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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金太郎条件反射地大声回答。但话音刚落,他的脸又皱起来,“但是我更不希望周助さん出事要瞒着白石,那样白石会难过的……”
不二轻轻捏了捏小金的脸:“但是白石君知道我受伤会更难过。”他微笑起来,“只要小金希望我好起来,我很快就会好的,不需要让白石君担心,对不对?”
金太郎咬着手指满脸纠结,眼珠四处转动着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呐,小金?”不二换出可怜兮兮的微笑,“就说好了哦?”
“……嗯。”犹豫了很久,金太郎才点点头。
得到了金太郎的保证,不二才松了口气,轻轻靠在马车的窗边。即使涂了冰帝的伤药,那些创口还是在撕裂一般的疼痛着,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痛苦的表情。不二的手慢慢触上在风里撩动的金色锦帘,与日光交相辉映的绚烂色彩,就像那个逝去的人美丽的发色。
就算身体裂开多少伤口,有多少血液争先恐后地流失,就算是重伤至死,也再看不到那样的颜色出现在那个华丽的人身上了吧。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受伤也好,舟车劳顿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
身体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可是心一旦受了伤,只能缓慢地无可救药地遗忘,被细细覆盖上一层砂,可是总有一天会有来自过去的风不容回绝地拂过,就会发现那些伤痕从未愈合。
这个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唯一会与我们不停相遇的只有离别。
曾几何时如此祈愿,在永不见天日的时光里,在绝望到心如死灰的时光里,是如何寂寞地吹着一曲《天保》,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期望着,那个被踩碎了所有骄傲的华丽的人一生安好。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多久以前他和他都喜爱的古曲,也是他和他都同样期待过的愿景。如今早已破灭的曲调环绕在滴血的心头,旧日的心绪早已不再,旧日的人已经远远离去。月色依然,日照犹在,祈愿却永远也找不到落点。自那时绝望离去,一生一世唯愿仅剩的挚友平安无恙,谁知喜悦重逢带来的却是永无再见之日的离殇。再一次轻轻哼起灌注了何等心愿的古乐,听在耳中却满满的全是讽刺讥嘲。
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
冰帝的马车一直把不二和金太郎送到了四天宝寺王城,不二刚走下马车就看到了城门旁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惊讶,金太郎就连蹦带跳地扑了过去:“光さん光さん你是来接我们的吗?”一边喊一边就挂在了财前的脖子上。
“小金,你很重。”财前面无表情地任由金太郎吊着。这时不二也走过去:“财前君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不二的错觉,财前的目光在绚烂的日色下微微一黯:“忍足君已经回来了,他说你们大概会在这个时间到,我就来等着。”
“是吗?”没想到会得知从青学分别后就再无音讯的忍足谦也的消息,不二有点意外,但还是跟上了已经挂着小金往王城里走的财前,“不过财前君还真是听谦也君的呐,虽然平时真是毫不留情……”
不二调侃的话语忽然消散在空气中,他静静地凝视着财前的背影,黑发的少年似乎没有听见不二的话,一直平静地往前走着。但是敏锐如不二,还是察觉了少年隐藏在淡漠面孔下的不自然。
——忍足君……财前光什么时候,开始用姓氏来称呼忍足谦也了呢?那一声亲密的“谦也さん”究竟是为什么消失无踪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二君。”正当三人行至王宫正门时,财前忽然转过身,“我送小金回银那里,不二君就先去找白石吧。”
“等等,财前君。”不二叫住了他,“谦也君他……”
“一切都好。”财前光截断了不二的话,“有事情的话,白石都会告诉你的。抱歉,我先走了,不二君。”
满腹疑惑地走进王宫的不二一直思考着财前怪异的态度,于是当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的时候,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地抬起头,茫然地盯着那个人微笑的脸。
