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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新世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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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懈可击!”范尼激动地叫了起来。她对列宁娜的魅力从来无法长久抵抗。“这条马尔萨斯带可爱得没法说!”
  “同时掀起了一场反对过去的运动;关闭了博物馆,炸毁了历史纪念建筑(幸好那些建筑在九年战争时大部分已经毁灭);查禁了福帝纪元一五O年以前的一切书籍。”
  “我非得弄一条像这样的带子不可。”范尼说。
  “比如,那时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金字塔。”
  “我那条黑色的专利皮带……”
  “还有个人叫做莎士比亚,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
  “我那条带子绝对是一种耻辱。”
  “这就是真正的科学教育的好处。”
  “越缝越穷,越缝越……”
  “我主福帝第一辆T型车出现那年……”
  “我用这腰带快六个月了。”
  “就被定为新纪元的开始。”
  “扔掉比修补好;扔掉比修补好。”
  “我以前说过,有个东西叫做基督教。”
  “扔掉比修补好。”
  “是低消费的伦理学和哲学……”
  “我喜欢新衣服,我喜欢新衣服,我喜欢……”
  “在低消费时代基督教非常重要,但是在机器和氮合成时代它就肯定成了反社会的罪行。”
  “是亨利·福斯特给我的。”
  “于是,所有的十字架都砍掉了头,成了T字架。还有个东西叫做上帝。”
  “那是真正的代摩洛哥皮。”
  “我们现在是在世界国里。我们庆祝福帝日,有社会本分歌,还有团结祈祷。”
  “福帝我主,我多么讨厌他们!”伯纳·马克思考虑着。
  “那时有一个东西,叫做天;可是人们仍然喝非常大量的酒。”
  “只把她当做肉体,那种肉体。”
  “那时有个东西叫做灵魂,还有个东西叫做永恒。”
  “你一定要问问亨利,他是在哪儿买的。”
  “可是他们那时常使用吗啡和可卡因。”
  “而更糟糕的是她也把自己看做是肉体。”
  “福帝纪元一七八年有两千个药剂师和生化学家得到了资助。”
  “他的确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偷运预定局局长助理指着伯纳·马克思说。
  “六年以后那十全十美的药品就投入了商业性生产。”
  “我们来逗他一下……”
  “它能够产生飘飘欲仙,醉意朦胧的美妙幻觉。”
  “闷闷不乐,马克思,闷闷不乐。”肩膀上一拍,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是那个粗汉亨利·福斯特,“你需要的是一克唆麻。”
  “具有基督教和酒精的一切好处,却没有两者的坏处。”
  “我主福帝!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谢谢,我不需要。”便推开了递给他的那一管药片。
  “只要你喜欢就可以给自己放个假,摆脱现实,回来的时候头疼和神话便都消失了。”
  “吞吧,”亨利·福斯特坚持说,“吞吧。”
  “实际上稳定就得到了保证。”
  “只需吞下一小片,十种烦恼都不见。”局长助理引用了一句睡眠教育的朴素格言。
  “然后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征服衰老。”
  “去吧,去吧!”帕纳·马克思说。
  “喔唷,喔唷。”
  “把注荷尔蒙输入年轻的血液去,镁盐……”
  “记住,唆麻吞一片,立即脱苦难。”他们俩笑着走了出去。
  “老年生理的衰迈迹象全都消除。当然,随之而消除的还有.回.。”
  “别忘记了问他那条马尔萨斯带的事。”范尼说。
  “还有老年的一切。心理特征,性格是终身不变的。”
  “……然后打两局障碍高尔夫消磨掉黄昏前的时光。我一定要坐飞机。”
  “工作,游戏——我们的精力和口味到了六十岁还和那时的人十七岁时一样。在苦难的日子里老年人总喜欢消极,退却,相信宗教,靠读书和思考混日子,思考!”
