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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雪要高出太多。
西门胜雪额头冷汗叠出,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头河马,竟然这么快就对他出手了。
眼角余光一瞥间,西门胜雪忽然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他背后冷冷逼近。
看到段四已来,唐缺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突然放开了西门胜雪右手的脉门,整个人凌空一个翻身,顿时从包厢的窗户外飞了出去,几步间就已登上了对面的屋顶。
也在这时,西门胜雪但觉后背一凉,正想拔腰前倾,眼前却倏忽间多出了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黑裤黑鞋,头戴一顶范阳斗笠的男人。
“是你。”西门胜雪抬头望向黑衣人,虽然只看到了一片阴影,但立刻就认出了他。
段四,当然是段四。他们曾经在一起七年,仅仅凭着一份气息,他就能轻易地辨认出他。
西门胜雪眼底一冷,方才后背上虽然有阵凉意,此刻却并没有觉得痛楚。想必段四刚刚触到他后背的,并不是刀尖,而是刀柄。
段四淡淡道:“方才我本有机会拔刀的。”但他却没有,他还在顾念什么?
西门胜雪倨傲地看向段四,冷冷道:“对付我这种人,你本不该客气的。”声音刚落,他手中的长剑已急刺向段四的咽喉。
这条狗,果然会反咬一口。
段四大惊,身后就是墙壁,他已退无可退。斜身堪堪避过一刺,西门胜雪又已揉身近前,长剑连环刺来,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西门胜雪眼里,他依然是一条该死的狗!
段四不再犹豫,伸手入怀,纸包展开,一枚泛着幽深蓝光的毒针蓦然间飞向西门胜雪的额头正中。
西门胜雪一声冷笑,长剑回转,轻巧就将毒针挑落,看向段四的眼神,更加冷漠无情。
“原来你已沦落至此!”
段四拔刀出鞘,一言不发向西门胜雪斩去。
他知道以他此时的劲力与功夫,已不足以杀死西门胜雪。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尽快结束这一战,让自己痛快地死掉。
也在这时,对面屋顶上,突然循风激射出另一根毒针,笔直地刺向西门胜雪脑门,正是唐缺出得手。
这根毒针,无论是方位、速度还是劲力,都比之方才段四的那枚,要高明一百倍。
西门胜雪更不多语,足尖连点,人已扑向楼梯口,右手搭上珠帘,正要翻飞出去,忽然间,但觉得双眸一痛,眼前一黑,半身似乎麻木了。
唐缺的那根毒针,竟“嗖”一下擦过了他的一双眼睛。
他的心底瞬间一凉,整个人竟顿时从楼梯口滚了下去,一直滚到了一楼。
人没有杀死狗,狗却反而将人害了。他在心中冷冷一笑。
——果然成为一个笑话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大笑话。
*
段四在奔跑,小腹间的伤口已崩裂,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他的背上还负着一个人,一个本该亲手杀掉的人,一个白衣胜雪,长发乌黑,身形瘦削的人。
此刻这个人正双目紧闭,气息奄奄,整个人伏在段四宽厚而结实的背脊上,一动不再动弹。
段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明明可以翻身下楼,狠狠的对着西门胜雪补上一刀,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他明明可以再在西门胜雪的腰间插入一刀,让他缓缓的死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当时脑中只是一片混乱,竟“腾”地跑下楼,想也不想就将西门胜雪背在身上,急急地冲出独鹤楼,急急地冲向去往万梅山庄的那一条路。
寒冬腊月,冷风呼啸。
他却全身大汗淋漓,如被火烤。
他至始自终都不明白,自己对西门胜雪,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究竟是恨还是爱?
又或者,他只是觉得,西门胜雪就算要死,也该是由他亲自下手才对。死在他的手里,而不是唐缺的。
所以,他痛。痛彻心扉。仿佛有人将一个属于他的东西,瞬间毁灭了。
曾经,他是决心要保护背上这个少年至死方休的。曾经,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得背上这个少年一世安稳的。
如今怎么却会变成了这般模样?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的心,竟变得如此的残忍与无情?