“我说不二君,难道这会就把我给忘掉了吗?”那个人轻轻推开不二一点,专注地凝视着他,双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指尖轻柔地滑过脸庞的弧线,绷带边缘触着不二的皮肤,有微微的刺痒。那一点柔弱的感触却如同坚硬的钻石般顺着血脉落进了心底,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湖心,水花四溅。
不二突然打开那个人的手,不顾全身的伤扑进那个人的怀里,紧紧地,如同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抱住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些日子仿佛在在痛苦的汪洋中沉浮,口鼻耳腔被如同自海潮中欢舞而出的嗟怨悲叹膨胀着堵死,那些愤怒的痛苦的不甘的呼唤和泪水就快要把自己涨破,但是却那么明白的知道无从宣泄。他有多么害怕失去,迹部景吾的突然离去唤醒的是不二将有一天会失去那个人的恐惧,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想要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个人。
遍布全身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压迫而感到尖锐的疼痛,皮肤的撕裂让不二颤栗,但他仍然用尽全力地拥抱住那个人,紧紧环绕住的双臂使力到已经失去了知觉。那个人的手停在不二的发顶,仿佛在叹息般无奈的呼吸掠过发丝,自上而下羽毛般缓缓飘落的话音温柔依旧:“怎么了呢,不二君。”
那个人一直都这么温柔,温柔到连询问都没有半点询问的口气,疑问的话尾都被安然地压低,徐缓得就如同一缕风在水面上拂过,涟漪都不会惊起半点。不二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那个人的衣料,借着向下拽的力仰起头毫不温柔地撞上那个人的唇。
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举动,从来没有过的亲昵,不二的瞳孔里映着那双深栗色的眼,垂落在睫毛旁边的丁子茶色发丝,独属于那个人的颜色,和那个人一样温柔。他再次凑近,更深更重地吻下去,试图更加逼近的时候,那个人忽然捧住他的脸把他拉开,两个人的呼吸都抽紧着,变成紊乱无规律的喘息。不二想要掰开他的手,那个人更加用力地捧住:“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二君。”
“呐,白石君不喜欢这样吗?”不二喘着气微笑,冰蓝色的眼游移着明亮的光华,就像鱼群遭遇天敌一般失序。
“冷静点,不二君。”那个人再次阻止试图靠近的不二,“……别拿自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白石君,呐,我是认真的。”不二淡色的眼睛在绚烂的日色下如同脆弱的琉璃,闪动着耀眼的光华,亮而薄脆,轻触即碎,“……我想要你吻我,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最后的话音消失在相触的双唇之间,那个人的吻附上来,缴械投降一般带着一种无奈温柔的宠溺。但这不是不二现在想要的,他撬开那个人的唇齿,缠绵至温热的口腔,慌乱生涩地找到舌尖。不二紧紧环住那个人腰部的手臂感觉到肌肉的绷紧,但是那个人一直没有把他抱进怀里,就像本能所驱使的那样,那双优美有力的手臂呈现着僵硬的姿态垂在身体两侧。
“呐,白石君……”唇舌交缠之际,不二如同哀求一般低语,“……抱住我,拜托你……”
“……为什么要这样?”那个人的目光在不二模糊的视线里仍然能看出悲伤。
不二不答话,固执地缠绵地继续着漫长的亲吻,直到最后那已经不算是吻,而是一种肆意的激烈的噬咬。不二的唇舌旋绕得接近麻木,已经不是求爱而是自虐,他的唇片和舌尖一次次撞击在那个人的齿上,粗暴地来回摩擦。他能感觉到那个人低呼着什么,也能感觉到淡淡的,渐渐弥散开来的血腥味,但他不打算停下来。
在这样近乎自虐的亲吻里,被逐渐升腾的温度和痛楚丝丝包覆的错落冰冷的间隙里,尚有的那半点清明思绪却也在尖叫咆哮着无处宣泄的痛苦。他要怎么说出口,那折磨着他的一切,在不知何时绚烂刺目的日光里唯一的挚友撒手人寰,忍足侑士的低语如同一个诅咒般环绕耳际。
呐,白石君,你知不知道,迈向破灭的轮舞曲有前式和后式,前式是会率先打落攻击者的武器的自保招式,后式才是真正伤人的招式。指向攻击者握剑之手的剑,是绝不会给攻击者半点机会直接刺穿心脏的,否则那就不是迈向破灭的轮舞曲。
呐,白石君,你知道圣鲁道夫归顺了青学之后研制出的一种恶辣的毒药吗?即使精通毒理如你,也大概不会知道那种毒药吧?只要每天在饮食里加入一小滴,就会慢慢地腐蚀着血脉经络,被投毒者就会无声无息地衰弱而死。
和青王战斗时的景吾,已经没有力量使出迈向破灭的轮舞曲了。
景吾是这样死的啊,他是这样被卑鄙地谋杀的,若要光明正大地独斗他不会输给青王分毫,那一式迈向破灭的轮舞曲曾经重创过青王的手臂,险些将其废掉,但如今落到如此境地,那一式是再也不可能碰到青王半点皮毛的了……
这些,你都知道吗,白石君?
