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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利瞥了一眼屏幕说：“罗丹已经来了。”
庞大的“星尘２号”接近了，它和“希望号”飞船、Ｚ－１３号飞船和其他匆忙赶来的“捣毁者号”飞船一起以均匀的速度围绕月亮行进。
一块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外壳滑向一边，然后打开一个椭圆形的门——通向大飞船库的舱门，那儿停放着十二艘跟“希望号”一样的飞船。一束光线亮了起来，然后那艘被俘虏的飞船和德灵豪斯、戈拉金和其他二十五名人员一起滑入了庞大球体的体内。
布利看看贝蒂说：“小姑娘，现在德灵豪斯在想什么呢？”
这位小姑娘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他现在根本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无法确定。”
布利笑了笑，然后盯住屏幕和接下来可以看到的“星尘２号”说：“我想知道，那艘破球体飞船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屏幕上的罗丹笑着说：“布利，现在该你潜入了，但是你要抓紧时间。”
十秒钟之后，Ｚ－１３号飞船滑进轨道，然后在“希望号”飞船旁边停下。
贝蒂异常严肃地说：“您现在别打扰加基！我已经收到了旨在摧毁我们的恶毒念头。这个戈拉金突然想开火。”
已经站起身的布利又坐回沙发上。他好像完全瘫痪了一样。他在时刻等待着成为毁灭他的飞船和那艘“星尘２号”飞船的爆炸的原子弹。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知道他已经冲破了三年来一直在决定他的生存的魔力。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什么样罪犯的牺牲品。
头领的念头是恶毒的；而其他渗入他大脑的想法则流露出友好和平的愿望。当然这有可能是骗局。但是他想自己决定正义是在哪一方。
正在这时候出现了古奇插手的瞬间。首先是灯和排风系统关闭。德灵豪斯立刻判断出来：反应堆的能量流已经枯竭了。紧急电池立即使照明又重新恢复正常，但是换气系统失灵了。控制室里令人窒息。
几秒钟之后戈拉金突然感觉到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抛向空中，然后又按到墙上。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那些想使他孤立无援的人暴跳如雷。他们了解他的秘密吗？此时此刻，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会把他在舱口处看到的每一个人变成爆炸的原子弹，可是他连古奇都发现不了。那个鼠狸位于他的视线之外。
这时候，安慰他的念头又在他的两个大脑中出现：“别害怕，我们会帮助您的。但是我们必须谨慎，以便您不使用您的武器。我们想和您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甚至无法向旁边看，但是他从余光中看到了德灵豪斯。德灵豪斯正平躺在控制台上，他的头一毫米都没法儿动。
突然空间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大厅里的人们正激动地跑来跑去。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开始闪过毁灭的念头。他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人们。对于他来说把他们中的一个人变成炸弹，并由此来摧毁他被带入的飞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还没等他得以实现他的意图，就发生了两件事。
这时候他非常清楚自己可怕的才能，并且知道：假如他将大厅里的一个男人“点燃”，那么他自己也会灭亡。此外，那些安慰他的想法又在他的大脑中出现了。那一温柔的声音对他产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响。他感觉到了想结识这些思想所有者的愿望。可是，他一旦进攻，他的思想的伙伴也会消失的。
一种新的声音对他说话，那声音冷漠而迫切，但是与头领的声音又不同：“你再也不能干任何坏事了！你现在是在朋友中间，他们想要帮助你。一种伟大的天赋再也不能为破坏服务，而是要帮助建设。”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犹豫了一下，一秒钟之后知道，他得屈从于这一命令，而且是自愿的，是他自己决定的。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新的，同时也是一种使他幸福愉快的经验。
