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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地上的狼籍，抿了抿嘴巴。
下午山崎在宫门口等他，见十四出来，忙迎上去：“老爷你可出来了，银时他来家里了。”
十四嗯了一声，上了轿。“上午去的？他又不是稀客，你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山崎走在轿子旁边，有些吞吐。“嗯……对碍……他——他他，他——”
十四在里面皱皱眉头，训话：“磕巴什么，有话赶紧说。他今天也来宫里了，去咱家又偷什么玩了？”
山崎在外面半天没声响，十四也不介意，吩咐道：“小退，去万事屋。”
轿子抬了起来，晃悠悠开始走。
十四倚着车壁，心里想的都是阿银。他把那五千两好好捡了起来，上面的鞋印惨不忍睹，他只好又让下面的小官吏跑出去换了新的。
把这新银票还给他，他就高兴了吧？这孩子最爱钱，白扔了五千两说不定心疼的都要吐血了
“主子，我和你说个事，你先别气啊。”
山崎的声音突然□来，十四一回神，忙应声：“怎么？”
小下人在外面憋的脸色通红，再开口时声音细弱蚊蝇：“主子……银时今天是不是……生气了……他把那镇纸给摔碎了——”
十四心脏猛然一空，掀了帘子厉声：“什么？！”
山崎看着都要哭出来，下了好大决心才哭丧着脸继续：“除了镇纸，还有主子房里摆的那个花瓶，书架上的鹅卵石，抽屉里的那些书信……全都——”
十四脸色一下煞白。全都是白给他的东西，全都是。
……没了？
没了！
十四扶住车壁，死死咬着下唇。
“……他摔的时候，你们这些奴才去哪了？！”
山崎的声音有些抖：“银时把门从里面锁了，我们进不去。我原本想他是在和老爷闹新玩意，而且我以为银时不知道哪些东西是白大人给的……”
十四一捶座位：“你不长脑子么？！坂田银时什么脑袋，他天天往家里跑，我屋子里的东西只怕是他比我还清楚！每天我亲自收拾擦拭的就那么几样，就算他不知道那是谁送的，也看得出来那些玩意不一样！你们——你们——”
他气极，恨不得拿刀子去万事屋找那个人算账。
山崎在外面急的眼圈发红，只跟着车跑：“主子，你别气，都是我不好，你消消气。”
里面许久都没有声响。山崎等的害怕，刚要伸手去掀帘子，只听十四的声音轻轻传出来：“小退，我们去白府。”
TBC
【银土】说爱你之前13
白府。
皇上非常喜欢六年前的状元爷，科举过后钦赐了状元府给白，连门外的牌匾都是亲笔御赐。
十四站在白府门前，脸上神情淡淡的。他已经四年没有来过这里，门口的石狮子已经换了新的，比先前那个张牙舞爪了许多。
……他连从前和自己一起选的石狮都换掉了么？
十四心里突然一阵阵的疼，缓了一下才渐渐平和。他稳了稳情绪，对着山崎轻声：“小退，进去通报一声，说刑部尚书前来拜访翰林编修。”
这话真是好笑了。三品拜访五品，不伦不类。
山崎本想说这个，但他见十四眼睛里都是漠然，也不敢逆他的意，只好答应一声上前敲门。
十四看着山崎和那看门的小厮说了什么，过了一会，白府大门敞开，从里面现出来几个下人排在两边，低着头恭恭敬敬的。
十四的心跳突然加速，有一瞬间他几乎想要转身上轿跑的远远的。他看见那人一袭白衣慢慢从门里走出来，然后是风吹起来的长发，还有……那张自己深爱的脸。
白嘴角一直微微上翘着。他见了家门口立着的十四，慢慢迎了出来。
“土方大人，好久不见。”
十四脸色有些白，他握紧拳头拼命忍住想逃跑的冲动，逼着自己开口：“白大人……好久不见。”
白府里面几乎还和十四记忆中的一样。多余的摆设不多，空闲地方几乎都用来种菜和花。
白很喜欢自己种地自己吃，以前十四为这个不知道笑话他多少次。
白把十四带到了前厅，这是专门用来会客的地方。十四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应该的，毕竟现在大家都做了官，像从前那样在白自己的房间里见面委实不妥……但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他一路走过来都愣愣的，只是机械的跟着白往前走。
到了前厅，白叫人上了茶。十四脸色无甚表情，拿了杯就喝，几口下肚，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
白在一边笑了笑，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土方大人有话要说。茶用热水温着就行，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那些下人应了一声，依次退了下去。山崎犹豫一下，还是也跟着离开了。
等门关上，白才把脸转过来，有些关切的问十四：“怎么了今天突然来我家？”
十四又喝了一大口茶，但这是没凉过的，他来不及反应，那滚烫的开水就滑过喉咙，烫的十四脸色通红。
他咬死了牙没出声，混混沌沌的脑袋却因为这一烫清醒过来。尚书大人的性子本就不是拖泥带水，心思一转，刚刚那些萎靡立马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眼睛里只剩清明。
“……没，白大人一直关心我，我心里感谢的呢。这不就想过来看看。”
白扬了一下眉，眼神多玩味。“这么久不见，十四也会打官腔了。”
十四听见白又叫自己名字，呼吸一顿。“白大人过奖了，我这哪是官腔，不过是去了年轻时的胡说八道，改了说话的法子罢了。”
白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吹。
十四见他不说话，也不好直接问冲田的事。他脑子飞转想着引出话题的办法，眼睛直盯着杯里的茶叶。
“——十四，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远房弟弟？”正想的起劲，白却突然发问。十四有些淬不及防，手上抖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白微微一笑，不回答。
十四正好看着他，突然有些呆了。白本就长得和银时一样，但他觉得白展颜时嘴角上翘的样子更是像极了那人。不过那傻小子笑的时候连眼睛都弯弯的，恨不得在脸上写出个笑字来。白不一样，他笑的时候淡淡，嘴角向上一提，眼睛里却还是冷冷的。
尚书大人看的出神，傻傻的。
白沉默了一会，突然噗的笑出声来。十四一愣，赶紧收回目光，懊恼的咬了一下牙。
“对不起，白大人长的实在是和银时很像，我失理了。”
