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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里吗,不二君?”划过浓郁的黑夜响起的晴朗声音让不二回过头,沉暗的夜色里,鲜亮的若草色就像一个小小的光源。于是不二忘记了回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人闲适地走来,俊美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不二偷偷溜出晚宴的行为非常无关紧要,甚至在走到不二近前时还好整以暇地夸奖:“不二君真是风雅啊,找了个好地方。”
“白石殿下。”彼时不二对待那个人还是客套而疏离的态度,起身行礼。那个人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既然都不在那个繁琐的宴会上还这么拘礼做什么?”
于是两人在奇怪的状态下并肩坐在池边。不二暗暗地观察着那个人平静的侧脸,完美的脸部线条如同上天慷慨赐予,找不出半点瑕疵。似有若无的晚风微微拂起那个人丁子茶色的发,那个人的衣角,但那个人那么静,细水流深一般,即便有风拂过也不起半点波澜。
“白石殿下——不在宴会上没问题吗?”不二还是问了。
那个人笑出声来,“那种场合有财前在就好了,我更喜欢和不二君在这里开个小宴会。”说完,他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排在圆形的石桌上,动作优雅地往杯子里倾倒气味浓郁的液体。
“酒?”不二难以置信地闻了闻四溢的香气。
那个人微笑:“此情此景,饮酒很是相宜。”那个人举起一只杯子,“先干为敬,不二君。”
不二犹豫片刻,“白石殿下,不二从不饮酒。”
“不二君。”那个人放下杯子,栗色的瞳孔在深色的夜里分外幽深,如同深色的寒潭,与记忆中那抹能让心隐隐作痛的目光何其相似,“只有现在你必须喝。”
“白石殿下为什么这么说?”不二的手指蜷在袖口,缓缓地收紧了。
那个人的声音又轻又淡:“因为不二君的表情,我觉得很熟悉……就像是用泪水做成的,还偏要变成人形不让人看出你只是一滴水,……那样的感觉。”
不二偏过头对着暗夜里隐约浮现的白色莲花微笑:“是这样吗?”
“一年前友香里出征回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感觉,也是这样的表情啊……”那个人叹道,吐出的温柔的话语却不啻惊雷落在不二耳边——白石友香里公主,一年前,在那场杀戮般的战场上,就在那个奇诡莫测的阵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友香里公主——是那个人最心爱的妹妹,是那个人心里最不能触碰的暗伤,但是那个人却对不二,一个初来四天宝寺的陌生人道出了他的伤痕,以如此温柔的语气,如同在讲一个优美的故事。
“白石殿下——”不二直觉地起身想跪下致歉,但白石藏之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不二君,我不是为了让你道歉才告诉你这件事的。”
“白石殿下……”不二被他按回座位上,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样去做。
“不二君也一定是有重要的人离开了吧。”那个人凝视着不二,栗色的瞳孔如同光源一般,环绕着柔和的光泽,“不二君也一定是非常难过……虽然不二君一直在笑,但是不二君的眼神……那么悲伤……”
不二轻声说:“是我弟弟,不二裕太。”他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说,“今天,是他的忌日。”
那个人露出了然的神情:“所以不二君才要从宴会上离开吗?”
不二默默地点头,伸手取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辣。”不二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辛辣的滋味深深地侵蚀着他的喉咙,如同锋利的匕首凌厉划过,伤痕宛然,“这是什么?”
