你不会踩?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上赶着给人作小妇去,还嫌前头姐姐碍事!二姐姐险些误了终身,你作什么了,你欣喜若狂前头挡着你的二姐姐定了亲,在那群黑心肝种子前头百般逢迎夸赞那亲事!”
说着涨红着脸,揪下她身边入画身上的荷包,迎面砸到贾探春身上,探春忍住泪捡起荷包,打开一瞧脸色便白了,那里头是两个分别镶嵌祖母绿和鸽子血的赤金戒子,正是抄家前贾探春‘定下与北静王亲事’时给迎春和惜春的回礼。
惜春气的身上直打哆嗦,凑近探春咬牙恨道:“这两件东西,我就是出来饿死的时候也没想着用它!就算在大牢里,我忍怕壮胆养了只大老鼠,为的也是藏好这劳什子——可别以为我是珍重这物件儿,我是恨!咱们一处儿长大,多大的仇才叫你在二姐姐将入火坑的时候还要算计她,啊?把藏着北静王府印记的东西给我们,你安的什么心,你倒是说!”
惜春的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偏生她还扬起了笑脸:“我自忖是最自私无情的人,却不及你千百倍,还得多谢你让我悟了一回,若不然少不得我就做了那狠心人,只顾自己自在舍了入画了,可不是你让我冷到脾肺里边了,我才悟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在三哥哥恩情的份上,我也只当没有你这人罢了,你快走罢,快别让人堵心了!但凡你有一点天良在,日后也别去扰二姐姐的日子,别以为我们不计较就是怕事了,你若是惹了二姐姐家去,看咱们能不能狠下那心来!”
探春浑浑噩噩的扶着丫头走了,又是哭又是苦笑,那时正得意的她连句话都不提迎春说,本就是背叛之举,更何况她还讨好贾母和宝玉,狠‘替迎春谢了老太太的慈和’……可谓落井下石。
贾探春哭的眼睛都肿成了桃子状,青围子小驴车正玉剑去大房的迎亲队伍,新郎官古铜色的皮肤咧着一口白牙,就算不看他只看这迎亲队伍的精气神儿,就知道这家子对这门亲事有多满意了,贾探春命让开路去,心里五味杂陈。
迎春过门三年,都有了一子一女,探春的终身还没有着落,迎春那样软和良善的人,也不敢把事儿揽过来,生恐说亲不成反招了仇怨,探春一天大似一天,偏偏连那些小地主家里也没这个意思,旁人都传扬这姑娘是进过窑子的,虽说被亲戚赎了出来,可谁知道……
探春在搬到这小庄子上心里存着的一点子依靠贾环的奢望,也渐渐真的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贾环好像真的撒手不管了一般,给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和银钱,便淡淡的像是断了来往。就连安置赵姨娘的大宅院里,也渐渐没了声息。
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如今的平静,探春开始学佛学道,侍书一直陪在她身边,主子两个倒很有几分样子。
等到迎春怀上了第三个,惜春出嫁的时候,探春却忽然宣布了她的喜信儿,男人是她庄子上的佃农,从西边逃荒来的,人憨厚老实的紧,只太穷,年近三十也没讨上婆娘,谁知贾探春寻寻觅觅一辈子王孙公子,竟然会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
☆、106良辰美景被翻红浪
探春嫁了个这样的人;婚礼也办的窝窝囊囊的,那男人家里头已是没了亲眷的,连个像样的傧相都没有,旁人看了也是可怜。但至始至终贾环到底是没露面,只教人送来了些中用的布料器什,周围来帮忙的乡户人家见了倒是好一番艳羡;可不,那些料子只拿眼看就是她们一辈子穿不起的;更不用说那些铁制的器什了。
探春心里头难受,面上也撑起笑来——男人无家无业的;虽未明说,可也跟入赘差不了多少了,婚后两口子还是在这小庄子上住;成亲也在这里,探春的花轿只是绕着村子转了一遭儿颠了颠轿子象征着喜气罢了。就算是嫁人,探春也不能安心自己一个人呆在后头的新房里,佃户家的娘子在她屋里来来回回,听她指挥喜宴等诸事,今天来的宾客里,可有好几个是这村子上有名的‘顺手牵’婆娘,探春可不想明天起来就发现摆设碗具什么的凭空少了几只。
“嗳哟,俺说段大郎好福气,娶了个这样的美娇娘不说,还平白得了这么厚的家私,可羡慕死人喽!”厨房里帮着作席的老大娘抽空大声道。
另三个婆娘一边手脚麻利的翻炒起锅,里头最年轻的那个媳妇撇嘴道:“能有多好,还不是啥都是主家说了算?俺们庄上,但凡手脚齐全的男人都不会入赘到旁人家里去,丢不起那人。”
这媳妇是邻村人,要不是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也不会请她来操持席面了,另外三个都是探春庄子上庄客家的婆娘,和她吃不到一个锅里去,见状,就嘻嘻笑着嘲她:“陈家媳妇这话说的,要不你问问你男人,要是有个这样的好事从天上掉下来砸他头上,他是接还是不接呀,再不然问问你公婆,他们愿不愿意接呀?”