相反，德灵豪斯的感觉却完全和愉快背道而驰。虽然他听到大脑里抚慰的念头，但是头领的催眠影响力依然还在起作用。返回火星的命令通过神经网到达手，但是手又动不了。就跟他自己一样，他被宣判为无法动弹。一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他。
飞船上的其他人员也和他完全一样。
德灵豪斯和戈拉金听到舱门打开了，尽管完全不可能从外面打开在里面安装的控制系统——更不用说“希望号”飞船缺乏能量了。德灵豪斯非常模糊地想到这一事实：有一些变异人用他们的精神流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安德列·努瓦尔还没等走进控制中心就接替了德灵豪斯。那个双头男人令人害怕的形象也没有能阻止他。这两个发功者在房间里出现，开始抓住这些无助的男人。此刻并没有第二种可能，因为罗丹的心理突变队伍拥有一个可以攻破头领催眠影响力的催眠师。
这时候，布利和贝蒂托弗利已经离开了捣毁者飞船，他们在“星尘２号”飞船的飞船库里与罗丹碰头。
罗丹赞扬说：“干得好。”
布利说：“我们的进攻如此富有成效，贝蒂为此作出了不少贡献。”
罗丹笑着说：“这一点我没有忘。”他边说边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肩上说，“你和德灵豪斯还有联系吗？”
令他惊讶的是，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没有。”她又接着解释道，“下一步是努瓦尔的任务。但是我与戈拉金还保持联系。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不会对他作出聪明的评语。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拥有可怕的武器的人。他的催眠影响力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头领对他再也没有影响了。”
布利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说：“那么一切都好了。”
贝蒂的话令他失望：“绝对不是一切都好了。”
罗丹认真听着，然后问：“为什么？”
“我可以非常清楚地从他的想法中看出来，这一变异人完全能够摧毁我们。”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摧毁我们呢？”
贝蒂的脸红了。
她怯生生地透露说：“他是出于好奇——他对我感到好奇。”
罗丹与布利迅速交换了一下警告的目光，然后说：“是吗？他对你有好奇心吗？那么我们应该尽快满足他的愿望。我们去Ｋ－ＶＩＩ飞船看看这个人。”
他们在爬上Ｋ－ＶＩＩ飞船的隔离室之前让变异人先走。
贝蒂越来越忐忑不安。她感觉到了努瓦尔混乱的想法。她知道那些混乱的念头是戈拉金的。
贝蒂马上站在那个巨人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双头巨人。他用难以言状的惊讶眼神回敬他们的目光。
两个思想伙伴都把对方想象成迥然不同的样子。
贝蒂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夹杂着很大程度的恐惧。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形象。
那么戈拉金呢？自从开始接收到那一传心术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内心就一直有一种认识其主人的愿望，因为他对那声音的口气有好感。现在，一个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布利和古奇。
他迅速瞥了一眼就了解了局势。他感觉到了贝蒂的惊吓，并且估计到了由此会产生的危险。
他向那位双头的变异人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您就是伊万诺维奇·戈拉金。我叫佩利·罗丹。我来的目的是跟您谈判。”
他只字不提事先发生的事。他也丝毫没有提及他已经成功地俘虏了德灵豪斯和戈拉金。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男人的样子吓了他一跳。以上这些他什么都没有流露。他只是流露出友好、热情、和平的想法。
“我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他的两个脑袋同时点着，“我的主人是过去是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头领。我感觉到犯了一些错误。”
戈拉金为他在过去几年里学会了好几门外语，现在可以很好地交流而感到高兴。
罗丹回答：“这并不是您的错。您把武器对准了某一个您并不认识的人。您曾经处于一个巨人的魔力之下，很遗憾，他已经误入歧途。谁都不会找您算后账。惟一的罪人是那个头领。我们会让他承担责任。”
戈拉金解释说：“我会帮助您的。”他一边向贝蒂投去询问的目光，“我所有的能力都听从您的差遣，假如我不同寻常的外表不妨碍您……”
