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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仙作者:五色龙章-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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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傻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仙娥草是什么,一力辩称是自己认错了药草,不关他师父的事。
  堂上众人都或明或暗地在看着秦休,秦休却在堂上一语不发,冷冷看着秦弼。待秦弼将此事从头到尾重述一遍,尹筑才含笑问道:“秦弼不知道仙娥草是什么,秦师弟也不知道么?本来若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拿错了东西,我也不必特地叫掌门和各位首座来看,可秦弼方才说的话各位也听到了,我罗浮派的真人竟要用魔草炼丹,这些事说出去,罗浮的声誉何在!”
  他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眉目微敛,一身逼人的戾气便浮现出来,与平日判若两人。就连堂上几名真人都有些不适,云铮的师父洞渊真君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秦休也还不过两百余岁,知道什么?再说,秦弼是凭着地图寻药,万一他认错了地方呢?尹师侄这么疾言厉色,是把我徒儿的道侣当作了魔修之流么?当初他们两人还亲手杀了幽藏宗那老魔呢!”
  秦休只垂下眼,冷冷问秦弼:“我吩咐你取的分明是金鸾草,你不识药就罢了,怎么连地图都不会看?你看到那残殿与我图上画的不同,殿内又满是魔气,为何不确认地方,反而胡乱取药?”
  他的声音虽还和平常一样平淡,其中却着实夹杂了几分威势,吓得秦弼面色青白,讷讷不敢答话。
  志心峰的玉匮真人向来爱和稀泥,看到洞渊真君也有意偏袒秦休,便替他向尹筑讲起情来:“这不过是小辈一时看错了草药,不算什么大事。秦师弟是亲手杀了魔修元神真人的,或许有魔修与他结仇,借此陷害他呢?”
  他也不过顺口胡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说出来了。秦休自然不会感激他为自己解围,仍是一副问心无愧正大光明的模样端坐椅上。秦弼在下头羞愧得脸都红透了,只是堂上各位长辈在说话,没有他请罪的作地,只得硬生生站在原地。
  乐令看着秦弼可怜兮兮的模样,嘴角透出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这也算帮你一回,但愿你以后有心,不要拖我的后腿吧。”
  他心念微动,殿内的云铮便自洞渊真君身后起来,对尹筑说道:“这草是我让秦弼取的。我之前见商略受了伤,秦师兄每日担忧他不能恢复,就想以此草为他炼制丹药、温养元神。此事是我所为,我愿意领罚……”
  他悄悄给秦弼递了个眼风,然后低垂着头站到了洞渊真君面前,请他责罚。尹筑冷冷一笑,一身懈怠都似化作锐利剑锋,随着一举一动流淌出来。
  他正欲说话,景虚真人却忽然开口:“云师弟也是因为爱护弟子才出此下策,咱们都是有弟子的人,有什么不能体谅的?但仙娥草毕竟是魔草,吸人精血成长,不是罗浮该用的东西。商略身上有伤,我也一样着急,但此草还是要销毁,我再叫人去外面为他寻药就是。”
  洞渊真君被弟子出来认罪之事噎得一口气上不来,狠狠瞪着云铮,直到景虚真人代尹筑宣告:“云师弟虽说是爱护弟子,这件事却也确实做错了,便罚在林钟峰面壁百年。至于秦弼,他懂什么,不值得小题大作,师弟回去好生教导就是了。”
  云铮坦荡荡地认了错,准备去林钟峰面壁思过。洞渊真君愤然甩袖离开,临去之前狠狠瞪了秦休一眼。
  出了门之后,他才恨点不成钢地指着云铮:“这件事本就没你半点关系,你争着认什么罪?这下好了,他姓秦的装圣人,我们明性峰倒让人泼上了脏水,你还要去偏峰面壁——那里灵力稀薄,耽误了你的功行怎么办?”
  云铮也有些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出去认下这罪名。然而听到师父责骂时,他心里又恍惚觉着,他与秦休已然合籍,两人便为一体,为了秦休背下罪名也是应该的。这么一想,他也就这么对师父说了:“秦师兄当时处境不好,我为他分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心里自然记着我的情份。不过面壁百年,我已是元神真人,有千余年寿元,不怕耽搁这么点日子。”
  洞渊真君愤愤然将他带回了明性峰,乐令也终于睁开双眼,欣然低笑了起来:云铮的修为进境越慢,他完全得到云铮的时间就越早。而秦休对云铮越信任、越愧疚、越无防备,在被云铮暗算时,那份凄惨和悔恨想必也就越美味。
  他心中快活,就连黑蛟烦躁地缠到他身上都不在意,反而轻轻抚着它的头道:“你以后是我的灵宠,总该有个名字。你鳞甲乌黑如墨,我便叫你湛墨,如何?”
