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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声地冒了股气,结果这位店主被气得要死,就打了她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在他打第三下的时候,老太婆从手推车里滚到了地上。
安纳西跑出商店,先是一哭,又是一嚎,然后就没完没了地叫。他还说,我的奶奶啊,她就这么死了,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杀人犯!大坏蛋!店主连忙对安纳西说,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然后他给了安纳西整整五瓶威士忌,还有一包金子、一大袋香蕉、菠萝加芒果,就为了让安纳西别再叫唤,赶快离开。
(你知道,店主以为是他把安纳西的奶奶杀死了。)
安纳西就这样把小车推回家,然后将祖母葬在菩提树下。
转过天,老虎路过安纳西的家,闻见了做饭的味道。所以他不请自入,正好看见安纳西在吃大餐。安纳西别无选择,只能请老虎坐下,和他一起吃。
老虎就说了,安纳西兄弟,你从哪儿搞来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几瓶威士忌?还有这么一大包金币?你可别对我撒谎,要是你撒了谎,我就把你的喉咙撕碎。
安纳西说,我没法跟你撒谎啊,老虎兄弟。我得到这些东西,是因为我把死去的奶奶放到手推车上,拉进了镇子。那位店主因为我把死去的奶奶带给他,所以给了我这些好东西。
老虎的奶奶早就没了,但他的岳母还在世。所以他回到家,把岳母叫了出来。他说,奶奶,你出来,咱们必须谈一谈。他的岳母走出来,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怎么了?尽管他妻子很爱自己的母亲,但老虎还是把岳母杀了,还把她的尸体放到一辆手推车上。
他推着车子来到小镇,死去的岳母就被放在上面。谁要死人啊?他叫道。谁要个死奶奶?但是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耻笑他,还讥笑他。后来人们发现老虎是认真的,而且他还赖着不走,就用烂果子砸他,直到他逃跑为止。
这不是老虎第一次被安纳西戏弄,也不是最后一次。老虎的妻子永远没有让他忘记,是他杀了自己的岳母。有时候,老虎真希望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这就是一个安纳西故事。
当然,所有的故事都是安纳西故事,这个也不例外。
古时候,所有动物都想把故事冠上自己的名字。那时,创世之歌尚未消止,它们仍在创造天空、彩虹和海洋。那时,动物们既是动物也是人,他们都会被蜘蛛安纳西戏弄,特别是老虎,因为他想把所有故事都冠上自己的名字。
故事就像蜘蛛,有很多长腿。故事就像蜘蛛网,人们会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但当你看到它们挂着晨露,隐在叶片之下,一个个优雅地连成一片,又会觉得它们是如此美丽。
什么?你想知道安纳西看起来像不像蜘蛛?当然像啦,除非是他看起来像人的时候。
不,他从不变化。这全看你怎么讲这个故事。仅此而已。
第三章 兄弟团圆
胖查理坐上去往英国的回家的飞机,那里至少是他心目中最像家的地方。
他带着个小手提箱和一个胶带粘好的大纸板箱,刚走出海关就看到来接机的罗茜。她给了胖查理一个大大的拥抱。“情况如何?”她问。
胖查理耸耸肩,“不算太糟。”
“那就好,”她说,“至少你不用担心他会来参加婚礼,让你难堪了。”
“是啊。”
“我妈妈说,咱们应该把婚礼推迟几周,以示对他的尊重。”
“你妈妈只是希望咱们把婚礼一直推迟下去,干脆画上个句号。”
“胡说。她觉得你很不错。”
“就算把布莱德·彼特、比尔·盖茨和威廉王子混成一个人,也不会从你妈妈嘴里得到‘很不错’的评价。在地球上生活的男人,没一个配得上她的女儿。”
“她喜欢你,”罗茜的回答尽职尽责,可惜毫无说服力。
罗茜的妈妈不喜欢胖查理,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罗茜的妈妈是个神经过敏,充满了偏见、焦虑和怨怼的女人。她住在温坡街的高档公寓中,超大号冰箱里除了维生素饮料和黑麦饼干外,什么都没有。古董餐柜上的碗里放着蜡制水果,每周要除尘两次。
