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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１９４９年８月，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在西伯利亚爆炸。这是一件震惊整个西方世界的大事。但是这也震惊了当时在爆炸现场的苏联科学家。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戈拉金和他年轻的妻子露·米拉是实验小组成员。在爆炸之后，他们陷入了由于不利的天气影响而马上降落的放射性尘埃云里。紧接着进行的实验研究表明，他们俩得到的放射性物质的剂量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戈拉金不想和他的妻子分开而被送往一家医院。他料到自己还能活几个月，或许一年。
他和妻子逃到西伯利亚的荒原，从此失踪，销声匿迹。
他在某一条河流岸边和伐木工人建立了联系。这些伐木工人主要靠狩猎为生，非常不情愿地完成国家摊派的任务。他们也不太过问这个逃亡的人和那个年轻的女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接纳了这两个人，帮助男人盖了一个茅草屋。这男人为了表示感谢而当上了他们的顾问。
露·米拉不久生了一个儿子。
这孩子是个长着两个脑袋的怪胎。他出生时体重达十五磅。他长着淡绿色的鳞状皮肤，腿长而粗壮。
伊万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避免村民们打死他的孩子。他坚持个人的生存权利和人人平等的原则，伐木工人们才让步，但是他们回避这对已经成为当地人的逃亡夫妻，不和他们密切交往。
这样一来，这位变异人在孤独的村子里长大。当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奇三岁时村里每个人已经习惯于看到他这个怪物，但是这时候他的父母双双故去。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戈拉金有一天失踪了。露·米拉请求伐木工人们不要去寻找他。她自己知道她的丈夫不愿意让普通人看到他死去的样子。不久她也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长着两个脑袋的儿子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他在外边森林里给伐木工人们当帮手。
有一天，露·米拉也失踪了，她从此再也没有露面。她和丈夫一样也是在苔原中寂寞地死去。
伊万十五岁时成了该村的完整的成员，再也没有人敢因为他长着两个脑袋而取笑他。当有陌生人来时，伊万就躲起来。他不想让任何陌生人知道他的存在。
１９７３年，伊万２３岁。他的自信心增强了。有一天，当一个委员来到村子时，他没有再躲起来。
他的形象首先引起惊恐，而后是惊讶。
有一个陌生人对伊万尤其感兴趣：“朋友，你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大城市吗？”
伊万回答：“不，我不感兴趣。”他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然后和他的朋友们在下面的河边碰头，他们在那儿一起从冰窟窿里捞鱼。
四个月后那个陌生人又来了。但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四个士兵。他们声称是受政府委托前来带走伊万的。
村民们并不在意去过问政府的事。伊万看破了这一点，而且理解他们的立场观点。他在内心深处是一个善良的人。在他两米五的高大身躯内跳动着一颗比常人大一倍的俄罗斯人的心脏。可是如果迫不得已，这一颗心脏也会有成倍的仇恨。伊万没有作出任何抵抗就让这些士兵们把他夹在中间带走。那个陌生人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他双手插兜。伊万知道他的两手攥着两把手枪。
伐木工人们望着远去的几个人的背影。他们接受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伊万这一事实。现在他们才开始意识到他对于他们是多么有价值。曾几何时，当他们在森林里迷路而又没有火柴时，不是伊万救了他们当中一些人的命吗？那时候天气寒冷，木头冻硬了。那时候是伊万生起了火，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火。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地方，于是那个地方就升腾起火焰来。
