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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扫除完以後,魏昊轩半躺在沙发上休息,心想著改天要买台大点儿的书架,用来摆放他的珍藏品。
魏昊轩对各式各样沙漏的喜爱源自於初中时期,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连带著兴趣爱好也能够被其影响。
那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们从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从小被他一直保护到大,谁说孩子就没有爱情?魏昊轩始终认定了他。
没错,是“他”,而不是“她”。
何一,魏昊轩甚至早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前就已经学著写这两个字了。尽管,後来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那人总说,这是因为他名字笔画太简单的缘故。
何一以前身体不好,总是三天两头跑医院,魏昊轩也常常去看他,顺便给他带老妈煮的汤汤水水。穿著竖条纹病号服的何一看上去比平时还瘦一码,怪让人心疼的。
“你来了?”躺在床上,何一淡淡地朝他微笑,因为住院而没空出去理发,所以留海和鬓角都很长,像女孩子一样。魏浩轩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感觉,这人的眼睛好像一汪水,可以把他溺死。
“感觉好点儿了吧?”魏昊轩放下书包和保温桶,“我妈又给你煮汤了,还不准我喝。真偏心。啊……还有今天的笔记我也给你带来了,先喝汤还是先抄笔记?”
“当然是先喝汤,你要的话可以勉为其难分给你一口。”何一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先给我吹吹凉,太烫了。”
魏昊轩说:“放心,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有哪一次不是我先吹凉了你才肯下嘴的?你这猫舌头。”
何一只是继续冲他笑,脸颊在逆光映照下像是甜美诱人的荔枝果肉。
魏昊轩不敢再多看,怕自己忍不住吻上去吓坏他,所以连忙打开保温桶,把汤倒进碗里。何一则是从枕头底下拿出个小巧的沙漏,把玩起来:“知道麽,这些沙子全都流完一次,需要一分十五秒。”
“所以呢?”
“可那只是一次而已。”何一不紧不慢地说,“时间不断向前,但沙漏却是一个无限的循环,它只可能静止或流动,永远不会结束,这就是我迷恋它的原因。时间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就是奢侈品。”
“你胡思乱想什麽呢。”魏昊轩心惊胆战地打断他,“反正,你现在只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按时打针吃药,很快就能康复出院。你呀,快点儿好起来吧,我可不想每天都那麽认真地做笔记,上课是用来做白日梦的。书呆子生活不适合我。”
“真羡慕你,活力四射嘛。”说著,何一还捏了把魏昊轩的胸口,称赞道,“嗯,很结实。”
魏昊轩也不甘示弱捏回去,好像还碰到了某颗硬邦邦的小豆,这一下子,只觉得掌心里好像烧著了一团火:“全,全是骨头……也不知道我妈给你喝的那些汤都补到哪儿去了,都给你尿光了吧?”
“哈哈哈……”何一大笑,声音爽朗,完全没有任何病态的样子。
那时,魏昊轩完全想不到,这麽乐观的、爱笑的何一,居然说没就没了。
第八话.沙漏(中)
那天以後又过了段时日,何一出院。还是和从前一样,他跟魏昊轩无论做什麽事儿都形影不离,好得就像连体婴。而魏昊轩也开始了对沙漏的收藏。
不同颜色、不同大小、不同造型,漏完一次沙所花的时间也各异。何一说得没错,这东西令人著迷,无限循环往复,不就等於是永恒麽?
初中毕业後,两人又一块儿升进同校高中部,何一身子骨硬朗不少,不再三天两头去医院报到了,但还是太瘦,而且整个人都变得抑郁起来,就连曾经常常见到的笑容也很少再出现。魏昊轩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变化,那时候忧郁小生的形象刚开始流行,他原本以为何一是故意装深沈,还暗自好笑了一会儿。久而久之,才发觉情况不对劲。
“你最近怎麽了?”这天放学回家路上,魏昊轩问何一,“是不是碰上了什麽烦心事儿?”
