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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我喊。“出来,快!”
那个木建筑象个房子——本色的厚木板象是刚从木材场取出来的,被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底座,单独的木板树立起来,象墙一样。
是查德故意把我领到这里来的吗?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好玩呀?
“查德!”我对着房子喊。“你吓着我了。”
我又迈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听。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我能听到。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嘎扎嘎扎地踏在落下的树叶和枝条上。
疼痛涌上了我的胃部。我要尿尿。马上就要!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移动厕所,薄荷绿色的,在游乐园里用的那种。我夹紧大腿内侧,尽力走向它,月光为我指着路。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脚就陷到了一个沟里,我掉下去了,左颊重重地蹭在了泥土上。
房子里有一盏灯亮了,象是一种应答。我从沟里爬上来,重新站稳。地上刻了几个字母,长长的、端正的字母,拼读起来是“笛瑞儿”。
我绕过她的名字,向移动厕所奔去,还有几英尺远。我需要知道房子里是不是有人。是不是他们点上了灯,刻下了笛瑞儿的名字。是不是查德在跟着我,吓破了我的胆。但首先,我要撒尿;没有比这更紧急的。
每走一步都会剧烈地刺痛我的胃。但是我走到了。转动拉手,门锁住了。“查德,是你在里面吗?”我把大腿夹得更紧了;听见自己象个小狗似的呜咽着。我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沉寂。黑暗的、孤独的、夜里的沉寂。
里面有人。
我站直,感到胸腔上下起伏,呼吸似乎已远离于我。查德应该搭理我了,他不会开这么长时间的玩笑。他知道我被电话已经吓成什么样了。
房子象是有个入口。我跑了进去。一盏照明灯的金属罩打在我的前额,照亮了整个地方。我抓住了灯,往四下里看。木板被围成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左右两侧都是房间。
撕裂什么东西的声音,象是胶带,从走廊的某个角落传过来。“查德?”我叫,“是你吗?”
声音停止了。
“这不好玩,你知道吗?”我多多少少地希望我能在某个房间里找到他,类似那些老套的浪漫——在满是雏菊的房间里进行烛光晚餐——虽然,我们对只进行“柏拉图式”的纯精神恋爱已经达成了共识。我把手塞进了两腿之间,慢慢地走向走廊,脚下的黄色旅游鞋踩在木头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有四个门供我选择,每面两个。我决定选择右侧的离我最近的一个。它有一个巨大的拱道,从这个角度,我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个空角落。我向前迈了几步,停下来,听到在我前面的什么地方,一个木板断裂的声音。
“斯泰西?”一个声音低声说。
然后灯灭了。
我蹒跚地往回跑,手指几乎要掐入大腿的肉里了。我的另外一只手摸着墙,一条条的木板引着我的方向,我希望能够出去,可是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我只能跑啊,跑。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有出去?我为什么甚至还没能到前厅?
数了二十六条木板,我停下来,找出口。我绝望了。我开始估计木板之间的缝隙,大概有六英寸宽。我把一只胳膊插在裂缝里,感到风吹过了我的指间。自由就在另一面,我肯定。如果我可以把身子挤过去,我就能出去了,回到树林里,回到校园里。
脚步声通过大厅,走近了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收腹,推,先把肩膀塞到了缝隙里。我侧过脸,头找到了恰当的角度;把胯骨支出去,蹬腿。可是没用。木板插在了我的肋条骨里。我的骨头和肉都再也动不了了。毫无疑问——我被卡在中间了。
其中一个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
“找你的,斯泰西。”一个声音说。
那个声音。他的。而且离我那么近,仿佛就在我跟前。
“还是接了吧。”他说。
九响,第十声了。
“接电话,斯泰西!”他大喊,象是咬着牙根喊出来的。
我向着电话尖叫的方向移动,腹部的刺痛提醒我,我要撒尿。
“快点。”
每迈一步,电话铃的声音就更响一点。我伸出一只胳膊,边走边找电话。我的另外一只手还在阻止着小便的涌出。我走到了一个门口,一盏灯亮了。一盏照明灯——吊在天棚的木板上。它照亮了一个投币电话,就在我面前的墙上,还在响着。
“是找你的,斯泰西。”那个声音重复。
我拿起听筒,感到我的下腹处放松了——我的裤子里温热地湿润了。“喂?”我低声说,想让自己听上去并没有哭、没有为自己感到悲哀,没有被吓死。
“你好呀,斯泰西。”他说。“快到起床的时间了。在我们的花束里,只剩两枝百合了。”
“你是谁?”
“爱是滑稽的,斯泰西。你不知道吗?”我在脖子后面感到了他的呼吸。他就在我身后。
我转过来直视他的眼睛。“我简直不能相信。”我低声说,“是你。”
第二十一章
我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
“斯泰西?”
我眨眨眼,往四周看看。我还是在我的房间里,还在穿着白色浴衣上衣,和笛瑞儿的睡裤。
查德还是在我的旁边,在我的床上。
我轻轻挪了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尿床了。
我的确尿了。
时钟指着六点一刻。我们睡了四个小时。
“你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了?”他坐起来,擦着眼睛。
我知道我在梦里看见了那个变态狂的面孔。但是现在,坐在床上,被现实窘迫得无地自容,竟然完全忘了他的模样。
“你该走了。”我说。
他没动地方。
“求你了。”我把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拿开。
“嘿,”他说,“你干嘛这么怕我?”
“我没有。走,走吧!”
