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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窄小温馨的房间,照射着床上的黑发男子精致的脸,他张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房子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整齐,跟他进来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身上的血衣也已经被换掉,是一套很干净的睡衣,尺寸有点小。
黑发男子眼前浮现一个人的身影,如果是那个人穿的衣服,的确只有睡衣才会勉强适合他。
为什么要跟着他回到这里?
从昨晚跟那个人回来开始,他就一直是清醒的。
看着那个人把他拉进家里,对着对面墙上的两幅画像高兴的说:“我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哦!”
又接着自己说:“欢迎回来。”
也看着那个人把他拉向沙发,剪开他的衣服,面带羞涩的看着他的身体。
他很清楚的看到,面对伤口溃烂模糊的身体,那个人没有鄙夷与唾弃,而是,赞美与歌颂。
从头至尾,他都只是看着。
看着他为他做的一切,没有拒绝,没有道谢,只是身体一直在做很巧妙的配合。
一直到被那个人拉到略有汗味的小床上躺下,看着那个人在他的旁边打下地铺,他安心的睡着了。
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
黑发男子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看着已经被笨拙但精心的包扎过腹部。
手抚上腹部的伤口,用力的往伤口处用力一挤压,凝视着鲜红慢慢地从里渗透,沾染了洁白的纱布,眉间有一种满足在雀跃。
他喜欢这样的疼痛感。
这样的疼痛,才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几乎每一次任务,他都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处伤痛。
对,可以说是刻意。
每次完成任务后,他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身上的伤痕。
那种以深刻的方式活在他身体上的生存的痕迹。
每次看着那些利刃刺进,更或者刺穿自己的身体,殷红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刹那让他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他,要依靠疼痛活下去。
在那不止息的疼痛里,彷佛,是他存在的,最佳证明。
他抬眼望向窗外,阳光和平时一样的到来。但今天,他却觉得特别刺眼。
今天的头条会是什么?头号神秘杀手“鬼”一人灭了木叶第二黑帮“雾”的总部?
是的,神秘……杀手。
“鬼”是他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
没有人见过他,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从来不带面具或者其他遮掩的东西,但因为,见过他的人,不会再存在。
无所谓,与他无关。
谁的卑劣与伟大,都与他无关。
他起身,赤着脚走出狭窄的房间,拐角就看到一颗金黄色的脑袋。
那颗脑袋的主人围着围裙,在煮着什么。
在阳光泛滥的早晨里,他的身体像精灵一样的跳跃,洒散着灵气。
阳光成了他的绿叶,他无疑是那,最美的花朵。
黑发男子盯着连结着金色脑袋曲线紧致的颈部,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好想把那颗脑袋砍下来。
鲜血洒在它的金发上,把它自然的渲染成一幅宗教油画,美丽圣洁,他就是最虔诚仰望的信徒。
然后用世界上最艳丽最瑰丽的宝石装潢着他,那,就是艺术。
啊……那会是,多么美丽的头颅。
那是他,第一个欲望。想把那颗美丽的头颅砍下来,完美的收藏。
金色脑袋的主人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存在,金色的头颅转动,对他绽放笑容,“你醒啦!你等等哦,我在煮早餐,很快就可以吃了!”
好炫目……那是什么东西……
金色……阳光……
不是头颅,不是头颅而已……而是,整个身体。
整个身体都是金色的阳光。
好……美。好美!
好想把他整个身体分段的割切开来,寻找那一片光源。
关于那颗头颅的欲望,似乎已经不能够满足。
黑发男子还是没有说话,一直到鸣人把早餐弄好,把他拉到小餐桌前坐下。
小小的瓷盘里,有两根火腿肠,一个鸡蛋,旁边有一小杯牛奶。
“快吃吧!我不是很会煮,希望你会喜欢。中午下课之后我再弄点别的给你。”
黑发男子抬头望向声源,看着鸣人张开血红的唇把火腿肠咬下。
有那么一刹那,他认为会有血液从里面喷溅而出,溅到他的脸上,一定是满满的人肉腥味。
他也拿起叉子,叉起火腿肠,咬了一口。
嗯……很,美味。
这些他所没有吃过的简单而廉价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从自己的喉咙扩向身体密集的器官,都是,暖暖的。
于是,他飞快而优雅的吃了起来。
鸣人放在叉子,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问:“呐,你叫什么?”