陈家媳妇脸都气红了,手底下没收住劲儿,刺啦一声半碗酱都扔到锅里去了,灶洞里正是大火,霎时就是一股烧焦的酱臭味传出来,她旁边的婆子赶紧舀了一瓢水倒她锅里,看着泛着油光的水心疼坏了,气道:“陈家媳妇,你要是不愿意干就只说,俺们现在就去禀了俺们主家去,主家请你来可不是糟蹋东西来的!”
陈家媳妇梗着脖子,硬生生道:“你要告状只管告去,明明是你创了俺一下,俺才手抖的!”
另外俩人也盛出饭菜来,上来拉开气红脸要跟那媳妇撕扯衣裳的婆子,笑道:“老姐姐跟她一般见识作甚,赶紧来干活,要是席面上断了上菜可了不得!她气性大,爱作作去,等喜事完了只管跟揪住她婆婆说理,陈老婆子能饶得了她?”
另一个也朝着陈家媳妇冷笑,回头来劝道:“正是李家老姐妹这话,陈老婆子为了咱们主家的谢礼银钱,巴巴求人把她荐来,一会陈家来领钱,咱们才要好好说道呢,和这小贼妇吵吵,咱们不能掉了价儿!”又高声道:“说那些酸话,可不就是有人管不住自家汉子,俺可听说陈家老口子盼了好几年的孙子,但凡有人能生个蛋下来也不会让自己男人和村上的寡妇勾勾搭搭的,哼,这会儿有功夫弄这坏心眼子的口舌,倒不如把力气用到自己汉子身上去——谁叫没有主家的福气,她若是像咱们主家这样儿,也聘进个汉子进门来,便是一辈子不生蛋,谁又敢说什么!”
陈家媳妇气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掉,她当初也是村子上一朵娇花儿,只是家里头穷,才嫁了陈家,陈家一般人家只儿子长得忒丑,挺直了腰还不如一般妇人高,眼睛又小挤在那张大脸上……陈家娶她进门的时候也简陋的很,哪儿像今天这喜宴似的好好的红绸子都裁开饰了屋子,开席前陈家媳妇又偷着去看了眼探春,那模样,啧啧…陈家媳妇心里又酸又涩,才忍不住呛声说了酸话。
想起陈老太的棍子,到底不敢再造次,涮了锅又翻炒起来,只是合了眼泪的菜,陈家媳妇的手艺再好,吃进嘴里总是有股子说不出来味道,前头吃席的庄户人有嘴巴子灵的,暗自嘀咕几句,这菜回味怎么是苦的呀,明明是用了荤油的好东西!
拙复园十里桂亭,一家三口吃着点心赏景儿。
一身朱红色常服的史墨怀里搂着长大了的熊猫,一边把石桌上的嫩竹子递给他吃,一面抬眼道:“真不去看看?我瞧着三姐姐已是变了,她成亲,你这当兄弟的不去震震场子,日后叫人看轻欺负怎么办?再说,大宅院里的庶子女难过,庶女比庶子更作难,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何必计较着。”
贾环抬眼,已是个棱角分明神采奕奕的威肃男子,看史墨只管着怀里那只憨憨笨笨的竹熊,眉头拧一下,往史墨嘴里喂了个芝麻团儿,见那人眯着眼嚼啊嚼的吃下去,凤眼一亮,张嘴又要,贾环唇边便露出个笑来,亲亲热热的挨着他坐了,把麻团盘子拉到手边,准备一心一意的投喂。
谁料,在史墨怀里啃大箭竹的竹熊也仰起他的脑袋来,蠢萌蠢萌的张开嘴,像是说他也要似得,圆圆的小眼睛渴望的盯着贾环看。
贾环的额角抽了抽,史墨笑的浑身都颤,被头抵到胖熊猫的背上,张大嘴无声的狂笑。
贾环的眉头之间都能夹住黄豆不往下掉,狠狠瞪了熊猫一眼,唤正绕着桂亭撒欢的儿子:“猫猫,猫猫,把胖子带一边去!”
四岁上正是可爱的小包子元猫猫闻言,带着婴儿肥的小娃儿一本正经拉住熊猫的爪子,道:“熊熊,咱俩玩吧?”一面又跟他爹一千零一次的抗议:“熊熊叫熊熊,胖子不好听!”
贾环眉毛都挑飞起来了,元猫猫从小就乖巧聪明,俩夫夫加上他小舅公,哪个不把他捧到手心里,可他家儿子就有一点不开窍,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