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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姑斗胆,如若紫萱产下男婴,如何承传女娲族的血脉?女娲后裔中从未听说过男性继承人。为何不召见紫萱一同听令?”
“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情不可以告诉紫萱。”
“……那,林业平的转世?”
“百年内,蜀山脚下一户人家,会出生一个女婴,那便是林业平的转世。当她出生之时,你会有所感应。”
我彻夜未眠。
我翻阅了历代圣姑的手记,从未出现过男性继承人啊!女娲后裔怎么可能会是男的!这就是天神商量大半年的结果?还不能让紫萱知道……我该怎么做?为什么以前的圣姑都这么怡然自得的陪伴女娲后裔,只有我这么悲惨。因为管教不利间接害死了顾留芳和林业平不说,为了救紫萱不仅受罚还耗尽一半阳寿,现在还要迎来史上第一位男性女娲后裔……
我的头好痛。
天蒙蒙亮。我依然手足无措。
紫萱已经开始阵痛。孩子就要出世了。
天上的各路神仙,保佑我吧。
孩子顺利的出生了。真的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眉眼间,有他的影子。
孩子响亮的哭声说明了他的健康。
我迫不及待的将孩子抱给紫萱看。结果紫萱看都不看,扭过脸去,让我把孩子带走。
我愣了楞神,看了看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一句“这可是你的女儿啊。”
……
我的天。
我的嘴不受控制,我都说了些什么?是谁在我体内?
隐约记得,紫萱坚持要等林业平的转世,再续前缘。她还向我请求,希望我用水灵珠把孩子封起来。我是怎么回答的?
头好晕,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浑浑噩噩的将孩子封进水灵珠,然后大病了一场。
我每天都去看那个孩子,因为水灵珠的缘故,他一直不会成长,一直都是婴孩的模样。而紫萱,一次都未曾看过他。
我曾经问紫萱,给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紫萱扭过头去,隔了半晌,低低的念出“青儿”这个音。
“就是这个孩子,夺走了我的青春。”
青儿显然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待我再去看他时,开始唤他“卿儿”。
大概因为这孩子是镇妖剑转世吧,这些年来,南诏国一片祥和。
我时常凝视着卿儿熟睡的脸好久好久。在睡梦中,他有时紧锁双眉,有时抽动小鼻子,有时抿抿小嘴。当他醒着的时候,我会抱起他,轻轻的逗着他,他很爱冲我笑,他笑起来很漂亮。
看着看着,睡意袭来。我的思绪,会飘到很远很远,飘到那场灯会,飘到我给他做法的那个夜。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跟这个孩子是多么的相像。
猛的惊醒。
我不由得苦笑,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种梦。死去的人,还是随他去吧。
我一直没有忘记那天的神谕。
这天,我终于寻找到了林业平的转世。
我偷偷的将这个女婴放进了水灵珠中封印,将卿儿抱出来交给紫萱。
“我寻到了,这便是林业平的转世。”
紫萱抱起孩子看了又看,一会儿兴奋的抱着孩子摇来摇去,一会儿跟我说:“圣姑,你看他多像业平。”
紫萱,我并没有见过林业平,我实在搭不上你的话。
为什么当这个孩子成了“林业平的转世”,紫萱就这么的兴奋?我多想告诉紫萱,这就是你怀胎十月产下的林业平的遗腹子“青儿”啊!
我建议紫萱将孩子送给蜀山抚养长大,蜀山人杰地灵,可以让这个孩子健康的成长。同时也劝紫萱,还是斩断纠葛吧。已经痛苦了两世,足够了。
我相信紫萱自从孩子出生,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虽然她嘴巴上一直说,还想找到林业平的转世,但她已经有了两世的打击,再说又过了这么多年,也许这个念头也会减淡吧。
紫萱竟然同意我的建议,这让我有些意外。
我陪着紫萱将孩子交给蜀山的掌门清微道长。看得出来紫萱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好在清微道长的一再坚持,我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双方约定好,紫萱不再去见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自由自在的活着。
这一晚紫萱一个人对着月亮饮酒到很晚,到了天亮才昏昏入睡。
我服侍紫萱躺下,然后匆忙又赶到蜀山。我要交给清微道长一样东西。
“昨日,紫萱说了,27年后这个孩子命中会有一场大劫,所以……”我拿出了女娲灵石,“希望到时候,这块石头能够帮助他。”
清微看着我,眼神似乎要把我看穿。“女娲灵石极其珍贵,是每一代圣姑代代相传下来守护女娲后人的珍贵宝石。圣姑,你把这样的灵石拿给我,这大概不是紫萱的意思吧?”
