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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这也许是人们一般认为的最短时间,英国的巫师社会能够抚平战争创伤恢复元气。不过,十年又是一个心理层面上的最长时间,人们需要告诉自己战争真的已经过去,一切都恢复到曾经有过的最美好的时代。三强争霸赛将是一个完美的证明,从战争中恢复的英国重新成为魔法世界的领导人和先行者……只要霍格沃兹能够拿回奖杯。
哈利·佩弗利尔可以理解这种心理:无论麻瓜还是巫师,英国人从来自视不低;那种与生俱来一般的优越感和刻印进骨子里的骄傲,和彬彬有礼的优雅谦和共同构成英国人的绅士风度。素来以传统自居的国度无法容忍传统荣誉的失去,尤其当这些荣誉的保持通常属于人力所能影响控制的范畴,失败更是无法容忍……几乎不能被接受的。三强争霸赛冠军,便是这样一项传统荣誉。
但这不能解释,或者说服自己三强争霸赛在此刻被提议举办的理由。哈利·佩弗利尔竭力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上周五接到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书信之后,他已经整整五天都在不断地这样做。莱因哈特传递了魔法部的信息并提供了他自己的分析,关于巴蒂·克劳奇和康奈利·福吉以及一众魔法部官员努力推动、试图促成此事的原因。哈利认为他的理解并不具备什么特别的新意……也许克劳奇在部里公开表达对福吉施政能力的不满是一条值得关注的信息,不过考虑到福吉成为魔法部长的侥幸和他上台后的一向风评,克劳奇的言论似乎又无足为奇。而这一次福吉对举办三强争霸赛的支持,又可以视为这个政客本质的男人捞取政治资本的固然反应——福吉显然很清楚三强争霸赛和魁地奇世界杯的成功举办对他政治成绩单的加分,作为魔法部长,他比克劳奇更能从中获益——莱因哈特在信中指出福吉权衡考虑的结果必然是魔法部一致通过克劳奇的提案,他的推测和周六也就是他书信次日魔法部讨论的事实完全吻合:这是一场克劳奇和福吉之间的政治角力,角力的双方共同促成了三强争霸赛明年在霍格沃兹举办的可能性无限放大……而这恰恰是自己最不欢迎和期待的事情。
他永远也不可能欢迎和期待这样的事情,佩弗利尔冷静地想到。事实上,除去政治方面的利益,他看不出三强争霸赛在此刻举行的必要。他也不认为现在是举办三强争霸赛的合适时间:霍格沃兹,或是英国、魔法部,都还没有为这样的赛事做好准备;各项条件并不成熟,尤其是安全保障方面——即使不考虑一直蛰伏暗处图谋卷土重来的伏地魔和食死徒,三强争霸赛本身具有的危险性要远远超过魁地奇世界杯。“曾经”哈利·波特作为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助理参与过一届世界杯的组织工作,而当他在霍格沃兹担任教职的时候他为两届三强争霸赛提供了全程的安全保障。他非常了解这样一项参赛者都是未成年巫师的比赛中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而要保护所有比赛选手和观众(绝大部分是学生)远离危险又是一项多么繁琐和责任重大的系统工作。他和他的同事们——确切地,是赫敏·格兰杰和德拉科·马尔福——花费了大量心力和时间来研究三强争霸赛;他们研究这项传统赛事的历史、规则、仪式程序和每一个细节,试图在不影响比赛竞技和观赏价值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危险,而哈利发现这是一项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永无止境的工作。
当然,他坚决反对因噎废食。为那些虽然确实存在可能,但还没有真正发生的危险而废弃三强争霸赛这样的巫师传统是极端愚蠢的——愚蠢程度和忽视这些风险存在的本身差不太多。令人遗憾的是,这种类型的愚蠢总是在英国魔法部发生,不管是曾经的哈利·波特还是现在的哈利·佩弗利尔都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努力促成赛事举办的推动力之一完全没有仔细考虑赛事固有风险的情况……他确定这样的三强争霸赛更多意味着麻烦而不是魔法部习惯宣称的,“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是巫师力量和友谊的最佳象征”。
