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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从塔木陀离开之后,我就已经先从认识的朋友那里问到了哪里有针对精神受创伤比较权威的医院,得到方向之后,我跟胖子完全不敢耽搁,只多休息了一个晚上,就立刻买了到北京的车票。
所幸我问的那朋友人也好,在我说了我的原委后,他早就先帮我们打点好一切入院及检查的手续,否则依照闷油瓶现在的状况,他所有的身份证明文件都给留在那片雨林里,而他现在连自己也认不得了,咋可能再去帮自己补办证明?
若非有朋友的帮助,闷油瓶连医生都没法看。
我们让闷油瓶做了几次的全身检查,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严重的内伤还是外伤,唯独精神受到了冲击。
然而他到底受到了咋样的冲击,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医生也交代了,这只能让他先休养过一阵子,失忆那回事,没办法强求的。
像这种失去记忆的案例,一向都难以捉摸。运气好的话,没几天就会自己想起一切,运气差的话,就得这样遗忘掉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再重新开始。
那时我跟胖子天天都让闷油瓶做检查,也一直陪他说话,希望他能从我们的只字片语之中,记起一点什么来。但我们就这样陪了他一个星期,除了我们跟他说过的事情外,对于其他的,他一律只能回覆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是没想过,闷油瓶本身就是个失忆了二十年却一直没办法回想起过去的例子了,所以我很恐惧……
如果又得让他再花个二十年去寻找回他这次失去的记忆的话,那该咋办?
我不愿,也根本就不敢去想象那会是咋的一个结果。
那段日子,我暂时住在胖子那里,杭州的店全给王盟去发落了,爹娘那里,我也只说有朋友受了伤,举目无亲的,不帮着照料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天天,就从会客时间一开始就到医院,不管闷油瓶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待在他旁边,直到会客时间结束为止。
以前我也有住过院的经验,就当初从秦岭回来的那段时间。在等着王盟领钱从杭州出发到医院帮着照顾之前的几个晚上,我都是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那样的无助和惊慌,我是懂的。
但那时我还知道有人能够帮我,还知道有人会替我担心,即使我那时住院的原因是不能说出去的秘密;但闷油瓶呢?
他一个人住在医院的夜晚里,他都在想些什么?
面对空无一物的记忆,他又有着咋样的情绪?
电梯到达时那声「叮」的一声将我从思绪里拉回来。
我熟悉地按下闷油瓶所在的那层楼的钮就退到电梯最里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倒影。
我发觉我的脸色挺差的,不太好看。
这一个多月来我也很尽可能地调适自己的情绪,却始终无法平复。
那样的震惊太巨大了,就像自己亲身参与了一场真实,充满了生离死别的闹剧,然而那出戏却一声不响地被迫结束,就连演戏的演员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幕就被放下。
那不明究理的心境,我很难去描写。心中像有满满的不甘心,却又觉得如果事情能够到此画上一个句点的话,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发出吱吱嚓嚓的声音很是烦人。
我慢悠悠地晃到了闷油瓶的那间床房,手才放在门把上,就感到手掌沁出的汗快将门把给全都沾湿了。
一个多月前我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天,其实是被胖子给赶回杭州的。
我深吸一口气,却始终没有打开门的勇气。门边的挂牌上写着这间四人病房至今只有张起灵一个病人在,那会是多寂静的一个空间?
在这次失忆之前已经习惯了寂寞的闷油瓶,会不会为了夜晚四周静得只剩下自己而感到另一层次的孤单?
