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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林府已是提前整理好的;林家人只要搬进去就可以了,林如海休整一番第二日便进宫述职。而另一边;谁知道府里正忙这的时候;荣国府就来人了;说是老祖宗想念女儿和外孙女;想请贾敏带着儿女到荣国府做客。
贾敏虽然觉得荣国府未免太过着急,连他们稍作休整都等不了,但到底是姻亲;而且她也的确是想念母亲;于是就应了荣国府的下人,一家子坐了马车往荣国府去了。
等到了地方;黛玉从车上下来,就见街东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上金匾,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果然气势非凡。荣国府往日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个角门有人出入,今日难得开了正门,便是贾母思念女儿,特地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吃,问了鸳鸯现在几时几刻,便命人在门口迎着,见是林府的车子来了,忙迎上去。
随后贾敏抱着小儿子林珞,身后带着黛玉去给贾母请安。
黛玉随着母亲身后,进了一处垂花门,细细打量便见两边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正中放着个紫檀座架大理石屏面的大插屏。穿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是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精致非常。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鹦鹉,画眉,八哥等鸟雀。
台矶上站着十来个穿红着绿簪花插柳的丫鬟,一见她们来了,忙都迎上来,笑道:“姑奶奶可来了,老太太正念着呢!”于是三四个丫鬟争着打起帘子,一面听地有人通报说:“姑奶奶来了。”
进入房中,黛玉便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的,并不知都是何人。原是贾府上上下下的内院的夫人姑娘都在贾母的房里候着,年轻的小辈都好奇那个姑母是如何,一个个皆屏气敛声的坐着,见她们进来就转头来看。
正座上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了上来,贾敏一声:“母亲。”黛玉便知她就是外祖母了。贾母从贾敏随林如海外放开始就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看到贾敏,顿时老泪纵横,拉着贾敏泣不成声。贾敏还是姑娘的时候最得母亲的疼爱,见了母亲激动也是哭了一场,等眼泪止了两母女这才坐下来好好的说起了话。
贾母抹抹眼泪,搂着黛玉和林珞直叫心肝儿肉,又看着贾敏连道了好几声好:“好好,敏儿
也是儿女双全了,如今看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当年贾敏多年无所出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虽然女婿对女儿一样的好,但没有孩子女儿到底在后院里站不住脚,现在就好了,外孙女模样标致气质清丽,外孙年纪还小但也是玉雪可爱,女儿一向身体娇弱,但现在也是起色红润,定是过的顺心如意的。
黛玉这才正式行礼拜见了外祖母。贾母先是拉着黛玉转了几圈,细细打量,而后赞不绝口。看了半天后,见黛玉身形瘦弱,便问道:“玉儿的身子可是不好?”
贾敏有些难过的点点头:“这孩子像了我,身体柔弱,不过好在当年老爷带我去了趟五台山,虽然悟须大师无法,但有位般若居士妙手回春,如今只要好好养着就好,平日里只用些人参养荣丸。”
贾母安慰贾敏:“只好好养着就是了,难道我们还差那些个好药不成?”连忙交代在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夫人今后要注意留下一些上好的人参给黛玉配药。接着就不再提那些扫兴的事情,又将屋里人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妈,这是你二舅妈,这是你先珠大嫂子。”黛玉也一一拜见过了。
贾敏点点头道:“大嫂二嫂我是见过的,只是这珠儿媳妇,当年我随老爷走时还未见过。如今也将见面礼补上。”说着将手上玉镯子褪下来给了李纨。
屋里还有三个和黛玉年纪相当的女孩,那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二舅妈——王夫人亲自下来,拉着黛玉的手,一一指于了她,正是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心中品度着这三个姐妹,见她们年纪虽与自己差不多,却也粉妆玉琢,秀丽出众。迎春温柔和顺,探春神采飞扬,惜春娇俏恬美,各有不同风姿。
探春最是活泼,直接看着黛玉好一番打量,笑道:“怪道老太太总念叨着姑姑和林家姐弟呢,却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林弟弟粉琢玉雕就像是观音座前的小童子,姑姑与林姐姐也是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道:“什么出水的芙蓉一样?我可也来看看!”说着,一位花团锦簇的美人儿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来了,打扮得恍如神妃仙子,彩绣辉煌。
贾母笑着介绍:“这是链二媳妇,只管叫她凤辣子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个泼皮破落户儿!”
