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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到了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是不是大人的样子了?”
“……龙宿是魔。”
话出,寂静无声。
学海无涯。
弦知音低头抚弄自己的无弦琴,听着松涛沧海之乐。弹到高潮之刻,忽然嘎然而止。弦知音仰头,望见太史侯缓缓走来。
“自从吾担任教统,汝已经许久未曾来见吾了。”
弦知音低头,轻语。
“吾不记得吾们是什么私下往来的交情。”
太史侯甩袖,背对着他。弦知音哑然一笑,不可置否。
“东方弈带回来一个女娃儿。来问吾意见,该唤什么名字。”
“此事与吾何关?”
“那女娃生得俊俏,心慧,在月华之夜到吾儒门,便名月灵犀。”
弦知音完全不在意太史侯所说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望着灵犀,仿佛可以理解当年龙宿带默言歆和穆仙凤回来的心情。”
“哦?”
“汝因为龙宿是魔而耿耿于怀,但龙宿接人待物与吾们并无差别。”
“魔便是魔。”
“当年长月先生正是因此才收入门下的。希望龙宿能靠着这一点而逃过儒门天下之主的命运。汝又何必执着于这一小处?”
“穆仙凤死了。”太史侯仰头望天,“魔界的人必然会调查,顺藤摸瓜,查出疏楼龙宿的身份。”
“吾想,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
弦知音按住了琴,弹再久,也传达不到对方的琴声,弹多便觉得伤感。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汝帮不了他的。”
“但吾想帮他。即使汝与太学主反对也是一样。”
弦知音站起身子来,挥袖,离开了。太史侯低头望着无弦琴,拨弄了下,似感觉到什么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哼了一声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既然那么在乎那个疏楼龙宿,为何还要回学海无涯来?”
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收一收递给墨海,剑子长长吐了口气。这些本非他擅长,连日来,门内事务众多,加上道尊出事,他已经忙了好久不能好好休息了。
“都几天没合眼了。就是真先天人这么耗也不是办法。”圣踪将卷宗一迭迭地交给门人,转头对他说。
剑子苦笑:“少时见他学习哪一次身边不是书卷成塔,现在才知道那有多艰辛。药师的药可都分配下去了?淮河一带的洪涝,一刻都不能缓,这天灾人祸,我们到底是招惹了谁?”
“朝廷下发的银两前些日子让人劫了。灾民无数,本已是杯水车薪。”圣踪将大捆大捆的卷宗都堆到门人那里,心里才畅快了不少。
“尽力。”
“嗯?”
“尽力即可。”
“在想着儒门龙首?”
“不。”剑子偏过头去。
“你瞒得过谁,这回道尊的事不能说错全在他身上。你一味怪他,又是何苦?”
“圣踪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解人了?哈。”
“我怕你这么一蹶不振下去,道门真的要款一款丢给我。”
剑子“哈”笑了一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去吧。”圣踪取了紫砂壶替自己倒了杯清茶。
剑子不解地望着他。
“别装蒜。想去哪,便去哪。道门这样,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何况还有佛尊在呢。”
圣踪淡淡的说话。剑子似不认识他般看了他许久,弄得他别扭,才哈哈大笑开门而去。圣踪将身子缩了缩,长长叹口气,转头对着窗外的人说。
“寻,我们可不能再像他们那么别扭了。”
许久。在风里消散花香的瞬间,极轻极轻的一声回应。
“嗯。”
其实想见一个人,“咻”的化光一声,便能见到的。
换个背景。那人便躺在那里,屏风后面透出暖暖的光,以及他的轮廓。
剑子站在窗子外头,气息隐藏得极好,没人察觉到他。
“龙宿。”
“前辈。”
开口的是佛剑和素续缘。
“龙宿,喝药。”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前辈……请把药喝下,让续缘喂你。”
“不必了……将药递给吾。”
终于有了响应,屏风后的人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喝了?”有人探头进来,正是慕少艾。
素续缘接过龙宿递出来的空碗,微笑着对慕少艾点头。
“那太好了,这里还有一碗要喝。”
慕少艾乐呵呵地走进来,手里果然还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屏风后的人影不易察觉地一震,传出无可奈何的声音。
“慕少艾汝。”
“是,在,美人吩咐。但这碗药,没得商量,相信我们公义的佛剑大师肯定同意我的说法。”
佛剑不可置否地点头。素续缘微微一笑,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来。
龙宿咳嗽两声,慢慢坐起身子来。
“慕少艾,汝救了道老儿?”