他不过只是这少年座下的一条狗而已,就算主人要他死,他也应该义无反顾地去死才对。
他凭什么反抗?他本该在七年前就已经死掉的。如今他凭什么还要带着怨恨与唐缺联手来对付这个少年?
段四的泪,无声地滑过被冷风吹皱的脸颊。
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对与错。
☆、第二十三章:生不如死
没有马车,没有马匹,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
段四就这样背着西门胜雪徒步在奔跑,虽疾如快马,却依然稳若磐石。他的背,永远都这样坚实而温暖。
从七年前开始,始终不曾变过。
变的人,本不是他,而是西门胜雪。
就算他如今有错,也只能怪西门胜雪之前太狠毒。
伏在段四的背上,时光如流水,霎那间倒退。
仿佛七年前的冬季就在昨日,也是这样的徒步奔跑,也是这样的伏在他背上,十三岁的西门胜雪将双臂环绕在段四的肩头,柔声道:“段四,你累么?”
段四那年也只有十八岁,他肃容道:“公子,属下不怕累。”
“你怕什么?”
“属下……”
“你说。”
“属下怕公子不要属下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
“属下只是怕。”
“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段四沉默,不再言语。
他一身的黑衣黑裤黑鞋,渐渐幻化成两个小小的黑点,渐渐收缩进西门胜雪的瞳孔中,缩成了两颗略带伤感的漆黑眸子。
时光梭然如疾风般穿回到此时此刻。
他,终于还是不要段四了。他,终于还是背弃了年少时的诺言。他,终于还是在三天前,狠心地将匕首刺进段四的小腹中。
西门胜雪双目中蓦然滑下了两道血泪。
报应来得好快,他短短二十年的生命中,对很多人狠毒过无情过残忍过。现在,是时候轮到他自己了。
出卖别人的代价,便是被别人出卖。
西门胜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段四的背上冷冷道:“放我下来。”
段四顿时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他依然那样听命,一丝不苟。他轻轻蹲□,将西门胜雪轻轻放在地上。
他自己小腹间的血已染红了一身黑衣。
西门胜雪迎风傲立,如一株寒冬腊梅,脸色苍白,神情却清高冷然。
段四目光中似有泪光在闪烁不定:“公子……”
西门胜雪冷冷道:“你我主仆情分已尽。”
段四立刻单膝叩地,像以往那样,垂头道:“属下……以下犯上,请公子责罚!”
西门胜雪紧闭双眸,倨傲地站着,倨傲地仰着头,淡淡道:“我要你命,你想报仇。不是你的错。”他顿了顿,嘴角冷然,“错只错在,我不该让你还有这个机会的。”
他一字一顿道:“我本该将你,斩,草,除,根。”
段四瞳孔收缩,沉默不语。
“一步差,步步差。”西门胜雪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起来。”
段四默然站起身。
“把你的刀借我一用。”西门胜雪冷冷道。
段四肃容,收紧手掌:“公子要刀何用?”
西门胜雪不语,却突然走近段四,伸手向他腰间拔刀。
段四悚然后退了一大步,没想到西门胜雪双手摸空,竟“扑通”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摔得狼狈不堪。段四忘了,西门胜雪的双眼刚才已被唐缺的毒针擦过,虽然没有刺入,但针上的毒也足以将他的双眸烧毁。
此刻,段四面前的西门胜雪就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猫般匍匐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他支起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苍白的脸上汨汨不绝地流着两行血泪。
段四的心猛地一痛,眼前的西门胜雪还只有二十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要报仇杀掉他,却何必要先让他受这些罪呢!他本是那样倨傲清高的一个少年,现在却被刺瞎了双眼连爬都爬不起来了。要不要对他这么残忍?他毕竟做了他七年的小主人!
