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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需要找到大祭司。”威尔说：“大祭司会找到我们的。”
这句话一出，连依旧在埋头缝补自己衣服的劳瑞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等着科斯莫大祭司去找你们。’萨满祭司是这么说的。”
“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
威尔弯弯眉眼，笑道：“好好休息，安心地等待——”
“在不久即将来临的袭击中活下去，或者至少要让我们中的一个活下去，这就是我们需要做的吧。”劳瑞收回指尖的冰针，冷声打断了威尔的话。
整个魔晶翔翼中顿时安静下来。
41、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41、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劳瑞的话并不是假话，虽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整艘魔晶飞翼上的孩子们都不是笨人，此话一出口，连脑子最不好用的约翰尼都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未来。
只要有一个人活下去向科斯莫大祭司报信——或者说活着，直到成功向科斯莫大祭司报信为止。
换而言之，就是其余五人都可能会死。
事实上，在目睹过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贝卡山谷一夜之间被毁灭，亲友和武者们在雷斯部落的攻击中死去，目睹过如师如长的施法者们牺牲他们的生命将剩下的族人送出毁天灭地的法术影响范围后，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们其实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一丝模模糊糊的预测。
只是没有人明确地说出来而已，直到劳瑞将这个事实点明。
所以说，劳瑞这孩子在盖伊部落人缘不好真是有原因的，个性冷淡尖锐且不说，单是这张实话实说的嘴就让他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一向看劳瑞不顺眼的约翰尼就撸起袖子，双眼冒火地喊着：“阴险的小子你说什么”冲过来。
“约翰。”丹尼从魔晶翔翼的船头跃回船舱，站在约翰尼与劳瑞之间，丹尼面对约翰尼，轻声叫着他的昵称。
“约翰。”
约翰听话地停了下来，但他依旧气得胸口明显地起起伏伏，浓眉拧成一团，狠狠地瞪着劳瑞。
“约翰。”丹尼柔声喊，按着约翰的肩，让他坐下来。
劳瑞这孩子被孤立得还真是明显啊……
Voldemort抚摸着怀里的小森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面前这个小团体里的奇异关系。
丹尼是领导者，威尔大约是充当着智者的角色，约翰是丹尼的忠诚手下。劳瑞独立于这个小组织之外，看上去还有一点对立的意思，被威尔赞赏的天才三系施法者吉米的态度略微倾向于威尔那一方。
威尔……他似乎与丹尼也不是那么熟悉？如果他在丹尼的小团体里拥有举重若轻的地位的话，也就不会被约翰一把差点推下魔晶翔翼了。
这么看的话，丹尼与约翰是关系紧密、外人比较难以插足的一组，威尔与吉米是自己可以拉拢的一组。劳瑞……此人属于有利用价值的类别。
不管事情是否真的坏到了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的地步，尽量快地笼络起自己的势力都是必要的。约翰与丹尼的关系过于密切，而丹尼看起来像是那种天生的领导者一样，一般来说此类人不是部下的最好选择。
而且相较于武者而言，施法者的力量更强大，也更有利用价值。
但丹尼这一组依旧是有着其价值的。
Voldemort暗自思索着，没有注意身上的小森蚺挪挪尾巴，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幸福地蹭来蹭去。
过了这么一会儿，肚子本来被黑色木箭撑得硬邦邦的小森蚺好像将那支木箭完全消化掉了，身体重新恢复了柔软。它安静地伏在Voldemort身上，将身体在Voldemort腿上缠了几圈，尾巴有意无意地总想往Voldemort的袍子地下钻，但每次都在刚刚伸进去一个小尖尖就自动又甩了出来，不敢继续深入。
唔，或许与Voldemort一直在小森蚺头顶抚摩的手掌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被抚摩了好一会之后，小森蚺偷眼看看沉思中的Voldemort，似乎是感觉到这个他喜欢的大家伙没有生气的苗头，于是小心地一点一点把身体往Voldemort的袍子下面蹭过去，蹭过去。
原本是冰凉的鳞片早已在Voldemort的怀里被焐得暖热，因此Voldemort并没有被小森蚺的动作引起注意，他依旧在兴致颇高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家伙们，并以此为据，发现这个拥有三个月亮、猛兽能够变成人，施法者挥挥手可以毁灭一座山谷的世界里，人与人——或者叫兽人与兽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变化。
或许平民的确要热情淳朴一点？但拥有强大力量的群体里依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心思。
雷斯部落异于寻常的攻击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
“我很抱歉。”Voldemort清清嗓子，开口道：“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如果有哪里说得不对请大家原谅。我想问的是，既然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那为什么要由我们这些小孩子来完成，而不是那些力量更强一些的成年人来呢？”
“正是因为成年兽人力量强大，所以他们更容易被感知到。我们初生者的力量比较小，而且未经历过成年蜕变之前，我们的法力没有经过精炼提纯，它的性质要更近于大自然的力量一点，基本上只有使用特制的法器才能在短距离小范围内寻找到。因此这个任务只能由未成年的兽人来完成。
“——至于为什么是我们六个人，那是因为我们已经是最强的六个了吧……”
丹尼回答。
“沃德莫特你或许有些奇怪为什么初到部落，族里的长者们就让你来执行这个近乎于送死的任务吧？”威尔轻声说：“其实……相对于飞向城邦的那批魔晶翔翼里的族人来说，我们才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几个。
“雷斯部落的这次袭击非常奇怪，他们没有任何通过谈判取得利益的意向，直接无声无息地使用了大型法术，这是典型的灭绝整个部落性质的战术。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但很显然，使用了八级火法赤日焚城的雷斯部落是希望将我们一网打尽不留余口的。
“可以预见，从赤日焚城中冲出来的族人们必然将被雷斯部落——或者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个组织追击。那么多的成年兽人聚在一起，对九级施法者而言是很容易发现的目标。更别提他们还要尽量为我们作掩护，吸引注意力了。