何一却不答话,反而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这种问题,魏昊轩每每听到都会觉得心头别别一跳。
但还没等他说话,何一就抢先道:“我开玩笑而已。”
场面逐渐尴尬,魏昊轩叹口气,说:“就算开玩笑,也别这麽吓唬我啊。我的少年之心可脆弱了。”
何一牵强地扯动嘴角,算是微笑。
“去我家坐会儿吧,给你瞧瞧我新弄来的沙漏。”魏昊轩拍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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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这麽多了……”何一随手拿起一个来,盯著它若有所思,“不过,比我的还差上一截。”
魏昊轩揽过他的肩,手心被骨头硌著的感觉让他异常心痛:“我才刚开始收集不久,当然及不上你。哎,平时看你吃得也不少啊,怎麽就是不长肉呢?班里女孩儿们肯定羡慕死你。”
“你抱我一下。”何一忽然说。
“诶?”魏昊轩怔了怔。
“给我一个拥抱。”换一种讲法重新说过,现在,何一好像真的笑了起来。
魏昊轩看著那久违的笑靥,当真也就抱了上去,小时候总像个小萝卜头般躲在他身後的何一,居然也跟他差不多高了。抱起来的时候,鬓角的头发会擦过他面颊。
“你爸妈什麽时候回来?”何一的声音听著太柔软,好似涓涓细流,魏昊轩总能为他失了魂魄。
“大概还有俩小时。”
“那就够了。”
何一堵住魏昊轩的唇,用嘴。
这是魏昊轩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的性经验,当时场面足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两个同样血气方刚却毫无经验的少年,用尽自己的全部热情去结合。魏昊轩被弄得非常疼,可还是尽量打开身体配合,痛,但这并不影响汹涌如潮的快感。属於两个人共同的高潮总比独自一人更加美妙,重要的是,魏昊轩只要想到和他如此亲密无间的人是何一、何一深深嵌进了他的身体……他就什麽都管不了了。
第二天,何一没来学校上课。魏昊轩以为他旧病复发,中午想办法请了假出学校,匆忙赶到何一家中询问何家父母情况,结果,却得知他失踪的消息。
从那次之後,魏昊轩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第八话.沙漏(下)
魏昊轩记得,那天何妈妈声泪俱下地说:“一定是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他听见了医生跟我们的对话。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开就离开家了……这孩子怎麽这麽傻……”
“阿姨……你们说了什麽?”魏昊轩声音发颤。
“医生告诉我们,他最多只剩下半年的寿命……”说到这里,何妈妈再也无法继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
睡在新租来的公寓里的第一个晚上,魏昊轩梦到了何一。他许久没在梦中见过他了,所以即使心里知道是假的,也依旧挺高兴。只不过那梦境很凌乱,拼凑起来显得十分怪诞。而且,醒来之後大部分内容都已经遗忘,依稀只记得断断续续的某几个场景。
何一的脸颊还是像荔枝果肉那样漂亮,他们待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周围空间很大,摆满了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放的是各种沙漏。每一格里的沙漏都在“运作”,但奇怪的是,沙子虽然流著,却和静止没什麽两样,那些沙完全没有减少,仿佛就这样一直延续不断地流淌下去。
“何一……”除了喊他的名字之外,魏昊轩根本不知该说什麽其他东西。
他表情看上去轻松愉快,目光清透、笑意开朗,这才是真正的何一啊。总是那样美好。
“喜欢这些吗?”何一看著那些沙漏,问。
“嗯。”魏昊轩点点头,一出声,才发觉嗓音已经哽咽,“我很想你。”
何一转过头,凝视他的眼睛:“我也是。”
“为什麽不回来?”有太多话想要说,魏昊轩却只问出了这句。
“我回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一语气中似是透著无可奈何,“我一个人在这里徘徊了很久,刚开始还觉得害怕,到後来习惯了,也就没什麽。时间一长,脑袋里越来越空,很多东西居然都忘记了。不过幸好,还没有忘了你。”
魏昊轩心下痛极,无意间侧头瞥了眼,却看见墙壁上挂著面椭圆形的镜子,惊讶得老半天说不出话。
何一还是年少时的青涩模样没变过,可自己,却分明已经是个成年男子。
“你这样,很好看。”何一说著,靠过去摸摸他的脸。
“我不明白。”魏昊轩十分茫然,“这是在做梦,不对吗?”