你都知道吗?你都知道我已经什么也不剩吗?先是最爱的弟弟,然后是亲密的同伴,最后是青梅竹马的挚友。宿命不停地从我这里夺走一切,从我脆弱的怀抱里把一切都夺走,不肯给我半点生机。
是谁控制了宿命的手,是谁不肯放过他,是谁不断地夺走他的一切……现在的不二周助只剩下白石藏之介一个人,维系着他生存的羁绊,成为他紧紧缠绕着的树,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所以,现在,不二只想要那个人紧紧地抱住自己,紧到让那些狰狞的伤口都撕裂,喷涌出深郁的血液,带来足以让他清晰感知的疼痛。曾经治愈他的温柔现在已经不能满足心里巨大的空洞,他只想要那个人在他身上烙下永不消退的伤,留下粗暴缠绵的疼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那个人……仍然在自己身边。
不二的手随着痛苦激烈的思绪不断揪紧那个人的衣料,他固执地索求着那个人的吻,那个人的温度,他肆意的,过度的纠缠使得柔嫩的唇舌溢出浅浅的血液,血腥味萦绕在两个人缠绵着的深吻里。那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剧颤,低哑的声音透过唇与舌的罅隙溢出来:“不二君……你在流血!”
“……呐,白石君。”不二固执地靠的更近,呢喃的话语模糊而暧昧,“我想要你。”
“……即使是以伤害你为前提?”听到不二的耳语,那个人的身体发僵,“不二君……你真要挑战我的自制力?”
“我不在意,呐,白石君,我一点都不在意……”不二离开纠缠着的唇,他的眼睛跳闪着疯狂绝望的刺光,幽幽如同地狱的冥火,似要在熄灭之前绽放出最后一丝热力,“我只要知道你在这里,我只要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只要知道现在抱着我的是你白石藏之介,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那个人的手臂终于环绕上来,却还是无比轻柔的力度,不二甚至没有感受到半点痛楚。“可我在意,不二君。”白石轻声说,“至少现在不行……我不能答应。”
“白石君——”
“不二君,我不想因为你的情绪反弹而得到你。”白石字斟句酌地说,似乎在思考一种最恰当的表达方式,“我不能接受……用这种方式安慰你。”
不二把脸埋进那个人的胸膛,他的肩膀轻轻发颤:“可我好痛……白石君,我受不了……只要能忘掉这一切,让我做什么都行……”
“可是,不二君……用痛苦来覆盖痛苦,是自欺欺人的做法啊。”那个人的手轻柔地抚着不二的发,“原来的伤口仍然在那里,没有愈合也没有消失,只是被你无视……你能永远忽视心里那么深的一个伤口吗?越是视而不见越是痛苦,会变成长久的折磨……我想让不二君愈合,而不是给不二君伤害,所以,我不能答应。”
不二再次攥紧了白石的衣服。那一刻,随着那个人温柔的声音起承转合,抑扬顿挫,他察觉到心里郁积着的愤怒和悲哀慢慢地淡化下去。已不再汹涌如潮,——而是,如同睡莲缓缓收拢花瓣,陷入无梦的沉睡。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被眼前这个人治愈,所有悲哀的绝望的喷涌着鲜血的创口,无论多么深,多么不可救药,只要那个人还在,自己就一定会痊愈。
“……这是被拒绝了吗。”长长地出了口气,脱力般的伏在那个人的胸膛,不二不满地呢喃着,“白石君真是过分。”
“那真是对不起啊,不二君。”那个人的唇落在不二的发上,声音温暖地漾着笑意,“不过……这么主动的不二君,真是可爱啊。”
“……白石君不要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