“从比嘉带回来的酒,据说加了比嘉特有的辛辣调料。”那个人温和地笑着,“不二君的话,喝了这些大概会好受一点。”
不二又斟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如同匕首一路划开喉咙直至剖腹入肠的痛楚让不二双眼模糊,有温热的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他强笑着抹去了眼泪:“真是辣……不愧是比嘉的酒。”
“是啊,”那个人的微笑也是模糊的,在一片柔软的水泽里氤氲不明,“我每次喝都会掉泪,真是绝顶的味道……干杯,不二君。”
滑入喉口的是辛辣,锐痛的味道,如同一直厮磨纠缠着心脏的痛楚。不二不停地喝着,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剩下的只有激烈的痛楚和不停滑落眼眶的泪水,不知道是刺激还是因为心痛。
那个深重的夜晚,在不二的记忆里只剩下了辛辣的痛楚和宣泄的快意。他只记得他喃喃地唤着裕太的名字趴在冰冷的石桌上,最后什么也不剩,疲倦地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一双那么温暖的手臂缓缓笼罩在他的肩头,如此安心,如此依赖,就像是一颗终日悬吊的心恍然落地,飞散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归处。就像多年以前他在冰冷的雪夜里奔跑四处寻找着赌气出走的弟弟,最后在圣鲁道夫的王宫里把心爱的家人紧紧抱进怀里那样,安心得无以复加,温暖得就像一个他愿永远沉溺于此的梦境。
“白石君被忍足君叫去是有急事吗?”不二跟着白石离开后花园的时候想起来就问了。
“算是急事吧。”白石回答道,“不动峰的石田铁来四天宝寺了。”
不二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望向了花园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旅程,暗藏杀机
不动峰。一个独立骄傲的国家,它的王城建立在山巅,那里的人有如同山一般内敛沉雄的气质,野兽一般的敏锐和凶猛。在不动峰的王橘桔平的率领下,不动峰从一个山野小国变成不可轻视的强国,曾经击败过实力连青学都曾甘拜下风的冰帝。
也正因如此,不动峰是现在除青学和四天宝寺之外唯一一个仍然独立的国家。青学曾经试图攻下不动峰但是因为不动峰的王城建在山巅,久攻不下反而折损自身,于是青学与之保持了类似盟友的关系,不像与四天宝寺那样剑拔弩张,如履薄冰。
事实上,不动峰和四天宝寺的关系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和青学的要更加亲密。
比如,石田银的弟弟石田铁,同样是使用波动掌的好手,就在不动峰橘王的手下冲锋陷阵。
比如,曾经四天宝寺的第一谋士千岁千里和不动峰的王橘桔平是肝胆相照的挚友。
而沉雄如山、凶猛如兽的不动峰只败给过四天宝寺和青学,有足够的理由说明不动峰和这两个国家的关系不同于与其他的国家。
也正因如此,“不动峰的石田君来……”不二顿住了,石田铁常常来四天宝寺探望自己的兄长并讨教一番波动掌的掌法,因此对石田铁的来访大家都已经习惯。可是这次为什么会是急事呢?
白石淡淡地说:“是非常急迫的事情,因为连银也进宫了。”
“这么紧急的事态?”不二知道石田银从来不会踏进宫门一步,那位曾是渡边修殿下第一将军的男子如今只是一个修行僧,自从与河村隆一战后,石田银就皈依佛门,再不沾染尘世中的一切。白石若是想要见他也只能悄悄出宫,绝不能大肆声张。但是如今这位隐于世外的男人却主动进宫,如此例外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青学的人未时离开,我想我是没办法抽出时间来,只能拜托你和财前了,不二君。”白石停在蜿蜒的长廊中央,回身对不二说道。
不二轻轻点头。那个人微笑起来,伸手抚了抚不二柔软的蜜色发丝,修长优美的手指在发丝的末端留恋地轻轻掠过。不二仰起脸,那个人的笑容那么美,晴朗得如同日光轻缓地拂照,一如今日罕见的日光。
“我先走了,不二君。”那个人轻声说,“我会让财前来找你的,就在这里等着好吗?”
不二再次点头,在那个人面前似乎连说话都是多余的,只要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似乎都可以把彼此的意思传达给对方。那个人转身之后,不二还是忍不住问了:“呐,白石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的动作停住了,然后他回过了身:“不动峰的王,橘桔平——他出事了。”
财前来的时候,不二还是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发呆。直到两人快走到青学众人上马的地方的时候,财前一句“不二君在担心什么”才把不二从沉思中唤醒。
“我没事。”不二微笑着回答财前的提问,但是财前看起来并不相信:“不二君,很快就要和青学的人会面了,这样的状态会给白石前辈带来麻烦的。”
“抱歉,财前君。”不二赧然,于是便彻底回过神来。
财前光却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不二君不用担心白石前辈。”少年慢声慢气地说,“还有那件事,白石前辈也会处理好的,不二君是关心则乱。”
不二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微微蜷紧:“我不是不相信白石君——可财前君,你不觉得……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吗?”
