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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您没事吧,需要我进去帮您嘛?”
“不需要,你不许进来,滚远点!”
听到里面动静异常的天使喜滋滋地等待着夏尔的求助,却不想竟迎来了迎头的骂声,他有些不服气地独自耸了耸身子。
夏尔极力抵挡着塞巴斯的贴近,他知道现在塞巴斯的神智几乎处于混装状态,连是否认识自己都是未知数,他不知道怎样唤醒他,焦虑,忧虑,又无力抵抗,这时,塞巴斯突然大肆贴近夏尔的脖颈间,瞬间,夏尔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利物狠狠地刺穿,那是塞巴斯尖黑的利牙,已经深深地扣入少年细嫩的肌肤之间。
他真的要吃掉自己么?无法忍受的疼痛已经蔓延到少年的全身,可比起这些,更难以忍受的是内心的痛楚,为什么,他们久违的重逢,塞巴斯连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就一直在伤害自己,难道真的像天使所说,这只损耗太多的恶魔,此时此刻彻底沦为一只被欲望操控的禽兽了么?
少年努力弯曲着右手的小臂,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刀刃露了出来,虽然处于极度劣势,但是自己的手要想在恶魔毫无防备的身侧用小刀划伤他还是轻而易举的,脖颈间被恶魔咬住的伤口已经越来越深,夏尔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通过那里汩汩流出,被塞巴斯在唇舌之间一点一滴地舔舐。
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夏尔趁着塞巴斯稍微放松警觉,颤抖着举起小刀靠近他的身侧,可是他迟迟不能落手,少年的心中是绝望的,他不知道如何下定决心,而且不知是血液的气息令塞巴斯兴奋,还别的什么令他恐惧,夏尔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塞巴斯也在不住地颤抖,扣在自己脖颈中的牙齿也因颤动令少年感觉到痛感更加剧烈。
杀了他吗?要杀了他吗?还是让他杀了自己?夏尔的脑中混乱不清,陷入无从选择的痛苦泥淖。
“伯爵,您不需要我帮忙吗?他现在只是个再不吸食灵魂就活不下去的废物了,他不会放过您的,您还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门外的修米尔已经亟不可待,擅自推开门闯了进来。
不吸食灵魂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一次修米尔的话,夏尔难得听了进去,可是他领会到的,仿佛并不是天使期待的含义。
不吸食灵魂,就活不下去了,就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这句话在夏尔脑中盘旋萦绕,挥之不去,愈发满盈地堆积垒厚,甚至令他冲破了刚才无法抉择的迷障。
如果不吸食灵魂,就活不下去了……那么,就拿……就拿去我的……灵魂……继续……继续活下去……好了……
咣啷——小刀被丢弃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夏尔不再挣扎,平静地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脖颈上越来越深的刺痛。
“伯爵!你!”
天使再不能无动于衷地看戏了,他激动地冲上前来,一脚狠狠踢开压在夏尔身上的塞巴斯:“无耻的废物,滚开,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享受食物了!滚开!”说完又加大力度狠狠地踹了几脚已经滚到一旁的塞巴斯。
“你!!”夏尔怒目着出手的修米尔,但此刻更令他担忧的是塞巴斯,看着平日里所向无敌的他,如今被天使随意地几脚就踢开了,夏尔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翻滚而上。
“你们带伯爵去休息,我先处理下这个恶魔,稍后就过去。”修米尔一挥手,身后进来另两个侍从,一人一侧架起地上的夏尔就走。
“放开我,放开!修米尔,你要把塞巴斯钦怎么样,你不许胡来!修米尔!塞巴斯钦!”夏尔的呼喊声随着他被带走渐渐远去了。修米尔厌恶地瞥了一眼和蜷缩在一角的塞巴斯,牵起邪恶的嘴角:
“放心吧,伯爵,你的执事虽然已经成了废物,但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是不会轻易杀死他的……你们就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罹难(一)
修米尔把绵软无力的塞巴斯从地上拖起来,展开双翅提带他来到了另外一处房间后,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感受到撞击的塞巴斯不由自主地捂住头颅,扭曲地转动了几下蜷缩的身子,慢慢努力直起身板,抬起猩红的眼眸仇视着修米尔:“天使的手段,还真够卑鄙。”
沙哑无力的声音引发天使的阵阵嗤笑:“呦!米卡利斯殿下,你现在清醒了吗?看来药效的时间刚刚好呢。你应该还记得刚刚做过什么吧,哈哈,不知道你的主人此时正在何感想呢!”
