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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虽说卫家被灭的罪名是“迎待白云城主”，但他们的仇人却不是叶孤城，与叶家谈不上仇怨。若卫云衣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也算是告慰卫湛夫妇在天之灵。
“因为他姓叶。他既然是叶城主的堂弟，就一样要承担起白云城的责任。他也有义务保护叶城主。这次对付白云城的幕后之人绝不简单，我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生气分心。”
何况他们兄妹怕是要在白云城住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说破了难免尴尬。
卫云懿默默地凝视了片刻，半晌点了一下头，“好，哥哥答应你。”
而在叶孤城的书房里，几名下属刚刚鱼贯退出，阖上房门后相视了一眼，便各自施展轻功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虽然目前城中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迹象，但城主突然回来，并且在第一时间里召见他们，这显然不简单。他们必须要加倍留心各方的动静，确保白云城无事。
叶孤城沉思了半晌，自己带着卫氏兄妹回了白云城，陆小凤和已告示天下与花家断绝关系的花满楼也住在城主府。那么接下来对方若要动手，要么选择白云城，要么选择万梅山庄。而无论选择当中哪一个，都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西门吹雪看着案后目中寒光熠熠的叶孤城，暗暗握紧了画影剑。白云城的势力遍及南海，在这里叶孤城的一句话胜过皇帝的十道圣旨，但若论在中原的势力则略显薄弱了些。因此西门吹雪早已暗中吩咐万梅山庄的人密切关注中原各大势力的一举一动，但凡可能与白云城相关的消息一律飞鸽传书送来。他倒是想看看，究竟谁会有这个本事，能在他眼皮底下动叶孤城分毫。
他不愿自己与叶孤城的双剑合璧染血。但若真有人以死相逼，他也会让天下见识这一剑。也许没有沾染血腥气的剑不是真正的剑，执剑的手也注定要被亡魂诅咒。
慢慢收起眼中的寒光，不期然目光落在了同样在凝神沉思的西门吹雪身上，看到那只扣着画影剑的手，叶孤城一挑眉，知道西门吹雪虽不言，但心中已然起了杀念。正想开口说什么，他忽然一蹙眉，看向了门口。
轻轻的敲门声后，一个穿着白色绣浅蓝色纹饰袍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人头戴银冠，束着两条白色的发带，左手执着细长的宝剑，右手的袖子空空荡荡，一看见叶孤城眼睛就微微亮了一下，又对西门吹雪微微欠身致意。
叶孤城自幼性子沉稳，孩童的天真似乎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白云城主”的身份和对剑道的追求更是将感性从他的思维中驱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遇见西门吹雪这个对手是唯一能让他眼中闪过异彩的事情。
叶孤鸿则不同。没有白云城的束缚，他不会刻意去压制自己的情绪。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模仿西门吹雪，他会因为叶孤城的身死而难过，他会因为断臂而发疯。所以陆小凤会说叶孤鸿的模仿只是形似，那种难以言喻的寂寞是学不来的。
但此刻站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面前的叶孤鸿，已不是昔日的叶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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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方才正在练剑，听下人说大哥回来了，我就过来了。”叶孤鸿的身上还有着没有散去的剑气，虽远不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但也还是看得过去。
叶孤城的心中有一丝欣慰。叶氏一族人丁稀少，他自己也是亲缘寡淡，这个远房堂弟是世上为数不多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如今叶孤鸿能够走出昔日的阴霾，重新正视自己，这个结果自然是再好不过。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模仿别人，也没有人会被别人模仿。
虽然之后的路还很长，但既有了这样一个开始，相信叶孤鸿能够坚持走下去。
“大哥这么急着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孤鸿，你记住一句话，大哥能护你一时，不可能护你一世。”
“我明白。…我才习惯以左手执剑，如今还不甚熟稔。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哥满意的，而且不会太久。”