“果然就是那水灵灵的芙蓉花,也不及这姑姑和妹妹,可劲儿的招人疼,怪不得老太太有了姑姑和妹妹就不疼我这凤辣子。”王熙凤嘴甜,知道说什么贾母会高兴。
贾敏笑笑:“看着就是个爽利人儿。”也不厚此薄彼,只将手上另一只金镶玉的镯子给了王熙凤。王熙凤忙接过再向贾敏谢了礼。
“老祖宗,老祖宗,听说姑姑带着林家妹妹和弟弟来啦?”门帘掀开,几个嬷嬷数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进来。
贾母见了那公子高兴的很,笑着说:“你瞧,这不是你姑姑和林妹妹吗?”又和贾敏道:“这就是宝玉了。”
贾敏暗道这就是那个衔玉而生的凤凰蛋了,看着的确举止文雅秀美出众,只是不免多了几分女儿气,想来是自幼在姐妹丛中厮混的缘故。想着贾母在每年往来书信中多次提及想要让宝玉与玉儿亲上加亲,贾敏有些不高兴,这个宝玉哪里配得上玉儿。
贾宝玉瞧见黛玉,心里吃了一惊,分明是初次见面,何以这样眼熟?嘴里就说着,“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黛玉落落大方行礼:“二哥哥说笑了,我只两三岁时在京城住过,还因身体弱从未出府,后来就随爹娘去了江南,不日才到京城,二哥哥如何会见过我?这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了。”不然女孩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好妹妹莫恼,是我说错话了。”宝玉没听出黛玉言下之意,只觉得这个妹妹恍如天仙下凡一般,比众姐妹更胜十分,不由得上前喋喋不休:“妹妹可有玉吗?”
“什么玉?”黛玉觉得宝玉问的有些没头没脑,怎么突然就说到玉了,接着恍然想起娘亲有说过这个哥哥是衔玉而生,这是来炫耀的?只是也不能不回,你炫耀就炫耀吧,又不是没见过玉。
“要是指玉器,家父也是喜好收藏玉器的,那不管是大的摆件还是配饰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喜欢带太多的配饰,因此身上只有一枚暖玉平安扣。”
宝玉更高兴了,这个神仙般的妹妹也是有玉的,只扭着身子靠近黛玉,想扯着黛玉的袖子央着黛玉将平安扣给他瞧瞧。
黛玉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性子厉害的很,被缠的烦了脸色就冷下来了,只是家教好不把怒气发出来罢了,所以就往贾敏身边躲,心中气恼这个哥哥真是不着调,男女七岁不通席,虽然他们有亲戚关系且年岁不大,但是终究是男女之别,如何能这样拉拉扯扯的?传了出去,倒叫别人说她孟浪了。更不用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看她贴身带着的玉饰这样私密的事情,难道要她当众解开领子上的扣子将戴在里面的玉扣拿来给他吗?比她还大些却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只白长了一副好相貌。
贾敏随脸上带笑护着黛玉,但也是心里也不高兴宝玉的作为,果然是个不能托付的人,心中暗下决心就算得罪母亲也不能答应这亲事,不然岂不是害了女儿。贾母倒是对宝玉亲近黛玉乐见其成,也不呵斥宝玉不合礼数。但边上王夫人不乐意啊,她本来就与贾敏不和,又怎么乐意自己儿子娶那个和贾敏像了个十成十的黛玉,那不是膈应自己嘛,现在见儿子如此亲近黛玉,心中暗骂果然两母子都是柔弱的狐媚子样,就想开口呵斥儿子。
这时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进来:“老太太,外面来贵客啦!”同时外面也传来了太监唱名的声音:“固伦和静公主驾到!御亲王福晋驾到!御亲王侧福晋驾到!”
