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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的人交流了一下看法,一致认定这是一起纵火案,使用了大量助燃剂。
“你怎么看?”
“有人在警告纳兰无术,想让他闭嘴。那里面没人,消防队的人冒险进去看去。”
唐风板着脸听地方派出所的人汇报案情,事发前和事发后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天一观像往常一样五点关门,五点半清点完全天款项并下班,工作人员走后天一观就剩下几个道士和两名保安。白天时曾有同个附近大学的学生爬墙头进入,但都被他们抓着了,罚了不少钱,学生证还押在保安处里。
据保安分析,应该是这几名大学生实施报复。
“放屁!学生证还在这他们敢放火?有没有脑子啊你们?”
唐风是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地方派出所的同志发这么大脾气。
“无量天尊,让二位担忧了,贫道无事。”
纳兰无术突然从树后走出,我和唐风都瞪大了眼睛发呆,不明白他是从什么地方进入院内的。纳兰无术依旧一身旧道袍,枯发在大火映照下闪着金黄色的光,一派道骨仙风的神情,淡然一笑。
“二位请偏房说话。”
偏房在大殿左侧,大殿此刻成了交通要道,挤满人,阴影中太上真君南极大帝们静默无声,只狰狞的俯视微笑不语。缭绕在空气中的烟香气混入了灭火干粉的味道,一个二十几岁身穿道袍的工作人员皱眉立银制法器旁守护,对眼睛人来人往显得十分不耐烦。
纳兰无术带领我和唐风到偏房落坐,他把房门带上,点上蜡烛。因为大火使山上的线路被毁,要恢复照明要等到天亮,那时候才会有电力公司的人来为维修。
“二位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贫道吧?呵呵,其实贫道早已算出此劫,所以一早就遁离开天一观,到山上避劫去了。”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像在听神话。唐风的表情也差不多,但他多我虔诚多了。
“大师非常人可解,那个我们今天本来的目的是请教大师月夜魔的事情,上回听大师讲完后查了此事的历史,觉得大师似乎还有什么没明言,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哈哈哈,看来此劫贫道是避不过去了。也罢,心中无劫天劫又何防?贫道就全跟你们说了。”
原来月夜魔的历史可追溯到元代,相传元代时蒙古远征军到过一处蛮荒之地,也就是现在的欧洲,曾在那里与一些人魔相遇,这些人魔全都是兽面人身,蒙古大军与他们交战数日才清剿干净,并把他们巢穴里的男人全部杀死,女子全抢回军中行乐。后来蒙古大军回到中原,不久那些女人全都生儿育女,除眼睛颜色有些不同外,其他与常人无异。本来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与其他远征军烧杀掠夺的经历没什么不同,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抢回异域女子的军士全都离奇暴亡,惨死之状与纳兰无术年轻时看到的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些案件一模一样。这引起军中恐慌,当时镇守镇西的将军就命人建了天一观,请来全真教的道士抓鬼降妖,道士说是人魔附身做乱,将暴亡军士的儿女全部收入观中镇压,后全部斩杀,从此镇西才恢复生机。天一观做为镇压妖魔的圣地而被镇西历代官员供奉,直到清军入关满人称帝,天一观的道士因反抗清廷而被全部诛杀,再后来重建的天一观就变成了书院一类的地方。
不过,据纳兰无术讲,天一观的《天一录》上记载,元代人魔第一次做乱时并未将那些军士的儿女全部斩杀,逃脱了七八人。
“那人魔为什么要杀人呢?难道只是因为想杀人?”
我忍不住提问,纳兰无术嘴角浮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二位是否相信道家的修真术?”
“就是以成仙为目的的修真术?”
“正是。”
“说实话,不太相信,不过要我在成仙和上帝两者选一的话,我相信成仙。”
“那二位是否相信世上有妖魔?”
“这个?不太好说吧,哈哈,我们俩可都是接受的无神论教育。”
“嗯,其实妖魔们自己也不愿相信世上有妖魔的存在,所以他们终生以修炼成人为目标。据我所知,人魔,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月夜魔正是如此。”
“啊?那他们修炼与杀人有关系吗?”