  黑蛟将头抵在他脸上,低低嘶吼了一声。




47

47、第 47 章 。。。 
 
 
  修行之人寒暑不侵;但洞里多了个遍体寒凉的黑蛟;还时不时往他身上挂;乐令也乐于借他的身体乘凉。
  这妖物既然能化出人形;自然也该能随意变化大小。乐令扳过他巨大的头颅,凝视着那双血红竖瞳问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么?”
  黑蛟的尾巴在地上甩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尖向他脸上舔去。乐令素性好洁;眉头一皱,抓住了那疾若闪电的舌尖,严厉地喝道:“说人话!”
  湛墨不满地长啸一声;将身子盘绕上去,巨口开合,如雷震一般嘶吼道:“我的……舔……舔……”
  这灵智不足,又不听话,还这么缠人——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将阴魔送入黑蛟内了。无奈蛟已牵回洞中,想放了都难,只好想法办开启其灵智,让他成为能看护洞府的合格灵兽。
  他的前主人是怎么受得了他,还把他养出人形来的?莫不是因为之前把妖丹给了自己,法力不足才会让灵智变低?乐令以手撑额,无奈地放开了那条鲜红长舌,将从法宝囊中取出湛墨奉上的妖丹,塞入了他口中。
  湛墨吞下妖丹后便化作人形,却是继续赖在他身上,冰凉的肌肤和仿佛带着水汽的清凉衣袍紧紧贴着他,往他衣袍之间探去。一双血红妖目中饱含急切的欲念,似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看来法力和灵智无关。
  乐令被他缠人的行为闹得忍无可忍,挣出手来按在湛墨额头,指尖一点真炁透出,在他额头写了个“唵”字。这是降三世明王真言的头一个字,明王之力擅能镇压妖魔,他上回在莲华宗借宿时向一名上师学到的。虽然他与和尚关系不好,该学的东西也要学几手,当初对付魔修时不好意思用,对这不听话的灵宠正好用上此物。
  他双手结降三世大印,口中吐出一个佛门种子字,打到湛墨额头,将他眼中血色镇压下去,露出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澄澈乌光。
  湛墨忽然口吐人言,不是那种近似嘶吼的妖语,而是凡人似的正常声音:“我想要你,你只能属于我。”
  这声音威严而沉郁,他深刻俊美的面容也有了一丝活气,不再似那种泥塑木雕般的模样。两人的身形纠缠在一起,紧紧压在冰冷光洁青石上,湛墨的头俯下去,一口咬向他颈间。覆在上头的护体罡气在黑蛟利齿下散碎,让他毫无阻隔地尝到柔嫩温软的肌肤。
  乐令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脑中满是忧思。
  看来这蛟在别人养时也不大正常。许是前主人死后被人锁在那座洞府中不知几千几万年,被寒池消磨了灵性,这种自高自大、不知上下的性格才磨掉了些。
  可不能用佛法道法镇压他身上的妖气和心魔了,万一恢复从前那样的性情……那还不如养个傻妖怪呢。
  乐令强挣出一只手来按到湛墨额前,将自身神识透进一丝,挑动他体内禁制,将他重新化为蛟形,压制在洞府深处。他摇动着盘曲的蛟身高声嘶吼,极力想挣脱禁制,继续方才的行为。然而他眼中那丝清明乌光并没能持续太久,随着他强烈的挣扎渐渐消失,重新化作一片血色。
  乐令这才长吐了一口气,抚着湛墨光滑冰冷的鳞片道:“我也不强求你懂人事了,别再像刚才一样发疯就好。”
  他捡起蒲团摆好,欲打坐又怕湛墨挣脱禁制,扰得他走火入魔;欲出门,看着不停挣扎着,执着地抬起头向他蹭来的黑蛟,又不放心。权衡了一阵,他便悄然将一身道法转为魔功,用了自己最熟悉的御兽之法,一点真炁送入湛墨体内,调动他的精元真炁,将他化作一条衣带长短,缠到了自己右臂上。
  湛墨挨着了他的身子,也就不再挣扎,顺着他的袖子从肩头直绕到了手腕上,不细看的话倒像是什么饰物。一条细长分岔的蛇舌自口中吐出,在乐令手腕和掌心处扫来扫去。
  虽然还是不脱妖态,比不得人家正式的灵宠,乐令就已十分知足了,带着他出了洞府,直往悟法峰道藏楼去。
  徐元应依旧守在道藏楼看书,见他过去便骂道:“你怎么才来我这里?我算好了清元洞天关闭的日子,足足在这儿等了你一天!”