我感觉到身后经过的人投射在我身上的视线。
的确,一个看起来就是来探病的男人,却一直站在病房前发愣,这很诡异。何况那病房里住的病人明显又是个男的。
喀啦一声,我终于转开了门把。
里面的那人没因为我开门就将目光移到我身上。闷油瓶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旁边的桌上搁了应该是早饭的食物,感觉像是没被动过。
现在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快从我的喉咙里跳出来一样,我很紧张。
那天,我的失控我还记得。
胖子一脸见鬼似的看着我突然抓着闷油瓶的手哭倒在他的床边,啥也没讲。
那时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其实现在我连那时自己为什么要哭的原因也忘记了,可能是为闷油瓶这么长期下来,为了寻找自己记忆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而难过。
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心里不再记得吴邪这个人而难过。
现在我努力让脸上挤出个笑容,走到闷油瓶的病床边。
估计他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我没有刻意放轻的。所以他现在回头看着我,那眼神中的淡定总算带了点我熟悉的感觉。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应该没打算跟我打招呼,他却又突然开口喊了我一声。
「吴邪。」
我的身体一征,随即露出僵硬的笑,像哄孩子一样看着他,「已经记得我的名字啦?这挺不错的,是好的开始。」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并不讶异他会突然喊出我的名字。毕竟在我还待在这里的那段时间,我跟胖子天天都得跟他做十次以上的自我介绍,若都这么做了他还记不得我的名字的话,那别说是失忆了,我们可能得先怀疑他的智商或许也受到了损伤。
之后闷油瓶又恢复了沉默,没理会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又看着他的天空。
他的床位就在窗边,只消将点滴的那包营养液挂在专门的架子上之后,他要去哪都不成问题。像我进来的时候,那点滴的架子就在他旁边,他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我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旁边的床上后,拿出粒苹果开始削皮。我们两个都没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
我把苹果切片后放在塑料盘上,搁在闷油瓶的左手边。他的右手手臂还插着点滴的软针,想想还是别让他的右手有什么劳动比较好。
「吃点水果吧,刚买的。」
闷油瓶先看了那盘我切好的苹果一眼,又看了看我。我想我的脸应该在笑,诚不诚恳、真不真实就另当别论了。
接着他才慢条斯理地用水果叉,叉起了一片,慢慢地嚼了起来。
『我操他娘的……小吴同志、你这是……』
胖子一起进来就吓了一大跳,扔下手里刚买回来那份我的午饭,直接走到闷油瓶的病床边将我拉开,我却动也不想动地定在那儿。
我的手里握着的是闷油瓶毫无反应的右手,他就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多余的情绪,好像眼前我被胖子架着离开的画面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狗日的胖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在胖子离开前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原本也只是一如往常地对着根本就不会回应我的闷油瓶在那里自言自语,对空气说话。直到闷油瓶突然问我,为什么我跟胖子要对他那么百般照顾?
我一开始是回答,因为他以为曾帮了我们很多,特别是他好几次救了我们的命,把我们硬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如果这样还不帮的话,就太没人性了吧?』我无奈地苦笑着回答闷油瓶的问题,可是我的答案他似乎不太满意。
他顿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我,『那你呢,吴邪?』
『我当然也是因为……因为……』话说到一半,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闷油瓶的问话要排除了胖子?