“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因为——”
“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抢白。
“不是什么也没发生。”他说。
我们之间沉默了几秒。我咬紧牙关,感到了下颚的疼痛。
“那我们谈的那些事呢?”他问。“你知道的,如果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啦,它们没什么不同。”
“我想它们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我会等到它们与以前不同,如果你觉得那样更好的话。因为昨晚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我恨他如此的完美。我恨他在意我,而我也在意他。我恨我自己,必须坐在这儿,企求他的离开,然后我才可以收拾我的残局。
“你什么也不用说。”他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我把被子围紧在腿的周围,感到睡裤里的温热,感到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你冷吗?”他把被子从自己的身上挪开,盖在我的身上。
我点头,把一个靠垫压在大腿上。“你走吧,查德。”
“我不想在你这样难过的时候离开。”
“走吧!”我恳求。“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做?”
“因为我不在乎你,”我脱口而出,一句最具杀伤力的话。
查德泄了气。“我不相信。” 停了一会儿, 他说。他的声音沙哑,象是被我刺出了血。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看向旁边,藏住他的脸。他的身体看上去疲惫不堪,象是被我揉搓过后又扔掉的一团纸。
他弯腰去穿鞋,就在此时,笛瑞儿推门而入。
笛瑞儿!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仔细地看着这幅画面:查德,在伸手抓一只旅游鞋,身后的衣服上一条巨大的皱痕;而我,还躺在床上。她从查德睡了一夜的发型,一直看到他的裤腿,看到它还粘在他的膝盖上。
“笛瑞儿——”他说。
她转向我,一杯咖啡和一个纸包从她的手里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我给你带了早饭。”
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我能想到的词儿只有——和你看到的不一样,这是意外,我们睡着了——这些话听上去都那么软弱。
“笛瑞儿,在你光火之前——” 查德向她走近一步,我看到了他被压皱了的脸颊。
“别和我讲话!” 笛瑞儿说。
“笛瑞儿——”我开口。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笛瑞儿大喊。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说。
“她说的是真的。” 查德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过来学习,后来我们就睡着了。”
“怪不得你们昨晚不接我的电话。”
“什么?”
“别跟我在这儿装纯洁了。我昨天晚上给你们挂电话,象我答应你的那样,可是你没接。太忙了,我猜。”
我看看床头柜,可是电话却没在那。我前后左右地找,发现电话线从那堆脏衣服里支楞了出来。“笛瑞儿,我没听见电话铃响。”
“去你妈的!”斯泰西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斯泰西,我们只是在学习,然后睡着了。”
“是呀。安珀早就警告过我你有多么喜欢查德。”
该死!安珀真的那么说过吗?
“好啦,笛瑞儿。” 查德说,“我们别把这事儿给夸大其辞了。我打电话过来,只是因为我明天要有这个乱七八糟的物理考试——我是说,今天——”
“我猜,你在接他的电话时,没有没听见电话铃吧。”她说。
“不管怎么说,” 查德接着讲,“我当时以为你们俩可能会在熬夜。但斯泰西告诉我那个变态狂又来电话了,她睡不着。所以我告诉她,我过来,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复习。”
“你想得多周到呀。”她说。
“那有错吗?” 查德说。
“也去你妈的!”
“你看这怎么样,笛瑞儿,”他说,“等你发完了火,给我挂个电话。”他从床头柜上抓起了棒球帽,戴在了他睡得乱糟糟的头上。
“别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听着,”他说,“斯泰西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你难过——”
“什么?!”
“现在不是我们还在约会的时候了,”他说,“我们都只是朋友。”
“你不是朋友。”她说,“你也不是。”她转过去,背向我们,在冰箱里一气乱翻。她拿出一支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撕掉了包装。
敲门声。“孩子们?”
是释放夫人。
“你们的房间里好吵,”她说,“没什么事吧?”
“好着呢。” 笛瑞儿说。
“斯泰西也没什么事吧?”
查德四处找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其实找也没有用:柜子里被塞得满满的,而且他也藏不到我的床底下了。
“我可以把你放油锅里煎了。” 笛瑞儿低声对他说。
“我没事儿,拉芳太太。”我大声说,“我正穿衣服呢。”
“好吧,让我进去看看。”
查德在跨出窗户之前,最后看了我一眼。两秒钟之后,笛瑞儿打开了门。释放夫人四下里打量我们的房间——小灰眼珠藏在粗大的红色眼睛框后面,“是什么那么吵?”
“我们只是在为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发剪短了而争论。” 笛瑞儿说。
“哦?” 释放夫人估量着笛瑞儿的头发。“剪一点或许能让你看上去更可爱。”她挠挠头。
“我们真得穿衣服了。”我拿起一个枕头摞在腿上,一缕查德的古龙香水味游过了我的脸。
“OK,”夫人说,“小声点。对你们可有不少投诉。”
“我们会的,拉芳太太。谢谢你。” 笛瑞儿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笛瑞儿——”我开口。
“别说了!”
“你不能这样不搭理我。”我说。
“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才不会互相欺骗。”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什么也没发生。”
“哦,我相信。”她站在我的床尾,两手抄在胸前。“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不是因为你不想让某些事发生。”
“你说什么呢?”我夹紧大腿,感到她的睡裤湿湿地粘在我的皮肤上。
“我在说,你和查德撒谎,说有骚扰电话,所以他替你难过,才会过来的。”
“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她把我的被角掀起来,露出了我光着的两脚。
“没什么。我们已经告诉你了。”我重新把被子踢回来,现在才更真切的感到,自己被囚禁在了床上,直到所有的人都走开。
“你吻了他?”
“笛瑞儿——”
我知道谎言会不攻自破的,知道我会得到报应的。但现在,我只能如此。我只想不要有人打扰我。“没有。”我终于说。
“撒谎。”她把巧克力摔在地上。“那你和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