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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进屋子,抬头一看,正好见红娘坐在里面,便下意识地退出去,刚迈步,就听见红娘喃喃自语,“奇怪,真是奇怪了……”
他一时忍不住,又走进去,问她道:“什麽奇怪?你在说什麽?”红娘一抬头,说:“很奇怪哦!刚刚,我刚送走了兔儿神,又有第二个兔儿神来了,然後又去追兔儿神。”
阿月听得一塌糊涂,皱起眉,“什麽兔儿神又第二个兔儿神?红妹,你到底在说什麽?莫名其妙地……”红娘解释,“阿月,我们今天一共遇到了两个兔儿神呢……”
“两个兔儿神?红妹,你是送了兔儿神走了以後,自己打了盹做白日梦了吧?”阿月丝毫不相信红娘所说的话。红娘也不逼他相信,说:“好啦!反正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不是灾难就好。”
阿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红娘想起一事,又说:“对了,你跟兔儿神亲嘴的事……”阿月再度打断她,“我要去看看凡间的红线怎麽样了!不陪你了!”话罢,慌忙跑出了屋子。红娘叫不回他,纳闷自语,“跑什麽,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此就动凡心而已。”
这个时候,兔儿神刚刚回到仙府,他的怒气已经消尽,正在院子里喝茶。他一边喝一边想,“玉兔假扮成我的样子去骗月老,还跟他亲了嘴,此刻,月老一定以为我是喜欢他才亲他的,如此一来,玉兔倒是帮了我一个忙。”
他不由扬起一抹笑,又想:“月老要是被我迷住,一定会来追求我,到时候只要他说要娶我,把嫁衣和聘礼送到了,我就可以痛快地报复他一把了。”眉飞色舞的神情在他的眼眸里洋溢著,而他丝毫浑然不觉。
两日之後,兔儿神再度约了阿月,亦丝毫不为玉兔所闹出的事情感到尴尬,与阿月碰面时,依旧是从前那般坦坦荡荡和傲气凌然。
“听说凡人为我建了一座庙堂,名为威明堂,我想到凡间去看看。”兔儿神漫步在烟云之中,如是说。他身旁的阿月愣了一愣,“那你叫我出来……”兔儿神扭头,望著他,“你上任之後一直没有下到凡间去看看,我想顺道带你去,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阿月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今天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这件事。”兔儿神说,“那咱们就下到凡间去。”一眨眼间,与阿月都化作五彩流光,飞速降下凡间,著落并且现身在一座庙堂里,只是他们都是神仙之躯,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见。
庙堂很是热闹,到处都弥漫著香火烟雾,有人捧著一只兔子模样的兔儿神金身踏进庙堂,将之安放在供桌之上,随後点睛,金身的双目随後一亮。
兔儿神高兴地对阿月说,“走!到我的世界去看看。”随即咻地一下,离开了庙堂,转瞬间在空中飞舞,冲向前方,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山上的村寨,那里正有一群人围著一座石像和供桌打鼓跳著舞蹈──这是兔儿神祭!
五彩巾幡四处悬挂,戴著兔子面具的载歌载舞,香火烟雾弥漫,很是热闹非凡。兔儿神与阿月一同落在石像顶上,五彩巾幡上的铜铃也在那时候全部发出声响。
铜铃无风自响,人们纷纷仰头,看见了兔儿神以後也纷纷跪下来叩拜,口中喃喃,“兔儿神现身了!兔儿神现身了!”个个都激动万分。
阿月俯视著人们,又看了看供桌上的用胡萝卜做成的各种祭品,不解道:“兔儿神这里是什麽地方,怎麽跟庙堂里的祭祀不同?”兔儿神得意解答,“这里是我的世界,这个村寨叫做兔儿寨,住在这里的人们是兔儿族,在这里,男子与男子成婚,女子与女子成婚,在这里,男子与女子成婚是禁忌。”
阿月俯视著那些人,不由担忧起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男爱男、女爱女,可怎麽传宗接代啊?”兔儿神笑了一笑,“男子可以跟男子生孩子,女子嘛……需要在十五月圆吃我所赐的特殊胡萝卜方可。”
“……你的世界还真是奇怪。”阿月吃了一惊後,忍不住喃喃。兔儿神只管含笑,右手一挥,在放置在地上的筲箕里施了法术,向人们扬声道:“这些胡萝卜种子可以拿去播种了,成熟之後,年轻女子吃了以後就可以生孩子了。”
那些年轻女子听罢,高兴不已,双手合十,向兔儿神拜了又拜。兔儿神又扬声道:“接下来,是胡萝卜比赛,把你们的胡萝卜都放在桌上让我看一看。”