西门胜雪喘息着勉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两个手臂颤抖着,瘦削的肩头高高耸起,整个人在大风里像是一株弱小的幼苗。
段四上前一步,扶住西门胜雪的双臂,将他扶起身来。
也在这时,西门胜雪抬起一只手臂,一瞬间就抽出了段四腰间的长刀,挥刀便向自己的咽喉划去。
段四大惊,扑到西门胜雪的身上,分开他的手臂,将他按捺在地,双手紧紧捏住他的手腕,叫道:“公子,不可!”
西门胜雪仰面倒在地上,冷冷道:“有何不可?”
“要死也该属下死!”段四叩膝又跪在地上。
西门胜雪声音更冷:“那么你为何还不死?”
段四怅然望着躺在地上的西门胜雪,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属下……”
西门胜雪冷笑一声,抖开段四的手,翻身爬起来,手中长刀已霍然抵在段四的胸膛上:“你三天之前就已该死。”
段四不动不语。
“为何不说话?”
“公子要属下死,属下已无话可说。”
“那么三天之前,你为何要逃?”
段四更加无言以对。
西门胜雪问得并没有错。他既然甘心受死,为什么当时要逃?既然当时逃了,为什么此刻又甘心受死?
西门胜雪冷冷抬着头,似在沉思。过了半晌。终于在一声冷笑中,蓦然用力,手中的刀已长驱直入,如削豆腐般挺进了段四坚硬而厚实的胸膛。
一阵麻凉的快感迅速涌上段四的四肢百骸,刀已破胸而过,他却依然保持着方才单膝叩地的姿势,依然挺直了上身,依然缄默着嘴角。
胸膛间的鲜血如潮水般奔腾出来,他忽然感觉好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他知道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痛快地一死了。
西门胜雪从段四胸膛中拔出长刀,冷冷掷在地上,冷冷道:“段四,你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段四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的眼睛迟钝地望向西门胜雪,似乎想将西门胜雪的音容笑貌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但血流得太多,痛楚又来得太快,他的思维已不听使唤。
他果然还是死在了小主人的手里,用他自己的长刀,捅进了他自己的心口。
小主人的手段依然无情而狠毒,如他一贯的为人。
很好,真的很好。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为小主人担心了。
爱与恨,都随风而逝,一点痕迹都不留。就算有迹可循,也只不过是地上青石板中的这几点血痕。风一吹就干。
段四的瞳孔在泪水中默默涣散了。
他,死了。
西门胜雪站在冷风中,大风吹起他略带散乱的长发。他双目中流下的血泪已在脸颊上静静干涸,使得他整个人显得艳绝而凄丽。
*
有人忽然在远处拍手赞道:“好一个无情的小西门!果然不愧是西门吹雪的儿子。”
倏忽间,这个人就已近在眼前,却是肥如河马,一脸白痴般笑容的唐缺。
西门胜雪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们两个联手来对付我的这个主意,想必是你出的?”
唐缺笑道:“小西门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现在你还可以再给我补上一刀。”西门胜雪的声音更冷,“既然已经射了毒针了,就不要再吝啬你的手了。”
“我的手?”
西门胜雪冷笑道:“你的手,不也正是一个杀人的利器么?”
唐缺笑了,笑得像个白痴一般:“我这双手,只有在对付我不喜欢的人时,才是杀人的利器。”他满脸横肉地笑着,“但遇到了你,他就又有另一种用处了。”
“什么用处?”
唐缺还在笑,笑得让人汗毛凛凛。
他忽然欺近西门胜雪身前,食指蓦地伸出,已点中了西门胜雪腰间的穴道。
西门胜雪还来不及反应与思考,身体已软绵绵地倒向了地上。唐缺又将肥胖的胳膊伸出,将西门胜雪柔软的身体接住,横抱在怀中,笑眯眯地道:“对付你这种人,这双手,当然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