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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吗?”母亲的语气一贯温柔,却有着不可争辩的强势,“有些话不能说,说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们这个家已经失去你爸爸了,不能再散了。”
花泽类的喉咙堵住了,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攫住他,他不知道是怎样出了家。
酒吧里的灯光打得很低,慵懒的爵士乐萦绕在心头,糜烂的,闷烧的,男男女女的脸都带着恍惚和迷离。花泽类坐在吧台,酒精在脑袋里沸腾,他的嘴角勾着一抹自己也没察觉的勾人的笑,玩世不恭中一点点颓然忧伤,有艳丽的红衣女郎挨着坐到他旁边,拿手指划弄他的胸膛,他笑,拿酒杯去冰女郎的大腿,女郎一声惊呼,嗔笑着捶他,他低低地笑,笑过之后趴在吧台不再说话,任凭女郎再挑逗也不为所动了。女郎觉得无趣,转身另找他人了。
他从来没有喝得这样醉过,酒吧打烊,酒保去扶他,他的身体直直往地上滑,根本站不住。酒保赶紧拉住他,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问他有没有可以来接他的人。他迷迷糊糊地点头,想到西门,说出口的却是哥哥。
阿青来得很快,花泽类迷蒙着眼睛,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永远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样子,眉头皱着,似乎不满他的酒醉。他伸出手,傻傻地笑,像个要人抱的孩子,嚷嚷,“哥哥背我。”
阿青把他背在背上,他的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阿青的颈边,倒也不吵不闹。阿青背着他出了酒吧,冬天,夜色萧索冷清,花泽类忽然收紧手臂,紧得好像要将自己融进阿青的体内。阿青感到脖子边有温热的液体,愣了愣,没动,站在路灯下看着前面一片耀白,花泽类的哭声像北风的呜咽,沉重压抑灰冷。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遗世独立。
第二天醒来,并不是在花泽宅,而是在阿青在外面的公寓,花泽类已经一切如常,推开房门,看见阿青站在阳台上抽烟,他走过去,叫了声哥哥。阿青转过头来,脸色并没有与往常不同,花泽类心里苦笑,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变脸,然而心里面还是酸涩。他打起精神,与阿青并肩站着,两手扶在阳台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一条波光粼粼白练一样的河流,忽然说道,“我想去国外。”
阿青看了他一眼,“怎么忽然想到要去国外了?”
“没什么,就想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像哥哥说得那样精彩。”他将身子靠在栏杆上,不去看花泽青的脸,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等哥哥订婚之后,我就动身。”
阿青没说话,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青色的烟圈,透过袅袅的烟雾,他看向花泽类的目光有些复杂。
花泽类转过头,微笑着说:“所以下星期我的生日,能不能向哥哥要一件特殊的礼物?”
阿青磕了磕烟灰,淡淡地说:“你想要什么?”
花泽类看着阿青的眼睛,轻轻地说:“我想要哥哥陪我一天,就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宴会,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阿青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在花泽类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点了下头,“好。”
花泽类的嘴唇抖了抖,笑了。
花样男子(五)
花泽类生日那天天气很好,秋阳似酒。阿青推了公司的事,脱下了一贯严谨的西装,在休闲衬衫外加了一件驼色的开衫,配上一张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举手投足一贯的从容沉稳,英伦风度展露无遗。花泽类看着他从楼上走下来,心里又欢喜又酸涩。他今天穿米色的线衫,白色休闲裤,栗色头发柔软覆盖,温柔纯净,像上帝的赐予。
母亲看见两人要出去,脸色微妙地变了变,却依旧温柔地问道,“晚上还有宴会,这会儿是去哪儿?”
花泽类张了张口,轻轻地说:“有点事。”
母亲的目光看着花泽类,洞若观火,“有什么事情明天处理也一样,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出去了。”
花泽类不吭声,阿青开口,“母亲去休息吧,宴会的事交给管家去办就好,晚些时候我们会回来的。”
母亲便不再开口了。在家里,花泽青一向说一不二,连从来强势的母亲在面对已经杀伐决断的大儿子时也渐渐退化成一个普通的妇人。她的目光只能投向花泽类,但花泽类躲开了,心里面说:对不起妈妈,请让我任性一次。
坐在车上,阿青问花泽类:“去哪里?”
