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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的计划还来不及实行,先来的是一张兵役通知单。那天晚上关店后,崔母坐在桌旁一个人喝酒,桌上就放着薄薄的一张通知单,她脸上木木的,深沉的哀伤都掩在无动于衷的眼睛后面。阿青给她倒酒,她拿起来小口地咪了咪,并没有看阿青,只是平静地说:“也好,省得你到处给我惹是生非。”
蓝色生死恋(五)
军队生活简单;没那么多伤春悲秋人世变幻。一同入营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十□岁,心无城府;激素分泌正旺;脑子里没有多少条条框框,恨不得立刻拿起机枪扫射;没几日就被教官训练得跟狗一样。第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手忙脚乱,最终站在集合地的只有阿青和另一个叫孔延秀的新兵是整齐完备,其他人要么没系鞋带;要么裤链没拉,或者干脆迟了五分钟才火烧屁股地赶过来;最终被罚全员十公里武装越野;一片鬼哭狼嚎。孔延秀一声不吭,背着负重就跑起来,剩下的人看他目光不善,似乎忿忿不平。
几次突击之后,新兵蛋子们已经学会听到哨声,闭着眼睛挺身起床,三分钟内仪容整齐地跑到楼下集合,他们已经越来越适应军队的生活,闲暇时候聊天打屁喝酒打球,也会有小小的赌注,无非是一根香烟之类的,封闭的生活让他们迅速地成为最亲近的人。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他们被分到不同的连。那天他们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操场上,竖着耳朵留心听自己的名字。一车一车的新兵像牲口一样被装在军卡上,拉往不同的营地。阿青被分到侦查连,一同的还有孔延秀。
孔延秀的性格不算好,一直都有些孤高离群,还有些洁癖,同住一宿舍的都是大大咧咧的男生,每天□得狗一样,哪里顾得上他娘们兮兮的习惯,一来二去,就有龃龉,看不惯他的人背后嘲讽地叫他千年老二,只因为他各项体能测试虽能傲视群雄,足以令自己骄傲,却永远差阿青一步,位居第二,因此看阿青总是带着点儿敌意,有意无意地总是将阿青当竞争对手。
韩国一向等级分明,军队中老兵欺压的现象屡见不鲜。阿青和孔延秀刚进连,就刷新了连队里的各项记录,某些老兵看他们的眼光便带上了异样。好在阿青年轻的皮囊下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妖怪,这种情况倒也没有太难为他。
一同被分进侦察连的有一个叫金万的新兵,大约反射弧比别人略长,反应总比别人慢一拍,别人已经齐刷刷地射击,他才慌慌张张地卧倒,整个班的成绩因此也总是被拉低。一来二去成了那些老兵的欺压对象,常常见老兵在长官走后,拍他的头训他,将他的头按在沙地里。阿青曾看到熄灯后,金万躲在厕所里偷偷抹眼泪。
那日拉练完后,人人累得只剩吐舌头的份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澡堂抢占莲蓬头,几下便把自己剥得赤条条,就见飞溅的水花中一片白花花的屁股。金万拿着脸盆毛巾畏畏缩缩地进来,澡堂地面本来就滑,不知谁故意拌了他一脚,他啪一声四肢着地摔在地上,惹来一阵哄笑。
阿青皱了眉,没有回头,打完一遍肥皂,让凉水从自己的头顶冲下来。
金万默默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有人一脚踩在金万的脸上碾压,嘲笑谩骂的声音零零落落,忽然插、进来一个隐含着愤怒的声音,“喂,够了吧。”居然是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孔延秀。此时他全身上下只在□围了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张清俊严肃的脸,褐色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盯着为首的老兵。
澡堂里有一瞬的静默,下一秒,老兵不客气地推搡了孔延秀一下,“小子,前辈面前太不知礼数了,需要好好教教你吗?”