“宇智波佐助。”简短的回答。
“那你是做什么的啊?”
“杀手。”没有犹豫,埋头吃着鸡蛋答道,余光却在看着鸣人。
鸣人微愣了一下,表情恢复了原样,“这样啊……”
“那你家住在哪?”鸣人接着问。
“没有。”
鸣人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他应该一直都在四处漂泊的吧。
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那般的沧桑。
他明明是这么寂寞却感觉不到任何寂寞。
处于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好像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和撼动。
也不对。从他的眼里,鸣人只看到满满的透明与空荡。
他甚至,好像没有自己的世界。
鸣人看着还在埋首于早餐的佐助,鼻子不由得一阵发酸。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生存下来的人。
“呐,佐助……”
佐……助……?是在叫他吗?
佐……助……?他的名字?
佐助,真的,是在叫他。
佐助,好好……听。
佐助,那是二十四年来,没有人这么叫过的名字。
鸣人曲着腿跪行坐到佐助旁边,真挚的蓝眸眨巴的微仰头看着他。
那是佐助看过的,最美的蓝宝石。
那里,有着象征天堂的光辉与生命的活力。
“没有地方去的话,请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好……吗?”
第五章
Part 5
降雨在地上,赐水于田里。将卑微的安置在高处,将哀痛的举到稳妥之地。……他们白昼遇见黑暗,午间摸索,如在夜间。
——《圣经·旧约全书》以利法根据经历指责约伯
雷雨哀鸣。
木叶并不是一个多雨的城市,突如其来的骤雨,让整个城市好像如丧考毗般的咆哮着哭泣。
佐助坐在窗台上,雨滴砸在他面前的玻璃窗上,被阻隔着无法逼近。
那仿佛是透明的利刃,无数个刀口向下,对着人们最脆弱的地方砸落。
或许会垂直的劈下,准确而干净利落的□头骨,脑浆与血液一同喷发而出,与雨水一起,流进沟壑。
这让他想起了八年前,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雨夜。
尖叫、哀求、哭泣在雷与雨的交响乐里,怒嚎的交响曲因它们的和声变得庄严鼎立。
那是自然与它们一同演奏的生命的最终章。
高昂的声调慢慢地降下,变成了柔和的雨珠漫步。
血有序的如同贝多芬手掌控的笔,在地上勾勒出这场杀戮的音符。灵感如思泉涌,一气呵成。
雨纵横在沟壑里是鲜红的黑暗,把白昼一同掩埋。
耶稣被订在十字架上,血液流干的躯体,发出恶臭的尸身,复活所谓的生命,在人世间流离。
雨,那便会是耶稣的血液,上帝的儿子的生命。
他被派遣下凡,用他死去的身躯拯救众人破碎的灵魂。以此,得到升华。
雨,是黑色的。
佐助的目光从窗外移回来,打量着每天都在看却怎么样也看不腻的地方。
住在这间小房子里到底有多久了。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
这样每天从未过后的安逸日子使他对时间没有了任何概念。
只是每一天,他觉得时间比他往常感受到的流失要来得快。
还记得那一天,金黄色的脑袋上镶着的蓝宝石期待的看着他,请求他住下来的时候,
他一言不发的起身,到桌子上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打现金放在鸣人面前,然后接着喝那杯牛奶。
蓝宝石似乎不明白,光芒黯淡了下去。
“这是租金。”他淡淡的解释一句。
蓝宝石好像被漂洗过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没有看那叠物质品,他只知道那叠东西代表着的意义。
“你答应了?太好了!佐助,那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来了哦!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讲……”
但其实每一天,佐助都独自坐在这个窗台上,从太阳升起,到日夕斜下。很少与鸣人交流。
而鸣人每天回来做饭,然后跟他说一大堆在学校发生的各种事情。
尽管佐助一样的冷淡不予回应,但他每天还是如此。
但每一次,佐助都是很认真的在听鸣人说的每件事,每个人。
那些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他的生命起始就是训练,杀戮。
他很享受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这些,看他偶尔快乐偶尔有点失落的神情。
有一抹金色出现在雨里,橙色的身影快速的飞奔着,雨丝纷纷在他的身边坠落。
可是他好像有着金色的蓬帐,那黑色的雨滴没有办法侵扰他。
“叩叩叩……”不久楼梯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佐助预期的声音动力十足的响起,“佐助!我回来了!”