我突然一阵鼻酸。我眨了几下眼以为可以把眼泪给挤回去,结果却得了反效果。眼睛眨那么几下,反而将眼泪全逼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那样的行为就可以称为崩溃。
之后胖子将我拉到病房外,也不管是不是一堆人盯着我们瞧,我的眼泪一直没停过,我什至哭到连气都快顺不过去。觉得这样走在路上哭着很丢脸,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胖子将我带到了医院的顶楼,问我他娘的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我连话也没办法说完整,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还在继续掉。
『我的大老爷,现在小哥都那个样儿,你瞎搅和什么啊?』胖子拍了拍额头,语气满是无奈,『如果你真觉得顾着这小哥给自己带的心理压力太大的话,你不如回杭州去,分分心,缓缓你的情绪吧!』
『可是我……』
『小哥现在这个样子,你当他又有办法当他的专业失踪人士?瞧他那个样子,执照都该给人吊销了!要失踪他也没地方好去,你当这医院的住院病人进进出出跟到市场买菜一样随意呀?』
胖子花了很长的时间说服我,我才终于点头,他又打铁趁热地帮我买了当天晚上到杭州的车票,直接就把我给扔到了车站去。
我就是那时跟胖子说,在闷油瓶出院前我真不打算再来看他了。那时我怕若是再见到他的话,我不会跟那天一样,情绪又突然失去了控制,跟小鬼似的号啕大哭。之后我也没回病房,就自己一个人先到了医院大厅,让胖子帮我拿了留在闷油瓶病房里的东西。
离开医院,要回胖子那里时我抬头望了一眼闷油瓶病房的位置。连那样都能对上眼,更让我觉得心酸。
闷油瓶已经一声不响地把所有的苹果全吃完了,我问他还饿不饿?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一进来就看见被他放在一旁的那份早饭。
我又拿了一颗苹果,开始削了起来。
「小哥,你会想要想起过去的事吗?」边削着,我开口问他。
病床里是一片长久的寂静,只剩下水果刀削过新鲜苹果那沙沙的声音,半掩的门也传来一些外头走廊上的对话以及杂音。我却觉得这时的病房是静的,所有的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摇控器上的静音键一样,没有它们应有的声音。
于是这样寂静,到最后都维持着,直到我离开闷油瓶的病房为止。
记得(下)
后来再见到闷油瓶又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季节已经完全地进入了夏季。
我又一次把店扔给了王盟,到北京去跟胖子交换这阵子我们各自从手边取得的情报。只是与胖子商议过后,我发现我们手中所掌握的线索不管再怎么拼凑还是连个屁也没有。
现在这个世界上,前提在找得到人在哪里,接着又知道比较多一些关于那些事情的人,我想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如果是我这边没听过的情报,估计也是不可能有的。当年西沙考古队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一可以提供我们情报的闷油瓶还来了个二次失忆,简直是给我们雪上加霜。
闷油瓶的状况听说恢复得还不错,身体机能都完全回来了。胖子说他平时也忙,只跟闷油瓶交代了几个能运动的地方,接着他就看闷油瓶天天跟公园里打太极的老人一样,大清早就换了运动装不见人影,应该是自动自发地跑去运动了。
就好比我现在过来这时间没见到闷油瓶的人,胖子说大概在跟公园的老头子老太婆交流武术技巧。他起初不习惯屋子里有人早起时被吵醒过就睡不着觉,索性跟着出门买早饭,后来就看见闷油瓶在公园和那些老人们打太极,还有模有样。
「我看以后更不用怕危险了,咱们有张三丰做保镳。」
午饭我们是在胖子那里叫了外卖解决的。闷油瓶跟着送外卖的伙计一起出现在胖子的屋子门口,瞥了我一眼就走了进去,十分钟后才换了另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拿过胖子递给他的那份午饭低头很快吃完之后,就坐到客厅另一边跟天花板交流了。
我跟胖子用了这一些时间商量过闷油瓶的去处,但他提的那些都太不靠谱了,被我一一否决,胖子直说我难搞。我只道,「娘的人家救你那么多次,弄这些不靠谱的方法我才想知道,你的道德心是不是被谁给顺走了?」
「呸呸呸!只有我胖爷顺别人的东西,没人能从我手里拿!而且道德心算什么?早在胖爷我干起这行开始就捐给慈善机构了。」胖子还说得一脸他曾慷慨就义过的表情,我没心情和他瞎扯下去,只由得让闷油瓶先继续在北京这儿待一段时日,而且若真又有什么麻烦的话,他要再就医也方便些。
我话就那么说定,胖子想再有意见也全被我驳回。
后来我们根据楚光头给的那些情报到了广西苗区。
之后发生的事情虽然不至于颠沛流离,却让折腾我们折腾得够戗的,我一时间还没打算将那些事情好好整理出来记下,因此就先略过吧。
至少最后我们三个都安然无恙,带着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