孔延秀的目光凶悍地盯住老兵,身上的肌肉绷成流畅起伏的线条,阿青拿着毛巾缓缓地走到孔延秀身边,两方人马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哗哗的水声像不停冲刷着紧绷的弦。趴在地上的金万或许是被欺负得狠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了一个老兵。下一秒,孔延秀的拳头就砸过去了——连阿青也没有料到一向冷静得有些冷漠的孔延秀会这样冲动,那一拳一下子令澡堂炸开了锅。老兵和新兵之间的矛盾冲突累积到一定高度终于在澡堂爆发了,平时被条条框框压制住的旺盛的激素全部炸开来,动物一样凶猛,
澡堂的这一场群架,谁都没讨了好,参与打架人全部被关了禁闭。小小一间房,只有一张简陋的折叠床,四面墙,一扇铁门,也是紧闭着的,没有灯,太阳落山就漆黑一片,只有从走道上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白天黑夜的没有人跟你讲话,只有睡觉,要睡出鸟来,两天就让人要发疯了,第四天从禁闭室放出来,人人焉头耷恼,哪有打架时的威风。
打了一架,老兵和新兵的关系倒还好了一些,金万自此像是跟定了孔延秀,不管孔延秀难看的脸色和冷嘲热讽,依旧热情高涨地张口闭口延秀哥。
阿青从食堂出来便看见篮球场上孔延秀一个人在打篮球,仰身投了一个球,球撞在篮筐上,弹得高高的,他几步上前,跃起,腰肢向上伸展,在空中接住篮球,轻轻将球送进篮框,颀长的身姿流畅漂亮。
他捡起滚落的球,抬头看见篮球边上的阿青,手指微微动了动,将球拍过去,道:“打球吗?”阿青顺势接过传球——
两人一对一,彼此球技都不赖,玩得倒也尽兴,打了大概三十分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他撩起T恤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一屁股坐下,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半瓶,尔后递给阿青,阿青接过水坐到他旁边。
天色有些暗了,有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孔延秀想不到有一天会跟自己崔钟哲这样坐在一起,忍不住笑了笑,说:“我以前觉得你挺讨厌的。”
阿青勾了勾的唇,没在意。
他接着说:“从小到大,我都是第一,你让我踢到了第一块铁板——无论我多么努力,你永远在我前面,而我那么执着那么想要的东西,你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阿青问他:“这么想要第一?”
他坚定地说:“不是想要第一,而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孔延秀这个人!”
阿青将水瓶放到地上,拿过篮球运球加速,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之后,他将球抛给孔延秀,道:“再来?”
孔延秀接过球,一笑,从地上跃起,运球趋向阿青——
渐渐便熟了,加上金万三人也常常在一块儿打球,渐渐从一个被欺压的新兵变成了老兵。阿青在的侦察连在一次联合军演中表现突出获得了“尖兵连”的称号,阿青和孔延秀因为优秀的表现都受到了特别的嘉奖,提拔为一等兵,孔延秀因此被推荐参加一年一次的“UDI”外号“海上食人鲨”的特种兵选拔赛。至于阿青,则因为学历的关系,止步选拔赛大门。
哪个当兵的心里没有一个“兵王”的梦,哪个不想进最顶尖的部队?
孔延秀一向人缘不佳,这结果一出,有人就在背后嘀咕,不知怎么就有了他父亲是军部副司令的传言,看孔延秀的目光就带了异样,孔延秀一概不解释,英俊凝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入营时急躁和傲气,只留下眉间的坚毅,和一个男人成熟的傲骨。
离开的那天,孔延秀站在送他的军卡旁边,背上背着行李,一身军装板正而挺拔,望着阿青几次张口,最终只是对阿青说:“我一定会进‘UDI’,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他唰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坐进了车子。
军卡离开营地,一同来送他的金万哇的一声就哭了,哽咽着冲远去的车子喊:“延秀哥,我也一定会进‘UDI’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孔延秀果真没再回来,阿青心里也为他高兴。两年的兵役期满,阿青申请了留部队,成为了一名下级士官,服役期间,他获过两次三等功,因为表现出色,被送去军事学院进修八个月,结束后直接升为高级士官,然后被推荐参加‘UDI’的选拔。
选拔无情的,残酷的,多少人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最终带着永远磨灭不掉的伤痛折戟而归。这是一场没有死亡的死亡竞赛,每个人被要求负重35公斤,在毫无补给、前有追兵、后有围堵的情况下,在环境恶劣的原始森林里,进行四天三夜的长途奔袭,同时必须完成二十一项高难度的技术科目。这是一场体质、意志、智慧的较量。