一条毛巾飞到过来,铺盖到他的脸上。
鸣人扒下毛巾,愣了愣,随即笑着说:“谢谢!”
佐助又转头接着看窗外。
鸣人早以习惯了佐助的冷淡,脱下鞋子走到冰箱边,打开,“啊……没有食物了,我出去买。”
鸣人穿好鞋回过头,“佐助,要一起去吗?”
看佐助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说道:“那你在家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走喽。”
坐在同样的位置,看着那个橙色的身影撑着一把带有绿色青蛙的伞,从出现的地方再消失。
雨,还在下。
站在这个小区的繁华地段,熙熙嚷嚷的人群在雨中快节奏的穿行。
各种花色的伞在雨帘下盛开,每个人都带着防备行色匆匆。
附近的工程还在施工,机器搅动的声音轰轰作响。车辆频繁的喇叭声……
这些,都是现代社会文明,可悲的末日喧闹。
我们以为自己没有虚度,忙碌充实的度过了每一天。
可是,我们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过。
这个时代,有人选择了挣扎,有人选择了沉沦。
有人持以理智,有人自甘麻痹。有人成就非凡,有人默默无闻……
但是,都没有自我的活着。
所以,当佐助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吸引的目光可想而知。
他没有打伞,一头黑发带着雨水贴着他没有瑕疵的脸。
一身白色的休闲衣裤,紧贴他的身体,勾勒出他最傲人的轮廓。
他就那样站在雨里,目光如豹猎物,即使是看着你的方向,你也能感受到,他不是在看着你。
因为他在傲视,傲视着整个人群。
他的生命好像从降生开始就是这种状态,完全不需要磨练和修改。
这已经不是一种自我的生存,而是一种超我的飞跃。
他成了整个街道的中心。
人们带着敬而畏的眼神从他旁边多看几眼的走过。有几个女孩,想为他撑伞,最终没有勇气的走开。
因为他的气焰,仅是靠近,就感觉已被灼伤。
佐助并不在意这些,也可以说,他从不知道,这种感情。
他现在只是在寻找一个橙色的身影,和一把有着绿色青蛙的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他的身体一向忠于他的大脑。
然而现在他却不知道,大脑在命令身体寻觅着什么。
只是,心在跳动。每一次的跳动是一寸渴望的目光,很自然迫切的寻找。
他看了一下周围,起步向一个小巷走去。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鸣人的地方。
他在暗处看着不远处浴在月光里的鸣人,啊……那是光,那是不应该存在而被毁灭的光。
他应该去卑微的臣服于他脚下,亲吻着他的脚趾的光,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光。
可是光走向了他,他向他伸出了手。
于是,他无法拒绝的向着这道光芒挺进。
快要到小巷的时候,一抹恍惚的金黄在雨水里撒落。
是他,还有三个男人。
他被压迫在墙上,但还是在反抗。伞已经被扔到一边,整个身体被雨淋湿。
那是恶魔,他们强行退下了天使的光圈,他们用肮脏的手捧起那些满是罪恶的血液淋浴天使的圣体,企图把他们一同带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