“当然,《天一录》上记载着蒙古大军剿杀人魔遭到反抗,那些人魔会妖法,后来抓到俘虏刑讯得知人魔们都修炼了大天罗刹,是种神秘的妖术,相传为西方极乐之地的更西方,一个叫梵羝冈的地方,大概就是现代人所说的意大利,那地方有一个神秘的部族,他们都是阴阳同体的妖人,全都会诡异的妖术,梵羝冈称他们为巫。后来因为他们信仰魔鬼而被追杀,几乎屠杀殆尽,不过剩下的人侥幸逃脱,根据前人的记载向东方极乐之地行进,结果却遇上了蒙古大军。他们所修炼的那个大天罗刹术就是以杀人取精魄来完成修炼。《天一录》上记载妖人们开始修炼大天罗刹术时就变成了人魔,必需杀三十六个人才以完成修炼,不然就达不到最高境界。而且凡修持大天罗刹术的人必需是阴阳同体,不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所以就有了阴阳同体是为妖一说。据说自宫者也能修持大天罗刹,但只能达到小成,永远不能修炼到最高境界。”
“大天罗刹术?像道家的修真术一样吗?想成仙?”
“成仙?”
纳兰无术摇头一笑。
“我不是说了,妖魔们修炼不为成仙,只求成人,成为真正的人。”
“我不明白。”
“关于大天罗刹术,我记得一部欧洲教士写的传记中曾有记载,教庭发起过一次不为人知的战争,几千人对六十个修炼大天罗刹术的人魔,他们本来能全身而退,但为了保护一个即将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人魔而没逃走,结果全部被杀。但让教庭没想到的是,他们所保护的同伴竟然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孩。据记载,这个男孩直到受火刑而死也没有显示出任何魔法。所以,我认为大天罗刹术的最终目的,是让妖人们变成真正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
“我猜妖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肮脏的,所以他们才会纷纷修炼大天罗刹术。他们是想变成人,从内到外都是正常的人。他们是妖,同时也是些恐怖而可怜的人。只是,这样的种族还是消亡的好,人的世界并不适合他们。”
“做人有什么好?多少人都想变成不死的妖……”
“是啊,贫道自知道人魔一事后,一直都在困惑,妖人们为什么想变成人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从内到外都变成人?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觉得,也许他们是希望得到其他人的认同,甚至是与正常人的爱情。”
“认同?爱情?贫道不可理解,浮生匆匆,何必执迷于情爱?使人不得解脱。”
我感到头有些隐隐作痛,纳兰无术讲的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与月夜魔关联不大,唯一有用的信息是得到一个数字,三十六,只要过了三十六,月夜魔就会消失,混入人群再也找不到了。我突然想到,那个行为艺术家大概也是纳兰无术所说的妖人吧!
正在这时,唐风的手机响了,他起身道歉后到院中接听,纳兰无术则上下打量我,微笑不语。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怎么坐都不自在。
“那个,大师,您早年遇到的人魔做乱的那个女观,是在什么地方?”
我没话找话,纳兰无术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问的好!当年的女观就是现在的图书馆,由清末一个崇拜魔鬼的西方传教士修建,家师续写的《天一录》上记载,他们信奉撒德教。撒德教的教义非常有意思,他们认为魔鬼并不是罪恶的,正相反,魔鬼都是善良的,他们只是奉了上帝的旨意到人间把犯下七宗罪的人类消灭,所以撒德教信奉的魔鬼是流泪的。这倒是与大天罗刹术有相似之处。”
我心头一颤,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话,仔细回想猛的记起,在警校时有回请教官喝酒,他私下对我说过,对付罪恶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更加罪恶的手段解决,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外面接电话的唐风走来走去,后院的火已经熄灭,但仍旧吵闹,似乎丢了什么贵重法器。重开天一观时市里调拨不少文物来,再加上这原来的一砖一瓦全都是文物,这把火烧的铁定是明天的头条新闻。我禁不住职业思维快速运转。纳兰无术已经闭上双眼,捏了个静心诀,看去像活的雕塑。我掏出笔记本开始简要的记录,一会回去整理出来,当送钱宇一个人情。
“放你娘的屁!找不回来我毙了你!”