“龙宿,你怪我?”慕少艾将药递给了素续缘,走到了屏风后面,坐在他的塌边。
“汝救他是汝的自由。吾与他,还该有个了断。”
慕少艾叹口气,又从素续缘手里的药碗,示意佛剑和素续缘两人。素续缘朝着他点点头,拉着佛剑往外走。佛剑走出门前,看了旁边一眼,又看了看屏风后面,才离开。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心情我理解。当年长月美人不过撑了百年,你以碎玲珑强行撑了这三百年已经是极限了。碎玲珑,并非无药可解。”慕少艾的声音很慢很轻,迟疑了半晌,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出来,“这是神醉梦迷,是我进翳流时与那个人一起研发的,确实可解碎玲珑的毒,它的副作用我相信你很清楚。服与不服,主意在你。一旦碎玲珑解开,接下来的情况如何,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慕少艾。”龙宿反握住慕少艾的手,“够了。汝做得已经够了。汝怎么和那个白毛老道一般傻?”
窗外的剑子闻言,不知不觉露出苦笑。
“这个药,吾不会吃。瞒汝这么久,吾不后悔。吾有吾必须做的事情。做了,便不会后悔。”
“你……瞒了我这么久,不然怎么会到了今天回天乏术。”
慕少艾重重的一声叹息。
“想想我慕少艾好歹算是风云多年,最后还是被你算在手里。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他,你是不会算计的吧。”
“素还真仍旧不打算插手吗?”
“这老狐狸没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出来的,还要耍下帅。”
“让吾静静吧。”
慕少艾点点头,将药碗对着他一推:“差不多凉了,喝了吧。”龙宿皱着眉头,接过来,一饮而尽。慕少艾满意地接过空碗,起身绕过屏风要走。
“少艾。”
慕少艾顿住了脚步。
“谢谢。”
“哈。”慕少艾笑着,关上了门。
“汝来了就进来吧。”平静的声音。剑子心中一凛,翻窗而进,流利干脆。
剑子望着屏风上的剪影,一时竟没有勇气越过那道屏障,到对方的身边。看出他的迟疑,龙宿不动声色地笑了。
原来,他们之间,不动声色,有了这么大的一道隔阂。
可笑,他们故意视而不见,非要等到真正有道屏风阻隔在他们之间。
“龙宿,你为何要杀我师父?”
“吾知道。吾当时就是要他死。”龙宿说的几个字宛如冰凌插进剑子的心口里。剑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又惊又怒。
“为什么?”
“因为吾想要他死。”
“龙宿!!!”剑子大步想要靠近龙宿,好好质问,却让龙宿一道剑气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剑子仙迹,不要认为汝有第二次羞辱吾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为何要置我师父于死地?”
“凤儿……麒麟……都是他动的手。”
“什么?这不可能!!!”
“剑子仙迹,汝口口声声否定吾。在汝的心底,原来吾不过尔尔。汝走吧,回汝的道门去。吾不想见到汝。”
“龙宿,把话说清楚。你先是在麒麟九王墓无故杀人,接着在江湖扩散瘟疫,现在又刺伤我师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吾无故杀人?扩散瘟疫?剑子仙迹,汝良心何在?那些人擅闯吾儒门重地,杀吾儒门要人,这笔帐又怎么算?若非汝随意接管钥匙,让弦知音能够逼吾开墓,疫毒如何能扩散出去?汝既然处处针对于吾,又何必来找吾来质问这一回?”
龙宿说的快了,觉得喉头泛甜,低头强压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吾倒真没听出剑子大仙有其他的意思。”
“龙宿,这三百年,为何你可以改变这么多?”
“剑子,变的人,真的是吾吗?”
轻轻的叩门声。素续缘得到允许后推门入室,绕过屏风,望见龙宿咳嗽了两声,将捂着嘴巴的手帕收了起来。
“方才房里有谁吗?”