白肩膀抖了好几下，似乎没听见十四的话。“你看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见了我就挪不开眼睛。”
这话像是利刃一样戳了十四的心。他忍住想要反驳的冲动，勉强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懂事，白大人还提它做什么。”
白摇摇头，脸上还挂着笑意。“那个银时就是你弟弟？十四，我偷偷去见过他，长的和我一模一样呢，你去哪找的这么个人，代替我还真是绰绰有余。”
十四握茶杯的手陡然加紧了力气，指节都泛了白。他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居然难以置信的厌烦起他说的这些话。
“银时不是代替品，白大人真是高估自己了。”他语气恹恹的，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既然说到银时了，我也就不和白大人转弯抹角。银时的孩子被你骗到家里来了吧？我求你给我个面子，把那孩子还给银时。”
白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那孩子是我养的，既然我和太子讨了来，谁也别想带走。”
十四皱起眉头，缓了缓语气：“那是银时的孩子，你若是缺贴身的小厮，明天我就把我府里最机灵的男孩给你送过来。冲田脾气倔，伺候白大人贴心不了。”
白冷笑一声，瞥了十四一眼。“土方大人有心了，要说你家里的奴才，谁不知道最机灵的是山崎？你是舍不得把他给我的。再说我就是喜欢小总那脾气，坂田银时对不起他，我来弥补他。”
十四最后一句听的有些糊涂，顿了顿说：“银时对不起小总？白大人，你找理由也该找个好一点的，银时是真真疼冲田，一点苦都不肯给他受。你这样霸着银时的孩子，不觉得有愧么？”
白这下眼睛是看都不看十四了。“刚才土方大人说，银时不是替代品对么？呵呵，你和小总，都是最残忍的人。”
尚书大人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想也不想便开口：“银时本就不是替代品！你们俩长的是一模一样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我从来没有把银时当成过你？
他停住话头，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白却似乎累了，他站起身推开前厅的门。“如果土方大人今天来只为了要回小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恕不远送。”
十四垂下眼睛，放下了茶杯。
“白大人，你若是执意不肯放回冲田——”
“怎么样？刑部尚书大人准备三堂会审我么？”白转过脸，语气讽刺。“可惜小总是太子赐给我的，你们审了也没用。”
十四张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递给白：“这是我——我，我带着他们全家去寺庙里求的，你能转交给冲田么？”
水滴波纹的碧玉，正是十四给白求的那块。
白接了那玉看看，冷笑一声：“这什么质地，他家人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十四眼圈突然有些烫人，只能勉强自己笑：“只是心意，白大人未免太苛刻。”
白想了一下，把那玉收起来。“知道了。”
十四最后看了一眼白，慢慢走了出去。
白看着尚书大人的轿子走远，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阿妙。”
后面一个女孩子走上前：“主子。”
白顿了顿。“他今天有好好吃饭么？”
阿妙笑着点点头：“今天吃的好。”
白脸色缓和了一些，然后把那玉扔给女孩子。“这破东西一个月之后送回给万事屋。”
阿妙一愣：“主子？”
白冷冷的转身，往府里走去。“就说这玉被丢在院子里。想要回小总……死心吧他们。我要断了他们的想头，别再来添乱。”
阿妙跟着白好多年，自己主子的意思她立即就明白过来。女孩子接了玉，乖巧的应声：“是。”
白走了一段路，又想起什么，回身吩咐：“去给我买一块玉佩来，成色要最好的，上面刻上总字。”
有个下人应声去办了。白脸上有了一点笑，脚步加快走进一座院子。
“你们各自去忙吧，不用跟着了。”
后面的人散开去，白有些紧张的整了整衣服，进到院子里推开房门：“小总——”
高衫正坐在万事屋里，看着阿银背书。
“你明儿个就要进宫做官了，读那些书还有什么用？”
阿银躺在床上，眼睛埋在那些细细小字里，闷声闷气：“松阳老师说了，多读书没坏处。”
高衫懒懒的笑了一下，宽宽大大的袖子抖了几抖。“我不来找你，你倒也从来不去找我。我就那么无趣么？”
银时放下书，看了看高衫，忽然翻身半卧起来，直盯着他看。“小晋，那太子多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肯领情呢？”
高衫愣了一下，然后眉眼一舒，笑的斯斯文文。“我没有不喜欢他，假发傻得很，谁要是欺负他我第一个上去揍人。”
阿银翻个白眼躺回去：“谁敢欺负太子？也就是你吧。”
高衫继续笑：“在外面他是太子爷，我要尊君臣礼。在家里他是我半个弟弟，我是看不得他受委屈的。”
银时冷冷一笑：“让他委屈的人就是你。”
高衫目不转睛盯着阿银，敛起了表情，轻声：“有些事强求不来……而且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就算我喜欢他，到最后的结局还是要分开，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呢？”
阿银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但总要试试的。就算知道结果……也总算是在一起过，等老了回想起来，会觉得这辈子活够本了。”
高衫抿起嘴巴，细长的眼角微微挑了一些。“对啊。可惜我想要做这辈子本钱的人，不是太子。”
他起身坐到床边，笑的很勉强：“银时，我喜欢你。”
十四离了白府，在轿子里许久没说话。山崎也不能随便问，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只好问：“主子，回家么？”
十四抬了抬眼睛，疲惫的说：“我要下轿。小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