叶孤城微一点头，“这段时间你就在城主府里好好练剑。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去。”
叶孤鸿愣了一下，并非因为被禁足而不满，而是由这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当下郑重地答应，“大哥放心吧。”
叶孤城不得不留心。之前是他忽视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幕后之人还想拿他身边的人来威胁自己，最好的人选就是叶孤鸿。他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就必须让叶孤鸿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同时待在白云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除非叶孤城身死，否则天下没有人敢在城主府里撒野。
察觉到叶孤城眼中的严肃，叶孤鸿想了想，慢慢直视那双眼睛，“大哥，虽然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不给大哥添麻烦，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好。”叶孤城的眼神柔和了一分，“另外卫家被灭一事，你可知道？”
“听过。这事…和大哥有关？”因为与卫云懿的交情，叶孤鸿对卫家的事多留了心，只没想到卫家出事的缘由竟然与自家兄长有关。
“卫家兄妹已随我回白云城，现就住在含汐苑。你既与卫云懿交好，得空去看看他们吧。”
“是。”听兄长的口气，卫家一事并非自己的过错，叶孤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我现在就去。”心知兄长必还有要事处理，叶孤鸿也不愿再多打搅。
“好。”
“这幕后人若是对付叶孤鸿，就等于是和你动手。起码如今还不是时机。”
“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吧。中原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叶孤城相信西门吹雪的能力，但也希望西门吹雪能便话说出来，而不是独自默默地在心里做出决定。他却忘了，最擅长做这种事情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西门吹雪。
“暂且没有。”对于叶孤城猜到自己的安排，西门吹雪也毫不意外。若叶孤城猜不到，那倒反而是问题。
而仅仅过了两天，他就有了发现。
因着之前在卫府不便练剑，这几日西门吹雪练剑的时间就花得长了些。或许这就是一种机缘，一剑刺出的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曾经见过那个在卫府偷袭叶孤城的黑衣人的招式。只是那是他习剑后不久的事，时间太长以至于一直没有想起来。而且当时对方用的是刀，并不是剑。
那本就是刀法，不是剑法。
那也是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人。
但是西门吹雪想不出这些究竟有什么重要性。对方以剑代刀无非是想掩饰身份，这套刀法也的确少见，可除此之外似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莫非这套刀法有秘密？
西门吹雪皱着眉收起画影剑，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一道冰冷的杀气在身边一纵即逝。
没有多想，西门吹雪身形一掠就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有神秘黑衣杀手出现在城主府附近，任谁也能想到对方的目标必然是叶孤城。
这一次，他不会重蹈覆辙。
只要他在，叶孤城身边就不应该出现危险。他也不会给叶孤城拔剑的机会。
足下轻轻一点，他提了口气，转瞬间已将对方逼到了绝境。
不过这一次他依然没有拔剑，而地上就已多了一摊血迹。
只一眼，看着眼前一脸漠然的白衣人，黑衣人一咬牙，仰头已横剑自刎。
虽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且不能确定黑衣人剑下是否也是那套刀法，怎么看现在也不是动手的时间。而西门吹雪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径直回到了城主府。
大气的厅堂打扫得十分整洁，西门吹雪走到一架檀木架前，取下了已奉了数月的寒铁剑。抽剑出鞘，宽大的剑身上透着隐隐的剑气，手腕一转，眼前就现出一道寒芒。
而当西门吹雪出现在叶孤城书房中时，他的背上就缚着这柄曾经执在他与叶孤城手中的寒铁剑。
这柄注定承担着守护白云城的使命的宝剑。
“西门吹雪，你这是…”叶孤城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留在万梅山庄里的乌鞘古剑。
“刚才我遇上了一名杀手。”
叶孤城点了点头，等他说下去。
“我想应该是冲你来的。”
叶孤城没有问杀手的下落，因为知道必然已丧命在西门吹雪手里；也没有问西门吹雪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那完全是废话。
