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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白衍和沐亚隋对看一眼，同时转身朝李锃的方向走去。走廊拐弯处的电话架边，李锃正托着下巴凝神。一听到动静便抬起头，神情肃穆道：“杜涛上吊自杀了。”
“什么？”
“怎么会呢？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白衍惊得张大嘴巴。李锃摇头，“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是简华打过来的，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三个人心急火燎地出门拦车，没多久就赶到杜涛家。
一进门，就看到杜涛的房间已经用布条封了起来，杜涛的妈妈哭得双眼红肿，林辰刚的问话好几次都进行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七点钟的时候，你还和杜涛说了话，是面对面吗？”林辰刚的属下将杜妈妈的话重复了一遍，对面的人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那孩子……主动开门让我进去……我们说了好久的话。你不知道，这是那孩子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我，我……”
简华走出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李锃跟过来问道，“杜涛——”
简华指了指外面的车，“正准备送去仔细检查一遍。不过从表面来看，既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也没有额外的伤口，自杀的可能性很高，不过目前没有找到遗书。”他转头看向沐亚隋，“我听说你之前给他作心理辅导，有没有什么发现？”
沐亚隋沉吟了半响，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时他已经愿意开口说话了，情绪也没有异常。我们走的时候，他还说想见见杜妈妈。”
白衍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我可以作证的。”
简华想了想，说道：“这点倒是和杜妈妈说的一致。你们走后，她就和杜涛聊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杜涛有自杀的倾向。”
“现场没有找到遗书？”李锃托着腮看着他们。其实杜涛的死，看起来很意外，实际上也不是解释不通的。一个内向的小男孩，在遭受了毁灭性的伤害之后，纾解不能，最终走上这样一条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喂，你们几个，别破坏现场……”那边的林辰刚对着正准备跨过封条踩进杜涛房间找遗书的李锃怒喊。
简华挥挥手示意——我会看着他们的，你忙你的。
一句话给他们开了脱，林辰刚郁闷地吐气，扭头继续问供。“警方来之前，你有没有动过死者房间的东西？”他问的是杜涛家的帮佣。
“没有啊警官，当时老板娘让我去报警，我连房间都没有进去过。”帮佣慌张地摇头摆手，“不关我的事啊……”
林辰刚没好气地说道：“你照实回答就是，跟你有没有关警官自会判断。”说着挥手，让属下接手，自己则踱步到杜涛的房间。
“这里早就搜过了，别浪费时间了。”看到李锃他们满屋子翻找，他有些烦躁地朝他们吼了一句。白衍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遗书可不一定就是一张纸，也可能是发表在网上的微薄，记录在笔记本里面的日记。你们那样找，指不定就漏了这些。”
几个人继续默默地翻找。林辰刚倒也没有再出声干预，叫来了杜妈妈，“电脑里面设了密码，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杜妈妈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神情有些慌张。
简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随即拽了拽林辰刚，朝他打了个眼色——有问题。林辰刚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杜涛的妈妈虽然还看着他们，眼神却是越了过去，定格在旁边的桌脚的地方。
林辰刚走了过去，抬起桌子看了看。杜涛的妈妈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嘴低着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林辰刚捣鼓着小桌子，在桌脚的地方敲了敲，“咚咚”两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林辰刚试着转了转桌腿——竟然真的将它卸了下来。
“这是——”桌腿里面是空的，中间夹了一卷小小的纸卷。林辰刚狠狠扫了杜涛的妈妈一眼，打开来读了起来。简华也走过去，伸头仔细看了看。
杜妈妈的脸色已经白如纸张。
林辰刚皱眉，朝杜妈妈厉声问道：“这个你怎么解释？”简华也看完了，抬手制止了林辰刚的咄咄逼人，温声说道：“你既然想把遗书藏起来，何不干脆烧掉呢？”
杜妈妈掩着脸痛哭起来。
白衍心有不忍，“既然都找到遗书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他掏出纸巾递给了掩面大哭的人，失去了儿子已经很不幸了，要是还惹上官司，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上面写了什么？”李锃知道上面一定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不然杜涛的妈妈不会可以将它藏了起来。
简华扫了被装进袋子里的遗书一眼，低声说道：“杜涛是近日来那起连环强/奸案的凶手。遗书里面将作案的时间、地点、过程都写得很详细，连一些警方没有对外公布的细节都对应上了。除了凶手，我想没有人会这么清楚。”
“怎么可能！”白衍等人都面露惊讶，“他不是受害者之一吗？”
林辰刚不耐烦地回答：“这些我们会继续调查，没你们什么事了。”说着示意下属，开始在房内仔细取证。
简华也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们的。”眼下一团乱，他们留在这里只怕会被牵连。
白衍还想说什么，被沐亚隋拉住了，“我们先走吧。”李锃也点头附和，“还是走吧，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半拉半扯，三个人渐渐走远。
简华和林辰刚则是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不管遗书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杜涛一死，这件案子就差不多走进死胡同里面。唯有从杜涛身边的人、身边的物下手。那台设了密码的电脑被第一时间送到物证科。
这边众人疑惑重重，那边也有一个人感到莫名其妙。
遭遇绑架的沐亚隋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绑着他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周围还是那个密闭的仓库，但却不见了杜涛的踪影。
“难道他准备放人？”沐亚隋心里迷惑，脚下却动作飞快——他得早点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紫逍他们得着急了。
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是什么状况——他竟然飘过了墙壁？确切来说，是穿了过去。
“究竟怎么回事啊——”沐亚隋有些惊慌失措，对着墙壁冲了过去。再一次的，他穿了过去。
“难道——我已经死了？”沐亚隋后知后觉地抬起手，阳光下，那只手近乎透明。
62
62、第59章 。。。