胖查理头一回造访罗茜的母亲时,曾经咬过一口蜡苹果。他当时特别紧张,紧张到随手拿起个苹果——他辩解说,是个特别逼真的苹果——就咬了上去。在此之前,罗茜还一直玩命地给他暗示。胖查理把蜡团吐到手中,脑袋里还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要不要干脆假装说自己喜欢蜡水果,或者装作打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做不过是打个趣儿?但罗茜的妈妈已经扬起一条眉毛,走过来,把剩下的苹果从他手中拿走,解释说这年头真正的蜡水果有多么昂贵,又有多么难找,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胖查理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嘴里一股蜡烛味儿,罗茜的母亲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要确保他不会再去咬自己珍贵的蜡水果,或是把齐本戴尔式古董椅的椅腿啃下来。
罗茜母亲公寓的餐柜上,摆着几个银相框,里面有些彩色大照片,包括罗茜小时候的相片,还有她父母的合影。胖查理仔细研究着他们的相貌,寻找罗茜的影子。罗茜十五岁时,父亲就过世了。他是个大块头,一开始只是厨师,然后变成了主厨,最后作了餐馆的老板。他在所有照片上都很醒目,就好像每次拍照之前都有个服装道具组来帮他打扮。罗茜的父亲身材壮实,笑容灿烂,胳膊始终弯着,好让罗茜的母亲挽住。
“他是个绝妙的厨师,”罗茜说。在那些照片里,她的妈妈身材较好,满面笑容。可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她成了骨感版的厄莎姬特⑩,而且胖查理从没见过她笑。
“你妈妈做饭吗?”胖查理曾经问过罗茜。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她做过饭。”
“那她吃什么?我是说,她不能光靠饼干和清水过日子啊。”
罗茜说:“我想她是叫外卖的吧。”
胖查理觉得罗茜的妈妈很有可能会在夜里变成蝙蝠,去吸食那些沉醉在梦乡里的无辜者的鲜血。他曾经跟罗茜提过一次这个念头,但她体会不到其中的幽默之处。
罗茜的妈妈曾经跟她说,胖查理跟她结婚肯定是为了钱。
“什么钱?”罗茜问。
罗茜的母亲抿着嘴做了个手势,比了比这间公寓,把蜡水果、古董家具和墙上的画卷全部囊括在内。
“但这都是你的,”罗茜说。她在伦敦一家慈善机构工作,就靠薪水过活——而且薪水实在微薄。所以,为了维持开销,罗茜还得动用父亲留给她的一笔钱作为补充。她用这钱买了辆二手的大众高尔夫,还支付了一间小公寓的房租——这是她是跟一连串来自澳大利亚或新西兰的室友合租的。
“我不能永远活下去,”她妈妈不屑地说。可这语气却暗示着她要永远活下去的坚定信念:逐渐变得更瘦更硬更难对付,吃得越来越少,最后只靠空气、蜡水果和恶意就能生活了。
罗茜开着车从希思罗机场送胖查理回家。她考虑应该换个话题,就开口说:“我的公寓进水了,整栋楼到处都是。”
“怎么搞的?”
“楼下的克林格夫人。她说有什么东西漏了。”
“可能就是克林格夫人。”
“查理!嗯,我在想……我今晚能在你家洗个澡吗?”
“要我帮你擦肥皂吗?”
“查理!”
“当然,没问题。”
罗茜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后屁股,把手从变速杆上移开,握了握胖查理的大手。“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她说。
“我知道。”胖查理说。
“嗯,我的意思是,”她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做这些,不是吗?”
“很多。”胖查理说。
“你知道我妈妈说过什么吗?”罗茜说。
“呃,是说应该恢复绞刑吗?”
“不是!她说,如果一对夫妻在结婚的第一年中,每做一次爱就在罐子里放一枚硬币,以后的日子里每做一次就从罐子里拿走一枚,结果发现罐子永远不会变空。”
“这说明……?”
“哦,”罗茜说,“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我晚上八点带我的橡皮鸭子过去。你有多余的浴巾吗?”
