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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寓看着那只琥珀色的虫子,顿时老脸一红,原来他已经脏到身上长虱子的地步了么……
他尴尬的抓了抓脖子,说:“呃……谢谢。”
“无妨。”谒章堆神色依然清冷,从腰间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将虫子轻轻丢了进去,对孙寓道:“幸得稀世之昆,倒是谢谢大王。”
孙寓见他如此宝贝,问:“这是什么虫?”
谒章堆眼睛眨了眨,殷红的嘴唇勾起:“能听人耳语,能钻人心肺,当是腹虫也。”
“哦?这么厉害?哪里来的?”孙寓打了个寒颤,也看不出来信了没信。
谒章堆正想张嘴,只见牛魔王按耐不住,对旁边的一个妖王使了眼色,对方立刻站起来,狠狠的揍了旁边人一拳。
对方自然是莫名其妙,然而他也不是好惹的,两个人你来我去,最后肉搏变成法术大战,整个厅内乱成一团。
百花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孙寓的腰,并对谒章堆道:“先回去罢,今日这酒应是吃不成了。”
谒章堆冷淡的点点头,最后眼神诡异的看了孙寓一眼,走了。
百花道:“大王,让那两人住手罢。”
孙寓只得出面将二人制止住,一个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牛魔王对他们比较熟,留下来收拾残局。孙寓则在百花的陪同下走出洞去。
气候转凉,花果山处于东胜神州,即便冬天最寒冷时也鲜少下雪。此时果熟蒂落,洞口瀑如白练,林间又见幼猴在树上嬉戏,美丽安宁的仿佛画中景。
百花轻轻开口:“大王,可还记得这处风光?”
孙寓咳了声,答道:“略微记得一二。”
“想那时节,我随你下凡,来到这花果山,感叹景色之秀丽,惊羡果木之清奇,比之天宫富丽堂皇也别有风韵。问大王,你道'凡天生者,皆清纯于世,后因浊人所染,传其污气,才渐渐败落。东胜神州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从未有人踏足,你是例外,亦是唯一'。”
孙寓想象着美猴王在那种风景下说那番话,忍不住微笑,原来他也挺浪漫的。
百花察言观色的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笑容甜美的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她继续说:“大王那时已名扬四州,本喜欢腾云驾雾,行乐千山,广交贤友,不料却与天庭反目,终日困在这花果山中,牛魔王劝你,花果山兵力强盛,粮草充实,何不攻上天宫,却自己画地为牢?”
“哦?那我怎么回答?”
“大王道:东胜神州乃极净之地,妖魔万万,皆是你子民,若开战,劳民伤财不说,倘是因此被歹人所窥,恐怕再无清净也。你不出山门,并非是畏惧天上神仙,而因人心险恶,你已厌倦,只想在这洞中,安静的睡上千百年,不问世事。如果这也有不识眼色的来打扰,那时无需整顿军队,你齐天大圣一人足以。”
美猴王果然很狂,孙寓听百花形容,突然生出一种迫切的想要见见那传说中猴王的感觉。
百花犹自沉浸在回忆里,眼神缥缈茫然。
孙寓于她并肩慢慢走,问:“那你是怎么和齐……和我认识的?”
百花回过神来,腼腆一笑,道:“此时着实不便细说,等大王恢复记忆之时,自会知晓。”她踮起脚尖看着远处,说:“前处十里有座水晶洞,听说晶莹剔透,奇妙无比,五百年前一直未能一看,今日正巧空闲,大王能否陪同奴家前往?”
人类的身体在走了一点路后变得越发红润,将百花拘谨有礼的言行也衬托出几分活泼,孙寓点点头,欣然前往。
入夜,和牛魔王等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孙寓回自己的洞中洗澡,一边在脑海中整理今天所发生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的缘故,他渐渐开始觉得牛魔王并非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爽朗。他让儿子在路上拦截自己,然后亲自赶来,把他带回花果山,然后告诉他,我们要重振花果山。
重振?拿什么重振?自然是实力啊!美猴王的实力之强众所周知,回来之后不可能像他这个冒牌货一样整天吃吃喝喝,游手好闲。而且百花既然跟他挺熟,那么自己之前对百花编的谎,她应该
也会告诉牛魔王才对,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对以前之事一无所知的原因?
假如牛魔王相信了'齐天大圣压在山下的五百年中,被观音收走了两魂五魄,所以才这么弱'的这个理由,那他身为曾经感情好到结拜的朋友,最先做的,当然是帮助大圣拿回自己的魂魄,而不是整天给他灌输'花果山的未来是美好的'这种思想。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压根就不想齐天大圣恢复。
孙寓靠在浴桶中,泡得惬意极了。虽然想到这个可能,却也不是很惊讶。毕竟自古以来,谋权篡位这种事真是屡见不鲜的,他对妖魔王中王这个宝座固然享受,但也没太大的留恋,毕竟不是自己的,多大的饭量用多大的碗。
现在比较担心的则是,牛魔王会不会恶向胆边生,突然有一天趁他不备,直接杀了他完事。
看来还是最迫切的还是学点本领才是,不知道百花的法力怎么样,看她变化自如的样子,应该也不差才对。
洗澡水里被小妖们搁了些驱虫的花瓣,红黄相间,片片皂叶夹杂其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大锅蛋花汤。
唉,要是有沐浴露就好了,或者干脆来瓶脱毛膏,也不知道美猴王没了毛是长什么样的。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孙寓都很想看清这张脸。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搭在浴桶边上的手臂刺痛了一下,孙寓痛呼一声,连忙收回手,却听见有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叫:“老叔!老叔!”
他扭头一看,一只拳头大的蚊子在身后飞来飞去,脖子上面顶着红孩儿的脑袋。
孙寓:“……你怎么这副模样?”
