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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痛苦地将头扭向别处。
“你、你到底是清吟,还是……”方兰生不可置信向后退,面前人一步步逼近,直到二人的身体
一起靠在墙上。自己的右手被这人抓住摁在粗糙的墙壁上,生疼。方兰生低呼一声,抽出另一只
手来,狠狠往面前人脸上打去。
“啪!”
发丝凌乱,手很痛。
但是胸口那里却莫名感到窒息。
“你不要太过分。”黑衣少年冷冷扔下一句话,然后吻上他因惊讶而张开的唇。
“唔……”方兰生简直死的心都有了,这算什么意思,往往幻境中看到的都是自己所希望或者憎
恨的人或事,结果他这……怎么他这么倒霉?!
身体上压力越来越大,心口好像火烧似的。黑衣少年粗重的呼吸声落在耳畔,熟悉的气息……该
不会是煞气发作吧。
方兰生一咬牙,大叫一声——
“滚开,该死的清吟!!!”
霎时染血枫叶,孩童嬉笑,连同面前熟悉的美人砂,一齐烟消云散了。
方兰生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转头,是眉头紧皱的风晴雪,身前是一条雪白的通路,而通路的那头没有风雪,有的只是成片的
曼珠沙华。
方兰生扶起风晴雪,听到她几近疯狂的喊声。
“少恭,你……你放开大哥——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待他。”
“大哥,你为什么要走,大家都很想你,还有巫姑姐姐,她一直等着回来,她告诉我怎样到达彼
岸花海……”
“苏苏……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找重生之法找了很久,你怎么能……”
然后是呜呜的哭声,眼泪沿着眼角滑落。
“晴雪,你醒醒。”方兰生轻轻摇摇她,没想到她蜷缩得更加厉害,心想不好,不会幻境开始吞
噬她的意识了吧?
等了一会儿,晴雪没有醒,叫她情况就更糟。
方兰生站起身子,看着前方白色的路,纵横在两座悬崖之间。雪白的路,犹似雪白的梦。
他想起幻境所见,那个黑衣少年,顿时他脸色黑了一层。
“兰生……?”
“啊,晴雪你终于醒了!”见到她睁开眼睛,“大哥呢?还有……见到少恭和苏苏。”他急忙摆
手,“都是假的,我刚才也是,我梦到安陆县还有……我二姐。”风晴雪摸摸自己额头,坐了起
来,“难道是清吟幻境?”听这个词,方兰生点头:“我猜我八成知道清吟是啥了,就是个幻境
罢了,什么白色绒毛,根本是这里白色的雪。”环顾,周围白雪积堆,倒也是浪漫。“你看,路
通了。”
风晴雪表情茫然,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而他们哪里知道,清吟幽境中的一切,要么是记忆错位,要么总有一天变成现实。只是当幻境中
所见变成现实之后,不会一成不变,也可能走相反的轨道。
花屠兰泽芬芳尽,清吟幽境始成真。
那幽境之中,一弯迟来的微笑,美人砂淡淡光彩,还有熟悉的面孔,心口犹豫的痛……好像还有
冰凉的吻,最后还有他……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
算了,不想了,先到花海再说。
“凡人止步。”风雪中,一位发衫皆银的女子,蜂腰蝶骨,肤若琉璃,腰际白色风纱猎猎起舞。
方兰生上前行礼,还未开口,女子道:“吾知晓汝意,请汝数速归。”听此话二人皆是一愣,少
顷风晴雪道:“这位……仙子姐姐,我们要到忘川源头的彼岸花海去。”女子看到风晴雪,更是
怒目不屑:“女娲灵女,更应该滚出先主灵域!”
说毕一掌向风晴雪打去!银光击中软腹,风晴雪一声低呼,身体晃了晃,方兰生赶忙去扶,但见
她眉头紧锁,冷汗不止,口语呜呜。突然“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湿热的鲜血溅至
厚白雪地上,顺着纹理渗入内部,放佛雪地中空地盛放的曼珠沙华,细长的花瓣绽出开来,花芯
好像一粒挤碎的樱桃。
方兰生自从走进中皇山就憋在心里的火此时“轰”地燃烧了。他大怒,站起身来,正欲往前理
论,感觉衣袂被抓住。“兰生……不要。”无奈之下,他弯下身子,风晴雪痛苦摆手,“我们不
要惹怒她……”说着用力拽着方兰生的衣袂,他努力调平自己的气息,甩开她的手,走到女子眼
前。
“敢问仙子仙属何籍,又何故打伤在下同伴?”