花泽类说:“哥哥开车就好。”
车开出住宅区,进入市区,阿青又问他:“去哪里?”
花泽类忽然笑了,像个调皮的孩子,“我也不知道。”说完,故意转头去看阿青的反应。
阿青只是微微愣了愣,并没有生气。
车经过蒂凡尼,花泽类透过车窗看着典雅大气的黑色大门,忽然说:“我还想要一件生日礼物,哥哥买给我吧。”
阿青看了他一眼,将车停下。
两人才走进大门,清秀的售货小姐已经微笑着开口,“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花泽类并不回答,只是在各个柜台间转悠,最后选中一对铂金对戒,简单的款式套在指间只是银色一圈,柜台小姐见他喜欢,亲切不失热情地介绍。花泽类只是随手摆弄,最后问:“可以刻字吗?”
“可以的,请问这位先生想刻什么字?”
天长地久。
那个话都已经到了舌尖,最后却垂下了眼睑,吐出口确是,“平安喜乐,一只刻平安,一只刻喜乐,麻烦了。”
柜台小姐一愣,还从来没遇到过在戒指上刻这样的字的,但马上反应过来,面带微笑地说:“好的,请稍等。”说完,拿着戒指朝一边的刻字柜台走去,将顾客的要求与刻字师傅一说,拉着旁边几个柜台小姐悄悄咬起耳朵,眼神躲躲闪闪地往花泽两兄弟瞄去。
花泽类早就察觉到她们在议论他们,宛若恶作剧一般地忽然伸手抓住阿青的手,十指紧扣。花泽青不防,略略皱眉看他,花泽类有恃无恐,笑得眉眼弯弯,“哥哥说过今天都听我的吧。”
果然花泽青只是脸色僵硬,却并没有挣开。花泽类心下欢喜,故意拉着他做亲密状,大大方方展示在柜台小姐面前,柜台小姐心下垂下眼睛,面上笑得无懈可击,心里却有些得意地想,果然如此。
花泽类凑近阿青,调皮地跟他咬耳朵,“哥哥,她们都以为我们是恋人呢。”
可惜,预料中的变脸根本没有出现,花泽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花泽类笑得狡黠,眼睛亮晶晶的,一如儿时的清澈干净。
戒指上的字刻好了,花泽类接过柜台小姐递给来的对戒,轻轻摩挲着,“听说人的左手无名指的血脉通过心脏,所以将结婚戒指套在所爱之人的无名指上,就可以留住他的心了。”
柜台小姐闻言,笑眯眯地说:“是有这种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来源于阿拉伯,我们可以做个小实验——”说着,柜台小姐将两手拇指、食指、小指相贴,只有中指弯曲相贴,边演示边说,“你看,大拇指代表父母、食指代表兄弟姐妹、小指代表子女,它们都可以轻易地分开,表示你的人生中这些人只能陪你一程,随时可能离席。只有中指,由始至终地紧贴在一起,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将它分开,那就是夫妻。”
话落,却并没有预想中顾客的捧场,眼前的栗色头发男子脸色一片灰暗,手指捏着那对戒指,过了好半晌,才说:“是吗——”
柜台小姐不敢再多嘴。
离开蒂凡尼,阿青问花泽类:“去哪儿?”