何况,除去魔法部官员的勾心斗角和决定时的不负责任,无论如何,他不喜欢三强争霸赛本身。对“曾经的”哈利·波特而言,三强争霸赛聚集了一切令人厌恶的因素,它是那些常年萦绕不去的噩梦的源头、标志和切入点。他从三强争霸赛开始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最真实残酷的一面,他被迫接触和面对那些最不令人愉快的东西:谣言、诽谤、人身攻击,无原则的吹捧和践踏,公众瞬息万变的情绪和它们引发的各种问题;因为并非自己的因素失去信用,万分珍视的友情被证明脆弱无力,来自整个学校的误解、孤立和攻击……更不用说与此同时他被迫接受挑战和考验,被欺骗、被伤害,目睹死亡并且自己的生命也徘徊在死亡边缘——他其实非常清楚那不是三强争霸赛的错,只是一个食死徒利用争霸赛达到复活伏地魔的巨大阴谋。但无论如何,在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彻底的疯子和癔症精神病患者之前,三强争霸赛已经把自己将要遭受的作了一场充分的热身和预演……在自己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将那些最糟糕残酷的现实推到眼前。
他恨三强争霸赛,恨魔法部做出了决定而邓布利多接受、霍格沃兹举办了它。他知道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但如果三强争霸赛没有举行,塞德里克·迪戈里不会死——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而死,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他是一个那样优秀的年轻人,有天赋、朝气蓬勃,却仅仅活到十七岁。不管邓布利多在学年结束的宴会上用怎样的词句溢美、赞颂他为正义事业的牺牲,他的死亡真的毫无意义……除了带给人们悲痛和泪水。哈利·波特从来不认为那个在伏地魔复活的晚上死去的男孩是个英雄,他在必要的场合提及他、赞美他、向他表达敬意,但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与黑暗战斗的先驱”、“战争英雄”这样的话。然而,他的死亡是自己一生都在背负的十字架、无法卸下的沉重负担;他无法忘记塞德里克·迪戈里就像无法忘记邓布利多、忘记斯内普、忘记所有为与伏地魔的抗争献出生命的人们一样。在哈利·波特……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的记忆里,三强争霸赛永远和塞德里克的无辜惨死联系在一起。
而三强争霸赛也与公众的恶意、隐私的丧失、友情与信任的危机联系在一起。他其实一直不太清楚“曾经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这一切,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太年幼,也许是因为之后的遭遇更复杂和疯狂。但从他开始积攒勇气,并以足够的平静去回顾那些岁月,他真的为曾经面对过的人心世道的险恶由衷地恐惧战栗;十四岁时的自己拥有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糟糕的沙碉作品,供人随意地观看和品评,而稍稍一点潮水、风或者有意无意的践踏都将使它毁坏、破碎,最终不成形状。十四岁的哈利·波特几乎是以卑微的态度乞求人们的信任,得到的却是敌视、讽刺、嘲笑、挖苦——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无论是德思礼家还是二年级时引起恐慌的蛇佬腔和密室,但当不信任来自于朋友,来自于那些自己真心接纳喜欢、也希望自己被他们接纳和喜欢的人,这种伤害的痛苦程度丝毫不下于“钻心剜骨”。
唯一的慰藉来自赫敏,他最聪明、也最忠诚的朋友。哈利·佩弗利尔在想到她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赫敏·格兰杰坚定地站在他的一边,相信他没有做任何违反规定的事情,为他准备比赛项目,在比赛开始前给他信心和安慰……他一点都不怀疑赫敏在上床睡觉前会为他的平安祈祷。在那几个月里,丽塔·斯基特的胡言乱语带给她和自己无数烦恼,可是事实上,她的那些报道让自己和赫敏更亲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五年级时候,他们利用丽塔·斯基特向人们发布伏地魔回来了的消息——赫敏最聪明的主意之一,而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和公众接触,学习使用媒体为武器。
他爱那个聪明的女巫:赫敏·格兰杰给予了自己世上最珍贵的友谊,她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温暖心灵。从一年级开始她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们一同学习、生活、成长,一起面对艰险,并肩战斗。她与自己分享最多的秘密,是可以毫不犹豫将后背托付的生死之交。她也是多年来唯一亲密的女性朋友,确切来说。在战争结束后的日子里有不止一个人向自己质疑他们的感情,疑惑于他们之间为什么没能够更进一步——为什么最后赫敏是跟罗恩在一起。事实上,他也几次问过自己,为什么那次圣诞舞会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邀请赫敏。但最终他们保持了朋友关系,最好的朋友……即使后来德拉科·马尔福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迅速窜升乃至重要程度超过了罗恩,他的位置还是远远不及赫敏。