“如果我早点使用这块灵石,大概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样了……”我垂下眼睛,抚摸着灵石,“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度过这场劫难,得道成仙。守护这孩子,是我的责任。”
“这孩子,叫什么?”良久,清微缓缓开口。
“卿儿。我这么叫他的。”
“让我想想……我希望这孩子能够安闲度过此生,是为‘徐’;这孩子乃神剑转世,神界离人间距离之远,是为‘长’;再加上‘卿’。圣姑,你看这孩子就叫‘徐长卿’,可否?”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清微道长。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的,关于这个孩子的身世。
清微道长时常满眼是笑的通过灵镜告诉我长卿的事情,比如哪一天学会说话了,哪一天学会自己穿衣服,哪一天学会了背诵完整的道德经,哪一天学会了御剑,哪一天在法术比试中显示出过人的才华。
这老头子,真的是特别关爱卿儿呢,啰啰嗦嗦的记下这么多事。
我很庆幸当初选择让这个孩子在蜀山长大,也很庆幸将他托付给清微道长。
有一天,清微道长忧虑的告诉我,他听到长卿在梦中喊出“飞蓬”!他担心是不是这个孩子梦到了什么。结果等长卿醒来,发觉他满脸的泪水,枕巾也湿了大片。问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只说做了一个很长很悲伤的梦,不愿再提起。
飞蓬?
好熟悉的名字……
“这孩子,不正是神界飞蓬将军的镇妖剑转世么?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之后的几天,听说长卿都低着头不愿说话,每天课业结束,就一个人举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扫着满地的落叶或者尘土。然后一个人坐在树下,靠在树干上发呆。
过了几年,直到蜀山众人为他庆祝16岁生日,他才慢慢的开朗起来。但是当他独处的时候,依然是落寞。
清微肯定,这孩子应该不止一次做过那个梦。只是,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梦。
27年弹指一挥间。紫萱每天都巴望着算着日子,我真的很担心她会食言,于是整天在她耳边唠唠叨叨,惹得紫萱又一脸的不高兴。
林业平的转世“青儿”也已经被水灵珠封印了27年。她才是顾留芳和林业平的转世。紫萱一天都没去看过她。
紫萱每天巴望着的,只是她和林业平的孩子罢了。
天下最乌龙的事莫过于此。
清微道长告诉我,最近渝州城莫名出现了很多毒人,蜀山众弟子都去消灭毒人,忙的团团转。长卿那天回到蜀山,告诉他蜀山联络仪遗失了,然后又领了一个。长卿从未这么不小心,结果这次弄掉了东西,却露出久违的开心,四下没人时,一个人坐在托着头那里发呆,“我们有缘再见吧……”然后就是傻笑。
看着清微惟妙惟肖通过灵镜模仿给我看,我似乎看到当年卿儿的娘也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背诵着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这孩子……不会是……
“我说圣姑啊,当年我们不是约好,要让这个孩子自由自在的成长吗?很多事情,需要这个孩子自己去历练,去体会。凡事都顺其自然吧。”清微捻须微笑。
这老头子,真能想得开。
我突然很想见见长大了的卿儿。他长这么大了,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只是经常从清微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从他出生到抱给清微掌门抚养,我跟他隔着水灵珠,相望了70多年。
这孩子,还记得我么?