花泽类的望着车窗外的秋阳,好一会儿,才说:“去看电影吧。”
电影院里多是年轻的情侣,空气里飘着爆米花甜腻的香味,花泽类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买了大桶的爆米花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阿青排队买票,阿青本来长得就不差,再加上这些年来长居上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势,令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而他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却一丝都不为外界所扰。花泽类想,这就是他的哥哥,永远宠辱不惊,永远是别人追逐的目标——
花泽类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挎住他的胳膊,朝着一个已经花痴花泽青好长时间的女孩儿龇出一口白牙,像个蛮横的孩子,“这是我哥哥。”
女孩儿愣了一下,血液涌上脸颊,赶紧低下头,也不知道是被花泽类的美色所惑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
阿青对于花泽类这孩子气的反应有些无语,只是一张脸依旧版刻似的冷硬。花泽类似乎打定主意要幼龄化,拿着爆米花喂到阿青嘴边。
阿青绷着脸,最后在花泽类执着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微微张口,花泽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一直到坐进黑暗的放映厅,花泽类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一直希望能像这样抱着爆米花,喝着大杯的可乐,和哥哥一起看电影或者看电视,房子不需要很大,但客厅里的沙发必须很舒服,这样我可以躺在上面看书或者睡觉,地上要铺很厚的地毯,这样即使摔下来也不会很疼,阳台上要摆几棵盆栽,就仙人掌吧,其他的我怕养不好。”
阿青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无病□。正在这时,黑暗中有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他的手指,阿青皱了皱眉,刚想叫花泽类放开,就听见花泽类说:“我小时候觉得花泽宅太大了,走到哪儿都空荡荡的,但如果哥哥牵着我的话,我永远不会迷茫,永远不会孤单,我好想一直一直牵着哥哥的手。”
整部电影讲了什么已不记得,只记得自始至终都紧扣着的十指。电影散场,外面大亮的天光一时让人有些恍惚,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纵容,阿青并没有挣脱与花泽类交握的手,只是淡淡地说:“该回去了。”
花泽类不肯,“说好一天的,天都还没黑呢。”停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听说八福桥的芦花很漂亮,哥哥陪我去看吧。”
八福桥的芦花确实漂亮,天高水阔,雪白的芦花漫漫荡荡,人穿梭其中,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尤其是落日熔金的那一刻真是美不胜收。回去的时候,花泽类忽然说:“哥哥背我吧。”
夕阳洒在他瓷器一样白皙精致的脸上像镀了层玫瑰金粉,皮肤上细软的白色绒毛清晰可见,微笑的样子像堕入凡间的天使,一如从前。
阿青只是犹豫了几秒,想着他说过马上要出国的话,就蹲□来。
花泽类弯了弯眉眼,静静地伏在他宽厚的背上,芦花丛中也没有其他人,只有偶尔有水鸟掠过,雪白的芦花有时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他折下一枝,摇着玩,玩一会儿,将脸趴在阿青的肩头,想,就这么只管走啊走啊,一直走到时光尽头该多好。
阿青却想着他在电影院说的话,想了想说:“人的一生很短,但人生却是千姿百态的,人不可能拥有着这些,又去奢望那些。你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享受了财富带来的优越生活,相应的也可能就失去了家庭的温馨,以及人生的自由。不要怨恨妈妈,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太懂怎样做一个好母亲。不管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都不会一直是坦途,不要去在意那些,尽量善待对你好的人,感谢帮助过你的人,爱那些值得爱的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坚定地走下去。”
“嗯。”花泽类轻轻应着,像个乖巧的稚子。
阿青自己也没料到会跟花泽类说这些,得陇望蜀本来就是人的本性,像花泽类道明寺这样的富家子弟羡慕平常人家的温馨也不是罕见的事,但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些,总会拿走另一些。即便是阿青,历经多世,也有不少遗憾。只不过他的心已被磨砺得冷硬,很多事情,再也无法引起他的波动。
正有些走神,脖子上一凉,低头,原来花泽类将蒂凡尼买的那对戒指用黑色皮绳串了挂到了阿青的脖子上,“希望哥哥永远平安顺遂。”
阿青一愣,花泽类已经从他背上下来,朝不远处他们的车子走去,“哥哥,走吧,家里的宴会快开始了。”
花样男子(完)
花泽类的生日没多久,在东京最大的酒店举行了花泽青与花开院小姐的订婚典礼,订婚典礼隆重而豪华,名流聚集,而宴会的主人公则是当晚最耀眼的一对。花泽类远远地看着,并不走近,身边是f4其他人。此前他已找了个时间与道明寺司冰释前嫌,两人打了一架,打得格外凶残,嘴角都破了,如今还贴着ok绷,因此道明寺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们能够和好,西门和美作总算松了口气,也有了心情瞄那些身姿绰约的美女,“今天青大哥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