没有人再去考虑，伊万是怎么使冰冻的木头燃烧的。
当伊万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的一条腿出血了。那个陌生人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腿。伐木工人们围住他，向他提出许多问题，但是他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森林和那舒缓的山坡。那山坡的后面就是广袤的苔原。如果想去大城市就必须穿过那片苔原。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他小声嘟哝着说：“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伐木工人们浑身颤栗。他们向外看着漆黑的夜色，可是除了黑黑的树干之外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伊万闭上他的四只眼睛。他坐在一棵树干上，双手支撑在上面。他的身体稍微想向前倾。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流必须朝哪个方向。
于是，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在那座森林的后面突然发生了刺眼的爆炸，顿时火光冲天。这爆炸成了一个炽热的火球，慢慢向空中升腾。当这球燃尽时只剩下一团发出微弱光线的云。这团云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蘑菇。它向外扩散着，呈现出咄咄逼人的形状。
一阵热浪从村子上空掠过，融化了最后的积雪，迅速向河流刚结成的薄冰袭去。女人们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然后摔倒在地上。
伊万可怕地大笑着。但是在他的大笑中夹杂着对他所作所为的恐惧心理。男人们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他们还长时间地谈论着这一奇迹，但是谁都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伊万躲避到他的小茅屋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当晨曦初微、天刚破晓时，他们都走进森林，朝那个山坡走去。他们看到的景象比前一天晚上的可怕的爆炸还蹊跷。一只巨大的公猫融化在裸露的岩石中，把树木、灌木丛和积雪向深处撕扯。在方圆两公里的地方再也没有活的植物。那荒凉的黑点几乎是圆形的，那只公猫就躺在圆圈的中间。
这就是那五个人留下的全部结果。
伊万从此成为了一个超人。他显然很喜欢这一角色。他怎么会知道，它们只是他不幸的父母的遗传物质。他们的生殖细胞在致命的放射剂量之后发生了灾难性的改变。
五年之后，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开始组建他的变异人部队。
如果自由选择，伊万是绝对不会跟着那个肥胖臃肿的陌生人去的。这位陌生人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西伯利亚的荒原上。这位陌生人强迫伊万就范、屈从于他的意志。
伊万顺从地跟着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来到了美国。这位头领的司令部在那儿。在头领的指点下，伊万不久就能在光学和精神两方面命中数公里以外的目标，然后把它们转变成原子能。
后来，蒙特尼把他最宝贵的变异人送到了火星上。他在那儿新建立了一个据点。对第三势力的战争从此开始。
这一战争以罗丹的一次胜利告终，但是蒙特尼得以逃跑到火星上。在那儿有伊万和三分之二配有长期催眠影响力的帮凶在等着他。蒙特尼一直在寻找犯罪分子作为他的同盟者，因为他们从人类社会消失并不像家庭观念强的父亲或者知名人士的失踪那么引人注目。
当德灵豪斯上校驾着“希望７号”飞船想在火星上发现那个非常隐蔽的据点时，头领开始行动了。此外，他不想让把球体飞船置于他的力量之下这一仅有的机会溜走。
一切都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德灵豪斯上校命令他的部下离开飞船。几秒钟之后他们也都在头领的控制之下，得到了催眠影响力。其他五艘“捣毁者号”飞船在一个峡谷中暂时停留。飞船上的全体成员被禁闭起来。
但是，德灵豪斯上校得到命令，率先对佩利·罗丹在泰拉尼亚的司令部发起决定性进攻。
主要武器应该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