“已经敢在白云城动手了么…”那么是不是就要揭开幕后之人的庐山真面目了呢？
“看你的脸色，‘流云’最近的情况似乎还好。”
“是。”他如今的功力不知高了“药魔”多少，很快就可以练到最高层。到那时以“流云”支撑“天外飞仙”，他倒要看看谁还敢犯白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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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可你也不必带着它。”叶孤城说着指了指寒铁剑，“你已有‘画影’。”
“叶孤城，当日你的的确确将此剑托付给我。”
“是。”
“而我却的确收下了此剑。”
“我知道。”
“那你自然也知道，我会用此剑替你守护白云城。”
叶孤城微微一弯嘴角，“还好他们似乎没有动万梅山庄的打算。乌鞘古剑没有带出来，若要出手我只能用腾空剑。”
“只要出手的人是你就行，至于用什么剑，那并不重要。”
“所以只要为白云城出手的人是你就行，至于是用寒铁剑还是画影剑，那并不重要。”
“所以只要与我双剑合璧的人是你就行，至于是用腾空剑还是乌鞘古剑，我不在意。”
不可替代的是人，而不是剑。
虽然在世人眼中，这两个人，就是两把绝世之剑。
但在他们心里，如今在意的只是彼此。
“你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昨晚可是没睡？”西门吹雪的房间就在叶孤城的卧室旁，隔壁的动静他自然一清二楚。几次他都想推开那扇房门，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已喝了一盏参汤，无妨的。”本已合衣躺下，不想下属忽然送来的加急的文书，叶孤城琢磨安排了一整夜，屏退下属时才发觉天已亮了。
“凭它什么要紧事，也比不过你。”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春意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白云城，西门吹雪几步走过去抽出了叶孤城手中的紫毫，“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又要去哪里？”被硬拉着往书房外走去，叶孤城叹了口气：西门吹雪真是越来越霸道了，下次是不是应该…
思维忽然被中断，直到被西门吹雪拉到园子里叶孤城整个人仍是浑浑噩噩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种温暖柔软的触感。
跨过房门的刹那，西门吹雪一偏头，略高的身量让他很顺利地轻轻在身边人饱满的前额上印了一个吻。
唇上传来微凉的温度，让西门吹雪的眼神愈发柔和了几分。垂眼看着叶孤城怔怔的表情，他低低一笑，执起那人的手往园子走去。
“西门吹雪，你…你…”等回过神来时，叶孤城发现自己又倚在了园子里那棵古树上，右手被紧紧握在西门吹雪手中。
“叶孤城，有一件事，也许我之前没有对你说实话。”
“什么事？”
“那时你为叶孤鸿所伤，我替你解毒时看到了你的脸。”
叶孤城一怔，“所以你早已知道云旧的身份只是一个伪装？”
“是。但你不愿说，我也不会泄露分毫。”
“我明白。…西门吹雪，你替我收尸，替我操心白云城的事，替我解毒，替我杀人，这些恩情我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我从没想过要施恩于你。但你若真心要还，下辈子还清也可以。”
下辈子？真要说起来，这可算是叶孤城的第二世了，难不成他要与西门吹雪纠缠三生？还是说西门吹雪一句话就定下了来世的缘分？
“西门吹雪，你有没有想过下辈子自己会是怎样的人？”
“你希望呢？”
“如果能够投胎做人，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执着于剑的人。如果罪孽深重只能做畜生，我希望能够做一只苍鸢，自由自在。如果注定魂飞魄散，我希望以三魂七魄逍遥天地。你呢？”
“我自然与你一起。要说造的杀孽，我并不比你少。所以你的来世，也就是我的来世。只是下辈子你我若仍是剑客，我不会再对你拔剑。”
“西门吹雪，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前世的事。”
“我一定会记得。”
叶孤城摇摇头，嘴角却泛着一丝笑意。可是…西门吹雪还是没有解释刚才他…吻了自己？他刚才是…吻了自己吗？
看着叶孤城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西门吹雪扣紧了掌中的手，五指交错摩挲着肌肤，有一种似痒的感觉。
“西门吹雪…”叶孤城无奈地看了一眼，正要抽回自己的手，不防西门吹雪似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瞬间手上一用力。
叶孤城只得作罢，整个人放松下来，微微仰着头靠在树上。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给他带来一种久违的惬意。
西门吹雪也渐渐松开了手，一样靠在古树上，微微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洗礼。
“西门吹雪，叶孤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