唐风怒气冲冲的大叫,我有些好奇,是什么让在下属眼中还算近人情的唐风变得如此暴躁?纳兰无术也睁开双眼,与我对视一眼,然后共同转向走进屋的唐风。
“大师,我有事要走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出家哪来的什么要求,让你的人都走吧,今晚不会再出事了。”
唐风拉着我离开天一观,虽然纳兰无术说没事了,但他还是不放心留下了七名警察在天一观四周巡逻。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开车下山在林间穿行,偶尔会看到山下的镇西市夜景,万家灯光,三条贯穿城市的公路流光溢彩,整座城市仿佛光与影幻化而成,美的有些不真实了。我来镇西好像时间也很长了,但还是第一次在山上看夜景,以前还真不知道镇西这般美国。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唐风而是许兰,这车开的也不这样颠簸的话,那就可以良宵美景来形容了。
但是,那样的幸福生活与我仍很遥远。
“咱们的行为艺术家跑了。他妈的这群废物,连个死人都看不住!”
我一惊,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是调虎离山。”
“啊?什么调虎离山?等等,你是说这把火是为了把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天一观?”
“嗯,我就奇怪这火烧的怎么这么有水平,只把静室和旁边的两间屋子烧了,其他地方全都没事,而且看样子纳兰无术一点也不惊慌,像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你没发现纳兰无术今天的废话特别多吗?像是在拖延时间。”
“调虎离山有一定道理,但你说纳兰大师自己放火,这个就不敢苟同了,大师是什么人?这点小事都算不出来还能叫大师吗?”
唐风的回答让我瞪圆了眼睛,听他的意思是相信占卜这类迷信事物。
“我又不是小娘们,这么看我干什么?纳兰大师可是镇西周易研究会会长,周易这东西是古代朴素的经验科学,不是迷信。”
唐风辩解,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正在这时,唐风的手机又响了。
“什么?在哪?好,你立即带人去现场勘查,注意保护现场,我处理完局里的事就去!”
唐风挂断电话后神情变得异常严肃,看得出又有大事发生了。
“我送你进市区,然后你自己回家吧!”
“出什么事了?”
“南郊一废弃工地又发现三具男性尸体,报案是一对情侣,巡警到现场后立即通知我们的人,据汇报与月夜魔案现场极为相似。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说月夜魔不会再做案了,可我们还没抓到一丁点的破绽。”
唐风目光中闪烁着愤怒,他大概很久不遭遇这样的打击,听惯了神探神警的赞扬,再回到起点自尊一定不好受吧。可是真的已经满三十六具尸体了吗?不知为何我忽的想到了陈小亦,那个即使死后仍旧妖艳的女子。
<三>梦,逾越了虚幻
车还没到市区唐风就改变主意了,他决定先去南郊勘查现场,所以在机场路把我哄下车。我站在明亮的路灯下感到一丝无奈,已经十二点多,这个时间很难叫到出租车,步行回市区至少要一个小时。
打电话给钱宇,他果然还没睡,正在酒吧泡小姐。
钱宇开着他的别克出现在我视野内时,已经凌晨一点,我上车后发现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别致的风铃,这可不像钱宇的作风。
“惦记上谁家姑娘了?”
“看你说的,我就不能正常恋爱一回?”
“可以可以。嗯,让我想想,这个时候还在酒吧,这姑娘来路正吗?”
“当然正,人家可是博士!”
钱宇有些急了,我便没再继续追问。钱宇一直都看不起现在的大学生,认为他们眼高手低,一无是处,而实际上他是在妒嫉,出于自卑的心理。
“不说这个了,咱们回报社,我刚给主编打电话了,她说这条新闻排今天的报纸上。”
“耿哥,我真服了你,这么拼命。”
想起张之芊,我感到一阵头痛。刚才打电话时她的口气不冷不热,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她越是这样我越感到不安。钱宇也陷入沉默,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