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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一行行地向下看,唇角无意识地轻抿成一条缝。待看到此处,才恍然明白,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抬头看向玉子的目光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复杂。
——难怪玉子的法力低微道行浅薄,凡人魂魄与仙家之体本就难以融合,能驾驭属于仙体的法力已算不易,道行更是难显,能做到这般已是没有枉费在玉鼎真人的身体里呆了这六千多年。
他暗暗叹气,虽然心中疑惑得解,好像只是印证了心中早就存在的猜想一般,却没有半点欣喜之感。
“而玉鼎自己的元神却同样被寄存在本体之中修养,究其原由,自是九转玄功之因……”
杨骏却不知自家小弟心中所思,仍是一字一句地往下念,读到此处忽然忍不住皱了皱眉,抬头瞥一眼神色严肃的小弟,不解地问道:“这段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体两魂。”
元始浅啜了口清茶,细长白皙的手指夹起一颗白子,轻敲在棋盘上,“玉鼎的九转玄功已炼至最高层,原本元神离体也可慢慢自行恢复,但没想到寻到的那个生魂在入体两年后出了差错,不得已只好将玉鼎的元神和魂魄一并寄存在他的身体里。”
“哦?”玉帝捏着黑子在指间来回穿梭,细长骨感的手指微微屈起,轻叩着汉白玉的星罗棋盘,斜挑着眉眼瞥了眼适才的落子,笑道:“这么说,现在那个活蹦乱跳的玉子其实也不算是你徒弟了?”
元始不答,只催促道:“陛下还未落子。”
玉帝不以为意地随手敲下手中的白子,续道:“让这么个人物收朕的外甥们做徒弟,朕可不大放心。”
“这有何不放心?”元始瞄了眼白子的方位,略显浅淡的眉微微拧了拧,从棋盒中取出另一颗黑子,“该教的东西我都已经传授给玉子,拜玉子为师与给我当徒弟没什么两样。”
“自然不一样。”玉帝摇头轻笑,“师兄手把手的教与让那个玉子教,其间差距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陛下想说的恐怕不是我与玉子的区别,”元始抬手落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而是我的二代弟子与‘那个’玉子的区别。”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轻抬了眉目淡淡瞥了玉帝一眼,果然正碰上对方了然的目光。
“是么?”玉帝又是轻笑,黑亮犀利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对面之人那张平静淡薄的脸,轻挑了下眉尖,笑道:“师兄可真是越来越能明白朕的想法了。”
抬手又复落下一子,左手的指尖仍是有下没下地轻点着棋盘,发出幽幽的敲打声,混合着玉虚宫内“滴答”的水流声,显得愈发悦耳动听起来。
元始执起茶壶替他将新置的空茶盏斟满,垂眸打量了眼落在他手边的棋子,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无须担忧,玉鼎虽然当初伤重,但至今也过了将近七千年,最多再等个两三年,必然会恢复如初。”
停顿片刻,他又续道,“而且,火云宫如今的想法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毕竟是一脉相承,就算设计,也断断不会损己害己,白白便宜了他人。”
“一脉相承?”玉帝端起茶盏,看着尚未平静的水流打着漩涡地卷起黄绿色的嫩茶,幽幽苦笑了下:“伏羲女娲俱是上古神明,若真是一脉传承,我天庭倒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情景了。”
元始闻言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摇头叹息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为了那个妹妹,倒是连自己的两个亲外甥都舍得算计。”
见玉帝脸色愈发苦涩,他暗暗叹气,半晌,才又说道:“昊天,我乃方外之人,天庭之事本不该插手,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且千万莫要违了天道。”
玉帝闻言愣了愣,沿着茶盏边缘轻轻滑动的手微微停顿,半晌,才缓缓放下杯盏,应声道了句:“师兄多虑了,朕从未想过算计那两个孩子,更没想违逆天道轮回。”
元始默然不语,看着下了一半的棋局,又重新执起颗黑子敲在棋盘上:“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小外甥有点不对劲。”
“嗯?不对劲?”玉帝紧跟着落下黑子,“哪里不对劲?”