红孩儿用蚊子脚艰难地抓住浴桶边缘,苦着脸道:“侄儿想来看看老叔,我父像吃了我母煮得汤一样,死活不肯,爷爷只好偷偷摸摸的来了,怕被妖精们看见报与我父,所以变了只蚊子。”
孙寓被他那一大堆的称呼搞得头昏脑胀,好算听了个明白,嫌弃的看着他的脑袋:“你这蚊子变得也忒大了些,那些小妖精想忽视都难啊……”
红孩儿嘟起嘴:“俗话说变山容易,变虫却难,越小的东西越难,侄儿修变化之术不过百年,能有这种火候实属不易了。”
孙寓脑中灵光一闪,忙问:“你是怎么变化的?说给我听听。”
“老叔七十二变乃妖中之最,侄儿怎敢班门弄斧。”
“没事。”
红孩儿听他这样说,自己又想在美猴王面前显摆,于是将变化之术与孙寓详细的形容了一遍,怕他不信,还亲自变石头变鸟的示范。
孙寓简直是如获至宝,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于是点头夸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妖族后继有人也!”
“真的???”红孩儿激动的绕着浴桶飞来飞去,又说:“老叔,你变个看看!”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孙寓从浴桶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想像自己要变的东西。
片刻后,红孩儿好奇的看着地上那个比他腰粗的铁桶:“咦,这是什么?”
他在铁桶光滑的表面摸来摸去,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铁桶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一颗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的墙壁应声而碎。
“哇噻!!!”
红孩儿惊叹不已,跑过去摸摸那墙壁,却被洞外面呼啸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原来,水帘洞依山而建,孙寓的房间外面正好是悬崖。
守夜的小妖精们听见动静,飞速跑来敲门:“大王?”
红孩儿大气不敢出一下,孙寓忙不迭变回来,喊道:“没事,我练功呢!”
待他们走远之后,红孩儿立刻热情的扑过来抱住孙寓:“老叔!你真是太厉害了!”
孙寓的小鸡鸡正好贴在他脸上,菊花一紧,忙推开他,转身找裤子穿上。
☆、飞机
红孩儿开始还不明所以,反应过来之后很邪恶地对他笑:“老叔你鸡鸡真小,哈哈!”
孙寓头也不回,一只袜子甩过去,啪的一声蒙在红孩儿脸上。
红孩儿:“……”
孙寓穿好衣服,抱着胳膊道:“好了,不跟你闹,看也看了,该回去了吧,小心你爸过来。”
“哼,才不怕他呢。”
“哦?是吗?”孙寓作势去打开门。
红孩儿垮下脸,不高兴的说:“算了算了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的……真讨厌,你怎么和那观音一个样!”
孙寓问:“什么观音?”
“南海观世音啰,除了她那个老太婆还有谁。”
孙寓兴致勃勃的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方便二人说话:“你居然见过她?”
印象里红孩儿最后好像的确是被观音收为善财童子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没想到他俩之前就认识。
红孩儿没好气道:“那女人忒小心眼,上回我父大寿,她携一女娃来赴宴,唤做善财龙女。爷爷见那女娃的宝贝镯子甚是有趣,便央求着她借给爷爷耍几天,谁知她却不肯!切,还不是怕爷爷不还她,忒小气了!我父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不知那老太婆凭甚混到了菩萨当!”
红孩儿说得一身的火气,脸上满满写着厌恶。然而孙寓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爸不是妖精么,她怎么会来赴宴?”
“这……听我母说过他们似乎是旧识。”红孩儿厌烦的摆摆手:“不提那厮了,老叔,侄儿还不想回去,你陪我一同去洞外耍耍。”
“嗯……好吧!”
孙寓站起身来,反正现在洞的一边都彻底破了,晚上也没法睡,倒不如陪红孩儿出去转转。
他想起刚才学会的变身术,只觉得身体里面似乎充盈一股着超人一般的力量,热血沸腾,于是变了个模样,对红孩儿叫道:“乖侄儿,跳进来!”
红孩儿坐到里面的皮椅上,看着眼前闪烁的红灯大叫:“老叔!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孙寓退出洞外,拔地而起,螺旋浆嗡嗡不停的转动,一飞冲天。
“直——升——飞——机!”
红孩儿激动的满脸通红:“好棒的鸡啊!!!”
夜色里,直升机犹如一只被放大无数倍的蜻蜓,闪电般的朝山顶那片雪白飞去。
机上的探照灯在黑暗中射出很远,孙寓兴奋不已的将速度升到最高,凛冽的寒风冷似冰刃,几乎割破他钢铁化的脸,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因为此时,他就是这片天空的王者,这是以前的他做梦也没有想过的。难怪自古帝王多绝情,跟这份荣耀与成就感比起来,感情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红孩儿在机舱里不停的随着直升机的升降或急转弯而尖叫,直感叹:“好刺激!老叔好棒!”
这一切的一切尽数映入眼里,让他那颗安静了许多年的野心渐渐膨胀起来。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
这样坚信着,命运只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或许,他还能变得更厉害?
一个时辰后,水帘洞内。
百花才从孙寓的房里出来,就看到牛魔王迎面走来。对方皱着眉头问:“出事了?”
百花低着头,忧心忡忡道:“一面洞壁碎裂,大王亦不知去向。”
牛魔王气急败坏的狠狠朝洞壁捶了一拳,那处石块立刻应声而裂。
百花猛地抬头看向他:“大哥切勿恼火!”
牛魔王没搭话,从腰间掏出酒囊,灌下一大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如果孙寓走了,那么他就不得不拿出那个“法宝”,也就相当于将成果拱手相让,局势便无法仍然被他一手掌控,而这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