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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墨鼻子里闻到一股子馊酸味儿,瞅着污衣破鞋、满头癞疮的这两人竟然作出仙风道骨飘飘欲去的姿势来,眼皮不由的抽了两抽。
“两位留步,”史墨上前一步,怕这两人‘忽然一去,再不见个踪影了(原文)’就不好了,“小子史墨,有些话想与两位说,二位大师看?”
那癞头和尚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歪歪扭扭不齐整的黄牙来,来回打量了两遭儿史墨,笑道:“妙极,妙极!原来是你,我道这一段风流公案怎会出现怪异。”
这话说出来倒一点都不疯癫了,史墨暗道他装疯卖傻,故弄玄虚。
“请!”史墨一摆手,他自然不会在荣府和这两人说道,也不好携人往远了走,故而早两日就命人包下了宁荣大街不远的一处酒楼二楼雅室。
那和尚道士倒是自在的很,不知他们如何走的,看着步子很慢却偏偏不比史墨骑马慢,史墨并不与他们虚礼,虽言语敬重,但行动上依旧故我。看在王全等人眼里十分诧异。
“真人与大士为何说‘原来是你’?”等入了门,史墨直接开口去问。
那跛足道人张嘴欲唱,史墨连忙止住,“真人可不必再唱,您那些偈语,小子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既然不懂,真人又何须白费力气?”
道人不以为意,拊掌大笑:“痴儿,痴儿!你既明了些我二人来历,怎会还不悟了(liao)?今日金银满箱,明日紫蟒纱帽,可终还是一钵黄土两把白骨么?我等观你慧根,莫不如随我等去,倒在天地世外好潇洒,无牵无挂无喜无悲……”
史墨忽然露出一抹笑来,坐在那里淡淡道:“真人莫不是看不出我的来历罢,才这般诳我?你这话却是前后矛盾,好无道理!既然生而为人,喜怒哀乐乃是常情,若是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比蛮荒野外的丑石又有何区别?既然如死石一般,大师无所欲无所求,又何必多事度我?再既然如死石无二,哪里来的潇洒自在?”
那一僧一道果真非常人,听到这话也没有丝毫不自在,自顾自又唱又和,唱词尽数宝玉那块石头来历,又疯癫起来——端的是脸皮忒厚!
史墨也不动怒,坐的四平八稳,嘴里笑道:“二位大师果然是世外高人,不仅要渡人好作功德,还要给人箴言,什么金锁,什么冷香丸,什么风月宝鉴,林林总总,竟是琐碎细腻之处皆要管!”慢悠悠呷了一口茶,“二位满口的风流冤孽、造世历劫,小子听了才知道原来大师管的竟然都是这世外的仙子仙人爱恨情缘的事儿,这般想来若是被二位渡了去,也不会无喜无悲超脱尘世,倘或还得像两位这样奔波劳累,给人风流冤孽添砖加瓦呢!”
……
和尚听他言,忽道:“仙境世外自然是再好无比,我等虽不知你因何能出现,竟然还改了这场风流公案怨女的命线,但你确是不在五行轮回,这样好的天资,想来也是我等同道中人,何不共同度脱这公案里头风流孽鬼,岂不是一场功德?”
似是而非说了这么些,史墨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这两人果真不知他的来历,也不似他担心的那样有操控命运的大能。想到曾经看过的那诸多修真修仙的小说,还有开天辟地等无数光怪陆离的传说,史墨脑里灵光一闪。
“二位号称方外之人,能与天同寿否?能掌乾坤定数否?”史墨看着他两人,一字一句道:“还是都不能,所以要等金银散尽,功名被摘,情断恩绝,心如死灰之际,好行渡化之举以求功德?”