头一次做鬼，沐亚隋在过了最初的惊悚期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得赶快回老宅找紫逍。他现在这样的状态，要是遇上什么抓鬼的就麻烦了；况且，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会不会已经被埋了或者烧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沐亚隋就心急如焚。“是这个方向吧？”沐亚隋飘在空中，他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角度来辨认方向，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顺着一路的灯火，沐亚隋慢慢地往记忆中熟悉的方向飘了过去。
穿梭在人群中，闻着飘香四溢的街边小吃，沐亚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肚子。不过遗憾的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闹市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将视线停留多一秒。
这就是死了之后的世界吗？沐亚隋有些悲哀地想着。没有人看见你，没有人跟你说话，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你永远都融不进去，他们谈论的话题你永远参与不了。
这个时候，沐亚隋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悲哀。如果他真的死了，那紫逍……会不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慢慢将他忘记，然后又会有另一个人，替代他在他心中的位置呢？
杂七杂八的念头让沐亚隋脑袋一片混乱。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边突兀地响了起来，“你总算来了。”
这个嗓音非常熟悉，沐亚隋转过头，瞬间惊喝一声。“你……你是谁？”对面的人，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不止眼神，笑容，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看着对面的人，沐亚隋顿时有种在照镜子的荒唐的感觉。
“不，不对，那是我——我的身体。”沐亚隋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嵌入了手心，他却没有疼痛的感觉。“你究竟是谁？”
对面的人好整以暇，笑吟吟看着他，“你不知道？原来紫逍没有跟你说啊。不过想来也是，这种事很难解释。”
“你，到底，是，谁？”一字一顿，沐亚隋说得咬牙切齿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之前有过一次，只是那一次，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的强烈。
另一个沐亚隋收敛了笑容，云淡风轻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鬼魂状态的沐亚隋惊得差点散了三魂六魄。“你不是猜出来了吗？我来老宅比你要早得多，你该称我一声前辈才是。不过……”顿了顿，语气依旧轻松，“我们俩的关系，却是要比这要亲密得多。”
“……黄尧。”沐亚隋看着他，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对面的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嘴角再次弯了起来，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看着沐亚隋的目光，凌厉而冰冷。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沐亚隋反倒冷静了下来。也许，得到紫逍的真心是他此刻勇气的源泉。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里的想法，黄尧笑得妖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非独一无二的。你信吗？只要是这张脸，也许只要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他就会完全习惯我。漫长的生命太过孤独，他太寂寞了，而你只是恰好在对的时间出现。”
沐亚隋被说得一窒。缓了半响之后，他挺直腰杆看着对面的人。“不可否认的，你和紫逍有过一段漫长的过去，我没能参与，所以我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曾经爱过。不过，我能确定的是，现在的他是真的爱了，绝不是因为寂寞。”
“哦？这么有自信啊……”黄尧转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
再次回到老宅，却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沐亚隋伸伸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喵。”没错，大家没有听错，沐亚隋虽然得以回到老宅，但代价就是只能暂时借用这只小花猫的身体。
说起来会变成这样，除了黄尧在主导，也有沐亚隋自己的原因。黄尧的赌约很简单，就是看紫逍能不能发现这个沐亚隋的不同。一样的外表，一样的举止，也许这个赌本身就很苛刻。只是沐亚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完全不认为黄尧会轻易将身体还给他。
赌就赌吧，赢了的那个，得到身体；输了的那个，则是永远消失。对于紫逍来说，无论沐亚隋输或者赢，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他认出不同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假如他真的认不出来，那么身体里面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
沐亚隋有些消极地暗自叹气。
在院子里纳凉的白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转头问沐亚隋：“你带回来这小猫别是病了呀，怎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大概是认生吧。”‘沐亚隋’不甚在意地说道。白衍还是有些担心，“我去拿点鱼给它吃，厨房里头有。”说着三步并两步，小跑着过去。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一猫。李锃看着星星出神，‘沐亚隋’忽然开口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锃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快了。红烬已经找到了，但是很奇怪，竟然少了一魂一魄，看起来是禁术反噬。他们会先带他去冥界，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这样啊……”旁边的人微微一叹。
李锃将他理解为对紫逍的担忧，安慰道：“你也别担心，红烬都抓到了，少个一魂一魄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黄尧，现在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沐亚隋’沉默不语。
李锃继续叨念着，话题从紫逍身上又引到了之前的案子。“杜涛那个小孩也真是诡异，我之前问了黑白无常，他们说没有找到他的魂魄。看来他不是变成孤魂野鬼，就是早被厉鬼吞噬了。而且，警方根据遗书里面的细节，有可能判定他是之前几起案子的凶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李锃搓着下巴，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