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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舒完,就听柳湘莲淡淡的声音接着道:“前日我已将它送去当铺当了。”
“不是吧?!”薛蟠闻言跳了起来:“你怎么能当了呢,万一北静王知道了,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反正我们马上要离开京城了,难道他还会为了这点小事对我们千里追杀不成?”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薛蟠忧心忡忡道:“北静王的心眼儿好像不比你大多少,当初我不过在街上对他说了几句调笑话他就记在心里,还千方百计让我给他当小厮,如今你当了他的玉,给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更重要的是,万一将来贾府遭难了连累到薛家,自己就没办法拿这玉去找北静王求救了。
想到这里薛蟠一脸焦急地拉住柳湘莲的手道:“你当到哪家当铺了,当票还留着没?现在应该还没过赎当期限吧,我马上去把它赎回来。”
柳湘莲见他一脸担心,只得说了实话:“刚才骗你的,我并未拿去当。”
“真的?”薛蟠顿时惊喜交加。
柳湘莲正色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薛蟠犹自不放心:“拿来我看看。”
柳湘莲道:“我前几日差人把它还给北静王了。”
薛蟠闻言,刚刚升起的那点惊喜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又是哄我玩的吧?”
“不是。”柳湘莲摇摇头:“的确已将玉佩交还北静王。我怎会容忍你身上带有他人所赠信物?”
薛蟠顿时感到深深地无力了。
——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自己早说了那不是定情信物了,怎么他还记在心里,非要把玉还给北静王?!
现在好了,现成的护身符没了!
不过事已至此,沮丧懊恼也没啥用,薛蟠只好认了。
只是,柳湘莲把玉佩还给了北静王,怎么北静王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
这好像不大符合北静王一贯的作风啊。
想到这里薛蟠忙问柳湘莲:“你还了北静王玉佩后,他有没有说什么?”
柳湘莲道:“送玉佩的小厮回来转述北静王的话,说他要我日后好好待你,莫要辜负你一片深情。”
“啊?他是这么说的?”薛蟠半信半疑。
柳湘莲郑重点头:“没错。”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你若负他,本王定然不放过你。
不过这句话就没必要告诉薛蟠了。
看来玉佩之事已经到此为止,北静王不会追究此事了。
薛蟠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可惜没有了那玉,日后万一有难,就无法找北静王帮忙了,想到这里薛蟠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柳湘莲见他有点闷闷不乐状,想要逗他开心,遂安慰道:“薛蟠,我知你丢了块宝玉心里不舒服。我也没什么好赔给你,这里有把鸳鸯宝剑,虽然不如那块玉佩珍贵,却也是我柳家家传宝物,我向来视逾性命,如今便赠送于你。这样你也不算吃亏了。”说完走到墙边伸手将悬在墙上的鸳鸯宝剑摘下。
薛蟠闻言,立刻想起柳湘莲之前把鸳鸯宝剑交给尤三姐当嫁妆之事,心中立时醋意大起,当下狠狠瞪了柳湘莲一眼道:“切,送过一次人又被别人退回来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给本大爷?!大爷我才不稀罕呢!”说完负气扭过头去。
柳湘莲自然知道他因为什么而生气,当下不怒反笑,道:“你真不要?那好,日后我看谁顺眼了就送给谁去,到时候你可莫要后悔。”
薛蟠闻言立刻转过身来劈手夺过柳湘莲手中的鸳鸯剑道:“不要白不要,我干嘛不要?这把剑大爷我先勉勉强强收下好了。丢了块上好的玉佩,总得再弄些东西回来才不至于太过吃亏。”
柳湘莲笑道:“很是,你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收拾好东西,然后柳湘莲叫来贴身小厮梓墨,赶着马车一起出了京城,一路向南打算先去杭州。
薛蟠坐在马车内,有一个刹那感觉犹在梦中,自己这算是和柳湘莲一起私奔了?
不知道老妈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会气成什么样子,希望她别为了这件事气坏身子才好。
三日后,宝钗收到薛蟠小厮转交的信,打开看完后,顿觉被自己这个大哥彻底打败了。
真不知大哥怎会突然杞人忧天起来,她对宝玉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金玉良缘’什么的,不过是个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哪里就能当真了?