罗丹要求他：“您看着古奇，”他一边腾出地方，以便那个鼠狸能从他躲藏的地方爬出来。他说，“我们确实不能宣称它看上去像一个正常人，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喜欢它。”
戈拉金痛苦地嘟哝着：“它不是人，可我是一个人。”
罗丹强调说：“只是性格特征在起决定作用。您在内心深处可能比许多长着漂亮脸蛋儿，善于油嘴滑舌的人更配称得上人。”
巨人的两张脸的目光转向一边，停留在贝蒂身上。
贝蒂早已经明白了罗丹的用意。她大胆地抽泣着，然后又强颜欢笑。接下来她又把纤细的小手伸给戈拉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贝蒂。”
那个变异人的脸上绽开一阵幸福的微笑，这使罗丹深受感动。他深知这个人迄今为止该有多么不幸：被人排斥、遭到头领的滥用。此刻他得到了尊重和友善，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善待。
巨人把姑娘的小手放在他那粗大的手上，他小心地握了它一下，然后说：“谢谢你，贝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是朋友，尽管我是……”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应该说是哽噎住了，他很动情。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尽管我看上去有些异样。”
罗丹担心贝蒂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惊讶。可是变异人的成员们从来都不以貌取人，而是只根据他的才能和特征来评价一个生物。
古奇现在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从贝蒂身边挤了过去，用后腿支撑着站立起来，把两只前爪伸给戈拉金说：“我们俩也应该是朋友，尽管是我把你紧粘在墙上的，对吗？”
伊万·伊万诺维奇抓住一只爪，轻轻地按了它一下说：“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将你们毁灭的，我甚至在此时此刻就可以，而且不用动地方。”
这个双头变异人的话使罗丹想起了迫切的任务。
他说：“头领的武器会使我感兴趣的。或许有必要用这一武器来对付他，假如他再来进犯。”
戈拉金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又明白了。他的两张脸露出微笑。罗丹看看他，不禁吓了一跳。他在寻找戈拉金的眼睛，却不知道他该以左边的头还是右边的头为准。可是戈拉金使他判断更容易些。他点点右边的头。
罗丹问：“他为什么不能使用这一武器来对付我们呢？”
“因为我就是那个武器。我可以把任何含钙或者碳的物质变成能量。我只需要点燃它们。”
罗丹问：“怎样点燃呢？”他脸色有些苍白，因为在他精神的眼睛前面数百个可能性闪电般掠过，好像这个男人能用他的一个单一的想法就会把他毁灭一样。
伊万·伊万诺维奇承认：“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科学会对我的能力作出解释。我看到一个物体，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于是它就成了原子弹。”
罗丹镇静下来：“迄今为止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一直被叫做太阳系最危险的人。但是我认为，实际上您才是太阳系最危险的人。您把您的天赋为善还是为恶服务完全在于您。”
戈拉金微笑着看着刚返回中央控制室的安德列努瓦尔。
“我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假如我选择了恶，那你们还能活吗？不，罗丹，您什么都别担心。我将永远站在您的一边，贝蒂也属于这一边。我的解放其实要归功于她。是她最初的温柔想法粉碎了套在我头上的环。我为什么会忘记她为我做了什么呢？”
贝蒂不停地点头说：“我知道你言为心声。我知道，我将永远同样喜欢你们俩。如果我叫伊万，那我也是指伊万诺维奇。”
罗丹感觉到轻松，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戈拉金从现在起就站在自己一边，而且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必须假设，头领没有这一导火索也是相对孤立无援的。
安德列·努瓦尔走过来，把那只鼠狸推向一边，然后把手伸给戈拉金：“欢迎您加入我们的行列。我知道您最终能摆脱蒙特尼的催眠影响力。您属于我们。”
伊万感动地回答：“谢谢。”
一直没吭声的伊万诺维奇也说：“谢谢”。
第十四章
Ｚ－４５号中级站飞船许多星期以来一直与火星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一千五百万公里。它只携带着两个人——指挥员丙斯中尉和信号员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