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的声音如霹雳尖锐,“只是有些痴男怨女,不求功名利禄,不慕富贵荣华,一心想‘两心之外无人知’平淡安稳度日即可,所以二位才苦心孤诣,做下种种之事,好叫这些男女心死再不留恋情孽,让二位得以渡化。若非如此,大师往日怎见甄家女命运坎坷而不救(指香莲)?今日却偏又巴巴来救个‘痴情’公子?想来也是,若没有这公子,如何令那些好女孩儿蹉跎早丧?如何能令大师早早得到功德,早早去渡化下一个风流公案?悟了大师的求功德之行,却是大罪呢。”
那一僧一道早已不做疯癫状,盯看着史墨不言语。
事实上,史墨胡诌的贴近五分,这世界虽有神仙佛道,但却并非史墨世界小说中那些动动脚就天崩地裂的仙佛,而且这世界所谓仙宫世外,也实在畸形不足的很,莫说什么天规教条,玉帝仙臣,看这号称仙人的和尚道士要亲自掺和进这风月兴衰的事情中来就叫人无语的很,更不用提那警幻仙子的孽海情天,竟然任神仙仙子在她案前挂号,好去凡间历劫造就幻缘……和尚道士还要巴巴跟着,去作什么功德……
这神神仙仙实在是说不通的一团乱麻,史墨既然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把曾经对着这仙人仙姑无聊之举的郁气发泄出来,也不再等这两人再疯癫起来,拱手而去。
他也不怕这一僧一道作什么,要是能作早在他的存在使史湘云有了胞弟,使林黛玉与贾宝玉疏远的情况下就做了,这两人可是原着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呀。让贾环元澈去看,想法大致也会与史墨一致:不过是在别人苦难中趁机求些功德的路人罢了。
……
史墨这厢安了心,那边儿宝玉和凤姐果然好了起来。
因贾妃在宫中听到消息记挂不已,是以待宝玉和凤姐好转,值二六之日的时候,王夫人就忙忙进宫请安去了。
摒退旁人,王夫人把事情原由俱是告诉了贾妃,虽则言语中多有对赵姨娘母子的诋毁不满,可贵妃却没再劝说——她满腹的心思却在这“马道婆”身上。
☆、热闹闹大戏开唱
34、
荣国府在离都城百里村落的温泉庄子上;贾环神色淡淡,负手而立。
赵姨娘身着八团喜相逢桃红缎赏,下面是一色的安华细丝褶缎裙,梳着百花髻,蹙着一双柳叶眉,泪光儿盈盈;远处看真真是个可人儿,比年华正好的小姑娘多了些勾人的韵味儿。
只是离近了;听到她说话,却是大坠了这美景。
“环儿;你跟老爷说说,快把姨娘接回去罢,这穷酸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少年长身玉立,腰背挺得笔直,遥望窗外氤氲绿色,淡道:“姨娘在府里处处受人辖制,在这里却是一等一的主子,而且我听说老爷着人往这里送了两三趟物件了,姨娘这里吃的用的不比琏儿嫂子差呢。”
赵姨娘听说,唇角早已是得意的翘了起来,扬着头笑道:“老爷疼我,你才更该求他接我回去呢,我回去了,环儿岂不多个大大的臂膀?我求着老爷,让他也给你找个正经差事做,你瞧那琏二爷,就因着府里用的上他,每年捞多少油水呢!”
赵姨娘看贾环依旧是八方不动的死样子,不由的有些气急,骂道:“这一时翅膀硬了,却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害你不成?!”
贾环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那眼神里无悲亦无喜,像一口深井。
赵姨娘立时有些悚,退了半步,紧接着立刻挺起胸脯,恼羞成怒欲骂。
“姨娘也不必恼怒,我只问你,那靥魔宝玉和凤嫂子的事若当真为了我,却没给我露一丝的口风,那姨娘想过事败了我会怎样么?”
赵姨娘瑟缩了一下,立刻辩道:“那事不是了了么?全是那马道婆黑心,昧着良心赖到我身上去,若非为着你和你姐姐,我怎会让她敲竹杠欠下那么些银钱!”
贾环冷笑:“姨娘莫是忘了?这事还是我给收拾的烂摊子,要不然姨娘就不是在这庄子里作威作福,而是一碗药灌下去一了百了!况且姨娘亲眼所见我当日中毒就要死了,可我却一句问候关心的话都没听过呢!”还真是蒙起眼睛过日子,才多久就把自己真当成无辜的良善人了!
赵姨娘尤不死心,把贾政抬出来做法:“哥儿何必这么说,若非哥儿蹿蹈把我送来了这鬼地方,我岂会不去照看哥儿!如今你老爷正是看重姨娘的时候,但凡你求他把姨娘接回去,姨娘保证,一准儿求老爷给你找个油水厚重的差事!”
贾环只是不理。
不去看赵姨娘乍红乍白的脸色,贾环从袖中掏出一包药扔到她跟前,“姨娘还是莫指望老爷了,他前两回使人来送东西,不过是因着我在他面前提起姨娘罢了。就算老爷心里头有姨娘,可他却不会关心也护不住姨娘的命!这是一包白霜,若非我在这庄子里按了人,恐怕姨娘早就把这合着燕窝银耳喝下去了呢!”