一个月后,薛蟠和柳湘莲终于到达杭州。
薛蟠听从柳湘莲的建议,并未去客栈见香菱,而是跟着他一起去了柳湘莲在杭州买的住处。
柳湘莲极有眼光,所买的房产距离闹市不远,但又不临大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两人携梓墨一道将行礼从马车中搬出来找了间空房放置好,薛蟠挠了挠头道:“咱们这就算正式同居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柳湘莲道:“什么也不做,先过几天安生日子。我早几年在杭州郊外置办了些田产,尽数租给附近的佃户,每年能收不少租子。衣食用度皆不用愁的。过些日子我再于附近开家当铺,有我早年的一些朋友帮衬着,生意断不会差的,你不用担心我养不起你。”
薛蟠立刻赏给他一个免费的卫生眼:“谁要你养了?老子在杭州就有两座院子还有好几个店铺,虽然和香菱各有一半产权,但赚得银子也够老子下半辈子挥霍了!说不定日后你还要靠我养呢!”
柳湘莲见他又有炸毛的趋势,忙顺毛道:“我竟忘了薛爷是个大老板呢,真是大大不该。日后小生若落魄了,还望薛爷伸出援手赏口饭吃。”
薛蟠从没见过这个无趣的家伙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来,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越发蹬鼻子上脸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只要你能把本大爷伺候舒坦了,本大爷包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于是,两人就在杭州城住了下来。
当然以柳湘莲喜欢四处游历的性子,自然不愿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而薛蟠也是个喜动不喜静的,因此两人没住多久便离开了杭州踏上旅途,准备在有生之年携手走遍名山大川,看尽尘世风光。
光阴似箭,一晃两年过去。
这日,柳湘莲和薛蟠在外面游玩尽兴,终于想到回杭州住一段时间,两人遂一道赶回杭州。
薛蟠因与香菱许久不见,便提出要去见香菱一面。
柳湘莲自无异议,因此两人便携手朝着薛蟠与香菱合开的客栈而去。
此时香菱已经嫁做人妇,夫君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因为爱慕香菱苦追她许久,最后终于得偿所愿修成正果。
两人到了客栈,幸喜今日香菱并未到其他铺子视察,因此很顺利地便找到了她。
薛蟠与香菱见面后,免得了要嘘寒问暖一番。
薛蟠知香菱仍旧与薛母保持了来往,遂问起家中的消息。
香菱惊讶道:“大爷你什么都不知道么?一年前听说姑娘嫁了宝二爷,没几日又听说林姑娘过世了。又过不久,皇上忽然下圣旨查抄宁国府,好在有北静王爷与西平王爷从中周旋,这才勉强保住贾大老爷。不过经此一役,宁荣二府俱是元气大伤,老祖宗和凤奶奶都过世了。后来宝二爷金科考中进士,好好的却出了家,再也找不到人了。”
薛蟠闻言大惊,心想自己就是顾虑到妹妹的终身大事才催着柳湘莲赶快回来,没想到却还是迟了一步。于是连忙问道:“那我妈和我妹呢,她们有没有事?”
大结局
香菱道:“她们都还好,只是听闻宝二爷出家后,姑娘经常郁郁寡欢。而且薛家和贾家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家元气大伤,连带很多高官巨贾都与两家断了来往,现在薛家好像有些艰难。”
薛蟠闻言心中也有些闷闷的,但转念一想,今日这个情况比起当初自己曾经猜测过的家破人亡已经不知好了多少,自己与其伤心难过,倒不如立刻尽力补救。
一念至此,薛蟠立刻对柳湘莲道:“我们立刻回京城,我要去见老妈和妹妹。”
柳湘莲点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立刻收拾行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其时薛母仍旧住在贾府内,薛蟠因害怕薛母对柳湘莲有成见,便劝他先回柳家,自己一人去见老妈。
柳湘莲虽心中不快,但也知他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只得点头依了。
薛蟠来到家门口后,反而有点近乡情怯,不敢进去了。
正在门口附近徘徊,却有小厮认出了他,当下喜得大叫起来:“这不是大爷么,快!快回去禀告老奶奶,大爷回来了!”