“你!!我会杀了你的!”恶魔的双眼几欲喷出火焰。
“就凭你现在这样,哼!别想了,我承认,对你用了药确实不够光明,可这也不能全怪我,醉生是什么,你该很清楚,如果你真是因为这种药效做了什么后悔莫及的事,那也只该怪你自己本来就心怀着那样的念头,不是吗?否则任凭被摄入多少药量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啊,只是让你那个傻傻的主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如今你已把本性暴露无疑,一想到你那位小主人恐慌而失望的神态我就觉得兴奋啊!哈哈,一会儿我再去和他讲些该讲的话,你就等着他彻底放弃你吧!”修米尔不理会塞巴斯把人撕碎的目光,继续肆无忌惮的笑道:“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的主人厌弃你的那一幕,让你明明白白地看着你们之间的羁绊因为他心意的改变而消失,殿下,我要让你知道,恶魔,终究是属于见不得光的黑暗的,和我斗,你永远也赢不了!”
“卑鄙!”塞巴斯低沉地怒吼了一声,伸手想要扯住修米尔,却被对方灵巧地闪开了。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修米尔踱步到门口:“这里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特等席,你看——”顺着天使的手指方向,塞巴斯回过头去,对面的墙壁居然变成了通透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隔壁房间里耷拉着双腿无精打采坐在床边的少年。
“少爷……”塞巴斯不由自主地默念。
“我为了你特别施了些小法术哦,殿下,单面通透的墙壁,你可以看清听清对面,对面却不会觉得这面墙壁有异。我这就过去替你问问你的主人,究竟对你这样的恶魔有多憎恶!而你呢,就好好在我为你特设的特等席上,给我好好看清楚听清楚你的主人对你最后的审判吧!另外——”修米尔露出刺骨嘲讽的笑意:“再多看几眼你手背上那骗了伯爵三年多的契约吧,它可能,马上就要消失了呢!”
“砰!”关门发出的巨响震颤了整个房间,也没能让半蹲在地上的塞巴斯把目光从玻璃墙对面少年的身上移开半点,在他的注视下,没多久,天使修米尔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少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精致的衣衫多处已经划破开绽,未干的血渍都清晰可见。
修米尔瞥了一眼,放在少年身边整齐的一叠新衣服一动未动,他皱了皱眉头朝身后呵斥了一句:“不是让你们帮伯爵处理伤口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吗?”
“对,对不起,修米尔大人。”哆哆嗦嗦的声音从门口站着的侍从那传来:“伯爵……伯爵不让我们碰他……所以……”
“行了,你们下去吧。”
见少年依旧没有搭理自己,修米尔堆上殷勤的笑容凑上前去:“他们这些笨手笨脚的人,不用也罢,可是千万不要因为这等小事坏了心情,我会为伯爵担心的!”
夏尔面面无表情地抬头瞄了修米尔一眼,冷冷地道:“你到底对塞巴斯钦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那个样子?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唉——”天使躲开夏尔质问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夏尔旁边:
“伯爵,你对我有诸多不满和偏见,我十分理解。说到底这些都是我的过失,从来都对您没有完全坦诚相待,即便本意是为了不让伯爵过于担心,我还是要为我的过失深深自责。然而事到如今,再隐瞒什么也的确不是明智之举,我想可以借今日之机,把所有情况如实地讲给您听,希望您能暂时放下对我的偏见,心平气和地听我讲完一切的始末再做判断,可以吗,伯爵?”
此时修米尔和以往判若两人,既不再是故献殷勤,也不是之前的凌驭胁迫,而像和老友叙旧般随和,像与至亲交心般坦然。夏尔甚至从他的目光中读到满甸甸的真诚,配上他的白衣银发与光晕的双翼,修米尔就如同教堂壁画中看到的那样,亲切,友善,神圣,是真正能把世人从黑暗泥淖中拯救出来的神之使。
夏尔像受到蛊惑般地点了点头,表情和口气都缓和了下来:“好,你讲吧,我听着。”
“感谢您信任我。”天使满足地笑了笑:“那就先从您最关心的事说起吧——那只恶魔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问题——说到底,的确有我的因素。在让他见你之前,我买通了他身边的一条小蛇,在他体内种下了少量醉生。”
“醉生?”