三百多人参赛,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队,每个人无疑都是原部队里数一数二的尖兵,有一些甚至是高级军官,最终只有连阿青在内的十一个人通过选拔,坐在颠簸的军卡中,他们被送去那个令无数军人魂牵梦绕的UDI训练营。
特种兵训练营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的神奇之处,往来穿驰的悍马,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只是令这地方添上浓郁的军事□彩,却并不能让对特种兵抱有梦幻奇情想象千难万险才来到这儿的年轻人,“这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嘛。”有人小声嘀咕。
带领他们来的黑脸大个子冷笑一声说:“哪天你能毫不困难地讲三国以上的语言,开战斗机跟你开汽车一样溜,闭着眼睛就能分清C3和C4,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大个子的话让刚刚有同样想法的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一辆军卡开进唰地停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穿着丛林迷彩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大步地朝他们走过来,他似乎刚结束训练,短短的头发上亮晶晶的都是汗水,脸上还有泥痕却挡不住清俊的五官,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手臂狠狠抱住阿青。
这时孔延秀第一次这样外露感情,阿青也忍不住笑起来,互相用力拍打着彼此后背。
60·蓝色生死恋(六)
UDI的训练无疑是非常艰巨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挑战人的心理与生理极限;首先第一条;他们得在一周之内学会驾驶各种橡皮艇登陆;不论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都不允许橡皮艇离开你身边;顶着加起来足有两百公斤的橡皮艇和各种装备,在生活垃圾和下水道入口爬行;一旦教官发现有人因为怕粪之类的污物进入口鼻而影响训练,会毫不留情地将你的头按到污水中;被空投到无人岛进行生存演练,只能啃树皮;吃青蛙昆虫维持生命;在零下六摄氏度的海里游上十公里后;在冰天雪地中快速行军八天九夜。
三个月的魔鬼式训练后,当初通过选拔的十一人只剩下八人,成为了真正的UDI战士,他们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前往海岸边境线打击一伙走私贩,这是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主要活动在朝韩海防边境线,生意网庞大,包括朝鲜、日本、中国、俄罗斯。首领身边有一支二十人的保镖队,多为退役军人,手上火力强大。他们一队六人,趁着夜黑悄无声息地登陆位于韩国海岸线边沿上的一个隐蔽小岛,潜伏了三天三夜,一举击破了这个走私集团。
训练、出任务,已经成为了阿青他们的常态。有时候任务来了,前一秒还在床上酣睡,下一秒已经全副武装地将身体埋在雪堆里进行潜伏侦查。没有人抱怨,他们已经将自己锻炼成铁骨钢筋,并且养成随时随地闭上眼睛三秒钟就能入睡的本事。
没有训练也没有任务的时候,除了不能出基地和无法与外界联系外,基本上他们的生活质量还算不错,基地里专门的活动室,有各种娱乐设施,最受欢迎的是一台幻影2000模拟机,营地里的战斗机当然不能随便开出去兜风,也就只能在模拟机上过过瘾,这两台模拟机除了不能真的飞起来,基本上跟真的幻影2000一模一样。
阿青从浴室出来,孔延秀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美国出的军事杂志,抬了眼皮看他一眼,合上杂志从床上跳下来,阿青趴到床上,让孔延秀给自己按摩舒缓肌肉,这是两个人的惯例,训练后如果没有及时做舒缓按摩,第二天身体水平就很难恢复到最最巅峰。营地里两人一间宿舍,这任务也一般是两个队友互相帮忙。
将按摩油倒在阿青背上,搓热手掌,然后用力地将金色的药油揉开——他们这些军人,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练得跟钢铁一样坚硬,一般人那手劲还真没法儿在他们身上着力。阿青小麦色的肌肤在药油作用下闪闪发光,他看起来并不强壮,身上肌肉匀称,但孔延秀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见过阿青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的就会知道,对特种兵来说,大块的肌肉是负担,柔韧性和耐久力才是应该追求的方向。阿青的近身格斗流畅迅捷,宛若一头优雅漂亮的猎豹,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暴力之美。
孔延秀的大拇指沿着阿青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