当然,赫敏并不仅仅是朋友,他们也是现实意义上的“家人”——和韦斯莱们的婚姻将他们联结到一起。想到这里的时候哈利·佩弗利尔不觉轻轻叹气:他不能肯定自己当初与金妮的结合受到这个的多少鼓励,然而他明确地知道他一直欣喜于他们同属于一个家庭。赫敏显然同样了解这一点,作为家人,她给予了三十年无条件的爱和支持……他们明智地、心平气和地讨论过很多或许会让罗恩暴跳如雷、金妮伤心流泪的问题;她和加布丽的努力,帮助他成功维系住他的家庭和婚姻。
哦,是的,还有加布丽——加布丽·德拉库尔,另一个最重要的女性朋友或者说女性家人。哈利·佩弗利尔突然意识到这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当年那场三强争霸赛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益处中的一项,就像提供了笑话商店启动资金的那一千个金加隆。这个自己从黑湖湖底、人鱼手中解救出来的小姑娘,因为姐姐芙蓉·德拉库尔和比尔·韦斯莱的婚姻关系,也成为了自己的姻亲。她正是以这样的身份,在因为战争失去了法国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之后移居英国,转学到霍格沃兹,同时也住进了自己在高锥克山谷重建的家。她的到来为波特新居增加了真正家庭的气氛,而她也成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金妮从来不是一个妹妹,当然,他们相敬如宾,是模范的夫妻和亲密的家人,但加布丽需要更多的关心和宠爱。具有媚娃血统的加布丽远比普通巫师来得敏感,在她失去双亲、刚刚被姐姐芙蓉接到英国的那几个月,只有曾经救过她的自己能够得到小姑娘完全的信任;而自己对她的一切关心爱护,她都在心中牢记,并在之后的多年里给予同样真诚深厚的回报。加布丽和他建立起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他们像亲兄妹一样彼此关爱、彼此信任、彼此维护。这种真诚的感情一直持续到他在“那个世界”的生命终点。
——或许,他不应该对三强争霸赛抱持完全负面和否定的心态。
“你看起来有点吓人,佩弗利尔教授。”一个平滑的、慢吞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部长或是克劳奇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哈利·佩弗利尔感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呼吸停止了至少半分钟。“您不该就这样突然冒出来说话,卢修斯·马尔福先生。”他慢慢转过身,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同时以一种和平常无异的平静声音回答。“哦,还有你,斯内普教授……您完全可以弄出声音提醒我,那样我就可以避免如此失礼地表现出惊讶了。”
“但你看起来很专注,事实上,我们在走道停留了大概有两分钟。”斯内普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睛透露出怀疑,“这和通常我所知道的大不相同,佩弗利尔教授……在我意识到之前,你脸色变幻的速度就已经超过了光轮2000。而我想这是我之所以不能及时提醒的原因。”
佩弗利尔感到强烈的挫败:如果他不能分辨出鹰钩鼻同事言语背后的关心,针对他脸色变化的挖苦完全可以视为挑衅。
“那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佩弗利尔?”
“没有。”他回过头,看到远处邓布利多正带领着评估团的官员们穿过草坪返回城堡,“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
对他显然是刻意强调的定语,卢修斯·马尔福露出有趣的表情。但一旁斯内普向青年的魔法实践课教授投去目光锐利的一眼:“显然,不会有比福吉成为魔法部长更可怕和愚蠢的事情发生——考虑到那随之带来的一连串麻烦,这将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纪录。”
斯内普的说法引起了哈利·佩弗利尔的注意。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马尔福,绿色的眼睛流露出怀疑和询问的含义。接收到这样的目光,卢修斯微微颔首:“克劳奇先生的动作很快,而难得地,部长与他配合默契。”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