听到来人是谁,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贾母,她实在是拿不准固伦和静公主和御亲王的福晋侧福晋怎么会屈尊降贵的到荣国府来,就算荣国府在普通人眼中是大富富贵,但在这些皇亲国戚眼中,他们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宫中贾贵人原是和静公主额娘的下人,公主对贾贵人不喜,连带对荣国府也没什么好感;而御亲王现在作为炙手可热的继位人选,从未与荣国府有所交集,今日一下来了嫡福晋和侧福晋,也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
☆、黛玉进京
说起来;固伦和静公主和御亲王府的嫡福晋侧福晋都是近一年来京中后院妇人们私底下的谈资。
先说这和静公主;原本不过是一个和硕公主;还所嫁非人,驸马是个不行的;而且还有心思宠妾灭妻。一个额娘也是个不争气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就去了;名下的儿女全部改了玉蝶;于是公主因为和御亲王交好,皇上又怜惜其身世,让她与原先的额驸和离;又记到皇后名下晋封了固伦公主。大家私底下都知道公主还是完璧之身;现在又有最高贵的身份,公主在外的名声也是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娶公主。只是公主说自己伤心的狠了,所以不愿指婚,现在就住在原先的公主府中,除了偶尔进宫请安便足不出户。
再说说这御亲王嫡福晋和侧福晋。御亲王与嫡福晋鄂济氏成婚一年,见过两人在一起的人都赞一声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之后御亲王又娶了第一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侧福晋钮钴禄氏,御亲王后院里三个女人俱是满洲显贵家出来的女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看着她们会不会把御亲王闹的家宅不宁。谁知道结果跌掉了所有人的下巴,福晋与第一侧福晋两人好的和亲姐妹差不多,另一个侧福晋安分守己甚少出现在人前,御亲王的后院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后院里的女人甚至没吵过架。多少的人都羡慕御亲王好运气娶了个贤惠的嫡福晋和两个知情识趣的侧福晋。而各家的那些福晋则在想着,也不知道御亲王福晋用了什么好手段,竟然可以把后院的那两个女人治的那么服服帖帖的。
所以说这和静公主和御亲王福晋一个个都是贤惠名声在外的,这种女人不是真正的贤惠就是手段高超到下黑手滴水不漏的,反正都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她们这次到荣国府来有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贾母怎么想,齐布琛、奇那宜尔哈和噶卢岱已经到了厅里,一群人都要向她们行礼。三人都笑的平易近人,免了众人的礼。
“看来本宫和两位嫂子也是来的巧,今日果然热闹的紧。”齐布琛和奇那宜尔哈坐在厅正中的主位上,噶卢岱坐在奇那宜尔哈下首,而齐布琛下首坐着贾母和贾敏,本来那些小辈和诰命品级不高的夫人(邢夫人是三品淑人,王夫人是五品宜人)是没的坐的,只是齐布琛赐了座。
“这就是林如海大人家的千金了吧,果然是个极好的,难怪连爷那么高眼界的都要赞一句妙人儿。”奇那宜尔哈这话一出,可是吓了所有人一跳。这个爷指的必然就是御亲王了,只是御
亲王怎么会称赞黛玉?难不成是认识的?只是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难不成……看黛玉年纪虽小但已经风流雅致的气质,还真有这个可能。
贾敏也是心中一紧,她想的还更多一些,老爷掌管江南盐政,那可是几乎把握着江南的经济命脉,实打实的肥差,有谁不想分一杯羹的。御亲王现在几乎是公认的隐形太子,难不成是想要以姻亲的形式来拉拢老爷不成?
齐布琛暗地里瞪了眼爱恶作剧的奇那宜尔哈示意她收敛点,别拿哥哥的名声开玩笑,一边带点调侃的说:“嫂子这是吃醋了?就因为哥哥把两枚平安扣分了我和黛儿,这可没办法,这平安扣就是给妹子的。”
平安扣?黛玉瞧着齐布琛,果然就在齐布琛的颈上见到了一个平安扣,平安扣并没有贴身带着,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用上好的暖玉所制用阴刻雕着蝙蝠寓表福的平安扣,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她的身上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排行第七,你就叫我一身七姐姐就是了。”齐布琛招招手让黛玉上前来:“难怪当年哥哥教导我诗文的时候,总是用黛儿来打击我,光是这一身饱读诗书的气质就不是我能有的。”
奇那宜尔哈点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黛儿可是正真的诗书之家出来的,自然是家学渊源,黛儿你莫理她。我是你十二哥的嫡福晋,你也和齐布琛一样唤我声嫂子就是了,这是侧福晋噶卢岱,你就叫她小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