“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掩护我们。所以说，之所以会让你登上这艘魔晶翔翼，其实我们才是活下来的可能性最大的一批。”
威尔的声音哽咽了：“我的姐姐格蕾丝……也在那批翔翼上……我……”
丹尼用力抱住了威尔。
“为什么？”Voldemort问，他皱着眉：“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科斯莫大祭司？为什么明知很容易被发现还要聚在一起？冲出赤日焚城的范围后直接落地，大家各自分散，不是活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吗？”
“我们是盖伊部落。”丹尼沉声回答。
“作为盖伊部落而生，作为盖伊部落而死。从生至死，我们都只属于盖伊部落。生命可以消失，肉体可以死亡，但我们的精神永远不死，永不低头。”
这是什么逻辑？Voldemort非常不解：只是暂时散开而已，约定好了会面地点还是能够重逢的不是吗？
“沃德莫特你……大概还不知道一名九级顶阶施法者和三名八级顶阶施法者意味着什么吧？”威尔看出了Voldemort的迷惑。
Voldemort摇头，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专注倾听的姿势。
Voldemort膝头的小森蚺顺势在Voldemort移开放在它头顶的手的同时哧溜一下钻进Voldemort的袍子里，熟门熟路地找到Voldemort的腰，缠了上去。
“这意味着，失去了所有可以对搜索法术进行反向干扰的三级以上施法者的我们完全失去了与高级施法者相抗衡的资格，如果雷斯部落背后的人真要赶尽杀绝，我们连逃命都做不到。”
威尔定定地看着Voldemort，眼神幽暗：“无论怎样催动魔晶翔翼，下场都只有一个而已。”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实。”
“既然这样，那就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面对这一切的来临。”
“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他们之所以从贝卡山谷里逃出来，其实最重要的目的只是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去寻找科斯莫大祭司而已。”
“从九级顶阶施法者手下逃生的机会太过渺茫，就连我们——”威尔目光环视过在场的所有孩子，说：“我们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多大的可能活下去。”
“但必须将信息送到科斯莫大祭司处。奥古斯都和康斯坦丁城邦的亲族可能会因为各种理由将我们推出去任凭别人处置，将数百个生命视为无物，只有大祭司一定会为我们复仇。”
“盖伊部落的血仇，必须要用血来偿还。”
“无论我们能否活着看到敌人的鲜血。”
“血债——血还！”
耳中听到威尔掷地有声的话语，Voldemort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连小森蚺试探着用蛇信舔舔他的肚脐都没有注意到。
小森蚺不安分地在Voldemort腰间动了动，一点点将头压了下去，向着它盯上好久的那个地方挪动身体。
Voldemort恍若未觉，“血债——血还……吗？”他低声重复。
“那么，那两个是？”Voldemort指指船头那两个一动不动的“成年兽人”。
“靠魔晶驱动的人偶而已，它们身上装有武器，可以用来狙击追击的敌人。”丹尼解释。
“小心！”沉默了好一阵的约翰猛地站起身，他面向船尾，遥遥望向远方。
“小心，我感知到……有人追过来了！”
如果真的是敌人追上来，那就意味着其他的族人们已经……
丹尼猛地握拳，咔吧咔吧的骨节爆响声从全身各处响了起来。
“魔晶人偶或许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丹尼狠狠咬牙，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42、奇特的物种
42、奇特的物种
一片黑暗。
偶尔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除此之外全部都是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胸口极闷，心脏一下一下、时快时慢、不规则地跳动着，有一种它即将在下一刻停止的错觉。
呼吸……要喘不上来气了。
空气很污浊，感觉不到一丝风的流动，还夹杂着某种类似于腐尸的臭味。
但即使是这样的空气，也还是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吞吐着，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呼吸到氧气一样。
身体……触觉……感觉不到了。
嗅觉却一点点变得灵敏。
腐烂的臭味涌入鼻端，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他人呢？
其他人……丹尼……威尔！
记忆连同着五感一下子涌回身体里，模糊的神智倏地清醒起来。
Voldemort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Voldemort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他小心地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身下是软软的淤泥一样的东西，几乎有一英尺深，淤泥中还夹杂着细细的草根或是其他的什么。
腐臭的味道依旧环绕在鼻端。
Voldemort皱了皱眉。
袭击……敌人的袭击……
其他的几个人都在坠落的过程中分散开来了吗？
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呢？从威尔主持的法力链断开的那一刻起，Voldemort就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了。
活下来的机会大约很渺茫吧。
如果不是恰好摔在这种能够抵消冲击力的淤泥上，Voldemort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了。
力量……法术……真是强大的力量。
Voldemort慢慢回忆着之前的那场短暂却紧张的战斗。
从具有强大的感知能力的约翰开口示警的那一刻起，魔晶翔翼上的几个人同时开始了动作。
丹尼指挥着两个魔晶人偶站在船尾的方向，人偶原本黑色的双眼亮起了淡淡的红光，并且红光有越来越强的趋势，看起来就好像在为什么充能一样。
约翰从船头的暗格里取出一只巨大的金属盾牌，他轻松地用一只手拎着这个比他的个子还高的巨盾，另一手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粗大的筒状圆柱体架在肩上。
威尔解下背后背着的卷轴，将其在手里摊开。吉米取出一枚不知什么植物的种子握在手心，口中喃喃有声。
连劳瑞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