“他真只从你妹妹那里继承了你几百年的法力?”
“……什么意思?”玉帝又是一怔。
“他被大金乌重伤差点魂飞魄散,我与通天师弟替他聚魂的时候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元始暗暗斟酌用词,手中端着的茶杯中有袅袅的热雾升腾,眼前的棋盘顿时有些朦胧起来,“他的元神和魂魄有些……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玉帝狐疑地拧了拧眉,轻叩着棋盘的手指愈发缓慢下来,“怎么说?”
“他的魂魄很虚弱,但元神却是意外的强大,他所拥有的法力修为不像是只有一半仙家血脉的仙凡之子。”
“哦?”
“而且,他的元神虽然强大却明显遭受过重创,就像玉鼎那样,几乎毁掉了毕生修为一般。”
玉帝拧眉不语,嗒嗒地轻叩声已经停止,微微弯曲的手指搭在汉白玉的棋盘边缘,衬得骨节愈发苍白。
“还有更奇怪的,我用还魂阵施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魂魄与元神曾经被人用同样的阵法救过一次。”略略犹疑,元始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又续道:“那个曾经救他的人,还似乎同时启动了时空逆转的阵法……”
尾音未落,耳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响动,汉白玉制的棋盘骤然碎裂,黑白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此言当真?!”玉帝倏地睁圆了眼,骨节泛白的手下意识地狠狠拍在了棋盘上。
元始暗暗叹气,见他瞬间爆发了怒气,不由轻轻皱了皱眉:“若是不曾看错那自然是真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若看错了,那便不一定了。
玉帝脸色有些青白,竟然忽地记起了当初下凡,在杨府对面的桃花林中见到杨戬时他眼中划过的戒备与防范。
他下意识地冷冷眯了眯眼——那个孩子……蓦地忆起之后两人的交易,原本青白的脸愈发青黑阴沉起来。
***
“汝等必要谨记,切莫再被表面所惑。所谓不可貌相者,世间繁多,汝等尚需自行体味其中真意。舅舅。”
杨骏缓缓读完最后一行字,扭头见自家小弟轻拧了眉梢,看着薄绢不语,不由微微怔了怔,正欲开口唤他,却听床榻处蓦地传来一声哀嚎:“哎呦喂……贫道原来是这么悲惨呐……”
玉子盘腿坐在床沿上,抻着雪白雪白的里衣袖子抹眼泪,斩仙剑倒放在床边,莹莹的火光映着上面古拙的图腾,显得有些诡异。
杨骏闻言拧眉,虽然弄明白了眼前这个玉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心里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只觉得压抑得要命。
“我说玉……咳,我说前辈,我们知道这信里说的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但如今已是三更天过,你这般哭号,恐怕会引得其他房客不满吧?”
玉子闻言翻了个白眼:“贫道爱哭就哭,干其他房客何事?他们若是不满,自可离开这里便是。”说完又抱着脚丫子嚎叫起来:“贫道兢兢业业地背天书修法术,又奉了师尊的命令开门收徒弟,到头来居然还不是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哭了半天都没听到另外两人搭理他,只好悻悻地住了口,眨巴着眼恨恨地瞪了瞪共同执着薄绢的两人,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略带疑惑地询问声。
“小戬,这话什么意思?‘汝既曾两历还魂之阵,又通时空逆转之法,明晓其精髓当属万分容易o39;,什么叫‘两历还魂之阵’?是指还魂阵么?可你不是只经历过一次?两历是什么意思?”、
杨骏指着薄绢上的一行字,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弟,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问道:“还有,这个时空逆转之法是什么东西?跟拜师学艺有关系么?”