“并无其他人,汝多心了。”
“确实如此。”素续缘不是刨根究底的人,笑着递上莲子汤,“清热败火。前辈应该多喝点,去毒药的燥气。”
“嗯,费心了。”
“应该的。刚才翠双影姑娘教了我做了药粥,晚上,前辈要多吃点。”
“嗯……”
龙宿一口一口吃着,思绪已经飘远。
剑子飞身前行,身边的风景变幻,已无心留意。
【剑子,变的人,真的是吾吗?】
“剑子前辈,剑子前辈。”
蓦然回神,看见的是窗外的莲花一池池地开。他来的是琉璃仙境。谈无欲带着一些迟疑的神色望着他。素还真坦然地望着谈无欲,目光不在剑子这边。谈无欲意识到这点,又偏头过去瞪他。素还真竟似略带羞涩地笑着低头。谈无欲顿时凶色敛去,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剑子前辈,你还好吧?你刚才精神恍惚地过来,已经发呆很久了。”
“我无妨。有些事情,需要麻烦素贤人,所以特地过来。”
“想必剑子前辈已经知道大部份的事情了。”素还真拿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清茶,“素某无法插手的原因,就在此。这是三教的问题,非素某能力所能为。”
“如果龙宿……”剑子稍作迟疑,继续开口,“是魔界人呢?”
“咦呀——这就复杂了。”素还真侧脸,望着窗外芙蕖。
谈无欲一甩拂尘在手臂上,皱眉道:“素还真,你要说什么快说,别浪费表情。”
“魔界的血统……难怪了,当初药师曾与劣者提及龙首身上的碎玲珑之毒,哪怕强行以云华篸和醉海棠压制,强转毒性为药性……期间痛苦难当,非人类之血可以承担的。如果是魔界人,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当初龙宿为何服用碎玲珑?”
“这……劣者这里的情报杂多,龙首究竟是中别人的毒还是自己服用,至今没有定论,以儒门默言歆以及其他人,包括龙首本人,都说是自己服用,唯独一个人,认为龙宿身上的碎玲珑为别人所下。”
“谁?”
“楚风影。”
“说下去。”
“其实六庭馆并非只是儒门天下下属组织如此简单。历代都有庭主的子孙被选中为儒门之主的影子而存在,顺带一提,百里老爷子也是。楚君仪因是女流而没被选中,而其弟弟因资质甚好,被选中与道尊学习,然后作为继任儒门之主的影子进入儒门天下……但这一惯例,却让长月先生打破了。他二人不知私下做了何种约定,楚风影与儒门天下脱离关系,但据劣者所知,他依然作为龙首的影子而存在着。”
“楚风影因为没了和儒门天下的羁绊,以道门之徒的身份更好行走于江湖。若龙宿有任何的吩咐,其他人也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儒尊下的一步好深的棋子。”
谈无欲接下素还真的话,思考着,沉吟道。
素还真笑容满满,接话:“长月先生,本来这一步棋是为长月宸下的。后来阴差阳错,就成就了龙首。接下来,就是楚风影一次与百里万丈的谈话,他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你曾赠予龙首的那半块玉佩上。”
“那半块玉佩,有什么问题?”
剑子虽已经隐约猜到答案,但不愿承认。
“以药师所言,那半块玉佩确实浸着碎玲珑的毒液。而当年,楚风影中毒了,龙首中毒了,但剑子前辈你没有。”
“难道要因此来怀疑我吗?”
“不,只是怀疑当初的人,那块玉佩除了剑子你还有其他碰过吗?”
“无,并无。当初我买来便贴身带着,有回让风影碰坏了,变成了两块。我本来打算就此收起来,不料让风影又翻出来,拿给了龙宿。碰过这块玉的,除了我们三人,便只有当初卖玉给我的老板了。”
“那就是楚风影的误导了,嗯……”素还真不由沉思。
谈无欲丢了一个白眼过去:“话说,百里先生和楚风影的谈话内容,为何你会知道?”
“哎呀,师弟,这是商业机密啊。呵。”说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谈无欲没有理他,哼了一声,替剑子将凉掉的茶倒了,续上新的。
“那风影中毒是否是真的?”剑子发问。
“是。曾经。”素还真点头,“他确实一开始便中了碎玲珑,而后服用神醉梦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