白霜即使砒霜,无臭无味,价钱不贵也并不难得,大些的药铺子就可能有,这常是一些暴发的土财主家的主母暗地里处置小妾丫头的手段,有根基的大户人家多不会用这样低廉易验尸的毒,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反倒更不容易找出害命的凶手来。
赵姨娘哆嗦着,她最是贪生贪财的,被吓坏了。
贾环看着她连连退了几步,然后突然扑过来拽住他的袖子,哭喊道:“哥儿!这是有人要害姨娘呀!快快,快把我接回去罢,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等我回去,非得让老爷把这庄上的黑心贼都给发卖了!”嘴里赌咒连连,一张俏脸扭曲的厉害。
贾环看她尤是执迷不悟,心中越发冷淡厌烦,挥开她的手冷道:“姨娘回去又能作甚呢,这是太太铁了心肠要你的命,老爷他能护住你?只怕你捅到他眼前还觉是你目无尊卑,诬陷主母呢。况且太太看不过他给你送了几回好东西,那意思竟是要把金钏儿给他呢,姨娘想老爷见了青春娇俏的新人,还会记起你来么?”
赵姨娘脸色煞白。
贾环贴在她耳边,“若在这里,锦衣玉食,我还能保你性命,回去了怕是臭了老爷都不知道呢。”那声音犹如耳语,端是温柔,可赵姨娘却似见了鬼似的,哆嗦着退了好几步。
“环儿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贾环淡淡一笑,一股子温文气质迎面拂来,他温柔笑道:“这可不是因着太太,因着老爷,因着你,因着姐姐么?我变了才有姨娘的好处呢。”
情人一般的语调却配着一双幽深无波黑沉沉的眸子。
“姨娘不必多说,你只记得我好了你就好,你好了也能帮衬我就够了。我给你请来几位有名的教导嬷嬷,只要你跟着学好了,我就求老爷把你接回去。”贾环看着她,可焦距却像透过她这个人落向遥遥天际一般。
他笑的十分怪异:“你若把嬷嬷的十成学到七成,也就再不必担心老爷的心不在你身上了。……况且,日后我这庶子的身份在那人身边怕是连累他被人轻看呢,倘或……许有一日,你就能床上你做梦都想的大红衣裳呢……”
声音越来越小,几至耳闻不见。
赵姨娘是个没主见又咆燥的主儿,更是吃软怕硬到了骨子里的人,这回被贾环的气势压得动也不敢动。
贾环觉得心里一片荒芜冰冷,再也不愿意呆在这个生了他却吝啬温情只把他当做争宠的幌子使的亲娘身边,一拂袖出了门子,走远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赵姨娘耳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么简单的道理姨娘岂会不知?姨娘只是怕若我读书出仕只得芝麻大小的官职不担事儿,更是因这沾不到荣国府偌大的家业一星半点儿,穷酸困苦,姨娘白养了我罢了!”
赵姨娘呆立,脸上的泪干了那块儿皮肤火辣辣的疼都感受不到。
……
“这样好么?”庄外马车上,史墨皱眉,“我觉得不好。她毕竟是你生母,虽则有些糊涂,但既然已经接了出来,就让她在这庄子上安心荣养罢?如何还要送她回去那糟心的地方儿?”
贾环靠着车板,微闭着眼睛,露出些疲倦和脆弱来,“若是她愿意,我怎会不愿意?这庄子虽然在乡间,但景色房屋衣食住行都是上好的,可她偏要削尖了脑袋要回去呢!不止让我去求,更是把首饰细软抵贿给下人,往府里送了好几回信哩,若不是我让拦下来……”
史墨动动嘴唇,眉头依旧拧着,他知道那几个嬷嬷的底细,那可是江南秦楼楚馆里调|教红牌姑娘的鸨嬷嬷!纵使填鸭似的教给了琴棋书画、仪态风姿,也就只是披着一张高雅的皮罢了,说白了还是讨好男人的把戏。
他自是不在意赵姨娘如何的,那样粗鄙歹毒的人若是没有环儿这一层他管她如何!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怕环儿日后后悔罢了,不过看贾环疲倦灰心的模样,就知道赵姨娘没说出什么好话来,史墨心疼了,把那话咽进了肚子里去,不动声色的转移注意。
“你说舅舅叫咱们去要作什么?”
这话说出来,尤其是那“舅舅”和“咱们”,让贾环心中一软,熨帖的很,睁眼笑道:“舅舅那样七八十个弯儿的心思,我哪儿知道。”
史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