  “白痴,猪猡!”伯纳·马克思沿着走廊走去,自言自语道。
  “而现在——这就是进步了——老年人照样工作,照样性交,寻欢作乐,没有空闲,没有丝毫的时间坐下来思考。或者,即使由于某种不幸的偶然,在他们的娱乐消遣里出现了空当,也永远会有唆麻,美味的唆麻,半克就是半个假日,一克就是一个周末,两克就是一次辉煌的东方旅游。三克唆麻就是一次月球上昏昏沉沉的永恒。从那儿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空当,每天脚踏实地,安安稳稳地工作和娱乐,看完一部感官片又赶下一部感官片,从一个有灵气的姑娘到另一个有灵气的姑娘,从电磁高尔夫球场到…·”
  “走开,小姑娘。”主任愤怒地叫道,“走开,小娃娃!你们没有看见福下忙着吗?去,去,别的地方玩你们的性游戏去。”
  “让小家伙们玩吧。”总统说道。
  机器轻微地嗡嗡响着,传送带缓慢庄严地前进,每小时三十三公分;暗红里无数红宝石闪着微光。 


 
    第四章
 
  电梯里满是从阿尔法换瓶间里来的人。列宁娜一进门就有好几个人向她点头微笑,打着招呼。这个姑娘人缘很好,几乎和他们每个人都偶尔睡过觉。
  都是些可爱的小伙子,她回答他们的招呼时心想。迷人的小伙子!不过,她仍然希望乔治·艾泽尔的耳朵没有那么大(他也许是在三百二十八公尺时多接受了一点甲状腺素?),而看见本尼托·胡佛时她又不禁想起他脱光衣服后身上的毛的确太多。
  她转过因想起本尼托鬈曲的黑毛而显得不高兴的目光,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伯纳·马克思的瘦削的身躯和忧郁的脸。
  “伯纳!”她向他走近了一步“我刚才还在找你。”她清脆的声音压过了电梯的嗡嗡声。别人好奇地转脸看着他们。“我想和你谈谈我们去新墨西哥的计划。”她在眼角扫见了本尼托·胡佛惊讶得张大了的嘴,那嘴叫她。心烦。“他没有想到我没有再约他去!”她。心想。然后她放开了嗓子,比任何时候都热情地说,“我就是喜欢在六月份跟你去过一个礼拜。”她说下去。(总之,她在公开表示出对亨利的不忠实,范尼应该高兴了,即使表示的对象是伯纳。)“没有错,”列宁娜对他露出了她最含情脉脉的美妙的微笑,“如果你还想要我的话。”
  伯纳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干吗脸红?”她有些莫名其妙,也惊讶,却也为自己的魅力引来的这种礼赞所感动。
  “我们俩另外找个地方谈谈如何?”他结结巴巴地说,表情不自然得可怕。
  “好像我说了什么吓人的话似的,”列宁娜想道,“哪怕我开了个肮脏的玩笑——比如问起他的母亲是谁什么的,他也不会更生气的。”
  “我的意思是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慌乱得说不出话来。
  列宁娜的笑很坦然,毫无恶意。“你多么好笑!”她说;她的的确确觉得他好笑。“请你提前一个星期通知我,好吗?”她换了一种口气。“我估计我们是乘蓝色太平洋号火箭?从切林T字口大厦起飞,是吗?要不然是从汉浦斯泰德起飞?”
  伯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电梯已经停了。
  “屋顶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叫道。
  电梯工长得像猴,小个子,穿黑短褂,那是半白痴爱扑塞隆减们穿的。
  “屋顶到了!”
  他砰的一声打开大门,午后的阳光的温暖和明亮让他一震,“哦,屋顶到了!”他再次带着狂欢的口气说,仿佛猛然从人事不省的昏沉里快活地醒了过来,“屋顶到了。”
  他抬头望着客人们的脸笑了,带着有所期待的崇拜,像条狗。客人们说说笑笑走进阳光里。电梯工望着他们。
  “是上屋顶吧?”他疑问地重复了一句。
  一声铃响,电梯天花板上传出扩音器的声音,发出了命令,十分轻柔却也威严。
  “下行!”那声音说,“下行。十八楼。下行,下行。十八楼。下行……。”
  电梯工砰的一声关上门,一按按钮,电梯立即往梯井里嗡嗡响着的暗处掉了下去,那是他所习惯的黑暗。
  房顶温暖而明亮。直升机嗡嗡地飞,飞得夏日的午后睡意蒙俄。火箭飞机从五六英里外的晴朗的天空急速掠过,虽然看不见,它那更加深沉的轰鸣却仿佛是在抚摩着柔和的空气。伯纳·马克思做了一个深呼吸,抬头看了看天空,再看了看四周蓝色的地平线,最后看到了列宁娜的脸。
  “多么美丽呀!”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她带着最为深沉的同情对他理解地笑了,“玩障碍高尔夫再好也没有了,”她欢快地回答,“现在我要飞了,伯纳。老叫亨利等着是会惹他生气的。定好了日期可要及时通知我哟。”她挥着手迈过平坦广阔的屋顶向飞机库走去。伯纳站着,望着离去的白袜的闪光;望着她那晒黑的膝盖矫健地伸直,弯曲,再伸直,再弯曲;望着玻瓶绿的短外衣下那里身的灯心绒短裤。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要说她真漂亮。”他身后一个声音快活地叫道。
  伯纳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本尼托·胡怫正低着他那胖乎乎红扑扑的脸望着他笑——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笑。本尼托是以温和著名的。大家都说他大概一辈子不必使用唆麻。坏心眼呀,怪脾气呀,能弄得别人非休假不可的东西对他却从来不起作用。在本尼托面前现实永远阳光灿烂。
  “而且有灵气。多有灵气!”然后他换了一个调子,“可是我说,”他接下去,“你确实一脸忧郁,你需要的是一克唆麻,”他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只需吞下一小片,十种烦恼都不见……可是我说!”