人们闻言,向他拜了一拜,立即散去了,兔儿神与阿月一同转身,一眨眼间,已然出现在了地面上。阿月又是一问,“胡萝卜比赛?这又是什麽?”兔儿神早知他会有诸多疑惑,心里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平静道:“祭祀开始之前,这里的人们要提前种出胡萝卜,谁家的胡萝卜最大,我就会给他一个愿望,什麽愿望都可以。”
阿月一愣,稍稍有些妒意,“你好大方!人家想要什麽,你就给什麽,人家要是想娶你回去,你也答应了。”兔儿神面含笑意,“当然,只要他也是神仙,我自然不拒绝。”
他们俩人往前走著,走到一棵巨大的古榕树下,那里摆放著的桌子已经排成了长龙,桌案上都放著每家每户种出来的胡萝卜。
兔儿神一路走上去瞧一瞧,先点出了二十户的胡萝卜,再经细细对比,淘汰了十户,紧接著陆续淘汰了五户,三户,最後定下了第一位。
那位赢得比赛的男子捧著最大的胡萝卜呈给兔儿神,尾随著走上前的孩童盯著阿月看了好几眼,忽然扯了扯那男子的衣服,口无遮拦地问:“阿娘,兔儿神也成亲了麽?”那男子闻言,面对著兔儿神很是尴尬。
兔儿神听进耳朵里,却没有生气,反而问那孩童,“孩子,你怎麽知道我成亲了?”孩童很天真的指著他身旁的阿月,“兔儿神跟那位神仙哥哥一起来的,我阿爹说,‘成对来到这麽重要的祭祀的,一定是两口子’。”
那男子尴尬一笑,“孩子他爹教导无方……教导无方……”随即拍打了一下孩童的头,将他藏在了身後。阿月吃惊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跟兔儿神?喂,你这小孩子怎麽乱点鸳鸯谱!我们只是同僚!”
兔儿神平静地对他说,“阿月,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你何必当真?”阿月收敛了,抿唇。兔儿神为了安抚民众,特意宣布,“百姓们,有朝一日我兔儿神也成了婚,一样还像现在这样接受你们的祈福,保佑你们子孙满堂、安居乐业!”
人们再度高兴起来,向兔儿神一拜,然後散去,仅仅留下赢得比赛的那户人家。兔儿神问那男子,“好了,你有什麽愿望,尽管说。”那男子说,“我相公去年因为一场祸事,被大火烧伤了双腿,不能行走,全家农活只有我来干,很是辛苦,我祈求兔儿神,让我相公的双腿恢复如初。”
兔儿神微微一叹,“真是一个贤惠的夫人……你放心吧!你的夫君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那男子听後,激动不已,忙叫孩童跟他一起向兔儿神拜了又拜。
误入红尘道6
第六章
等到在场只剩下兔儿神和阿月时,兔儿神一拂袖,将桌案上所有的胡萝卜都收尽,然後携著阿月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返回了兔儿神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香鼎上的香火还在弥漫著轻烟。
兔儿神同样是一拂袖,将供桌上的胡萝卜祭品全收尽了,然後对阿月说,“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可以陪你,你想去哪里,说吧!”
阿月想了一想,说:“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家店吃牛肉面。我想……到凡间的集市去溜达,顺便去吃牛肉面。”兔儿神沈默了片刻,问他:“你身上有凡间百姓用的钱麽?”
阿月摸了一摸衣服,摇摇头,兔儿神转身,绕到供桌後面,弯下腰,把百姓投掷的铜钱捡起来,走回到阿月身旁,摊开手,让他瞧了一眼。
“对呀,信男信女要是心地虔诚,一定会在庙堂里投下铜钱祈福的!”阿月有些钝钝然,看了兔儿神的举动才恍悟过来。兔儿神把铜钱塞进他手心,迈步就出庙堂,阿月把钱收好,紧跟著兔儿神。
他们在车水马龙的大街里慢步行走,就如同凡人,走了一会儿,阿月闻到一股香味,跟随著香味而去,看到店里的人们都在平静地吃著牛肉面。
他高兴地对兔儿神说,“正好,这里有家店是卖牛肉面的。”迈步,踏进店里。正在擦桌的夥计一见客人来了,不识神仙,招呼道:“两位客官,要吃些什麽?”阿月张口,“来两碗牛肉面。”兔儿神随即补充,“加胡萝卜。”
夥计不由笑了,“客官,你可真是与众不同,我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夥计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要求牛肉面里放胡萝卜的,您稍等,一会儿就送来。”即退下去。
阿月凑近兔儿神,“你真的吃什麽都离不开这胡萝卜?”兔儿神瞥向他,答:“我吃什麽都觉得胡萝卜最好吃,因为它是我最爱的食物。”一时间,有一群兔子抱著胡萝卜蹦蹦跳跳浮现在阿月的脑子里。
阿月一手托腮,盯著兔儿神,有感而发,“我越来越觉得……其实你的前世不是平凡人,而是一只兔子才对吧?”兔儿神沈默片刻,微微张口,还没有出声,夥计就端著两碗牛肉面上来了,“客官,您要的牛肉面!”