  乐令连忙道歉,装出一副哀戚神色,把从洞天中回来时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司师兄在洞天中被人杀害,我堂兄又误采魔草,害得云真人被罚面壁百年。我心里装着这两件事,一时有些昏头,所以今日才过来。”
  徐元应也叹了叹气:“司邺是个好孩子,他入问道峰也才八十年,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呢?我听说池煦要去何童州替他报仇,此事也十分艰险,这孩子真是……”
  乐令反过来劝他:“池师兄已结了金丹,何童州又没有咱们罗浮这样的大门派,能有几个金丹修士?那个来惹事的已被他当场格杀了,可见他的修为不弱于人,再加上他的身份,散修联盟的人也不敢不给他个交待。”
  徐元应脸色难得有些愁苦:“金丹修士这样不要面皮,对筑基修士下手,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人一时兴起。何况他怎么就能确定那人在清元洞天?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咱们这步虚峰……嘿嘿,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正道名门和他们魔修也没多少区别,只是做事更隐蔽些,更要面子。不像他们,谁法力高,谁讨师父欢心,就能光明正大奴役别人,杀几个同门也无人管束。
  不过这样九转十八弯的,他们不嫌累么?
  乐令陪着徐元应叹了一阵,待他打起了点精神,便把臂膀上那条黑蛟给他看了一眼:“这条黑蛟还是宋师弟辛苦自洞天中带给我的,可是性情有些过于黏人,咱们楼中可有什么驯养灵兽的书,能让我为他重塑性情?”
  徐元应两指捏着湛墨颈项,压制住他咬人的动作,脸上微带了丝笑意:“好灵蛟,本来早该化龙了,不过被人硬压了灵智和修为。你若替它恢复修为,将来遇上什么敌人也不必怕了。”
  他起身去架上拿了一块玉简,到桌前拿空白玉简拓印了,递到乐令手中:“这块是《想尔经》,每天早晚为它讲几遍,再以真炁洗炼其经脉,它就能早开灵智,做你的助力。”
  乐令下意识地摇头:“能不能不开灵智,他的性子实在缠人,我方才以佛问真种替他清心,结果他就……”
  这么丢脸的事他都要说不下去了,徐元应却毫不在意地说道:“缠人不是好事么?比千辛万苦收个灵宠,人家不愿跟你,想方设法地阴死你可强多了。这灵宠不能惯着,比如平常吃东西,喂些普通兽肉就好,别非要给灵兽的,也别给它太多灵药灵草……你是它的主人,有禁制压制,怎么还能管不住他呢?”
  乐令白挨了一顿骂,也没寻出替黑蛟另塑性情的法子。徐元应又替他印了一块专讲如何饲养灵兽的玉简,叫他按着简中所写替它喂食洗澡,三五不时还要买灵兽丹饲喂。
  想不到养个蛟竟比养人还麻烦。乐令被徐元应数落得有些发懵,收起玉简,挎着湛墨,不知不觉就驭剑往山门处走去。
  下山路上,他见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清俊身影,神智才一下子回到脑中,远远便高声招呼道:“池师兄,你去哪里?”
  池煦并未做平常的打扮,而是穿了一袭鱼肚白的轻薄道袍,素雅沉静,站在一柄银光闪烁的飞剑上,飞行速度并不算快。
  听到乐令的呼声,他才转回头来,怅然招呼了一声:“秦师弟,我要出门历练一趟,你这些日子没事不要出门,等周师侄和孔师侄他们回来后,也替我管束他们一下,就让他们在本峰清修就是。”
  乐令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出去的,连忙问道:“此事师兄可报与师父知道了?何童州与我黄曾州相隔这么远,只你独自去那里讨还公道,万一叫人害了怎么办?”
  池煦目中闪过一道寒光,故作平静地说道:“你年纪还小,不要管这种事。我只是去查问此事的,不是去跟人拼命,怎么会出事?你好生跟着徐师兄学阵法,没事不要接近明性峰和问道峰的人……”
  他说着说着才想起乐令和秦弼的关系,又补了一句:“你堂兄听说被秦真人罚了五十年禁闭,你过去也见不着他的。我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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