“这场梦,做得太久了。可在这里,时间却是静止的,或者说,是循环。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当然记得。”魏昊轩连忙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却连你的影子都没看见。我相信你仍然在这世界上,所以才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绝望的心情。”
“谢谢你。”
何一笑起来的时候,嘴唇非常精致。
紧接著,魏昊轩就从梦中醒了过来,准确地说,他应该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爬起来看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中午,门铃还在响著,魏昊轩仔细回忆一番,终於想起来自己昨天订了个书架,今天要送过来。
“来了!”打开门,负责运货的小工已是满脸不耐烦,“抱歉。可以帮我抬进来麽?”
没再多废话什麽,书架被安放在了书房里,魏昊轩付过运费,那些人就急急忙忙走了。公寓里还是只剩魏昊轩一个,当然,他也不希望其他的谁前来打扰。
满满两个行李箱都是沙漏,魏昊轩将它们一个个擦干净,然後放到书架上,顿时感觉心满意足。
晃神之间,总觉得这场面好似在哪里见过。莫非……
魏昊轩浑身一震,旋即朝右边微微转过头去,果然,墙壁上不知什麽时候出现了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於是,魏昊轩快乐而低沈地喃喃自语道:
“终於找到你了,何一。”
第九话.糖果屋(上)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关於“拍花老太太”的故事,据传,她们只要在小孩儿的脑门上轻轻一拍,那孩子就会失了神志跟著走。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反正再也回不来就是了。经常被大人用来吓唬孩子们,说是“如果你不乖,就会被拍花老太太捉走……”云云。
唐彦坤记得很清楚,自己小时候就真真实实遇到过一个拍花子的,而且还碰见过两次。只不过,那可并非什麽满脸褶皱的老婆婆,而是个面容俊美气质清雅的男子。
第一次是在唐彦坤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边上开了一家糖果屋,别的孩子每到放学之後都会去那里光顾。他们说那儿的糖特别好吃,哪怕连糖纸都很漂亮。唐彦坤有好几回都想去看看,但没办法,父亲母亲都是很严厉的人,因为他长了许多蛀牙,所以从来不准他吃甜食。於是,唐彦坤只能在路过的时候眼巴巴地瞧著那糖果屋的门口,时不时用渴求的眼神看看旁边拉著他手的家长,结果还是没用,每次都被强行拽回家。
终於有天来了机会,唐彦坤的父母都在同个工厂里工作,那次正好临时加班,所以没空去接他,就让唐彦坤一个人自己回家。那日他特别高兴,心想著总算可以偷偷去买颗糖吃了,口袋里揣著枚一元硬币,几乎整天都把手伸进口袋里攥著生怕它掉了。显然,对於只有七岁大的唐彦坤来说,一块钱已经是笔难得的“大数目”。
放课之後,唐彦坤第一个急匆匆奔出教室,连铅笔盒都差点儿忘在了桌肚里。他只想跑得快点、再快点,他要买到最甜、最大的那颗糖。
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糖果屋门口,里头果然还没客人。唐彦坤喜滋滋地刚想进去,眼前就站了个人,他抬起头朝上看,只见那个糖果屋老板正笑眯眯地盯著他。
“吃糖麽?”
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啊。唐彦坤想。
“嗯。”他点点头。
男人把一颗糖果塞进他手心里,唐彦坤呆了呆。那糖的包装很是吸引人,五颜六色,拿起来在阳光底下看看,好像还会闪闪发亮。
糖果屋老板把手伸出来,指头圆圆的,指甲透著粉色,手背上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温柔。
他轻轻摸了摸唐彦坤的头。
在那之後的事儿,唐彦坤完全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里,人躺在床上,妈妈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後来才得知,他是被邻居家的爷爷发现的,那时