阿月把加了胡萝卜的那一碗移到兔儿神面前,自己竖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嗯!就是这个味道!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兔儿神抓住机会报复他,平静脱口:“如此,你的前世不是平凡人,而应该是经常躲在厨房里偷吃牛肉面的老鼠。”阿月登时一愣,又有一群老鼠抱著面碗浮现在他的脑子里。兔儿神不理睬他,竖起筷子吃著牛肉面。
阿月吃著吃著,不由自主地瞥向兔儿神,见他小心吃著面,觉得有些意思,孰不知兔儿神吃胡萝卜时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兔牙,为了不让兔牙暴露在凡人面前,他只有这样小心谨慎地吃面。
付了钱,他们走出店铺,阿月说:“我到凡间来,红妹一定会怪我,我想买样东西回去送给她,这样她就不会闹了。”兔儿神只是慢步走著,不言语,他根本不把红娘放在心上,理所当然跟红娘有关的事情就漠不关心了。
阿月一边走一边思考,过了片刻,喃喃:“糟糕!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麽。凡间的东西太多了,我要是挑了一件她不喜欢的,反倒使她闹得更起劲了。”
兔儿神陡然止步不前,阿月反应过来,心里好奇,後退一步到他身旁,问他:“喂,兔儿神,你怎麽不走了?”兔儿神拿起台子上的一条带子看了看,那带子由绫罗织成,红上有绿,镶著金边,前端还系上金环金片为缀,煞是好看。
阿月瞧了一眼,高兴道:“你真是有眼光!这条带子送给红妹,她一定喜欢的!”兔儿神淡淡地瞥向阿月,启唇,“送给我。”阿月愣了一愣,“什麽?”兔儿神也不怕麻烦,如是重复一遍,“我要你送给我。”
“呃……兔儿神……你要我送什麽东西都成,但是这条带子……这是女子用来绑发髻的,我送给你……实在不太合适。”阿月不肯,直言。兔儿神愠怒,放下那带子,悻悻迈步,阿月见状,连忙叫住他,“好嘛,我送给你就是了。”
他随即拿起那条带子,问一声:“这带子多少钱?”主人家答道:“五百铜钱。”阿月有些为难了,“这麽贵啊……”主人家指著带子前端系著的缀子,“这是掺金粉的!我卖五百铜钱已经吃亏了。”
阿月拿出铜钱来数了一数,仅仅只有十个铜钱,没有办法,只好在袖子里变出一只玉如意,当做钱来付账。那主人家一看,为难道:“客官,你拿这玉如意来买我这件东西,我补不了你钱啊!”
阿月只好随手挑了香囊、胭脂以及流苏挂饰等等,让主人家包好,提在手里,跟著兔儿神走了。路上,阿月看著兔儿神对那条带子爱不释手,纳闷道:“你干嘛非得要我送你这件东西?本来那十个铜钱足够买东西送给红妹的……”
兔儿神不向他解释,只说,“我会好好珍惜这条带子,天天都把它戴在身上。”阿月一听,不由脸上泛红,“你是兔儿神,戴上也没什麽,只是回到天庭,别说是我送的就成。”兔儿神奇道:“怎麽不能说?”阿月别过脸,“其他仙友会以为我喜欢你。”
兔儿神扬起一抹笑,“好,我不告诉其他仙家。”话罢,两个人化作五彩流光,直达云端,乘云各自返回了仙府。
阿月一回到家,就把在凡间买来的东西递给红娘,那红娘愣一愣,疑惑:“呃,这是什麽……这是……”阿月往前走著,说:“刚刚我到凡间一趟,特意买回来送给你的,你就不要因为我跑到凡间去不带你而吵吵闹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