“对,不是什么□□,它的药性仅仅是让受用者完全地遵循自己的欲望,无法再通过理性克制而已。这一点伯爵也无须怀疑我说谎,天堂卷馆里关于这种药是有据可查的。世间有太多虚伪,这种药便是让人能够看清人心本质的良器。就像您的那位执事,在药效下,恢复本性的他便不再能谦恭优雅地侍奉您,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再讲,唯一的欲求就是吞掉您。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有些不妥,可是,我确实是想让伯爵看清身边的人。您不会怪我吧?”
“我相信你说的。”夏尔失神地点点头:“还有别的什么?”
“还有关于你们契约的事,这件事本来不打算让伯爵知道的,可上次我在冲动下不小心说漏了些,您想必更困扰了吧。现在我就全盘都告诉您吧,也许真相对您的冲击会比较大,还希望伯爵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好,你说吧。”夏尔聚精地看着天使,的确,从他知道契约有假这一事后,诸多困惑时时缭绕心头,与其这样被蒙在鼓里,倒不如一下明了来的痛快,哪怕真相是晴天霹雳也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罹难(二)
“既如此,我就坦诚相告了。一切还要先从恶魔契约的目的说起。”天使站起身来,在夏尔周围缓缓踱步,娓娓道来:
“恶魔一族,拥有无尽的寿命,却没有灵魂。需要持续吸食人类的灵魂转化为灵束附着在他们体内的灵核之上方可以维持能量。灵束不足能力衰弱的恶魔不会死,但在群体中会因低贱无能遭到践踏,可谓生不如死。所以,追逐人类的灵魂成为恶魔一族在漫长生涯中唯一的意义。然而一颗灵魂究竟能给恶魔带来多少能量,是要取决于灵魂的残念的,换句话讲,就是肉体灭亡的那一刻灵魂的意志,强烈抗拒和挣逃的灵魂对于恶魔来说仅有果腹之用,而只有在临终之前依旧心甘情愿交付出的灵魂,才可以给恶魔带来真正巨大的能量,这种甘愿的程度越强,带给恶魔的能量也越强。基于此因,恶魔们并不稀罕靠杀戮掠夺来充满抗拒的灵魂,真正为恶魔所需的灵魂,是用血契换来的。恶魔与人类溶血为契,帮其达成愿望后,让其心甘情愿地奉上灵魂,这乍一听起来的确是两全之举,可是在真正实施的过程中,却出现了重重问题。”
“什么问题?”夏尔皱了皱眉。
“恶魔忘记了,人类都是虚伪的,他们立下了契约,但却在自己的愿望达成之后贪恋余生,不愿献出灵魂死去,因此即便恶魔费尽心思达成了他们的心愿,强行吞掉他们,也并没能因此得到满意的灵魂。渐渐下去,恶魔便想到用他们狩猎的印记——也就是伯爵您眼中被刻印的那种东西来制衡饲主,那是恶魔用来判断猎物忠诚度的标记,猎物献出灵魂的心意如若有变,那个印记就会变淡消失,被恶魔发现后,是将他们咬烂还是撕碎全凭心情,不会再有哪只恶魔会继续做赔本的买卖为之实现什么心愿。”
“那血契的约定不就……”
“伯爵的想法很对,这样一来,恶魔就属于在没达成饲主心愿之前就吞噬了灵魂,是严重的违约,会遭到地狱律条的惩罚。所以他们要么放弃血契靠杀戮果腹,要么冒着风险立契,做着一笔又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这种不均衡的交易令他们怨声载道不得不依附人类的灵魂,又对满口谎言的人类深恶痛疾,因此千百万年来,两族都是在扭曲中对峙,却又无法斩断羁绊。”
“羁绊……”修米尔的话字字击在夏尔心底,他低低地垂下头去小声喃喃:“要么无契无印,要么有契有印,我却是没有血契还被烙下契印,这又是……”
“这还想不通吗?伯爵!这就是恶魔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的阴谋。以他过去的实力,人类的灵魂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