思考再三,我还是放弃了再上蜀山的念头。
我若是和这个孩子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我和紫萱,还是离这个孩子远一些,最好让他不要知道我们的存在。我需要做的,只是守护着他,守护着这个正牌的女娲的继承人,这才是我的职责。
“圣姑啊,蜀山已经守护徐长卿顺利成长到27岁。从现在开始,他会遇到人生中一系列需要他自己经历的事情,守护这个孩子,还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啊。”
清微向传授了我一些蜀山的心法,再加上我的法术,我通过灵镜便可以随时看到女娲继承人的动向。
只是,我需要偷偷的,绝对不能让紫萱知道。
有哪个圣姑像我做贼一样?我苦笑。
好在最近紫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无暇顾及我。
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徐长卿的影像。
白衫飘动,道骨仙风,模样竟然与当年的顾留芳一模一样。但眼眉中的神采和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与顾留芳完全不同。
他正在用法术消灭渝州城的毒人。
这就是那个可怜的遗腹子卿儿,我不禁抹了一把心酸泪。人老了,最看不得这些。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二世林业平,又是怎样一个道士呢?
我想,卿儿的样貌应该是随了林业平,只不过性格……
可千万不要随了紫萱。
一个紫萱,已经够我头痛的了。
这些天的影像都是关于渝州城的毒人。我也趁这个机会了解了一下长卿下山之后,遇到的一些人。
有一个叫景天的小子,从来不正正经经的喊长卿的名字,不仅喊他“白人”,还起了个“白豆腐”的绰号,难道徐长卿这个名字这么的让他喊不出口么?连起绰号都联想到吃的,估计被他那个吸血鬼赵文昌老板害的没吃过几顿饱饭。这小子看起来倒是挺灵的,虽然是个永安当的小伙计,不过人倒是聪明圆滑,而且被长卿救下之后,就帮着他到处搜集情报,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只不过他居然带着涉世未深的长卿去赌场,利用长卿的预知能力来赢钱。长卿也是的,明明知道道士是不可以赌钱的,而且当时还在追查毒人的事情,结果还陪着景天玩了这么久,一脸的开心。
景天身边经常跟着一个叫唐雪见的女孩子。唐门的大小姐,长的倒是挺可爱,伶牙俐齿,喜欢跟景天斗嘴,只不过每次都斗不过他。这个孩子是个孝顺的孙女,她那个病重的爷爷想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看上了长卿,为了让爷爷安心,这孩子将长卿约出来,大胆的表白了,只不过长卿故意睡着了假装没听见。雪见气呼呼的离开之后,长卿睁开眼睛,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雪见离开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掏出蜀山联络仪,发现指示灯一个劲的闪然后自动关掉了,顿时紧张地自言自语:“刚才唐姑娘的那些话,该不会都被景兄弟都听到了吧?他会不会误会我……景兄弟,你一定要相信长卿,从一开始,长卿心里就只有……”
“圣姑!你给我采来泡澡的花瓣都放在哪里了?”紫萱突然闯入,害得我手忙脚乱把灵境藏好,手指差点没折了,长卿后面的话也没听到。
“呃……哦,我换地方放了,就在你的床旁边柜子里第三层左边数来第五个格子里。那里面放的是你最喜欢的玫瑰花瓣,左边数来第一格是干菊花瓣,第二格月季花瓣,第三格是……”
“好了好了……真是的,放在那里,鬼才找的到。”紫萱嘀嘀咕咕的走了。
我一边揉着手,一边想:长卿的心里只有谁呢?
我突然想到清微给我表演的那幕:“我们有缘再见吧……”
看来清微说的是真的啊,这孩子,估计是爱上什么人了。
我对自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然后总结:以后我一定要记得随手锁门。
景天还有一个被他喊做“茂茂”的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憨憨的,甘愿替他的老大景天做任何事情。在景天被毒人咬伤之后,一直保护着景天。虽然这孩子能力不足,但很坚强。
唉……怎么总结来总结去,都是围绕着景天这个臭小子?看来长卿下山除了消灭毒人之外什么都没干,都在陪他这个“景兄弟”了。
之后,发生了一件让我几乎吐血的事,就是长卿为了救蜀山上那个毒人,把我特意留给他的那块珍贵的女娲灵石给用掉了……
清微你个死老头,我把卿儿托付给你是信任你,你你你!!!你怎么就同意了啊?!万一这孩子逃不过那场劫难,我跟你没完!之前紫萱死的时候,我已经动用了所有的灵力召唤了大地所有的圣灵,这灵力直到今天我还没恢复完全,不止灵力,我还花费了一半的阳寿。
假如长卿真的命悬一线,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用我的命来换,也要让他活着。圣姑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女娲后人。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清微!
其实,我更想大哭一场……
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