女仙的眼睛好像银白的雪花,冰冷而凄清,美得不食烟火。“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家伙,以为
过得了清吟幽境就能到达彼岸花海么?”而方兰生听到风晴雪的沉闷的呼唤,跑过去扶起她,冷
冷道:“还请仙子赐教。”女仙不屑,方兰生更生气了,语气压低道:“我们只是想往前走走,
还请仙子莫要阻拦为好。”
看着那少女受伤的样子,少年倔强的神色,倒让她乐了一番,她拦住他们上前的脚步:“吾守此
路口百年有余,倔强之人见过不少,被吾阻拦得放弃希望的也不在少数。有趣有趣,倘若吾告之
你们,世上每人都期盼的重生之法就在前方不远处,你们会怎么想,是激动还是怀疑?”
什么?
“凡夫俗子的痴想贪念,怨人痴儿的情殇情缠,吾已见过太多。归到底,你们凡人都是为了自
己,从没有人心甘情愿为他人付出。倘若吾再告之你们,期盼近在咫尺,却又拿不到,你们会做
什么?……是丢弃尊严跪下求吾,还是任由愤怒将自己迷失?”
“而你们口中声声的情,又有什么用?在亘古不变天地之间,脆弱得宛若蛛丝。”
“再深的眷恋,再深的感情,在死亡和离别的面前都凋谢如落英,脆弱不堪。”
“这就是……凡人口中的‘情’。”
风晴雪看向方兰生,轻轻却是用了最大力气:“兰生……”
方兰生冷冷看着女仙,面露愠色。
“还是回去,为你同伴疗伤吧。”女仙甩袖,风雨凄凄。
(六)情殇玉轮
“不,我们不走。”方兰生看向说话的风晴雪:“晴雪……你别说话了。”风晴雪拼命摇头,吐气微弱:“兰生,你知道……我找了好长时间,尝试了很多南疆巫术……我、我没有放弃,我的寿命很长,不怕等待。但是……”
方兰生轻轻摇摇她的手,“不……我想说,我不怕苦,我只是害怕,我还没等到苏苏,我就先离开……不能这样,为了苏苏,兰生……我们是不是得继续努力下去?”“晴雪……”风晴雪的唇还在动:“我不想让苏苏一个人……他还是一个人孤单地、孤孤单单地活着……”然后她看向女仙,深深行礼,可是膝盖一抖,不由自主跪倒在雪地中。
冰冷的风宛若锐利的刀锋。
女仙神情冷漠,一双眸子犹如天山之巅的千年霜雪。
“求求你……一定要让我们过去。”
“晴雪!”
“……”
“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方兰生揭开她用力捂在腹上的手,惊讶发现鲜血浸透了她
厚实的手套,“快别说了!我、我给你治疗。”
“不、不要。”
“…………你们这么想求吾放你们过去?”
方兰生现在只感到眼睛酸酸的,哪管女仙说什么,运法捏咒,“晴雪,你忍忍。”女仙走前几
步,风纱轻摆,影子在雪地中化作淡淡的一抹倩影。
“求求你……”他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冲着大喊一声:“你这几百年被冻坏的女妖!不让我们过
去就直说,干什么用这些卑鄙的招数!”
一抹眼角,“我们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但我们拥有你们永远都不会有的东西!神又如
何,天地又如何,永恒不变又如何?!你连什么是情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这些所谓的
感情?!你懂什么叫痛苦吗,懂什么叫撕心裂肺吗,懂什么叫永不背弃吗?!既然什么都不懂什
么都不知道还在妄为神明!”
此话一出,天崩地裂。
女仙惊了,风晴雪惊了,方兰生不顾冻僵的身体,指着女仙继续道:“快给本少爷让开!要是再打晴雪本少爷揍死你!”