“呃……”
“我会带上我的浴巾。”
胖查理觉得,在他们确定关系、切开结婚蛋糕之前,即便有一枚硬币偶然掉进了罐子,世界也不会就此终结。但罗茜有她自己的看法,所以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了。罐子仍然空空荡荡。
胖查理刚到家就发现一个问题:你经过短期旅行返回伦敦时,如果航班在上午到达,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无所事事。
胖查理是个以工作为重的人。躺在沙发上看日间电视节目,会让他回想起自己也曾是无业游民的一员。他觉得现在应该干的,就是早一天回去上班。在奥德乌奇街办公楼六层,也就是顶层的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中,他才会感觉如鱼得水。在休息室和同事们聊天打趣,也让他惬意安然。华丽的生活画卷将在他面前展开,图案中透出壮美,技法里蕴藏着跃动不息的活力。人们见到他回来,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胖查理走进公司时,前台安妮说,“别人打电话来,我都告诉他们你明天才会回来。”她似乎不怎么高兴。
“没办法的事。”胖查理说。
“当然,”安妮不屑地说,“你得给梅薇·利文斯敦回个电话,她每天都打来。”
“她不是格雷厄姆·科茨的客户吗?”
“对,但他让你跟她讲。等一下……”她说着拿起电话。
提到格雷厄姆·科茨时,必须用全名。不是科茨先生,也不能称呼格雷厄姆。这是他的事务所,专门为各色名人作代理,并以代理人的身份从他们的收入中提成。
胖查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他和几个档案柜所分享的小房间。他的电脑显示屏上贴着一张黄色便笺,上面写着“来见我。格·科”。他穿过走廊,来到格雷厄姆·科茨宽敞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他敲了一下,不敢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搭腔,便推开门,把脑袋探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呃,您好?”胖查理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没有回答。但这房间里确实有点乱。书架离开墙壁,歪成了一个角度,胖查理还听到一阵类似锤打什么东西的巨响从书架后面传来。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
“我是格雷厄姆·科茨。到我的办公室来。”
这回格雷厄姆·科茨就坐在办公桌后,书架也回到了靠墙的位置。他没有请胖查理坐下。格雷厄姆·科茨是个中年白人,一头很漂亮的金发往后背着。如果你见到他,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穿着昂贵西服的白鼬,那你肯定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看来,你又回到我们中间了,”他说,“可以这么说。”
“是的,”胖查理说。接着,因为他觉得格雷厄姆·科茨对自己的提前归来似乎不是很高兴,就又加了一句,“抱歉。”
格雷厄姆·科茨抿着嘴,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后又抬起头来。“实际上,我本以为你明天才会来上班。在我们看来,有点早,不是吗?”
“我们——我是说,我——是今早回国的。从佛罗里达。我想应该来上班。有很多事儿要做。表达心意。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
“绝定,”格雷厄姆·科茨说。这个词——“绝对”和“肯定”撞击后的产物——总是让胖查理精神紧张。“毕竟这是你的问题。”
“实际上,是我父亲的问题。”
白鼬似的脖子扭了一下。“但你还是用掉了一天的病假。”
“当然。”
“梅薇·利文斯敦。莫里斯忧郁的遗孀。需要安慰。好听的话和可信的保证。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实际事务还在处理中。要梳理莫里斯·利文斯敦的财产,并保证为她提供稳定上升的进项。她几乎每天都来电话,希望得到保证。现在,我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你。”
“好的,”胖查理说,“这么说,呃,是阴魂不散啊。”
“多干一天,多挣一元,”格雷厄姆·科茨摇着手指说。
“孜孜不倦?”胖查理提示说。
“埋头苦干,”格雷厄姆·科茨说,“好了,很高兴和你聊天,但咱们都有很多活儿要干。”
一待在格雷厄姆·科茨旁边,胖查理就老是忍不住(一)说成语,以及(二)开始做白日梦:梦中会出现巨大的黑色直升机群,首先是朝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密集扫射,然后投掷燃烧弹。在这些白日梦中,胖查理肯定不会待在办公室里。他会坐在奥德乌奇街对面的小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