杨戬闻言蓦地一顿,却没回答,低敛的眉眼晶亮而幽深,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轻垂的眼睫遮住了其中漾起的波纹。
他静静看着杨骏手指定格的那行文字,却不敢抬眼看自家兄长。
——凌霄那位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居然用这种直言不讳的方式试探于他……
看来,他得打起精神好好应对一番了。
第一卷 64章晋江独发
“小戬?”杨骏见他不说话;心中疑惑更甚,“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唔。”杨戬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正盘算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应付过去,紧接着一句“难道你也不知道?”顿时让他半吊在空中的心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深吸了口气,抬头对上自家兄长疑惑又认真的表情;轻轻摇头说道:“嗯,我也不是很明白。也许就像你说的,第一句大概是说的还魂阵;第二句……我也不清楚。”
——既然杨骏以为他看不懂,那他自然是乐得顺水推舟。
“是么?”自家小弟脸上的表情很自然;杨骏不疑有他;只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果然不知道的么……”自失一笑;嘟囔道:“我真是傻了,刚才居然会以为你一定知道。咱们学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的你又去哪里弄清楚……”
杨戬听到这话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原以为需要打叠精神仔细应对一番,结果被自家大哥一句疑问反而省去了莫大的麻烦。
然而,还没等他把胸膛里的气全部呼出来,杨骏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他顿时浑身发凉。
“可是,”杨骏眨巴着眼定定地看着他,捏着薄绢的一侧,问道:“舅舅在信里都这么说了,你会不知道么?他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
——他当然不是随便说话的人!他会这么写,是认定了你看到会起疑心!他是想借你的手进行试探!
杨戬暗暗咬牙,脸上却露出个略显委屈的表情,垂眼看了看印着熟悉字迹的信笺,说道:“怎么,大哥这是不相信我?”
晶亮的眼睛顿时淡淡地笼罩上几分荫翳,仿佛窗外挂在天上的明月,被一朵飘来的云彩遮去了大半的光芒,清澈如水的银辉刹那间暗淡了不少。
“不、不是……”杨骏瞧着他这模样顿时心下一紧,连忙摆摆手,将拿在手中的薄绢递给他,安慰道:“我只是以为舅舅既然这么说,就是在以前告诉过你。娘的事情不也是他告诉你的么?”
杨戬伸手接过自家兄长递过来的另一边薄绢,轻轻折好收起,听到这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娘的事是他告诉我的不假,但这个什么时空逆转之阵,我真的不知道。”
——他倒也不算说谎,上辈子玉帝究竟用什么方法救的他又是用什么方法让他重生回了三千年前,他的确不知道,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是沉香高举着神斧劈下来的身影,而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亲亲大哥。
“嗯,那……那算了吧。”杨骏略显失望地点点头,晶亮乌黑的瞳仁映着明明灭灭的烛火,仿佛两颗黑宝石,熠熠生辉。
转脸瞧见窝在桌子脚边上的哮天犬,他不由微微愣了愣,伸手将人从桌子底下拎起来,皱眉道:“你窝在这里做什么?”
哮天犬哆嗦着呜咽了两声,磕磕绊绊道:“呜汪,你、你欺、欺负哮、哮天犬……”
话音没落,床榻处忽然传来声哀嚎,惊得他两手一哆嗦,差点把哮天犬勒得喘不过气来。
“贫道不收徒弟了!弄不清楚的时候以为贫道没本事就不愿意拜师,等弄清楚了,知道贫道这身体里头还藏着个厉害家伙了,就巴巴地赶着来拜师……小小年纪就懂得趋炎附势,这长大了还了得……”
玉子一把抢过杨戬递给他的斩仙剑,抱着剑鞘哀叫,“贫道都在这个身体里面活了六七千年了,没想到居然还是鸠占鹊巢,白白给人家当了养活身体的工具……徒弟拜的师父不是贫道,师父疼的徒弟也不是贫道,哎哟哟,贫道怎么就这么苦命呐……”
杨戬被他这阴阳怪气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弄得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再变青,抿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他自是知道玉子十有**是在做戏,故意讥刺他们两个,看他本事不好就弃若敝履,一听说他这身体里原来还藏有一个法术道行都很厉害的家伙,就上赶着拜师。
不可否认,从感情上来说,他俩这么做的确是非常过分,玉子虽没教他们法术,却也曾教导他们避过大金乌的盘查,拜为师父也不为过。但对他们,尤其是杨骏来说,尽快习得九转玄功或是其他法术的入门之法才是最根本的,倘若玉子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