财前光静静地往前走,过了很久少年才轻声说:“这段时间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是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所有的风暴来临之前,总是安静的就像下一秒不会出现地裂天崩的场景。那分明是凭空而起的风暴,却又给人以那么鲜明的预卜的质感。
在四天宝寺王宫前茂盛的树荫下,青学的人已经整装待发,手冢国光率领着一众臣下牵着各自的马匹和不二财前对面而立。在他们的马匹之后是几座马车,其中最为华贵的马车里不消说坐的是王后千岁美由纪,但当不二和财前到达之后,这位王后就撩起了布帘:“我可以和不二君说几句话吗?”
不二有点意外,但是手冢点头答应了这个明显与礼不合的要求。于是千岁美由纪几步就跳下了马车向不二奔过来,几乎是一头扎进了不二的怀里,不二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抱住她。一系列动作让财前忍不住轻咳示意他们实在是很失礼,但是千岁美由纪完全是不管不顾,周围的青学众人每人都是不可思议的脸色,不二抬起眼睛扫过那些面容,目光最终定格在神情冷漠的青学之王脸上。
手冢国光的神情仍然毫无破绽,深墨色的瞳孔如潭一般不起半点波澜。这张冰霜冻结一般的面孔仍然能唤起不二心里被羞辱的疼痛,手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这个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的王,用他的面具骗过了多少人?
也许包括眼前用力地抱着不二的少女。
“不二君……”千岁美由纪的声音极低,几乎低不可闻,“……你要当心。”
不二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僵住了。但是少女继续说道:“你要,当心那个人……手冢、国光……”
不二刚想说话,千岁美由纪就松开了不二,这个一直没有看着他的少女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眸盈满了透明的泪水,如同盛满露珠的花朵,摇摇欲坠,脆弱的不堪一击:“不二君……请一定替我问候藏之介哥哥,拜托了……”
于是那一天之后过了很久,不二想起少女盛满泪水的眼瞳时才惊觉,那一天其中蕴含的情绪,似乎是诀别。
但那一天,也许除了说话的少女自己,所有的人,都没能明白。
“王后殿下,该走了。”说话的是越前龙马,那个青学的天才少年。他压了压帽檐,语气和手冢一样是没有感情的冷淡。千岁美由纪登上马车时最后望了不二一眼,轻声说:“如果以后……不二君愿意的话……来青学看看我好吗?”
“回去了,美由纪。”不二的回答被手冢国光截住。那个男人目光冰冷地扫过自己的妻子,“这样太失礼。”
不二微笑起来,眉眼弯弯:“青王殿下可以直接承认吃在下的醋,不是吗?”他语出惊人,却毫无觉察地继续对千岁美由纪笑得灿烂,“呐,美由纪,青王殿下很重视你。”
“周助さん学得好快——啊啊!”嘹亮的,稚气的男孩声音自上而下地坠落下来,不二抬起头,就看见一抹耀眼的红色从高大的树冠里泻落,直接向他扑过去。
那抹红色落进不二的怀里就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远山金太郎咧开嘴笑得灿烂:“真不愧是周助さん,这么快就学会了我说的话啊!”
“小金?”不二有点无奈又有点惊讶地抱着这个天真的带点野性的男孩,“这样很危险的。”
金太郎摆摆头作不屑状:“周助さん不要担心啦——话说回来周助さん,后来白石那家伙有没有承认?”他满脸期待地凑向不二的面孔。
不二很快就反应过来金太郎指的是什么——昨天下午金太郎对他说的“白石也很重视你啊”但是被白石彻底无视的话——
“承认了吧?一定是承认了吧?白石那家伙当着我和银的面一定会害羞但是对周助さん一定不会撒谎的!周助さん有没有问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