  伯纳已突然转身匆匆走掉了。
  本尼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感到茫然,摇了摇头,认定关于那可怜家伙的代血剂里放进了过多酒精的故事是真的。“影响了脑袋,我看是。”
  他放开了唆麻瓶,掏出了一包性荷尔蒙口香糖,塞了一片到嘴里,一边纳闷一边慢慢走向飞机库。
  亨利·福斯特已经把他的飞机从机库推出,列宁娜来到时,他已坐进了驾驶舱等候着。
  “晚了四分钟。”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上了飞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亨利发动引擎,直升机螺旋桨挂上了挡。飞机垂直射入天空。亨利一加速,螺旋桨尖叫起来,轰鸣声从大黄蜂变成了黄蜂,再从黄蜂变成了蚊子。速度计表明他们正以大体每分钟两公里的速度上升。伦敦在他们身下猛然缩小。几秒钟之内巨大的平顶建筑便只如一片片几何图形的蘑菇,挺立于公园和花园的绿色之上。其中有一个小一点的细茎蘑菇,更高更长,向空中擎起一个亮闪闪的水泥圆盘,那就是切林T字架。
  他们头上是巨大蓬松的云朵,有如几个神话力土的模糊的胴体垂在蔚蓝的空中,或是高耸在他们头上。一个鲜红的小虫突然嗡嗡鸣叫着从一个力士身子里往下降落。
  “那就是红色火箭,”亨利说,“刚从纽约飞到”他看看表,“迟到了七分钟,”他摇了摇头补充,“这些大西洋航班——的确误了点,太丢脸了。”
  他一松脚下的加速器,头顶上螺旋桨的轰鸣声降低了八度半,从大黄蜂变成了黄蜂、蜜蜂、金龟子、鹿角虫。飞机上升的冲刺减缓下来,不一会儿他们便一动不动是在了空中。亨利推了一根杠杆,咋的一声,他们前面的螺旋桨开始了旋转。起初很缓慢,渐渐变快,最后眼前便成了一片圆形的光雾,悬浮平飞的高速风叫得越发尖利了。亨利的眼睛盯住转速盘,见那指针指到一千二,便松开了上升螺旋桨。飞机已有足够的前冲量靠机器维持飞行。
  列宁娜通过两腿之间的地板窗户看下去。他们正在六英里的公园地带上空飞过,那一地带把伦敦中心区和第一卫星郊区分隔开来。绿色地带上的缩小了的人群像是蛆虫。树林里闪亮着无数汪汪狗急离心游戏塔,犹如森林。牧人灌木丛附近,两千对比塔减正在进行瑞曼面网球混合双打。从诺丁山到维尔施登的干道两旁是五号自动扶梯球场。依林运动场上一场德尔塔体操表演和社会歌演唱正在进行。
  “咔叽是多么丑陋的颜色。”列宁娜说,表达了她从睡眠教育获得的阶级偏见。
  杭斯洛感官片摄制厂占地七公顷半,附近有一支穿黑色咔叽制服的劳动者队伍正为西大路重新铺设玻璃而忙碌。他俩飞过时,一个流动坩埚刚好打开,熔化的玻璃发出刺目的强光滚滚流向路面。石棉压路机碾来碾去,绝缘洒水车后蒸腾起一片白雾。
  市冷特福的电视机公司工厂简直像一个小市镇。
  “他们准是在换班。”列宁娜说。
  淡绿色的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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