薛蟠见被发现,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门口走了进去。
小厮们欢天喜地将薛蟠让进厅内,薛母正和宝钗说话,骤然听到薛蟠回来的消息,顿时愣在当场,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就连宝钗也惊得将手中正绣着的一条手帕掉到了地上。
这时薛蟠已经走到薛母面前,对着薛母双膝跪下磕了个响头道:“妈,儿子不孝,到现在才回来看您,请您责罚!”说完抬起头,一脸愧疚地看着薛母。
薛姨妈看着眼前明显成熟稳重了不少的儿子,顿觉心头千百种滋味一起涌上来,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些,还是辛酸多些,还是对这个一走就是两年多的狠心儿子的气恼更多些。
她愣愣地看着薛蟠,半晌后忽然举起右手来,啪地一记耳光扇在薛蟠脸上,说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这狠心短命的逆子,怎还有脸回来!”
宝钗见母亲气得身子直哆嗦,连忙上前搀住,柔声劝慰道:“妈,你先先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你素日里早晚三炷香,每天吃斋念佛,不就是巴望着大哥早日回来么。如今大哥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薛蟠正捂着火辣辣的脸,连忙随声附和道:“对对,妹妹这话说得极是。妈你要打我可以让下人拿棍子来,仔细手疼。”
薛母终于冷静了些,继而老泪纵横哽咽出声:“你不是和那个姓柳的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么?看我养的好儿子,别人都养儿防老,你倒好,翅膀硬了便飞得无影无踪,连妹妹和老娘都一概不要了!那个男人对你来说真的比我和宝钗都重要么?”
薛蟠闻言也是眼眶一热,连忙摇头道:“母亲大人明鉴,在儿子心里,自然是您和妹妹最重要,否则我今日也不会回来了。当初您要让我和女人成亲,我却只对男人有兴趣,若和人家姑娘成亲,岂不害人家一生?孩儿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先离开京城,等此事过去再回来向您请罪。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其实事情过去两年,薛母的气早已消了,方才只是骤然见到薛蟠,激动过度各种情绪一起爆发出来,才会一时失控对他又打又骂,如今看到薛蟠跪在地上,半边脸上五个鲜明的红指头印子,又觉得心疼了,擦了擦眼泪道:“唉,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宝钗连忙给薛蟠使眼色让他站起来。
薛蟠什么人啊,能站着的话他岂肯跪着,当下连忙爬起身来站到宝钗身边。
薛母走过来,拉住薛蟠的手问道:“你在外面这两年可吃了苦头?那个姓柳的可有欺负你?”
薛蟠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孩儿在外面过得很好。柳湘莲对我也很好,还怕我怕得厉害,平日里只有我欺负他,他哪儿敢欺负我啊。”当然,在床上除外。
薛母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最好,他若敢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你,我自会找他算账!薛家虽然式微,但我保护儿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薛蟠连忙点头称是,又趁热打铁道:“妈,其实柳湘莲挺不错的,虽然看着是张冰山脸,但对我既温柔又体贴,而且又会赚钱武功又好,我和他在一起日子过得真的很幸福的。你就成全了我们好不好?如果你非要给我找个女人结婚,我只好学宝玉出家了。”
薛母立刻瞪眼道:“你敢!”
薛蟠缩了缩脖子道:“就算我不出家,和女人在一起,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快活啊。妈你忍心让我一辈子痛苦么?”
薛母听他说得可怜兮兮,顿时有些心软,有些迟疑道:“那子嗣的问题怎么办?难道你有办法让姓柳的生孩子?总不能令薛家绝后吧?”
薛蟠挠了挠头,片刻后道:“我不是还有个堂弟薛蝌嘛,可以让他给薛家延续后代啊。实在不行我再想点别的法子,说不定真能找到让男人生孩子的药来……”
薛母知他心意已定,若再强求没准儿他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若他再走了,自己的余生便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一念至此,薛母挫败地叹了口气道:“儿大不由娘,依你便是。哪天你把柳湘莲叫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