一霎间,时间静止。
“……”女仙不语,然后默默让出一条路来。
“这……”风晴雪在搀扶之下站起身子,“你们走吧……”风晴雪弯腰道谢,方兰生眼睛红红的。
情殇玉轮,忘川源头上一只控水轮罢了,却在千年前,被一位大神赋予了肉白骨、医死身的能力。
大神因失去情人而痛心不已,悲痛之下来到忘川源头,看到汩汩不息的忘川之水和妖艳成海的曼
珠沙华,一气之下扭动了玉轮。玉轮扭动之后,河水会暂时改道,上游花朵会因此凋零。刹那间
花瓣纷坠如血雨,怨灵从玉轮下源头处四散,美丽如流萤。却在这血雨流萤之中,他看到情人依
然微笑。大神顿悟,立时将全部神力注入玉轮之内,落为凡人肉身,与情人执手盈盈而去。至
此,玉轮被刻上花纹,兼有“情殇”二字。
美好的故事终究会化作传说,唯有当年那只成就不知是孽缘还是姻缘的玉轮成为现实。情殇玉轮
成了南疆最美的爱情宣言,转动它,让河水暂时改道,爱人之魂重凝,便……可复活心爱之人。
只要你相信,只要他没转世,只要你转动玉轮,你便可再续前缘。
当方兰生看到这只玉轮时,风晴雪的伤已好了大半。他不相信,可真的在忘川源头,绵延成海的
曼珠沙华中,他看到了那只神话中的法器。巨大的白玉盘上,纹刻十二星宫格,每宫格都对应一个星位,中间几行天书抖如蛇形,支撑着的玉石柱上刻印了两个大字。
想必就是“情殇”吧。
细腻的羊脂白玉在荼靡花色中泛着细腻的光,却刺痛他的眼睛。
他看到风晴雪走上前,微仰着头,嘴角挂着一丝恬静的笑。她轻轻欠身行礼,花色映衬着她干净
的脸庞。
她将玉横放在玉盘中间天书文字之上,玉石相击声音清响,然后双手握住玉轮巨大圆润的边缘。
玉横微微透着贪婪的光。
他突然感到很不舒服,眼睛里什么液体就是流不下来。
适才女仙毫无波澜的话还弥留在耳畔,虽像羽毛那样柔软,却利刃一般将他刺穿。
只因短短十二个字,却将他喜悦和希望生生敲碎。
“转动情殇玉轮者,必为情所殇。”
握紧拳头,他浑身钉住似的注视着前方的风晴雪,看着她开始转动第一道宫格。
“咯吱咯吱”的扭转声传来,好像破败的抽水器的喉咙,沙哑地诉说古老的爱情神话。
那是还在琴川的时候,乞巧节荷灯满河。自己阴差阳错被绣球砸到,正发难,木头脸路过,无视自己的呼救,弃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气急之下撂下话来本少爷恨你一辈子。
风晴雪脸色苍白,双臂开始发抖,腹痛如刀绞,汗如雨倾,微喘几下开始转动第三道宫格。
一年前的虞山,正是美景不复胜收之时。鲜花遍野,蜂蝶戏飞,那天他永远不会忘记,他遇到了襄铃。还有,他第一次没和木头脸吵架,而是心里担心地去劝他,还搬出一大堆连自己都不懂的“梦禅”道理,却被木头脸一句话气个半死,于是暗暗发誓三天不搭理他!可在夜里饿了下了点儿面条,还是闲事一样给木头脸端去一碗,嘴上特意强调:本少爷是个君子,君子不和木头一般见识……
玉轮旁的风晴雪突然一声低呼,一口鲜血溅到玉轮之上,却溅得玉轮微微发亮,宫格转过第五道,有细微的光芒从玉轮中央飘出,水流声依旧不绝于耳。
曼珠沙华,轻轻荡漾着诱人的舞姿。
当年木头脸在甘泉村被天墉城的人带走了,那些人真是不讲理!后来看到他时就浑身都是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简直想要揍人了!那些道士太可恶了!坚决不能让木头脸和他们回去,否则木头脸那么倔那么呆一定会被关起来的!可是自己想了好久,除了熬粥之外还真做不了什么。当看到他进晴雪的房间,自己跑去趴墙根,嘴里抱怨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没有体统……
眼睛酸得模糊,水汽氤氲中他看到晴雪转动第八道宫格,玉横里那些像是灵魂之类的东西浮在了空中,回头望,流水缓慢了不少。
天空暗沉如血,身处彼岸花海,又是血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