德灵豪斯上校和头领告别。他对头领既谈不上有好感，又谈不上没有好感。他觉得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感觉，即便是看到伊万的怪相时他也非常冷静。
尽管如此还不能把那个处于头领控制下的人描绘成机器人。他至少不再是那个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赢得一点点自己的思想的伊万。但是他已经能够思考某些问题了。
例如，关于他的两个脑袋中究竟哪一个是“资格老一点儿的”，起决定作用的。
右面的脑袋被叫做伊万，并且宣称他的意识比另一个大脑的意识快三秒钟。这一主题成了长达几个小时的争论式对话的原因。而这一争论常常陷入僵局，因为最终这两个脑袋毕竟只拥有一个身体和一个共同的神经系统。
他左侧大脑一直保留着伊万诺维奇这一名字。两个叫法不对。但是头领从未考虑过，在俄罗斯的语言应用当中规定每一个人有两个名。对于戈拉金奇来说，“伊万”是指自己的名，而“伊万诺维奇”则指“伊万的儿子”。
“希望７号”起飞了，不久火星就下沉到了宇宙的无限当中。当德灵豪斯上校经过Ｚ－４５型中继站飞船时，他先是觉得自己必须做，而后又觉得大脑里出现了头领的声音：“德灵豪斯，请您继续飞行！不管飞船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不要去管。您听见了吗？您什么都不要管，因为一切都由我来处理。您飞往泰拉尼亚，不要事先通报请您停留在泰拉尼亚上空十公里外的高度。请您什么都不要去做。”
这最后下达的命令安慰了德灵豪斯的下意识。不必使用武器，这一点使他感到一丝轻松和宽慰，尽管如果下达这一种命令他也不能违抗。
后来“希望７号”便停留在泰拉尼亚的上空。所有的信号器和定向器都已经关闭。所以德灵豪斯也听不到罗丹和弗莱特上校的任何紧急呼叫。他冷漠地观察着下面在夜幕降临时原子弹爆炸导致的火光冲天的场面，认为那并非他和他的部下造成的。
这对于他那还清醒的下意识来说又是一个安慰。
可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却蜷缩在他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他用毫无表情的漠然眼神盯着不同的屏幕。他不断地向屏幕发射精力集中的目光，直到它们找到第一个牺牲品为止。
那就是卡莱尔中尉。
卡莱尔中尉是一个活的有机体，有一部分是由钙和碳原子或者是它们的联合组成的。伊万的精神思想流在极强的精力集中情况下作用于物质材料，就像导火索对于危险的爆炸物品一样。伊万可以使每一个人都变成一个爆炸的原子弹。
可是他不仅能把人变成原子弹。碳几乎出现在所有的联合结构中。伊万还进攻了第三势力的作战机器人。他别无选择地导致了下面地球上的毁灭性的爆炸，而不知道他都造成了什么损失。
头领却在遥远的火星上指挥着他的“导火索”。他给他的秘密武器，双重变异人伊万·戈拉金奇起了伊万·诺维奇一个绰号叫“导火索”。他希望用这一秘密武器击败罗丹。
当发生了头领也没有估计到的事情时，事件大约已经进入了这样一个阶段。虽然他的催眠影响力还保存下来，不能对大的距离以外的事物发生影响，或者甚至被消除，但是在地球上还有变异人，例如法国催眠者安德列·努瓦尔。
当然，努瓦尔的能力并非像头领的那么强烈，但是它们足以使“希望７号”飞船上的任何生物在匆忙逃命时动摇不定。努瓦尔成功地部分拆除头领的催眠影响力。
与此同时，约翰·马歇尔开始截获可怕的思想碎片。起初他没有想到会是人的想法，但是后来费尔默劳伊也回忆起在第一次接触时也曾经截获过类似的思维模型。
它们毫无疑问地来自“希望７号”。
思想脉冲突然停顿了。再也没有原子弹爆炸了。就连罗丹都没有想到去猜测这里的必然联系。
同时，“希望７号”加快了速度，消失在去火星的方向中。
布利惊愕地盯着屏幕，上面的球体飞船越来越小。
古奇看出自己投入使用是一个骗局。它用一种尖声的口哨来自我安慰这一口哨声既表示喜悦，又表示愤怒：“他在我面前跑了。他已经注意到我会抓住他的。那头领是一个胆小鬼。”
躺在一个大沙发里的贝蒂·托弗利警告说：“你不应该过早下结论。”
布利这时候插话说：“你与德灵豪斯曾经有联系？”他试图和罗丹或者弗莱特上校得到信号联系，但都是徒劳。
贝蒂摇着头说：“不是直接联系。我片刻间曾经感觉到他的不安，可是后来他微弱的思想流被一个更近的、更强烈的精神播放器重叠……”
布利不假思索地估计：“那头领。”
贝蒂又摇摇头说：“我说：更近了。头领现在在火星上。他在‘希望７号’上必须有一个全权代表，来向德灵豪斯传达头领的命令。他的想法我已经截获到了。”
布利急切地问：“然后呢？”他旋转了一下接收系统设备的按钮，听到了一个均匀的嗡嗡声。
“他命令德灵豪斯立即撤回月亮上方的高空。”
布利拧开扩音器问：“月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